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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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秦靜汐,冬藕就忍不住露出一臉可惜的神色。
她喝了一口茶水,坐下來喘了一口氣說道「那個錦王側妃實在太壞了,她之前還說什麽必須要千山雪蓮才能解毒,否則就必死無疑,可現在沒有了千山雪蓮,你們看她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她沒死嗎?」一向最為穩重的冬葵,都忍不住問道。
冬藕哼了一聲「可不是,她沒死,身上的毒也解了,我看她分明就是一早就有解藥在身上,卻故意不吃,非想要咱們王妃的千山雪蓮,壞得腸子都青了!」
「她以後一定會有報應的。」竹節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冬藕抬起頭來,眼睛又亮了幾分道「她現在就有報應了,我打聽道,她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不致命,但她卻還是傷了身子,腎髒出了問題,聽說往後不能受累,就要變成真正的體弱多病的病秧子了。」
秦朝久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蕭臻給秦靜汐用的毒本就霸道,就算有解藥,她的身體也不可能毫發無損,一旦傷及根本,將是一輩子的事兒。
用自己的身子做賭注,本就是最愚蠢的選擇。
「胡說!我怎麽可能會體弱,我身體好得很,我根本就不需要吃齋念佛,那都是年老色衰的女人才需要做的事情,憑什麽讓我去?都是一群庸醫!」
「我明明已經吃了解藥,你們這群蠢貨,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解藥,我吃了解藥,毒就已經解了,我的身體可以恢複健康,我沒有任何問題!」
「滾開,你們這群都給我滾開,你們都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嫁給最出色的錦王,所以你們才撒謊,撒這種惡毒的謊話來騙我,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們的話!」
秦靜汐發髻淩亂,將手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向了麵前的太醫和宮女們,又將所有人一個不剩地全都趕了出去。
她癱坐在地上,瘋狂搖頭,嘴裏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我怎麽可能會髒腑衰竭,怎麽可能隻有十幾年的壽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是秦朝久!都是秦朝久的錯!她為什麽不把千山雪蓮讓給我,如果有千山雪蓮我就還有救,就算是在烈的毒也不可能傷我分毫。」
「秦朝久!我一定要殺了你,讓你給我陪葬!」
秦靜汐的眼底,在最初的慌亂和驚恐之後,逐漸被嗜血的瘋狂所替代。
她怎麽能接受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結果呢?
所有的錯,隻有推到別人的身上,才能讓她的心裏舒服一些。
被她如此怨恨惦記的秦朝久,此刻卻一顆接著一顆的酸甜果子往嘴裏送,對她的結果並不關心。
「對了王妃,您的身子如何了?今天太醫怎麽說的?」冬藕因為一早就出門去打探消息了,還不知道太醫是怎麽說的。
秦朝久捏起桌上的一塊糕點說道「千山雪蓮確實可以調理好我的身子,太醫已經號過脈了,沒什麽大礙,不出半月,身體便能徹底恢複,孩子自然也無事。」
冬藕這才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們王妃是有福氣的人,肯定會沒事兒的。」
「王妃娘娘,永昌侯夫人來了,已經到了花廳,想見您。」門外的丫鬟突然匆匆趕了過來。
冬藕的臉變化最快,她衝著門口的丫鬟訓斥道「王妃不是早都已經吩咐過了嗎?以後永昌侯府的人不論是誰來,都不許放他們進來,怎麽還把人引到了花廳去?」
小丫鬟立即縮了下脖子,急忙垂下頭小聲地解釋道「永昌侯夫人是硬闖進來的,她瘸著腿,眾人不敢動手,就被她……被她闖進來了。」
冬藕氣壞了,想起他們王妃在永昌侯府遭受的委屈,當即就
道「王妃,奴婢這就去把人請出去。」
剛要邁步出去,不料就被秦朝久叫住了「不必,她既然想見我,秦朝我就去見見她好了。」
秦朝久已經這麽說了,幾個小丫鬟雖然不高興,可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花廳處,秦朝久姍姍來遲。
剛到花廳見到白婉,白婉的一雙眼睛就已經紅了。
她臉上帶著喜悅之色,似乎是因為秦朝久願意見她這件事,不過,她卻克製著沒有衝上來,隻是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顯得很是拘謹和緊張。
「朝久,你……你怎麽樣了?身體可是好些了?」白婉小心翼翼地開口,目光落在秦朝久明顯已經隆起的腹部。
「不勞侯夫人費心,本王妃的身子已然沒有大礙。」秦朝久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後又問道「不知永昌侯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一句永昌侯夫人,將白婉和她之間的親情斬斷得幹幹淨淨。
白婉的嘴唇顫了顫,晶瑩的淚珠蓄在了眼眶裏「你……你竟連一聲母親都不願意叫我了嗎?」
秦朝久卻像是沒有聽見這話一般,又問了一句「您今日前來,應當是不為了讓我喚您母親這事兒的吧?」
白婉隻覺得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心頭發悶,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了。
她此生唯一的女兒,是真的被她傷透了心啊。
她喃喃道「是母親錯了,從知道你是我親生女兒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現在是有兩個女兒的人了,我不能厚此薄彼,我要一碗水端平,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做得很好,我以為……」
白婉頓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經的所做作為,想起秦朝久在侯府時候,每一次失望的表情,還有那飽含淚水的目光,她的聲音便忍不住發顫。
秦朝久接過她的話頭「您以為,從前的種種,都是我不懂事,都是我嫉妒她秦靜汐。」
「您以為,所有的錯都源於我出身卑賤,上不得台麵,更是比不得她秦靜汐委婉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您還以為,她是您親自教養出來的,定該是比我這個沒有教養的人,好上十倍百倍。」
「縱使一次次的事實證明錯的人是她,您也以為,她隻是一時糊塗,而我,若是錯了一絲一毫,那便是我本性即惡。」
秦朝久一字一句,將這些最血淋淋的事實說出來,可她自己的臉上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受傷的表情。
有的,隻是一抹嘲諷。
嘲諷事到如今,白婉竟還想要讓她原諒。
她又怎麽會在同一個坑裏栽倒兩次呢?
