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長工殺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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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盤不穩。”——一腳踢在左腿,用力不大,但陳劉又搖又晃。
    袁平又讓陳劉向院子裏的雜草砍上幾刀。
    他其實也感覺陳劉似乎不一般,上麵的人一般情況可不會管銀杆以下打杆人的生死的,更別說這樣一個新人了。
    袁平今日本來又是帶薪摸魚的一天。
    於是袁平讓陳劉嚐試性地劈了一刀。
    從沒有使過樸刀的陳劉,一刀下去看上去威風凜凜。
    “你這一刀的功夫,估計連砍柴都湊活兒。”
    袁平隨口說了幾句之後,並沒有打開陳劉帶回來的那本得自京兆府武庫的刀法。
    說完之後,袁平直接拿過酒菜,閉門謝客。
    “多謝。”
    雖然刀子嘴,但袁平還是相當照顧陳劉的。陳劉也能感覺得到,否則也不可能來找他。
    他的建議,並沒有多麽出彩,但很適合他這種新手。
    陳劉道謝之後告辭,決定練好基本功以後再來。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不付出,再厲害的天才也是白搭。
    在陳劉離開打杆處後不久,之前把他“坑”進打杆處的釣魚大叔也來到了打杆處,敲響了大門。
    袁平還以為是陳劉有什麽其他的想法,正打算好好敲打他一番,卻發現門口是中年大叔,於是不耐煩地問道:
    “老李頭?有事?沒事趕緊滾。”
    不過當中年大叔不經意地露出腰間的金牌以後,袁平臉色一變,直接把老李頭拉進了院子裏,將大門封閉。
    進來的袁平竟然對著老李頭半跪行禮,口中恭敬地說道:
    “打杆處銀杆袁平,恭迎大帥令!”
    他行禮的並不是老李頭,而是那枚金牌。
    那金牌在外界可能毫無用處,但對於打杆處來說卻是至高的存在。
    隻因為那是打杆人統帥,奉帥的金牌。
    “免。”
    老李頭把自己的破爛魚竿取下,放在一旁,又將金牌取下,拿在手上。
    他此時的言語不再代表自己,而是金牌背後的奉帥。
    “銀杆袁平聽令!”
    “屬下在。”
    “西域有使團將入京城,目的未明。命你探查使團在京城的一應消息。在此期間,你可調令金杆以下打杆人。此任務作為你晉升金杆的考察,並著你以此任務考察打杆人陳劉。”
    “遵令。”
    老李頭將金牌給予了袁平,作為他調令其他銀杆的憑證,又給了他有關西域佛門使團的文書資料。
    袁平鄭重地接過令牌,放入懷中隱藏。
    說完之後,他有些奇怪地問道:
    “老李頭,你不是退休了嗎?怎麽能接到這麽重要的任務?”
    “嘿嘿,可能覺得我太閑了?不過,還是要恭喜你啊,這任務要是成了,你可就是金杆了!”
    打杆人不為外人所知,袁平看管的打杆處也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但真正有實力的勢力與打杆人內部都清楚,金杆是什麽含量。
    作為直屬奉帥的存在,每一個金杆都是集武力與謀略的存在,隻有長短之分而已。
    袁平也等了很久向上晉升的機會。
    他雖然覺得老李頭很怪,但卻也沒有太多疑惑。
    “上麵不知道陳劉還隻是一個剛入九品的武夫嗎?這麽重要的任務真的要他參加?”
    有關佛門的任務從來都不是什麽簡單的的。
    當年奉帥入靈鷲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期間的明爭暗鬥,死了多少銀杆、銅杆,根本不知道。
    甚至是金杆的高手,也不是沒有隕落過。
    陳劉一個九品的武夫,實在是連做炮灰的能力都沒有。
    這種考驗不僅是危及陳劉的生命,更有可能影響到任務的完成。
    “誰知道呢?隻能服從。”
    老李頭卻是無所謂,和袁平交代完,就打算離開。
    袁平自然知道上頭的命令無從辯駁,也就沒再糾結這事情。
    他開始思考怎樣給陳劉提升一些實力,順便計劃怎樣接觸西域使團。
    ……
    離開打杆處後,陳劉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京兆府。
    “最近這些日子,摸魚確實有點太過分了。”
    雖然他多了個打杆處的身份,但明麵上還是京兆府的二等捕頭。
    破爛的打杆處神秘,但京兆府有編製,還發銀子啊!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此刻京兆府門外,正有人擊鼓鳴冤。
    於是,陳劉就作為衙役,參與了京兆府的堂審。
    “威武~~”
    大堂兩側的衙役們用木杖敲打著地麵,口中嚴肅地呼喊著“威武”二字,作為堂威之一。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何事擊鼓?”
    一聲驚堂木響,又是震懾,隨後便是右少尹閃亮登場。
    坐在堂前,右少尹臉色肅穆,緊盯著跪倒在地的一名穿著富貴的婦人。
    “回少尹老爺,民婦肖氏。狀告長工薑二見財起意,殺害了我家老爺!”
    肖氏雙眼落淚,不停地用手中的帕子擦拭著,聲音戚戚然。
    右少尹心中怒罵——怎他娘的又是殺人案!還是以下犯上,弑主犯上。
    京兆府是不是倒了血黴,就不能消停一會嗎?
