237. 第 237 章 鬼道召神·獄火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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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靈化作巨大的飛鳥, 振翅時有黑羽飛落,它一頭紮進裂縫深淵,明亮的眼眸中倒映出彎腰將燕小川從蛛絲繭中拉出來的蒼殊, 朝他們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刑春從船艙破洞中爬出來,揉了揉被扭到的脖子, 抬頭朝字靈飛鳥看去。
“師尊?”
盯著滿頭白色蛛絲的燕小川看見字靈有些發蒙。
師尊穆永安不會輕易出太乙的,就算是他有事, 也不該……燕小川蹙眉。
蒼殊無意一瞥,剛好捕捉到少年神情凝重冷然,不同於往的瞬間。
“你倆沒事吧?”刑春距離他們比較遠, 白淨的臉被船艙裏的雜物灰塵和血跡蹭的亂七八糟。
“沒事。”蒼殊朝他應了聲, “應該是教習他們到了。”
字靈飛鳥讓人來到羽翼上,載著他們往上飛去。
飛鳥鳴叫聲從深淵之中傳來, 一飛衝天, 劃破深淵的幽暗,看見地麵之上的海螢群, 以及下方對峙的四名十境術士。
聞人胥嘴角帶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頭頂,絲毫不見驚慌, 狀態瞧著十分輕鬆,甚至雙眼還有幾分好笑地盯著對麵的穆永安和諸榮瞧。
“怎麽, 打了小的,老的來撐場子了?”聞人胥笑道。
穆永安麵色蒼白, 身披黑色的狐裘大衣,遮掩了他瘦弱的身形,雖一眼能看出病弱的姿態,可雙目仍舊銳利, 帶有威懾之意,讓人不敢小瞧。
他以餘光掃了眼已經被字靈飛鳥從深淵裂縫中帶出來的燕小川,這才看回對麵的聞人胥和庚漢複。
聞人胥的目光從諸榮和字靈飛鳥掠過,最終落在穆永安身上。
諸榮頸後閃過一截色彩斑斕的蛇鱗,蛇鱗極其鮮豔,讓人難以忽視,多看兩眼又會因為豐富的色彩而頭暈眼花。
“兩個十境大師,在這欺負幾個十境不到的學生像什麽話。”諸榮左右活動脖頸,發出哢噠聲響,“有什麽高招,我來討教。”
庚漢複卻道:“非也非也,今晚的太乙學生有兩個都是十境,欺負的也是這兩個十境。”
聞人胥也彬彬有禮道:“今晚本就是以大欺小,你來了,我們自然是要走了。”
諸榮聽得眼角輕抽,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聞人胥卻不是說笑,幾乎在話音剛落的瞬間,就和庚漢複一起禦風術撤走。
諸榮可不打算就這樣放他們離開。
在字靈飛鳥上的燕小川人,隻見彩光一閃,絢爛如雲霞的色彩,在大片光滑冰冷的蛇鱗上閃爍,蟒蛇之軀如雷電急速蜿蜒前行,這速度比聞人胥和庚漢複兩人的禦風術還要快一些。
巨蟒如飛舞的彩帶,卻透著刺骨寒意。
受到驚嚇的海螢群四散分離,光芒熠熠,映照出占據了諸榮半邊臉的金色蛇紋。
聞人胥和庚漢複同時燃起護體之氣躍身躲閃,被彩鱗巨蟒逼迫往回退了些。
剛從字靈飛鳥上下來的燕小川看見彩鱗巨蟒總覺得有些詭異,但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聽見刑春捂著脖子嘀咕自己的虛宿星將是個叛徒後,他才明白過來哪裏不對勁:“教習的禦獸怎麽沒有頭?”