初為人的她,在短短一日之內就認清了她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在永昌侯府的尷尬處境,也意識到了所謂家人對她的態度。
正因如此,那些原本可以用來傷害她的漠視和苛待,她都可以視若罔聞。
沒有期待,便不會失望。
這句話、適用於這世間所有的事情。
而後來,許是做人做得久了,她竟忘了她的母親、父親的本來麵目了,竟也會在一點小恩小惠後,就生出了那不該有的期待和渴望。
她竟然渴望,在他們的身上,尋到一些人類的親情。
終究是她天真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白婉搖著頭,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秦朝久的手「我不是這樣想的,我是被蒙蔽的,都是秦靜汐,都是她心機深沉,又太了解我所以才會三言兩語就讓我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才會一直以來苛待了你,可我,我是真的心疼你啊。」
「
朝久,你是我懷胎十月才算生下來的孩子,這天地下哪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朝久,你原諒母親好不好?」
望著眼前哭得傷心、悲痛欲絕的婦人,秦朝久的心中生不起半分波瀾。
她緩緩推開她的手,嘴角卻緩緩勾出了一抹笑。
「侯夫人,我不恨你,也已經原諒了發生的所有事情。」
白婉臉上頓時露出希望的喜悅之色。
可隨著秦朝久將她的手徹底推開,白婉的心突然就像是空了一塊一般。
隻聽秦朝久清冷的聲音又緩緩說道「您也讓我體會過了一次何為失望、何為感情不可求,從前我還從不知道,確實應該謝謝您和永昌侯,讓我切身體會過了。」
白婉的臉色瞬間白成了一張紙。
她看得出來,秦朝久這話說得越是真心實意,坦誠認真,白婉的心就越像是被刀剜了一樣的疼。
「那……」白婉的嘴唇動了動,良久,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正事兒似的開口說道「那你二哥的婚禮,你會來的吧?他、他待你還是不錯的。」zbr>
「秦觀銘要成親了?」秦朝久顯然有些意外,因為秦觀銘一直以來都比較抗拒這段婚姻,現在竟鬆口要成婚了嗎?
「日子就定在了下個月二十二。」白婉抬眸,眼底又湧上了幾分期望「你二哥對你還是很好的。」
秦朝久不置可否,隻淡淡道「我記下了,若是沒有別的事,侯夫人請回吧。」
話落,冬藕已經上前一步,做出了請的手勢。
白婉被送出府後,竹節們都擔心秦朝久的情緒會不好,可秦朝久卻像是沒把任何事兒放在心上的樣子,反倒問了一句「沈五小姐是什麽時候成婚?」
竹節和冬藕同時轉頭看向了冬葵。
冬葵是幾個人中最心細的,她們兩個都隻能記住個大概,竹節卻脫口而出「四月二十二。」
話音剛落,眾人就發現,沈雅君和秦觀銘竟是選在了同樣的日子。
不過秦觀錦是在京城舉辦婚禮,而沈雅君卻是在四月二十八那天從京城出門,一路要坐著喜車前往平州完成婚禮,真正成婚的日子,是六日後的四月二十八。
婚期將近,不論是永昌侯府還是大將軍府都格外忙碌。
原本因錦王之事門庭冷落的永昌侯府,也越來越熱鬧。
四月二十二日,整個京城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鑼鼓喧天,紅燈搖曳。
永昌侯府和沈大將軍府的門前皆已被無數前來湊熱鬧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聽說今日可是有大把的喜錢喜糖灑出來,百姓們拖家帶口的能來的人都來了,吹吹打打的喜樂聲好不熱鬧。
這日,一個小丫鬟從街上帶回來一個繡了雙喜字的荷包回到長公主府,剛將裏麵的糖果拿出來,還未來得及送進口中,迎麵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蕭蘇璐身邊的酒兒怒斥一聲「沒眼力見的東西,以後這種東西不許拿回府中,再有下次這隻手就別要了!」
長公主府中的下人都知道,雖然他們主子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可每逢佳宴,那些官僚女眷明麵上對她們主子恭恭敬敬,背地裏卻總是用一雙看好戲的樣子嘲笑她們主子是個死了夫君的寡婦,是個連傍身孩子都沒有的可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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