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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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我?
霍閑風......喜歡我?
“........”
江瓷瞬間怔住。
因為, 他好像從來沒有被這樣堅定地選擇過......也沒有人這樣直白又熱烈地說,喜歡他。
即便江瓷並不缺乏追求者,相反, 他的追求者從小到大看起來都人數眾多, 其中不乏各行各業的精英,或者世家大族的優秀apha。
但那隻是因為oga,和江家幼子的這個身份,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從[性]和[利益]出發的。那種高高在上的, 就像是強盜看向財寶的眼神, 貪婪又露骨。
——隻有霍閑風不一樣。
隻有他不一樣.......
少年看他的眼神, 不是在看一個可以任意侵略占有的oga,或者那位帝國科技之父的兒子。
從一開始的時候, 就是在看江瓷。
——隻是江瓷。
“.......”
oga眼裏的生理眼淚溢出來,打濕了睫毛, 溢滿側臉, 在燈光下發出漣漣的光,就像是清晨被露水打濕的花苞。
霍閑風定定注視了他幾秒, 終於忍不住低頭狠狠親在江瓷柔軟的臉頰。然後按著對方的後腦讓他轉過來,從臉吻到唇。江瓷沒有躲, 而是放任了對方的親吻, 甚至難以克製地露出某種迷戀的神色。
“你喜歡我......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喜歡我呢?”
在眼睜睜看著賀準離開的那一刻, 江瓷的自信已經被全麵擊潰了。
他找不到自己作為“江瓷”這個獨立的人類個體,會被別人喜歡的理由。
“我明明......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江瓷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和在別人眼中的形象——
他從小就沉默孤僻,冷淡別扭,不會說話, 不會示弱, 人們期待的一切oga該有的樣子, 他都沒有。
所以,沒有人真的喜歡江瓷。
賀準說他羨慕江瓷,可江瓷同樣羨慕賀準。
羨慕他能說會道,通人情懂世故,羨慕他是一個beta,不用忍受發情期的困擾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羨慕他那樣聰明厲害,在自己的專業做出優秀的成績並受人敬仰。
江瓷知道很多人都喜歡賀準。
上到頭發花白的老人,下到幾歲的小孩,他們都喜歡賀準。
在江瓷的視角,賀準是一個溫柔又強大的人,他好像在任何方麵都遊刃有餘,總是可以輕輕鬆鬆就討得很多人的喜歡。
可是那些對江瓷而言,都很難,非常難。
所有人都說江瓷是江家備受寵愛的小少爺,命好,出身好,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
明明所有人都在說,他得到了很多很多愛,很多很多愛。
——可是江瓷感覺不到。
江瓷印象中已經模糊麵容的父親,更疼愛賀準,小叔叔冷肅板正,隻會訓斥他,賀準溫柔包容,但總是隔著距離。
真的有人愛他嗎?
真的嗎?
可是為什麽,從小到大,他都感覺不到呢。
“我其實......不喜歡軍隊......”
“我喜歡......軍工......發明......像我父親那樣.......”
當初賀準回來那天,江瓷抱著對方哭了很久,那是他最後一次哭。
然後第二天,江瓷就放棄了成為父親那樣的科學家的夢想,他想要變強,想要像小叔叔周九鴉那樣成為一個強大的守護者。
所以,江瓷把本該是育兒係統的小x改造成了a級機甲,並開始準備考軍校,跟在周九鴉身邊學習近戰搏鬥,槍械,機甲.......
總而言之,一切一切強大的方法,他都要學。
但十三歲之前,江瓷其實和大部分oga一樣,被養在溫室裏,他甚至都拿不起一把軍刀。因此開始之初是非常難的。
不僅僅是來自江瓷自身的艱難,更是源於很多人反對。連作為小叔叔的周九鴉都非常反對。對方之所以教導他,不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罷了。
隻有賀準沒有阻止江瓷,而是默默幫他擦藥,幫他治療,陪著他,給於了很多鼓勵。
後來,身為一個oga,江瓷成功憑自己的實力跳級考入軍校,所有學科門門最優,甚至直接打破了所有前輩apha的記錄。
他參加了大大小小的軍事競賽,每一場都拔頭籌,別人看來風光無限,隻有江瓷自己知道,他打了多少抑製劑,又在修複艙裏麵躺了多少個夜晚。
那個時候全世界唯一理解並支持江瓷的,隻有賀準。
所以,賀準在江瓷的心中是非常特別的,
如今江瓷終於憑借自己的實力進入第一軍團,在帝國最頂尖的機甲大賽中贏得了白澤的使用權。讓所有的apha開始對他轉變看法,產生敬意。
還拿到了少將的軍銜。
江瓷一直以為這就夠了,就可以了。
他終於告別了曾經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但事實不是。
因為現在他才忽然意識到——
賀準在意他是真的,會保護他是真的,
可嫉妒也是真的,痛苦也是。
這麽多年過去,直到現在江瓷才發現,他的存在竟然成為了賀準嫉恨痛苦的根源。
一切就像十三歲那年一樣,他還是那個什麽都做不到的,無能的,隻能蜷縮在別人羽翼下的oga。
就在剛才,他依舊隻能眼睜睜看著賀準走入地獄,卻無能為力。
“我誰也保護不了......霍閑風.......我為什麽......是一個oga.......”