刑春聽後,也朝前邊的彩鱗巨蟒看去。
蒼殊望著前方的諸榮解釋道:“這是師尊以氣煉化的吞天蟒,身似雲霞燦爛,達到禦獸一體,心隨意動時,師尊便是它的頭首耳目。”
隻見其身,不見首尾。
這招用來攔截追擊對手頗為好用,讓人難以預判。
彩鱗巨蟒將庚漢複與聞人胥圈住,身軀疊加,築起高牆。兩人抬頭仰望,隻見四麵彩光絢爛耀眼,多看一會便覺得心口煩悶,雙目刺痛,大腦眩暈。
聞人胥歎道:“漂亮的東西卻不能多看,可惜。”
庚漢複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都這時候了你還有閑心誇這玩意漂亮?”
聞人胥微笑道:“我能靠鬼道七識閉耳目,不受它影響,你呢?”
庚漢複沒有回答,目光卻稍顯認真起來,雙手掐訣時,口中輕吐一氣,氣化字靈:定海針。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從地麵升起,周身雷光電流閃爍,將不斷收攏身軀縮小圈中範圍的彩鱗巨蟒定住,讓它無法再繼續疊高身軀。
雖然瞧不見彩鱗巨蟒的頭,此時卻能聽見它發出的低啞嘶吼聲。
庚漢複說:“我看我們分開走比較好。”
聞人胥:“那你可要保重。”
話音剛落,他便抬手朝虛空一劃,黑色的咒紋隨著他的指尖傾瀉而出,組成完整形態的瞬間,四周的空間都變得扭曲。在扭曲的天地中,一雙雙慘白的鬼爪從聞人胥身後撕裂空間。
被撕裂開的空間裂縫中,隱約能看見一抹海藍色的身影,女人背對著裂縫,露出曼妙的身姿,長發和落地的裙擺一樣長,像是山林中蜿蜒的小溪在黑暗中延伸出去很遠。
在充滿黑暗的空間中隻有她才是彩色的。
穆永安和諸榮都注意到聞人胥那邊的變化,彼此都有點驚訝。
鬼道召神·獄火風女。
道家、釋家和鬼道家,都擁有召神遣將的手段。
道家神將、釋家金剛,都可以理解為使用某種手段召請出更強大的力量,保留自己的形態來助力請召者。
召神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請出神將和金剛化形助力,一種是直接讓神將和金剛將力量借給自己,擁有短暫的化神力量。
鬼道家的召神遣將則有些特殊。
道家和釋家召神隻要有符籙和咒印就可以,鬼道家的召神需要的是結契,隻能召喚與自己結契的神將。
因為鬼道家修神魂,摒肉身,召神的力量都偏向死亡的虛無界。
用外行人的話來評價就是:鬼道召神的形象都比較邪門詭異。
道家和釋家請的是天上的天兵神將,鬼道家請的是地下的鬼兵鬼將。
鬼道家結契後,既可以召喚神將化形,也可以請神入體。
召請的神將自然也有強有弱,此時聞人胥召請的獄火風女,實力強大又罕見,就算是鬼道十境大師或者聖者,也難以見到有與之結契成功的。
在虛空裂縫中的獄火風女緩緩轉頭,快要窺見她側顏一角的瞬間,無數股小旋風自地麵升起,頃刻間就變作衝天的龍卷風,將彩鱗巨蟒圈起來的空間扭曲。
就像一張平整的白紙被大力揉捏卷起來,也將聞人胥和庚漢複的身影隱藏。
大量風刃割傷被定海針定住的彩鱗巨蟒,削掉它的蛇鱗滿天飛濺,彩鱗巨蟒的怒吼聲盤旋在空中,身軀也在瘋狂扭動。
穆永安攏了攏衣袍,對諸榮說:“分開追,我去追名家那位。”
諸榮甩了一片蛇鱗給他:“這兩人身上都有彩鱗定位。”
穆永安伸手接過,便去追庚漢複。
獸骨船下,被張宇軒和穆武聯手,強製破解兵甲陣的秦崇學臉色十分難看。他拉開安全距離,反手握著短刃,目光陰鷙地掃過突然出現的兩名十境太乙教習。
“小梅,梅梅!”張宇軒一落地就火急火燎地去看梅良玉,“哎你這,哪個不要臉的兵家十境大師會跟一個才十境的小小鬼道家弟子動真格!”