    心裏如此鬱悶,隻不過嘴上還是得說道:
    “你可確定?若是誣告,本官可要問你的罪!”
    “民婦不敢欺瞞青天大老爺。”
    我寧願你欺瞞。
    右少尹此時隻能接受現實,對衙役喊到:
    “且將嫌犯薑二帶來,當堂對質。”
    陳劉此時主動請纓,去將薑二帶回府衙。
    並無其他原因,隻因為這薑二這名字與薑沅的父親一般無二,必須要去確定一番。
    右少尹點頭,撥了三名差役隨陳劉一同前去捉拿嫌犯。
    “肖氏上前帶路。”
    ……
    肖氏家在城外,離城門有一段距離。
    本來照理來說,這種事情不該歸京兆府管理,但實在是世事變遷,京兆府現在隻能管管這種事情。
    陳劉等人帶著肖氏回到莊子時,大廳中央正擺放著一具蓋上白布的屍體。
    這人顯然就是肖氏所說的,她的丈夫。
    在屍體的旁邊,用麻繩綁縛著一個中年男人,已經被打了個半死,身上全是淤傷。
    在他的身邊,還綁著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差老爺,就是他殺害的我家老爺。”
    陳劉看了看被綁著的三個人,心裏暗叫不好。
    世界很小,那薑二似乎就是那個薑二。
    陳劉和同僚說了一聲:
    “我們先問問這裏的情況,回府衙也好和大人匯報。”
    眾人都點頭同意。
    於是陳劉先走到了那薑二的身邊,問道:
    “可是你殺害的肖老爺?”
    出乎陳劉的意料,薑二即使身受重傷,也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句:
    “是。”
    他又走到了婦人和男孩子身邊:
    “你們可有辯駁?”
    他們竟也都漠然地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
    嗯……收隊!結案!
    其實陳劉已經發現了異常。
    哪有殺人者如此輕鬆地就承認罪行的?而且家人竟也半點喊冤都沒有。
    依據大梁律令,以下犯上,以仆殺主,主犯腰斬,家人流放。
    當然,其實最開始陳劉就覺得這事情很不尋常。
    一個長工,沒有任何其他準備手段,說是因財起意而殺人,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你們都看到他殺人了?有沒有凶器?”
    站在大廳周圍的人,便有幾人說自己看見了薑二殺人。
    至於凶器,是一把帶血的小型匕首。
    於是陳劉把一應證人、證物以及肖老爺的屍首帶回了京兆府,和右少尹說明了情況。
    “大人,我覺得此事有蹊蹺。”
    “哦?”
    在開堂之前,陳劉找到了右少尹,說了自己的懷疑。
    然而右少尹卻隻是細細地飲茶,隨後意味深長地對陳劉說道:
    “人證物證俱全,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
    這種事情,即使有蹊蹺,又能如何?
    難道為了所謂的真相,費勁巴力地去追查一個分明可以簡單處理的案件?
    陳劉卻將話頭一轉,說道:
    “大人,並不是卑職多事,而是前些日子的囚犯外逃透露著古怪。我很懷疑是有人在設計咱們。”
    “嗯……”
    說到此處,右少尹有了些許猶豫。
    陳劉乘勝追擊。
    “大人,咱們並不是說要找事。但我們可以多等上一兩日,作為證據核查,也不用擔心有人說閑話。若是到時候沒什麽事情發生,咱們再處理。”
    提及那件事,右少尹實在有些草木皆兵,加之陳劉說的也並無缺處,也就勉強答應了。
    於是,薑二一家被收監在牢,肖氏一家需隨時等待衙門傳問。
    至於陳劉,則先回了一趟家。
    張春也理所當然地用掉了大半的銀子,回歸原本的生活。
    京兆府沒有人有精力,白九又是個術士,所以陳劉隻好來求袁平了。
    白手起家若是無貴人協助,可是難上加難。
    “用力的技巧全無,可以劈個木頭什麽的。另請高明吧,教不了。”
    袁平對陳劉用刀的本事實在不敢恭維。
    陳劉臉色尷尬,但也隻能奉承討好。
    本來他是要去向京兆府的同僚們請教的,結果他們自桂香樓出來之後就去了教坊司。
    第二日來的時候都萎靡不振,不知道在教坊司工作到了幾時。
    雖然樸刀刀刃碰到草杆之後,立馬就將其折斷,但折斷的地方卻有著表皮藕斷絲連。
    “握刀無力。”——單指輕彈,刀身震動,陳劉能分明感覺雙手在抖動。
    袁平也沒心情和陳劉推搡墨跡,最後還是答應稍微給了他幾個建議。
    “刀上掛重石,保持刀身水平;紮好馬步,可以去找個瀑布;拿刀切豆腐,越薄越好。先這樣,時間自己把握,基本功能成再說下一個。”
    “我想請袁大哥幫我指導一下刀法。”
    “前幾天不是還說要打死我嗎?”
    誰知道前兩天才踢走的陳劉,此刻滿臉笑容的站在大門外,他的那張桌子前。
    “你來幹什麽?”
    “那不是小弟不懂事嘛。”——學完之後再擇機報仇。
    袁平本來不願意和他耽誤功夫,但看陳劉懂事地買來了些桂香樓的酒菜之後,勉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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