“我為什麽.......這麽弱.......誰都......保護不了。”
十三歲那年夢魘般的崩潰和陰影,再一次籠罩了他。
江瓷曾經以為,自己哪怕是一個oga,依舊可以成為一個守護者。
但是今天之後,所有虛幻的夢境破碎,江瓷才發現,他其實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做不到。
“......賀準說的其實一點.....都沒有錯......”
他永遠都是被所有人保護的,最無能為力的那一個。
“江瓷不是江瓷......在所有人眼裏,我隻是......江燼生的兒子。”
——隻是眾多大人物的軟肋和弱點。
他生來,就是弱點。
就像他的名字,美麗卻又易碎的瓷器。
這樣的存在,最好的歸宿就是擺放在安全又封閉的櫥窗裏。
“......”
如果不是因為發情期極度情緒化的原因,江瓷不可能把壓在心底最隱秘,最痛苦,最難堪的東西統統都挖出來,
但理智幾乎被情欲摧毀的這一刻,江瓷還是想知道,
“所以霍閑風......你為什麽......”
“你為什麽......喜歡我呢........”
在江瓷的眼裏,霍閑風強大,理智,冷靜,謀略出眾......好像全天下有關強大的形容詞都可以堆砌在他身上。
而且,霍閑風是一個appha的身份出生,就已經意味著站在了食物鏈的高處。
更何況,霍閑風是一個頂級的apha,甚至可能遠遠超過了那位傳說中的霍朝元帥。
他好像無所不能,什麽事情在他麵前都很簡單。
江瓷拚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這一刻自信崩塌的時候,江瓷忽然間就產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喜歡他呢?
“.......”
這時,霍閑風用手摟住江瓷的腰,讓對方轉過身來,親吻著他哭到濕紅發燙的眼角,
“因為,”
“——你是江瓷。”
因為江瓷是在霍閑風醒來後,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時,一直陪伴的人。
為什麽記憶空白的霍閑風,會叫做霍閑風呢?
因為流亡在茫茫宇宙中的那一刻,
少年望著一望無際的星海,忽然覺得自己是風。
但不是自由的風。
是迷茫的,混沌的,即將湮滅的風。
他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他感覺自己好像曾經拚命地,瘋狂地,掙紮著過,於是終於掙脫了什麽,
但現在他又好像......忽然迷失了什麽。
他是誰啊——
以後,又要到哪裏去?
有人尋找他嗎?
有人思念他嗎?
有人需要他嗎?
......沒有答案。
一種深深的孤獨感侵蝕了霍閑風的內心,但他從未向任何人表露過,隻是死死壓在最隱秘的地方,有時候連自己都快忘了。
——江瓷就出現在這一刻。
盡管他們最初有試探,懷疑,但被迫綁定在一起的時間,江瓷的出現驅散了少年的迷茫和孤獨。
霍閑風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特別的oga,他深深記得那天,黑暗汙穢的小巷中,江瓷半身染血,已經虛弱到極點,卻依舊拚死反抗,在一眾發情的野獸中殺出一條血路。
就好像......在瘋狂又堅定地對抗著整個世界。
非常帥氣,又非常美麗。
是這處混亂、汙穢、潮濕的黑暗中,唯一一抹極為奪目的豔色。
——如同暗黑荊棘裏掙紮著綻放的靡豔玫瑰。
但實際上,當後來,霍閑風慢慢靠近的時候,才發現撥開花瓣,裏麵的花蕊包裹的全是顫抖又無助的眼淚。
而此刻,那些眼淚正大顆大顆地,落在他的心髒上。
“誰說,你保護不了任何人?”