梅良玉捂嘴咳嗽:“你這話沒把那個不要臉的兵家十境諷刺到,倒是把小小十境鬼道家弟子諷刺到了。”
張宇軒見梅良玉咳出滿手血,上前想要把他的腕脈:“傷到神魂了?”
卻被梅良玉躲開,“沒事。”
他目光依舊緊盯著對麵的秦崇學。
雖然不知兵甲陣中的那一箭有什麽問題,但擊中他的時候,確實有另一股力量隨之進入自己體內,擾亂了他的五行之氣,無形之中動了他體內的封印,讓梅良玉又想起不少往事。
不知具體情況下,梅良玉也不敢讓他人察覺自己五行之氣的變化。
此刻他體內的變化像是五行逆亂,四肢百骸都有難言的膨脹痛感,卻不影響他使用九流術。
梅良玉腦子裏飛速回想自己學過的兵家咒印之類九流術,試圖找到秦崇學那一箭的微妙感。
張宇軒看著梅良玉半身染血,五行之氣混亂的模樣,那叫一個心疼,轉身對著秦崇學怒目而視。
穆武神色沉靜,打量著秦崇學身後展開的畫卷:“《洗兵圖》,你能拿到這份兵家異寶,看來背後的勢力不小。”
秦崇學掃過不遠處的彩鱗巨蟒,見那邊打起來,心下衡量,也知道不能久留,反正蘭藥已經注入梅良玉體內。
看他此時的狀態,也已經受到蘭藥的影響,不足為懼,若是沒有這兩個礙事的十境在——
秦崇學收斂眼底陰霾,不發一言,招手收回《洗兵圖》。
在他撤步後退的那一瞬間,穆武也動了,兩人皆是身形一閃,速度快到看不清,無人看見穆武是何時抽出長刀,也無人看見秦崇學的劍靈何時出現。
穆武前手握刀口,後手握刀柄尾部,如此揮刀時可以發出最大力道。
秦崇學的劍靈長身長手,比穆武還要高出一截,空洞的眼窩盯著穆武,反應迅捷,雙手握劍做十字攔下這一刀。
穆武望著眼前的劍靈,眉頭微蹙。
這力量似乎不太對勁。
“想跑?”張宇軒見秦崇學禦風術閃身撤走,剛要去追,又回頭看梅良玉,不太放心。
“我真沒事。”梅良玉搖搖頭。
張宇軒這才去追秦崇學。
梅良玉將湧上喉頭的血水壓下去,深吸一口氣,剛要動身去追人,就聽後邊傳來燕小川地喊聲:“良玉師兄?”
他回頭看去,看見受傷的刑春,眉頭一皺。
蒼殊扶著刑春走近,刑春看見梅良玉的樣子驚呼:“你怎麽比我還慘?”
“沒死就行。”梅良玉說著,掃了眼燕小川,蹙眉盯著環繞在他身邊的字靈。
燕小川說:“這是師尊的字靈,他去追那兩個十境了。”
梅良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今晚可沒叫穆永安來東風海,也沒讓穆永安知道燕小川被綁的消息。
東風海很大,卻遍地都有海螢。
龜裂的地麵容易使人絆倒,庚漢複禦風術的速度很快,在黑夜中,借著海螢的光芒來到了東風海邊緣,可以看見遠處外城的燈火,也來到了東風海與陡峭的山壁石道相接處。
一直逃跑的庚漢複忽然在山壁石道中頓住,沒有柵欄的石道下邊是幽藍的深海。
穆永安停在不遠處,抬眼朝庚漢複看去。
庚漢複伸手輕捋胡子,對穆永安說:“我今晚隻是封住了小公子的五行之力,其他都是些皮外傷。”
頓了頓,他又輕聲歎道:“你把小公子照顧的很好。”
“他過得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壞。”穆永安止不住地咳嗽兩聲,目光銳利地看向庚漢複,“另一個人你也不該動。”
“誰?”庚漢複捋胡子的手一頓,“梅良玉?”
穆永安:“他是長公主的孩子。”
庚漢複的五指忽地抓緊了自己的胡子,他想起秦崇學帶來的蘭藥,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