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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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欲來,空氣凝重。
朱由榔走在街上,心裏沉沉甸甸,像壓了塊巨石。
衡州,胡廣,是他安身立命的血本,絕不能丟。
這裏城池堅固,軍械,火藥齊備,未償就守不住。
曆史上的衡州是怎麽丟的有幾種說法,流傳最多的是說攻守雙方激戰正酣,勝負難分,大太監王坤出去觀戰被那場麵嚇的心膽俱裂。
這個狗東西跑回桂王府極力蠱惑桂王,老頭子此時心力交瘁,讓他去跟永明王商議,結果沒主見的朱由榔被王坤忽悠瘸了。
桂王府帶頭一跑,來衡州避難的吉王,荊州王也在武將護衛下跑路,百姓軍士看到藩王們跑了,也跟著逃命。
埋伏在城外的張獻忠部趁機衝進城內,殺人放火,製造混亂。
圍三缺一就是這麽玩的,給你點希望,讓你自亂陣腳。
衡州府守城官兵誤以為城破,軍心大亂,各部人馬紛紛突圍而去,張獻忠趁機奪占衡州,隨後發兵攻破永州,朱由榔被俘,幸虧有明軍降將楊國威,焦漣,二人反正,大戰李定國,保著朱由榔退向廣西。
如果朱由榔被抓回去,張獻忠那脾氣不得活剮了他。
“艸,都是姓王,都是大太監,怎麽做人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呢?看看人家王承恩,忠肝義膽,再看看王坤這狗賊,禍國殃民。”
朱由榔暗恨,覺得此賊必要殺之。
天色漸亮,微風拂過,隻覺發寒。
桂王府外以是人聲鼎沸,門前空地上架起十八口大鐵鍋,穀物的香氣中混雜著肉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望著大鍋直流口水,他們實在是太餓了。
鹿肉湯早已裝進木桶,被送往三個城門處,鍋底也沒刷,直接開始煮粥。
持刀帶劍的護衛們在人群中不停走動,防止可疑之人作亂。
朱由榔與百姓們打過招呼,急匆匆走進王府,今天賊軍攻城必定更猛,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
王府內外戒備森嚴,護衛們弓上弦,刀出鞘。
大門未開,隻留小門進出,這讓朱由榔很是滿意,隨即召集所有管事到承運殿議事。
太監王坤,王府長史,千戶,遊擊將軍,護衛裏的幾個有頭臉的人物都來了。
王狗兒擦了擦眼屎低聲道:“稟郡王,昨夜之事卑職都以辦妥,書信已抄好送過去了,總兵大人看了,讚不絕口,肉湯也已送到各門,將士們很是歡喜,士氣大振,都說要奮力殺賊,以報王恩。”
“好,幹的不錯,辛苦你了。”朱由榔淡淡一笑,握緊了掌中寶劍。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如今,賊兵圍困,援兵不至,本王願為國盡忠,死守衡州,如有敢言退者,無論是誰,格殺不論!”
言畢,劍光一閃,朱由榔將書桌劈落一角。
太監王坤見永明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中大駭。
永明王竟看出了咋家的心思!
著還怎麽玩?
“王大伴以為衡州城能受還是不能守?”朱由榔問道。
王坤驚的額頭冷汗直流,他打算撈完銀子就慫恿桂王跑路,這下完了。
“老奴深受王恩,難以相報,願意捐出全部身家,一萬三千兩銀子,以抗賊兵,與此城弓存亡。王坤嘴唇哆嗦著說完這番話,心裏肉疼的要命,臉上卻滿是凜然大義。
朱由榔心中冷笑,這老狗這些年貪墨王府的銀子,估計不在少數,拿一萬多兩真不多。
現在要不要幹掉他?
猶豫片刻,朱由榔覺得不如留下他背鍋,讓他死的有意義些。
王坤在一旁心驚膽戰,渾然不知外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時王府千戶左夢熊羞愧道:“卑職無能,沒那麽多銀子,隻能拿這條命來回報殿下了。”
朱由榔張嘴剛想說點什麽,被隆隆炮響聲打斷。
聽聲音就知道,這是紅夷大炮對轟。
眾人臉色凝重起來,賊兵又要攻城了。
“李長使,本王決意募兵自守,你帶人收攏城中的散兵遊勇,招募那些身體強壯給米糧,以作後援,有過人之處,比如精通火器者不論老少都收,左千戶,你帶人護衛王府安全,巡視四周,有起哄鬧事者,擾亂民心者,當場格殺。”
“卑職遵命。”
“卑職領命。”
要在平時李長使必定抗命,藩王私自募兵,是要被抓去鳳陽住別墅的。
比如唐王帶兵解北京之圍,被崇禎幽禁鳳陽,差點掛了。
教授呂世中問道:“殿下,那卑職能做什麽?”
“呂先生坐鎮府中即可。”
眾人又要勸阻,被朱由榔製止。
“不必多言,本王前日夜夢太祖成祖顯聖,二帝垂訓,言說天下大亂,建奴野人不日將入關,荼毒生靈,吾之子孫當奮起自強,身先士卒,拯救萬民,再造炎漢,以慰天地。”
這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把幾人全都鎮住了,聽者不像永明王信口胡編的。
王坤看著朱由榔長大,深知這位世子優柔寡斷,暗弱無鋼,這兩日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
除了太祖,成祖,顯靈他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
“若二聖顯靈,賊兵當退。”王坤暗道。
他急忙跪下表示忠心。
呂教授淡笑,意味深長。
不過太祖顯靈這事,不足為外人道,懂得都懂,顯靈的不是時候,北京那位還在。
朱由榔隻是提前鋪墊一下,順便為他這幾天的反常舉動做出合理解釋。
畢竟變化太大,難免惹人疑心,給他扣個失心瘋的帽子。
“老子似乎還沒吃飯!”
朱由榔突然想起這個致命問題。
餓著肚子的人嗅覺最靈敏,朱由榔發現王狗兒身上有股淡淡肉香很是誘人。
“你這廝可惡,還不趕緊拿出來。”
“這這,這是小人特地為殿下留的,正打算送過去。”王狗兒嬉皮笑臉從懷裏掏出油紙包的鹿腿肉,雙手奉上。
朱由榔接過,不顧形象大吃大嚼起來,誰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頓,穿越者不一定就不死。
眾人愕然,怕他噎住。
大太監王坤急忙喚人送水過來。
朱由榔抹抹嘴大笑道:“待退張賊,與諸位共飲,這次本王要吃獨食了,各司其職,去吧。”
太監王坤屁顛屁顛的過來諂媚道:“殿下,老仆有一物獻上,殿下一定喜歡。”
朱由榔問道:“何物?”
王坤忙打開手裏錦盒雙手奉上。
“咦。”
朱由榔眼睛亮起,盒子裏是一把手銃,這不稀奇,明人也會造。
稀奇的是這把手銃似乎不需要火繩,硬木手柄上有刻字痕跡,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銃管黝黑,握在手裏很有分量。
我去,居然有燧石,這特麽不就是燧發槍?
朱由榔大喜。
畢懋康等人已經提出燧發槍理論,隻是這玩意造價過於昂貴,對工藝要求又高,崇禎那窮鬼實在玩不起,戶部撥不出款,畢懋康隻好退休還鄉,再也無力繼續研究。
“王大伴果然忠心耿耿,這火銃哪裏來的?”
“殿下這是一個紅毛鬼賣給老奴侄子的,讓老奴侄子信他的什麽天主……”
朱由榔知道王坤老家是廣東人,那邊有洋鬼子不算稀奇。
以後得找幾個紅毛鬼過來,看看洋人的火器水平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