霍閑風勾住江瓷的手,從指縫中深入進去,十指相扣。
“你明明保護了我,不是麽?”
被空間裂縫吞噬的那一秒,模糊的視野中,霍閑風看見,是江瓷不管不顧,抓住了他的手。甚至流落到這個陌生的星球,也是江瓷保護了昏迷的他。
至於——
“不討人喜歡?”
“嗯,你怎麽會這麽想?”
這一刻,江瓷再次聽見了這半句熟悉的話,但後麵那句不一樣了。
“明明,我霍閑風這麽......這麽地喜歡你。”
“——哪裏都喜歡。”
“.........”
這樣熱烈,真摯,又直白的表達愛意,簡直就像是暗黑森林裏燃起的一場最為爆裂的大火,瞬間燃盡了江瓷心底所有陰冷,恐懼,陰霾的東西,灰燼不留。
脆弱的oga終於忍不住,哭出來。
但既便如此,他也沒有發泄般的大哭,而是像一隻委屈到了極點的小獸,從喉嚨裏洇出艱澀的嗚咽。
他緊緊抱住霍閑風,不再掩飾地,向對方展露出了所有的脆弱和柔軟。
“標記......標記我......”
這一刻,不論是理智,情感,還是本能,都讓江瓷瘋狂地渴求眼前的這個apha,甚至讓他說出了自己曾經以為永遠不會說出的話。
“霍閑風.......標記我.......”
他急切而慌亂地吻著少年,第一次笨拙卻努力地表達愛意。同時,也拚命迎合對方的擁抱和撫摸。這時候的oga已經完全進入了發情期,他的身體本能調整到最適合與apha結合的狀態,並瘋狂渴求著對方的到來。
“.......”
駕駛艙的溫度一時間燥熱起來,白澤見證了它主人的整個淪陷過程,同時也把小情侶的告白聽了個全。
如果這一刻在現場的是小x,大概會激動到吱哇亂叫,並進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拍照錄製。但是很可惜,當霍閑風第一次親江瓷那天,就發現小x在拍照。
所以這次,他特地把小x丟給了諾拉看守。
於是,現在第一現場的隻有白澤。
——一個無心無情的雙s級戰鬥機甲。
它的係統程序中,唯一算得上是稍微人性化的,令它在意的事情,大概就是每月一次的保養。
明明白澤是在萬將之後出廠的,但是它現在的駕駛艙質量數據竟然已經比不上萬將了。
——比不上了!!!
這讓白澤感到一種微妙的,類似於人類鬱悶和悲憤的情感。不過實際上,它又好像完全不太能解讀這種複雜的感情。
於是最終的表現就是,白澤越發羨慕萬將找了個性冷淡或者有可能是性無能的apha做主人,同時,白澤也一直默默祈禱自己這位oga的小主人趕緊找個a,回家或者出去開房,總之不要每次都在它的駕駛艙裏麵度過發情期。
fg倒得就是這麽猝不及防。
不但倒了,還被埋了。
——因為現在終於願望成真了。
但......
隻成真了一半,因為它的小主人的確找了個appha在它的駕駛艙裏進行結合。
白澤:“........”
它感覺自己的核心好像受了重傷。
它不會是出故障了吧?
但白澤檢查了一遍,除了越發攀升起來的信息素之外,並沒有其它異常。
甚至現在,檢測係統中,oga信息素的濃度已經突破了曆史記錄,飆到了一個嶄新的最高峰,如果非要用一個通俗的形容的話,那就是快要在空氣中凝成糖水來。
但這一次不僅僅隻有oga的信息素,還有另一個apha的。
而且,更濃鬱了。
並且,事情進展到現在,白澤意識到,它的駕駛艙裏麵不僅僅會像以前一樣留下江瓷的信息素以及oga的液體,很可能還會有另一個apha的。
不,不是可能,他們已經弄到它的駕駛艙裏麵了啊啊啊啊啊!!!!
白澤:“.........”
這次的保養它得做多久啊.......保養完還能回到原來的數據嗎qaq
而且這兩個人為什麽不去外麵的主臥,偏偏要在駕駛艙啊!!!
這時,躁動的空氣中響起了少年的低笑,
“江瓷,你現在真是不成樣子。信不信,我——”
後麵的話他沒說完,因為被吻住了,江瓷從來沒想過霍閑風竟然也會說這種話,
“求你,別說......”
