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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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祉接過信封, 正要拆開。
    外麵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三阿哥,皇上傳您去乾清宮說話!”
    是曹寅!
    胤祉一慌,手抖了下。
    榮妃也是嚇得把信搶過來, 然後在屋裏找藏的地方。
    最後慌裏慌張地塞到花瓶裏。
    大臣和皇子通信,抓住了可大可小啊!
    外麵的曹寅也很慌,他在暗處等信, 看到榮妃和三阿哥進了寢殿,便豎起耳朵聽著。
    沒想到竟然聽到圖海給三阿哥偷偷寫信了, 這要是看到筆跡不一樣,立馬露餡啊!
    曹寅一慌,就跳出來喊了一聲, 然後才後知後覺想起, 這算不算‘假傳聖旨’?
    啊啊啊但願皇上不要想到這點, 顧及他是事急從權!
    最重要的是,三阿哥可不要手快把信拆了啊, 不然他也活到頭了!
    胤祉見額娘藏了信,才強行冷靜,出來見曹寅。
    “勞煩曹大人了, 奴才這就伺候著三阿哥去乾清宮。”
    今天當值的溫鈺聽到動靜, 已經準備好胤祉的涼帽和外衣,見他出來就給他穿戴上,再打上遮陽的傘, 主仆便出發了。
    曹寅見狀, 便假意先回去複命,沒有同胤祉一起走。
    曹寅有心去把信偷出來, □□妃還在房內沒有出來, 曹寅心裏焦急, 想了想,還是隱匿行蹤,先回乾清宮稟報去了。
    曹寅抄近路,也沒比胤祉快多少。
    到了勤政殿,他顧不得裏麵還有大臣在,就說有急事稟報。
    康熙愣了愣,還是讓殿內的大臣先回避了,讓曹寅進來。
    聽了曹寅稟報之事,康熙心裏一個咯噔。
    康熙倒是沒有計較曹寅‘假傳聖旨’,沉吟了一會兒道:“那信還是得拿到手,我先拖住老三,你去設法將信封中物,換成銀票。”
    曹寅欲言又止。
    “怎麽?”還以為他是沒想到法子支開榮妃。
    曹寅小心翼翼道:“奴才鬥膽問一句,皇上您打斷何時告知三阿哥真相啊?如此下去,怕是哪一日三阿哥自己發現真相……”
    那估計不是一兩日就能哄好的。
    上次兩人因為練武之事騙他,就‘絕交’了好些天才哄好,而這件事好像要嚴重很多很多的樣子。
    康熙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他不舍得和胤祉每日無需顧忌身份、無話不談,一來一回當好友通信的感覺。
    一旦說了,胤祉生氣,友人也沒得做了。
    他之前是想著,等自己以這個汗阿瑪的身份,也和胤祉關係變好,再慢慢告訴他的。
    “朕自有打算。”康熙擺擺手說。
    但其實他也沒有具體的打算,隻是沒想要這麽快。
    曹寅行了告退禮,迅速回慈寧宮去……‘奉旨偷信’了。
    ……
    胤祉走在去乾清宮的路上,就開始察覺出不對。
    曹寅出現的時機太詭異了!
    怎麽他收到信,曹寅就突然出現在門口呢?
    而且平時康熙傳召誰,傳旨的人應該是內監吧?侍衛可以大剌剌地進慈寧宮傳旨嗎?
    再者他還在禁足中,汗阿瑪無緣無故把他叫出慈寧宮,去了乾清宮,不是很奇怪嗎?
    到了月華門,胤祉腳步一頓,忽然往回跑。
    溫鈺不明所以,嚇了一跳,愣了愣才跟上去。
    不料三阿哥習了武,又有內力,如今稱得上一句腳下生風,沒一會兒就將他遠遠甩在了後麵。
    溫鈺:“……”
    胤祉氣喘籲籲跑回自己的寢殿時,發現額娘已經不在房內了,他心頭一突,連忙去看那花瓶。
    拿下來,伸手探進去,裏麵信還在。
    胤祉想了想,拿出來,直接拆開,卻見是兩張百兩銀票。
    信封再往外倒,也沒倒出什麽來,信封上也是空白的,裏裏外外,一個字兒也沒有。
    胤祉抿抿唇,把信封和銀票分開,揣進自己懷裏,又出了門。
    等他出了門,走遠了,房梁上屏息良久的曹寅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好險好險!
    三阿哥怎麽會突然跑回來?
    還好他動作夠快,換了銀票立馬上了房梁,都沒敢吐息。
    胤祉走到慈寧宮門口,才遇到追著他回來的溫鈺。他腳步沒停,又往乾清宮去。
    溫鈺:“……!”
    嗚嗚,怎麽又回去了?
    有什麽事不能事先說一聲嗎?
    誰叫他的小主子就是不愛說話呢,隻能認了。
    胤祉到了乾清宮勤政殿,康熙眼神閃爍,“朕叫你來,是讓你重新給朕畫一套表情包。你就在旁邊的偏殿畫,畫不好不能回去!”
    胤祉:“……”
    他拿出紙筆,‘回稟汗阿瑪,我沒帶畫這個的紙筆色料。’
    康熙:“那就讓你的伺候太監回去拿。”
    門外的溫鈺:“!!!”
    嗚嗚嗚……他又要再跑一趟了,這是為什麽呀???
    上天為什麽要為難他一個文弱之人?
