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調查下一個目標, 幾個人偶從甘汾區回到臨京區後，就馬不停蹄地跑到了目標人偶所在的公寓裏。
    玄鑒和霜鑒從誕生後，身體素質比之前強了許多, 兩個人偶直接在黑暗中借著大樹的遮掩, 鑽進了目標人偶的房間，幾分鍾後，又從窗戶上跳了下來。
    “找到了。”
    玄鑒對著麵前幾個人偶道。
    手腕上光腦不斷地振動。
    向月看了眼阿骨發來目標人偶的消息後，將屏幕熄滅：“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 光腦重新振動了一下，向月打開後, 便看到阿骨的幾句廢話, 他平靜地關上了光腦。
    在尋找盟友的計劃裏，阿骨其實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論是教導向月幾個人如何甄別光腦上的人偶，還是如何定位他們具體的位置, 如果不是阿骨的教導，幾個人偶現在的計劃肯定不會如此迅速。
    基於這一層原因，向月對阿骨的態度好了許多，原本阿骨就很喜歡向月, 察覺到對方的態度後，就跟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似的, 每天都會纏著向月, 給他發許多的消息。
    看得出來對方又閑又無聊。
    否則也不會隔幾分鍾發一條廢話。
    向月將光腦調成了靜音, 隨後，抬頭看向狸白, 平靜地道：“狸白哥哥, 這個目標人偶脾氣比較暴躁, 如果應付不了, 我們就離開。”
    “明白。”狸白金眸彎了彎，露出了小虎牙，“我們與他是合作的盟友關係，他不想參與這件事，我們不用勉強他加入。”
    蘭洛、玄鑒和霜鑒聽到兩個人偶的談話，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莫斯原本也沒什麽想法，可跟著幾個人偶來到目標任務的住處，看著麵前的商務公寓，他的眼神暗了許多。
    這個地方很熟悉。
    似乎自己之前帶阿予來過這裏。
    莫斯的手指拂過手裏的布偶，隱約想起了什麽。
    被關在這個商務公寓裏的人偶，是一個擁有著收集消息能力的s級人偶。
    阿予的能力是通過監視獲得信息，並在此基礎上，通過整合信息，可以預測出正確率百分之八十以上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而這個公寓裏的人偶則不同，在收集信息後，他能夠分析出正確率將近百分之四十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如果阿予和裏麵的人偶能夠聯合起來，父親的計劃會順利很多，可事實上，被鎖在裏麵的人偶比想象中的更不可控。
    他看似性格溫順，但實際上是一隻渴望自由的狼，為了獲得自由，不惜背刺他的主人，在富豪主人試圖利用他獲得競爭對手消息的時候，他可以用最乖順的模樣，用虛假的消息，將主人送進了監獄。
    沒有人會懷疑人偶故意說謊。
    轉手五任主人後，人偶被某個交易商買下，鎖在了籠子裏，此後，富豪們隻需要支付五百萬星幣就可以從人偶那裏得到正確率百分之四十的消息。
    總有些富豪會去賭那隻有百分之四十正確率的消息，畢竟消息是最貴的，一旦賭對，他們就會更近一步。
    他的能力確實很有用。
    可惜父親並沒有興趣馴養一隻隨時會背主的狼。
    那個人偶跟阿骨不同，阿骨就算喜歡調侃父親，整天不著調，可從來不會破壞父親的計劃，而這個目標人偶則不一定。因此，莫斯和阿予沒有將他帶進試煉場。
    站在商務公寓前，莫斯心裏逐漸升起了疑惑，向月他們是怎麽找到這個人偶的消息的？
    如果說找到程七是因為他們按照阿骨的方法，從眾多光腦號中辨別出使用光腦的人偶，那他們現在又是怎麽找到這個公寓裏的人偶的呢？
    據他所知，那個人偶一直被人類關起來，所以身上並沒有光腦。
    “是阿骨告訴你們的？”
    在四個人偶按照計劃進入公寓後，莫斯看向蘭洛，聲音沙啞地問道。
