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淩聽著他讓自己辭工作，有點不太想接受這個指令。
    巡邏員的工作他很喜歡。
    每天夜裏，他牽著飽飽，在自己巡邏的那一片地盤上可以很自由的跟著飽飽邊走邊說話。
    飽飽懂事又聽話，他說什麽，飽飽都會搖著尾巴，高興的汪汪附和。
    奚譚吩咐完他，又看了眼他穿的衣服。
    “在這裏等著。”
    西淩慢吞吞：“哦。”
    剛好，他要再思考一下，到底要不要辭職。
    沒多久，奚譚胳膊上搭著幾件衣服走過來。
    “把衣服換了。”
    西淩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的確怪怪的。
    他接過衣服，走到沙發旁邊，把衣服放好。隨後，當著奚譚的麵兒，開始換衣服。
    奚譚的眼神不閃不避。
    他在給這個小機器人修補傷口的時候，就低喃過，這樣特殊的小機器人，送去1號研究院，所有人都會很樂意把他解剖研究。
    這個所有人裏，也包括了他。
    奚譚細細打量著小機器人的身體構造。不得不說，這具身體極完美，除了個頭不算太高。
    但這個不算太高，也是對比他189的身高來說。
    西淩換好衣服，把衣服袖子往上挽了挽。
    “這是你的衣服嗎？”西淩問道。
    奚譚“嗯”了一聲。
    這衣服，是他很早之前的了，現在穿在西淩身上，還挺合適。
    “謝謝。”
    西淩禮貌的對他道謝，衣服很好，摸著料子就很柔軟。
    “不用謝了，跟著我走。”
    奚譚把桌子上的車鑰匙拿到手裏，在前麵帶著路。
    西淩緊跟幾步，下意識的去拉他的胳膊：“你要送我嗎？”
    奚譚腿長走的快，沒讓他拉住，也沒回他的話。
    很快。
    西淩坐上奚譚的車，被他送回了住的地方。
    一回去，飽飽從狗窩裏爬出來，撒歡的衝了過來。
    “汪！”
    它沒有急著去蹭蹭西淩，而是仰著腦袋，對著奚譚汪汪。
    西淩見狀，在旁邊翻譯：“飽飽在跟你道歉。”
    飽飽上次咬錯了人，這會兒它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讓奚譚不要生氣。
    “汪，汪汪！”
    見奚譚沒反應，飽飽用牙齒小心的拽著奚譚的褲腿，把他往自己的狗盆前麵帶。
    西淩繼續翻譯：“飽飽在請你吃狗糧。”
    奚譚：“……”
    奚譚對狗糧沒興趣。
    可熱情的飽飽不停的拱著他，還把狗盆往他跟前叼。
    奚譚一雙冷眸微微眯起來，低頭盯著這條沒眼色的小土狗。
    小土狗瞪著圓溜溜的狗狗眼：“汪！”
    吃呀！
    奚譚蹲下來，敲敲他的狗頭：“你自個兒吃吧。”
    飽飽被碰了腦袋，得寸進尺的去蹭奚譚的手心。
    奚譚看著求摸頭的小土狗，在心裏道，這喜歡跟他靠近的模樣，倒是和小孩兒一樣。
    西淩看著他摸飽飽，站在旁邊沒說話。
    過了會兒。
    奚譚抬眸：“你怎麽還沒走？去辭職。”
    西淩垂著腦袋：“可不可以不辭職？巡邏的工作特別好，我能打兩份工。”
    白天去給奚譚做家用機器人，晚上再來這裏巡邏。
    奚譚淡聲道：“不可以。”
    西淩：“唉。”
    怪不得人類喜歡歎氣，現在，他也想歎氣。
    沮喪的小機器人隻能去小屋裏找費爺爺。
    還沒過去，老式收音機的戲曲，咿咿呀呀的就落入了西淩耳中。
    不知怎的，這聽不懂的戲腔，西淩總覺得有點傷感。
    “費爺爺。”
    西淩幾步走過去，叫著睡在藤椅上的老頭。
    連叫了好幾聲，老頭這才慢悠悠的半睜開了眼睛。
    “是你啊，怎麽了？”
    老頭的身子都沒動一下，半睜的眼睛也像是隨時要再閉上。
    “我，我要辭職。”西淩小小聲的說道。
    “辭職？”
    老頭聽到這話，撩了撩眼皮子，總算舍得看西淩了。
    他的目光落到西淩的胳膊上，見那條胳膊動了動，他撩起的眼皮子又合上。
    西淩跟他解釋道：“有人幫我修好了胳膊，我要去他家裏給他工作。”
    老頭沒有糾正他用錯的字眼，隻閉著眼睛冷哼一聲：“那人是誰？跟我搶員工，他是嫌命——”
    話還沒說完，奚譚走了進來。
    老頭：“……”
    老頭看著對方那張俊美淡漠的臉，還有越長越高的個頭。
    “哼。”
    他又重重的哼了一聲。
    奚譚看著哼他的老頭，皺了皺眉。
    這個老頭他並不認識，但剛才老頭看他的瞬間，他隱約覺得對方對自己是認識的。
    不是從外界媒介訊息中認識他，而是……
    而是，自帶長輩看小輩的那種不順眼感。
    “就是你要跟我搶人？”老頭不客氣的問他道。
    奚譚換了個得體的說辭：“我隻是為他提供了一份更適合他的新工作。”
    老頭不吃這套。
    “你想給他提供新工作，可以。去把工作內容還有福利打印出來，交給我看看，要不然我不會放人。”
