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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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興趣吃這個新人的蒼蠅肉,要賺也該掙點上麵的錢。
“你還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三天五百兩,你怎麽不去搶啊?”
尤其是貢院那邊,不僅是巡防營重點巡視,太子甚至派了一支禁軍駐紮,以防學子會考被宵小幹預。
“我就是在搶啊。誠惠誠惠。”
上麵說五百兩不發了,給陳劉用作修行的費用了。
這幾日,京城的防衛不知不覺中加強了許多。
城西的房子租金也不太貴,京兆府的俸祿也供得起了。即使把小妹他們接歸來,正常的溫飽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隻不過他還答應了依雲,盡早把她接出來,需要五百兩。
本來若是冒險會試,隻要出得來,那撈個一官半職,得些獎賞應該不難。
“現在,他們估計都結束了吧。”
此時,鍾鼓聲大作,科舉貢院的大門徐徐打開。
學子們交完答卷,一擁而出。
考場裏的生活,真的是不舒服。吃喝拉撒睡,沒有一個是方便的。
即使是早早交完答卷,也是不許從考場中出來。
就算是在裏麵睡完接下來的時間,也不可能讓他們出來,防止任何可能的泄題。
會試結束的典禮,仍然由幾位大人負責。
隻不過身為會試總裁的文淵閣大學士蔣茗,說是偶感風寒,來不了了。
禮部的尚書、侍郎也被太子殿下請進了內閣,至今都沒有出來。隻派了個禮部郎中來代班。
國子監祭酒張宇軒倒是還在,畢竟總不可能讓各位司業和博士來,所以隻好自己來。
欽天監的白九剛才匆匆離開,說是監正大人找他有事,眾人也不好說什麽。
太子爺沒有來,諸位王爺也沒有來,但太子爺請來了兩位王叔前來見證,總不至於太過冷清。
隻不過,會試的結束仍然讓人感覺略顯草率。
雖然所有的一應禮節都不曾缺少,但很多重要級的人物都沒有出場,讓人感覺到詭異。
唯一讓人欣慰的,就是由於諸位大領導不在,儀式持續的時間沒有太久,不用聽那又臭又長的稿子。
“我宣布,會試大考,結束!請各位學子暫時在京城安置,等待杏榜張榜。”
眾人瞬間就作鳥獸散。
隻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覺得自己能考上會元,光宗耀祖,有人感覺自己隻能回家烤紅薯,繼承祖宗基業。
有的人:“考完啦!”
有的人:“考,完了……”
不過不管歡喜幾何,先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會試吃喝拉撒睡雖然簡陋,但終究準備了。
可這洗漱,就沒地方供他們進行了。
現在眾位學子身上的氣味很是感人,即使身上有書生氣和浩然氣,也得被這氣味打得丟盔棄甲。
與此同時,陳劉也被袁平一腳踹出了打杆處,什麽事情都沒有和他交代。
“你這費老大勁,就沒有然後了?”
“你這三腳貓功夫,有什麽然後。滾滾滾,我可沒興趣出任務還要替你收屍。”
說完,袁平把大門用力一關……
砰!大門應聲破碎。
“……”
“……”
“看什麽看,家裏沒門?還想拿回去?”
“不了不了,拜拜啦您嘞。”
陳劉一溜煙趕緊離開,生怕袁平一不高興,直接把他拖進去再暴打一頓。
京兆府今天大喜,經過核驗完後,監牢裏跑出來的逃犯要麽已經被追捕回來,要麽因為各種原因死在的城裏。
這囚犯出逃案差不多算是結了。
今早上左少尹大人進皇宮,攜案件的卷宗拜見監國太子。
雖然並沒有見到太子殿下的麵,但卷宗有了批文。
太子爺不僅對案件解決不吝讚賞,更是讓戶部撥了些獎金給京兆府上下。
左少尹也沒有忘記在卷宗上給太子爺提上一筆陳劉和張春的功勞,獎勵也一道發放了下來。
唯一讓少尹大人失望的是,太子爺並沒有提及府尹之位的選擇。
“今天得太子爺恩典,全府上下人人有賞!”
回來京兆府的左少尹和右少尹商量過後,並不打算在這種風頭還沒過的時候再做什麽雞零狗碎的勾當,所以上麵給的獎賞都會足額的發放。
每人能得四五十兩銀子,算是兩三月的俸祿了。
眾人歡呼,而左少尹此時打算喊最大的兩位功臣來領獎。
“張春,陳劉呢?趕緊上前來,太子殿下有賞!”
聲音落下,卻接著鴉雀無聲。
“他們兩個呢?”
左少尹有些疑惑,此時手下的文書小聲地回答道:
“張春和陳劉已經三日沒來點卯了。”
“……”
左少尹的臉瞬間僵住。
雖然他們平日裏確實也不怎麽太管翹班摸魚的行為,但這三天不管不顧,是不是多少有些過分。
右少尹在他耳邊小聲提醒了一句:
“你答應他們的,這幾日可以不來。”
“誰知道他們這麽不講客氣?”
就當兩位少尹僵在台上的時候,有個人終於閑著無事,溜回了衙門。
“哥幾個幹嘛呢?”
探頭探腦的張春,在教坊司流連了三日。
今天正好耗盡了身上的錢財,被人丟了出來。
看見前麵的同僚,張春便從後麵擠了進去。
“張春?”