    蘭洛沒有否認。
    莫斯站在監控的死角，靠在巷子的牆壁上遮掩自己的身體，他看向蘭洛道：“他們都知道裏麵那個人偶的能力嗎？”
    “知道。”
    蘭洛抬頭看向莫斯，藍眸微眯，“那個人偶的能力很好用，對計劃很有幫助。”
    當然，就像狸白之前說的。
    他們隻是盟友，如果那個人偶不願意，他們也不會強求。
    莫斯嗯了一聲，他沒有再提這件事情，抬頭看向商務公寓裏已經熄燈的房間，突然道：“試煉場母樹的樹葉已經開始變白了。”
    蘭洛一頓，他抬頭，藍眸緊緊注視著莫斯：“需要蘭洛做什麽嗎？”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蘭洛都被父親放在臨京區，一開始還能做些邊緣任務，但等來到戚朝家裏後，他就沒再做過任務，父親也不告訴蘭洛有關試煉場的事情。
    大哥的意思很明顯，父親可能要給自己派發任務。
    “不需要。”
    莫斯聲音沙啞地道。
    原本是需要的。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父親這時候應該接蘭洛回到試煉場保護母樹。
    母樹在樹葉泛白時是最脆弱的，蘭洛脾氣暴躁，經常將任務搞砸，可如果隻是保護母樹，憑著他的特殊能力，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
    不過現在因為戚朝的緣故，父親暫時沒有將他接回試煉場的打算。
    “我隻是想告訴你，最近不論是父親還是我們都會很忙，可能無暇顧及這邊，你需要保護好爸爸。”
    保護爸爸？
    蘭洛並不笨，眼神瞬間陰翳，“有人要傷害爸爸？是協會，還是某個該死的家夥？”
    “父親接到的消息是協會想要拉攏爸爸。”莫斯低頭看著蘭洛，黑眸幽深，“你知道的，我們現在絕對不可能讓爸爸成為協會那邊的人。”
    “好。”
    蘭洛點頭，手指在褲縫處摳弄，藍眸逐漸暗了下來。
    他清楚爸爸加入協會的可能性很小，但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蘭洛都不會允許，他剛想說什麽，四個人偶便從商務公寓的窗戶上跳了下來。
    蘭洛立刻閉嘴，臉上帶著慣常的燦爛笑容。
    “曉雀同意了嗎？”
    曉雀是商務公寓裏被鎖起來的那個人偶。
    “同意了。”
    向月回答道，身後的尾巴微微晃了一下，隨後垂了下來，任誰都能看出他現在愉悅的心情。
    莫斯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曉雀從出生就被人類關起來，就算他將自己的主人解決，仍然有下一個主人等著他，這就像是一個循環的死結，昭示著他作為人偶怎麽也無法逃過隻是一個工具的命運。
    在這種情況下，四個人偶從黑暗中出現，告訴他可以通過結盟改變自己的命運，曉雀肯定不會拒絕。
    “要帶他離開嗎？”
    莫斯偏了偏頭，“帶他離開應該很簡單，隻需要打開籠子。”
    這個簡單僅限於對他們而言，事實上，雖然這隻是一間商務公寓，可為了保護自己的搖錢樹，交易商給房間設置了各項機關，安全程度不亞於帝國的保密級博物館。
    “暫時不用，現在出去並沒有地方安置他們。”向月平靜地回答。
    這裏的他們自然也包括程七。
    莫斯嗯了一聲，隨後打開了空間漩渦，帶著五個人偶重新回到了別墅。
    黑暗中別墅顯得安靜，奔勞了一晚的人偶們在回到家後，疲憊感瞬間湧了上來。
    莫斯離開後，五個人偶默契地沒有多說，轉身回到房間休息，他們都清楚，這還隻是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幾個人偶並沒有像那晚一樣，邀請人偶加入他們，他們清楚，現在最該做的事情是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作為他們的據點。
    在這個據點裏麵，不論是程七還是曉雀都不會遇到危險。
    為此，他們特意去找了戚楓和戚葉，租下了他們名下的一間別墅。
