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拎了幾個小菜外加一盆毛血旺，很明顯，小幺對這盆毛血旺很是滿意，一眨眼就見底了。
    吃飯的時候老鬼講了一下他得到的信息，隔壁躺著的那個女的叫畢寒，是正兒八經的九尾狐後裔，年齡大約110歲，折合成人類的壽命剛滿20歲。
    老鬼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關係網，沒想到竟然沒查到關於她父母的一點兒痕跡，她最早出現的記錄是在昆侖山附近，後來順著河西走廊向東行走，五年之內踏遍了大江南北。
    她的那個未婚夫是在東南地區旅遊時認識的，二人認識一個月就決定步入婚姻殿堂，共同組成一個家庭，沒成想婚禮沒辦成，喜事變白事，對方發現她死在化妝間後當場就暈了，事後居然忘掉了關於她的所有事情，仿佛換了一個人。
    “畢寒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她混跡在人類社會中假借旅行之名下墓盜寶，以此來維係她的優渥生活。”
    小幺優雅地擦了擦嘴上的紅油，“我跟她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在一座契丹王陵中，她設計搶了我的昆吾鏡，然後把王陵中值錢的寶貝洗劫一空。”
    打那以後畢寒的名字就躺在了小幺的獵殺名單之上，不過沒想到居然有人先她一步將人殺了，確實有些遺憾。
    不過有一件事她有些不明白，從她與畢寒打交道的過程中不難發現這個狐狸精心思細膩，城府極深，巫力也不鎖，善於用計，逃跑技術一流，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悄無聲息地將她殺害並剝下背後的地圖？
    “她是什麽時候死的？”
    老鬼將打印出來的資料遞給二人，“昨天中午死的，下午送過來處理了一下儀容。一人一份，慢慢看。”
    馮陽連忙放下酒杯接過資料夾翻看，裏麵記錄了這幾年畢寒曾經去過的地方以及見過的人，她這幾年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長安與洛陽，最常見的人就是長安仁壽坊的一家古董店老板。
    “這個老板不會就是幫她銷贓的那個人吧？”
    老鬼拍了拍馮陽的腦袋，“有長進！這個古董店老板叫趙建偉，今年52歲，之前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在雲貴大山裏穿行，後來靠著從大山裏騙來的古董開了這家店，同時也幫忙洗瓶子。”
    所謂的“洗瓶子”是道上的黑話，顧名思義就是講盜墓賊得來的贓物出售，洗成合法的資金。
    “所以，這個老頭應該知道一點什麽。”
    馮陽合上資料，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約而同的指向了一個地方，長安。
    無論是春花厭要找的流心石也好，還是霍家要找的要離鋌也罷，總之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將他推向長安。
    他放下資料，躺在躺椅上來回搖晃，師兄曾出現在長安，春花厭擺明了要讓他去長安，驪山陵內危險重重，所以霍家來找他結盟，關鍵時刻又出現了一張畫著驪山陵內部結構的狐皮地圖，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專門給他設的套啊！
    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馮陽疲憊地閉上眼睛，神色有所舒緩。
    恍惚間馮陽聽到了一陣稚嫩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有平心靜氣的功效，人聽了渾身都清爽了。
    “馮陽~我好想你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馮陽~你答應過我的，無論到什麽時候你都能將我一眼認出來。”
    誰？馮陽半夢半醒之間疲憊地睜開眼睛，隻見一名身穿黑色背帶褲的少年背光而來，看不清麵容。
    “你是誰？”
    少年嘿嘿一笑，“我是哥哥啊馮陽，你不認得我了嗎？”
    哥哥？馮陽摸著發痛的腦殼，大腦一片空白，他有哥哥嗎？
    “來，跟我走馮陽，母親已經等你很久了。”
    馮陽木呆呆地站在那任由對方拉扯著往前走，他此時腦袋一團漿糊，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少年拉著他迎著光的方向追逐，腳尖輕輕點幾下地麵，二人居然騰空而起，背後生出了透明的翅膀，忽閃著飛了起來。
    腳下是雲團與大地，建築物顯得格外渺小，馮陽新奇地看著腳下的風光。
    二人最後停在一扇石門麵前，啪嗒啪嗒的滴水聲響起，馮陽的意識也逐漸回籠。
    “推開這扇門你就能見到母親了。”
    馮陽遲疑了，他低頭看了一眼雙手，抬頭看看麵前斑駁的石門，開口，“你真的存在嗎？”
    哢嚓…似乎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少年笑而不語，馮陽露出一抹狡黠接著問：“我真的有哥哥嗎？”
    哢嚓哢嚓…碎裂聲更大，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坍塌。
    “裏麵真的有我死去的母親嗎？”
    話音未落，整個空間開始坍塌，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馮陽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老鬼說他昨天晚上發病了，小幺幫他加固了禁製，然後他就昏睡了一夜。
    “你確定我發病了？可是我沒有任何感覺啊！”
    以往每一次發病他都痛不欲生，為何這一次卻毫無感覺？甚至還做了那樣的夢。
    “先吃飯吧，你早飯都沒吃。”
    馮陽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老鬼旁邊坐下，神色複雜，“老鬼，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很奇怪。”
    “哦？有多奇怪？”
    老鬼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片刻間又恢複原狀，將盛好的白粥遞給馮陽。
    “我夢見有個人自稱是我哥哥，要帶著我去見母親。”
    馮陽現在內心很不舒服，有些不安，他也不知道這些不安源於何處，隻知道這個夢好像在預示著什麽。
    “估計是這段時間你壓力太大了，給自己放個假吧，總這樣緊繃著也不行。”
    老鬼喝了一口粥，夾了一根鹹菜，太美味了。
    “這個夢很真實，我幾乎都要懷疑這是真的了。”
    聽他這麽說，老鬼不禁摸了摸鼻子，安慰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棺材子？”
    馮陽點頭，他確實是棺材子，母親收屋頂曬著的穀子時不小心被雷劈中身亡，下葬後師父途經墳墓聽到了哭聲這才將他摸了出來。
    “這不就得了嗎？若是你真有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至於這麽多年跟著你師父混啊？雖然你爸有點失職，不過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瞞著你。”
    老鬼給他夾了一塊醃黃瓜，“別亂想了，趕緊吃飯，吃完飯收拾收拾東西去長安。”
    “你也要去嗎？”
    老鬼搖頭，“小幺和你去，我要守著海城，否則容易起變故。”
    馮陽點頭，他明白老鬼的重要性，一旦他離開海城，巫族那些不安定分子肯定會趁機作亂。
    吃完飯老鬼將碗筷收拾一下拿到外麵去刷，走到一間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思量再三，警告道：“我早就說過不準動他，再有下次就離開海城回到大興安嶺吧！”
    屋內沒有動靜，老鬼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