“在。”
突然聽到左少尹喊自己,張春趕緊走上前去。
左少尹本來還有不滿,但張春竄上前來時,卻被嚇了一跳。
此時的張春,臉色蒼白,眼睛內凹,黑眼圈極重,像極了三天三夜沒睡覺的樣子。
不過精神倒是飽滿,兩隻眼睛布靈布靈的,閃得少尹大人腦瓜子疼。
“你這是幹嘛去了?陳劉呢?”
“小的奉老爺命去了趟教坊司。陳劉說是要接他叔叔嬸嬸來京,可能還沒回來?”
左少尹左看右看,這小子哪裏是去了趟教坊司?分明是在女人肚子上睡了三天三夜吧?
不過他也沒有拆穿張春,說道:
“太子爺念你和張春有功,特賞銀五百兩。晉升一級。”
“謝太子爺恩典!”
一上一下兩人做足了麵上功夫,頌揚了太子恩德。
隨後庫房就把五百兩直接給了張春,陳劉的賞銀必須等他自己來領,簽字畫押後才能拿。
另外,還有一套新衣服。
大梁的捕頭,並不像前朝一般,一生都不會有什麽升遷的機會,而是設立了三等。
一等捕頭可以管轄三十人的隊伍,月俸能有五十兩;二等管轄十人,月俸三十兩;末等月俸十兩。
至於灰色收入,隻要不太過分,上麵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水至清則無魚。
不過巴結他們也是看官職和權力大小的,一般的末等捕頭,平常百姓和商販自然不敢看輕,但有些資本的便可以不用忌憚。
級別越高,別人的忌憚也就越高。
雖然捕頭比不上各位大人,但也能混的風生水起,衣食無憂。
張春任職十年,便是個二等的捕頭。今日升遷,以後可能就可以從醉夢樓升級到教坊司了。
“張哥,請客啊!”
“是啊,發達了可不要忘記兄弟們!”
……
眾人喧鬧起哄,幾位大人也不再約束他們。
大難臨頭這麽多天了,也該放鬆放鬆。
張春則大手一揮,說道:
“走!兄弟們,桂香樓走起!”
桂香樓,就算在京城也算是相當高級的館子。
所謂高級,翻譯過來就是要錢極多。但一分錢,一分貨,味道也是一絕。
眾人歡呼著,簇擁著張春離開衙門,隻留下可憐兮兮的幾個必須留下來值班的苦命人。
幾位大人也各自寒暄,準備去好好放鬆放鬆。
當陳劉回到京兆府,看著冷冷清清的衙門,懷疑是不是自己被困在打杆處這幾天,京兆府被人抄家了?
“以後不用上班了?”
此時,管庫房的老張頭看到陳劉回來,連忙和他打著招呼,和他解釋衙門並不是被人抄了,而是各自去攢局瀟灑去了。
留守衙門的幾人心裏苦悶,也不願做什麽,整了些吃喝在後院磨洋工。
“恭喜啊,剛來幾天就受到太子殿下獎賞,升了二等捕頭。嘿,還有五百兩呢!”
陳劉一時之間有些愣神,還沒到手的五百兩剛飛走就又來了?
他趕緊跟著老張頭簽字畫押,拿到了銀子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臨走前的陳劉給老張頭買了壺好酒,還給府門裏的同僚們點了幾份酒菜。
走出衙門還覺得跟夢一般。
“嘿,五百兩。”
醉夢樓,好不容易才從殺人案裏掙脫出來,恢複往日的生意。
大多數姑娘都開始如往常一般接客,不過有一位姑娘除外。
她每日坐在房間的窗台旁看著日升月落,等待著某位給他許諾的公子接她出去。
哪個少女不思春,哪個少男不念卿呢?
除了這些,醉夢樓罕見地出了半首曲子,聲韻悠長婉轉,顯然的大師之作,在醉夢樓回轉生意的時候起了不小的作用。
可惜的是隻有半首。
據說老鴇子還花錢托了人續作,但基本要麽投筆認輸,要麽就是狗尾續貂,不堪入耳。
當初挨打完第一天回來泡藥浴的時候,袁平聽到陳劉說感覺到了這股暖流,還吃了一驚。
隨後第二天,打得更起勁了。
“就是這五百兩,他到底貪墨了多少?”
這打杆處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傻叉聚集地?
雖然他也能明確地感覺到,那藥浴的功效是顯而易見的。
不僅他身上的傷都好的利利索索,身體裏還有一股暖流若隱若現,確實無比的舒坦。
那股暖流,袁平說過,就是武夫八品的時候所煉的“氣”。
九品的時候隻能被動培養,能感知到就已經頗有天賦了。
陳劉無語,頭一回遇到搶劫這麽理直氣壯的。
袁平確實沒有賺他的,畢竟這都是多年的老藥熬製出來的,外麵的人有錢還用不上呢?
陳劉把腦袋埋進水裏,在水中吐著氣。
心裏卻在想著去哪裏再掙五百兩。
當然,這一切與陳劉無關。
他此時舒舒服服地躺在木桶裏,桶裏麵放了袁平調製的藥浴。
這幾日的集市、夜市也都停了。
若是家裏的響聲稍大一些,甚至可能會被衙門請去吃幾頓免費的午餐。
濃鬱的藥液不僅可以緩解精神,更能夠舒筋活路,幫助陳劉蘊養筋脈,增補元氣,不至於在連日的挨打裏落下一身的傷病。
就是這價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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