    戚楓和戚葉很久之前就聽過這幾個人偶的計劃，作為中二少年，兩兄弟覺得這件事情特別酷，恨不得雙手雙腳讚成他們的行為，甚至還想參與其中。
    在向月他們找來的時候，兩兄弟根本沒有打算收錢，不過向月他們還是拒絕了。
    不能將好意看作理所應當。
    爸爸以前教過他們。
    幾個人偶口袋裏都有錢，這些是戚朝給他們的零用錢，數量不多，但是日積月累下來也很可觀。
    在租下別墅後，他們就將程七和曉雀接了過來。
    按照人偶們的計劃，程七和曉雀都應該要有足夠多的人類知識，隻有這樣，計劃才能繼續進行下去。
    “你們識字嗎？”
    向月試圖摸清兩個人偶的底細。
    程七是識字的。
    為了能在甘汾區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他自學了藍星的文字，盡管認識的不多。
    跟程七相比，曉雀懂的東西很少，他的生命中似乎都被利用所占據。
    “一定要識字嗎？”
    曉雀看向幾個人偶，“我的能力應該可以幫到你們，識字並不重要，不是嗎？”
    這話說的有道理，但是他們要做的是提升人偶的地位，隻靠著特殊能力，玩不過人類。
    為了幫助兩個人偶，向月他們五個隔一天就要在晚上出去一趟，有時候，戚朝在地下室製作人偶，他們也會在白天趁機溜出去。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周。
    戚朝發現不對了。
    家裏的孩子晚上到點睡覺，白天卻一直精神不振，戚朝就算再忙，注意到這點後，擔心孩子們生病，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們真的不難受？”
    戚朝看著幾個孩子們點頭後，心裏的擔憂卻始終放不下。
    晚上跟沈瑜希聊天的時候，沈哥似乎是知道什麽，溫柔地安慰道：“你所說的那些症狀並不像是生病，不用擔心。”
    沈哥的話讓戚朝稍稍安心了些，他觀察了幾天，確定孩子們真的沒有不良反應後，才重新恢複了日常的工作，不過，戚朝心裏的擔心沒有放下，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對幾個孩子更加的上心。
    也因此，他發現了家裏幾個孩子似乎在光腦上教到了新朋友。
    這是戚朝意外發現的。
    如果不是蘭洛當時正在光腦上和他的朋友聊天，戚朝也不會察覺到這件事。
    他們的朋友應該都是同一個，戚朝當時瞥到光腦屏幕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群聊。
    老父親的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家裏的孩子們居然有了朋友，他這個爸爸當的有些不稱職。
    雖然心裏有些失落，但戚朝還是高興多一些，他想了想，第二天就製作了一堆方塊能量石，裝到了禮品袋裏。
    在幾個人偶們昏昏欲睡的時候，戚朝將禮品袋放到了他們的麵前，笑著道：“你們和朋友見過麵了嗎？如果見過麵的話，這些能量石送給你們的朋友嚐嚐。”
    其實戚朝想過家裏孩子的朋友是人類，而不是人偶，不過隨後便否定了這個答案，如果是人類孩子的話，蘭洛不會表現的這麽輕鬆。
    盡管蘭洛一直在竭力掩飾，但是戚朝從很久之前便發現，蘭洛對人類的孩子有一種羨慕的情緒。
    所以，戚朝認為，他家裏孩子的朋友應該是人偶。
    他笑著道：“改天也可以帶他們來家裏做客，你們要是想找他玩，我也可以送你們，不過記得不要晚上熬夜在光腦上聊天。”
    戚朝覺得，他家孩子之所以白天這麽困，是因為在房間裏熬夜跟朋友聊天。
    朋友？送能量石？
    五個人偶的身體都有些僵硬，他們不知道爸爸是什麽時候發現這件事的，向月的耳朵也垂了下來，隱約透著一絲心虛。
    他們確實是在跟人偶聊天，不過如果爸爸知道那兩個人偶並非是他們的朋友，而是盟友，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