他耳尖燒紅,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來,還是低低求著,
“別說出來......”
下一秒,江瓷被按到駕駛台上。oga本能開始叫囂根本無法克製,於是他隻能一聲又一聲地喊少年的名字,無助絕望又仿佛期待。可江瓷現在依舊不知道霍閑風這家夥是個聲控,而且尤其聽不得這種帶哭腔的。
這聲音簡直快讓霍閑風發瘋,甚至於感覺心髒都要給這一聲聲喊化了,他伸手按住江瓷的腰,輕輕“嘖”了一聲,下一秒就撞上來。oga緋色的瞳孔驟然放大,沒忍住一時失聲,他腦海中忽然回想起曾經小x說過的話——
[阿瓷,你連沙發那個都受不了的話,]
[要不要換個apha?]
......原來是這個意思。
竟然是這個意思!
“不.....不行......”
江瓷終於沒忍住哭出聲。
“不行?”
霍閑風把他翻過來,放在台上,問,
“你不行還是我不行?”
“.......”
江瓷低頭,呆呆地看著少年下腹的黑色紋身,那奇異的紋身從人魚線往下,蜿蜒蔓生。霍閑風的膚色也很白。隻是比起oga類似於玉瓷般瑩潤的白,少年更偏向於冷感一些,配上那下腹間的黑色紋身,看起來像是一副黑白水墨。
直到現在,江瓷才親眼看到了那個,隻是看不完全清楚,因為還在運動中的畫麵簡直難以形容,其實就連江瓷自己都很少看自己的身體,這種角度更是從來沒有。因而他隻看了一眼,就瞬間觸電般挪開了視線。但他還能聽見,於是巨大的羞恥感侵襲而來,oga的臉再次滾燙起來。江瓷倏然別過頭,想要努力把臉埋進臂彎裏藏起來,隻是還沒藏好就被親了。
“唔......”
少年突然俯下身,湊近,以一種非常狎昵地姿態來親江瓷的臉頰。
這一刻,江瓷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對方親吻時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霍閑風似乎很喜歡親他的臉。還親得有些重,每次都把oga柔軟的腮肉親出一個窩窩陷下去。
但江瓷隻是象征性地躲一下,然後就輕哼著任由對方親。
他對於這樣的親吻印象非常深刻。
小時候,江瓷基本都是在家請各大名師教導,不過江燼生去世之後,他也上過一段時間的幼兒園,因為育兒專家告訴周九鴉,小孩子需要跟朋友在一起,才不會孤獨。
於是,年幼的江瓷被送去了幼兒園。
他經常在幼兒園裏看見其他的小朋友被父母親親,或者是跟兄弟姐妹,好朋友親親。
小孩子都親臉頰,以此表達純粹又熱烈的喜歡。
但,江瓷沒有過,從來沒有。
因為他孤僻冷漠,不善表達,並且超越年齡的早慧讓江瓷覺得周圍的小孩都非常幼稚且不可理喻。
那個時候,江燼生剛剛去世,年幼的江瓷徹底失去了父母,並且還把賀準當做假想敵。他豎起了全身的刺,極具攻擊性,讓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這也就導致,年幼的江瓷非常非常地不合群,哪怕他是個oga,可沒人會喜歡一個滿身都是刺的孩子。
於是所有的小朋友都不喜歡他,他們說他發色很奇怪,說他緋紅色的眼睛像怪物,說他脾氣怪,說他沒有父母,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因此江瓷沒有朋友。
而且他也沒有兄弟姐妹,而父母,也都已經死去。
所以,江瓷也就從來沒有感受這樣的親親。
但現在,霍閑風補上了。
江瓷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甚至是不屑的,因為小時候每次看見,他的反應要麽冷漠,要麽無視。
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曾經是那樣地羨慕過。
因為不曾擁有卻渴望擁有,
於是羨慕又嫉妒,
所以討厭,所以拒絕,所以才偽裝不在意,不喜歡。
迷蒙的視野中,江瓷努力想要看清霍閑風的臉,終於徹徹底底地發現,自己真的完全,沒有辦法拒絕這個人。
因為,對方好像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行為,都能剛剛好戳到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並把缺掉的部分,慢慢,慢慢填滿了。
這時,戰栗的oga忽然伸出手,抱住霍閑風的脖子,然後歪頭去親他的側臉,
親出一個軟軟的小窩。
——發出“啾”的一下聲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