    奚譚還真沒準備這個。
    老頭丟完這話，就不再搭理他。
    奚譚看著眼巴巴的瞅著老頭的西淩，又看看臭著臉的老頭，頓了幾秒，轉身回到車上，用電腦擬老頭說的那些東西。
    小屋裏隻剩下西淩跟老頭。
    老頭半死不活的躺在藤椅上，閉了閉眼，還是沒忍住，蒼老的右手拍著椅沿，發了話。
    “西淩，待會兒他來了，你告訴他，你不辭職。欠他的錢我會還上，以後我就是你的新債主。”
    西淩聞言，提醒老頭：“費爺爺，我修胳膊花了很多錢。”
    老頭不在意的道：“你看我像差錢的人嗎？”
    西淩看著他破了洞洞還在穿的舊衣服，沉默。
    老頭察覺到他的目光，差點惱羞成怒。
    這破孩子，還不信他！
    西淩看他生氣，忙往旁邊退了退，想降低存在感。
    “費爺爺。”
    西淩能察覺到費爺爺對他的善意，他主動說道：“奚譚很好的，去他家裏工作，他不會欺負我。”
    老頭從藤椅上微微坐直了點身子，他給了西淩一個腦瓜崩。
    “清醒點兒。”
    老頭警告他：“奚譚那個孩子，你可以覺得他不錯，但你要永遠記住，不要太相信他。知道麽？”
    西淩不知道。
    西淩甚至沒有聽明白老頭要表達什麽。
    允許他覺得奚譚好，但不允許他信任奚譚。
    為什麽？
    搞不明白的西淩，想要再問問老頭，但老頭卻不肯再多說了。
    兩個人在小屋裏待了沒多久，奚譚再次踏進門。
    老頭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直接伸出手：“給我。”
    奚譚將打印好的紙張遞給他。
    幾分鍾後，老頭將寫著奚譚簽名的紙張收起來，擺擺手。
    “走吧。”
    這是要放人的意思。
    奚譚帶著西淩，轉身要走，沒走兩步，老頭忽然從背後叫住了他們。
    “等等。”
    老頭一瘸一拐的從角落的櫃子裏，拿了包糖出來。
    那包糖也不知道放了有多久，糖塊都有些化開。
    老頭把糖扔給了奚譚：“我吃不得糖，這個送你了。”
    奚譚看著糖，說實話，並不想要。
    這種糖是用奶粉和麥芽糖調和而成，專門做給小孩子吃的。
    他一個快三十的男人，老頭給他這種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西淩，三天後，來我這裏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給完糖的老頭，又看向了西淩，跟西淩說話。
    西淩點點頭：“嗯！”
    兩人在小屋裏待了不少時間。來時一輛車，兩個人。回去時，一輛車，兩人外加一條小土狗。
    飽飽頭一次坐車，西淩原本還是抱著它的，可是激動的飽飽他根本抱不住。
    沒辦法，西淩隻能放開了它。
    在路過商場的時候，奚譚還停了次車。
    “你們兩個待在車裏，別出來。”
    奚譚說完，將車給鎖上。
    半個小時後，就在飽飽等的蔫巴趴在車座上睡著時，奚譚終於拎著幾個袋子回來了。
    他把袋子放進後備箱，驅車回到蕪園別墅。
    “汪？”
    看到這麽大的別墅，尤其是別墅後麵還有花園，沒見過世麵的飽飽，蹭著西淩的小腿，有點不敢撒歡。
    西淩安撫的摸摸他：“飽飽，這是我們新的打工地方。”
    家用小機器人，當然得住在雇主的家裏。
    第一天上班，奚譚沒讓他做什麽，隻讓他熟悉一下環境。
    西淩跟飽飽在別墅裏熟悉環境，奚譚則是去了研究院裏。
    研究院裏有一套更完善的設備，他從西淩受傷的地方，提取出來的材料，還需要再分析分析。
    入夜。
    就在西淩要找個倉庫或者空房間，關機睡覺時，從研究院回來的奚譚，拎著他的後頸衣領，把他帶到了側臥。
    “以後就睡在這兒。”
    奚譚給他的房間，不同於主臥壓抑的冷色調，這個房間采用了暖光的色澤，床，衣櫃，書桌，應有盡有。
    西淩坐到床上，摸摸被子，被子是新的，很好摸。
    “奚譚，飽飽可以睡在這裏嗎？”
    這麽好的房間，還有這麽軟的床，西淩想要跟飽飽分享。
    奚譚無情道：“不可以。”
    “你記得教好飽飽，它不可以隨意進出臥室。”
    西淩不太樂意。
    “我想跟飽飽一塊睡。”他說道：“飽飽不跟我睡，它會害怕到睡不著的。”
    奚譚挑了挑眉：“它不會害怕。”
    “它會！”
    西淩回答的很堅定。
    奚譚沒跟他爭，隻是把他帶到了房間外。
    房間外麵，一個豪華新狗窩搭好了在地上放著。
    西淩口中會“害怕”的飽飽，趴在狗窩裏，腦袋枕在毛絨玩具上，正睡得直打呼。
    西淩：“？”
    壞飽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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