    胤祉沒有意見,溫鈺領命回去了,他便去了隔壁的偏殿,不打擾汗阿瑪辦公。
    很快有太監奉上茶水點心,胤祉揮揮手讓他們下去,表示自己要一個人呆著。
    殿內隻有他一個人後,胤祉若有所思地抬頭四處看。
    過了一會兒,他幹脆盤腿在榻上打坐起來。
    梁九功偷偷來看了一眼,回去稟報康熙,“三阿哥在打坐呢。”
    “嗯,”康熙點點頭,“讓伺候的人機靈點兒。”
    此時,他手上已經拿到圖海真正的信件了。
    這個朝代可沒人有‘隱.私’意識,作為君王,大清的最高位者,更是沒什麽是被允許瞞著他的,更何況這是不合規矩的私下通信。
    康熙沒有猶豫就打開了。
    圖海是以為胤祉不知曉宮外連環畫冊的售賣情況,專門寫信告知他的。
    ‘奴才幸不辱命,令此畫冊於京城人人聞知。奴才隻願能於有生之年,將此畫售至天下各處,全皇上與三阿哥之功德無量。然奴才近日來身子每況愈下,已是難以坐立,特此告罪,唯有使吾子督辦此事……’
    康熙看到這裏眉心擰緊,立即喊人傳太醫院院使,前來問話。
    一問之下,果如圖海所言,他的身體已是撐不了多久了,最好往後臥床靜養。
    康熙心裏五味雜陳。
    可以說,圖海的身子自去年冬日便不好了,是他讓太醫院以最好的禦醫、最好的藥材,才幫他續命至今。
    他已是兩次辭官,本來第三次康熙就會允了,偏他接了刻印畫冊的差事,雖隻是督辦,但他知道是三阿哥的畫作,十分上心,差事也辦得高興,並未再提請辭之事。
    但總歸是多年來身子虧損太過,禦醫們也是回天乏術了。
    心知圖海撐不了太久了,康熙歎了口氣,心想,他與三阿哥如此互相掛念,也不涉及朝政,此番情誼更有他從中‘出力’,也合該讓他二人再見一麵才是。
    ……
    隔壁偏殿,胤祉看似在打坐,其實並沒有,而是在頭腦風暴中。
    他現在滿心都是疑惑,首先,圖海有事,用烏鴉送信比讓他額娘帶信件過來快速且安全多了,實在沒有必要,但他還是那樣做了。
    其次,如果是送的銀票,也沒必要裝在那樣的信封裏,同樣是用烏鴉送更快些。
    再者,額娘把信給他的時候,封口的火漆沒掉,等他回去阿開倒出銀票的時候,火漆已經被打開過了。
    第四點,也是最可疑的——曹寅出現得太快了!太巧了!
    除非他一直都在暗處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然不會自己剛要拆開信件,他就及時出現製止。
    第五點,汗阿瑪喊他來,就為了讓他在這偏殿畫表情包?難道不是曹寅找的借口,汗阿瑪幫他圓謊嗎?
    胤祉一個社恐,一想到有人在自己周圍的暗處,時時監控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還不知道監視了多長時間,就全身雞皮疙瘩一層層地掉,頭皮發麻,腦袋空白!
    不會吧?
    不會是真的吧?
    如果是真的,那他真的會想殺人的!!!
    可是自己明明問過師父費耀色,平日裏周圍有無暗衛監視自己,師父斬釘截鐵地說過沒有。
    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奇怪的地方呢?
    他越想,疑點就越多。
    烏鴉每次送信來回的時間,是不是太短了?
    是曹寅偷看了信件、甚至偷換了信件嗎?可他為什麽這麽做?如果真是他,為什麽看到皇子和大臣通信不是直接稟報給汗阿瑪,而是先阻止他看信,再對信動手腳呢?
    所有的疑問,在他腦海中攪成一團亂麻,但又好像能一條條理順——如果、如果他那個荒唐的猜測是對的的話。
    如果……
    “小主子,奴才拿來了。”
    溫鈺終於氣喘籲籲地回來了,不但帶來了他畫表情包的畫具等物,還悄悄替胤祉拿來了好幾封‘圖海’寫給他的信。
    胤祉沒去接畫具,而是拿過那幾封信打開,然後對著殿內牆上掛著的,康熙寫的書法之作,對比了起來。
    越對比,他的手就抖得越厲害。
    最終,他咬著唇瓣,把信紙一下下揉進掌心裏。
    “小主子,您、您怎麽了?”
    溫鈺看他臉色十分不對勁,小心地問。
    胤祉一言不發,忽然大步走到門口,拉開門,徑直朝不遠處的尚書房跑過去。
    “誒?三阿哥、三阿哥!您去哪裏?您不能在乾清宮裏亂跑啊!”被康熙派來看著胤祉的小太監慌亂大喊。
    胤祉卻不管,他跑得飛快,進了尚書房,走到正在練字的太子身側,把手心裏揉皺的紙張打開,將其中幾個字給太子看。
    胤礽突然感覺一陣風吹來,抬頭就看見眼眶紅紅的、水汪汪的三弟站在旁邊,手心打開讓他看什麽?
    “怎麽了?”
    他看看人,又歪頭去看那紙。
    隻看了一眼,他就大驚!
    連忙拉著胤祉的手出了尚書房,去到隔壁阿哥茶房,屏退了所有人。
    他拿過胤祉手裏的紙,用力抻平,小聲道:“你怎能將汗阿瑪的墨寶弄成這樣?被別人看到了是要參你一本,治你的罪的!”
    “唔……”
    胤祉整個身子搖晃了一下,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