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擦肩而過的曾經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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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可真是個好日子。」
蕭蘇璐站在窗前,望著歪頭一樹開得格外好看的桃花,突然問了一句「聽說,沈大將軍府的嫁妝有十六抬?」
身旁的丫鬟們沒有一個敢說話的,都生怕觸了逆鱗。
蕭蘇璐冷笑一聲,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茶兒「瞧把你們嚇得,茶兒你說吧。」
「是!」茶兒應了一聲「東平侯府郭家為了不落下乘,臨出門時在原本的十二抬嫁妝上,又臨時添了四抬嫁妝,湊齊了十六抬後才將新娘子送出門,說來也巧,今日的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竟同時在東一街遇見了,擦肩而過時,雙方的禮樂隊都格外賣力,熱鬧了一陣,便也過了。」
茶兒將今日京都城內熱鬧的場麵三言兩語地簡單說了下,分寸把握極好,既不會讓長公主不悅,又不至於說得不實。
蕭蘇璐聞言,卻忽地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情人同日嫁娶他人,擦肩而過,有意思。」
在局外人眼中,不過是個有意思的玩笑話,可到了當事人那,卻是刻骨銘心的一場錯過。
「遺憾嗎?」
秦觀銘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目光落在一旁擦肩而過的喜車上。
那裏麵,坐著的是他曾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也是他曾做夢都想娶回家的女人。
可今日,他正在迎娶他人,而她……也要嫁給別人了。
路途遙遠,馬車沒有停,他身下披著大紅花的棗紅馬也昂首著大步往前。
他們的距離,由遠及近,在擦肩而過之後,又漸行漸遠。
他聽見自己的心裏正有一個聲音,嘶吼著在問他。
「遺憾嗎?你覺得遺憾嗎?那個你曾經百轉千回想要擁有的女子,從今日過後將再也不屬於你,你,後悔嗎?」
秦觀銘死死咬著牙齒,他用力別過頭去,將所有的心思都埋在了鑼鼓喧天的喜樂聲中。
不用回答,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
他後悔,他不甘,可他……無能為力。
喜車之內,沈雅君輕輕掀開了自己的蓋頭,將花轎掀開一個角。
她看見了一雙繡著鴛鴦的黑色長靴。
她的呼吸瞬間一窒,目光忍不住地緩緩往上抬,她看見了一身喜服的他,和她曾想象過的一樣英氣俊朗。
有許多畫麵從腦海中一幕幕浮現出來,他曾是那麽喜歡她呀。
他說,她是這世上最善良可愛、最與眾不同的女子。
他說,如果他們都可以拋卻氏族枷鎖,隻有他們彼此的話,該有多好。
可大將軍府終究太與眾不同。
手握朝廷三分之一兵馬的沈家,決不能隨意同任何一個皇子扯上半分關係,否則,一旦聖心起了猜疑,整個大將軍府都將遭受無妄之災。
沈雅君自幼就明白這個道理,她做不出不顧將軍府之事。
他們注定有緣無分。
但她不後悔。
沈雅君放下車簾,重新將蓋頭蓋好,兩隻纖纖玉手疊放在膝蓋上的鳳袍處,她想,今天卻是是個好日子。
也算了了她心底那一絲不能為人知的遺憾了。
兩處喜宴分別設在永昌侯府和沈大將軍府,就連從宮裏奔赴出來送禮的太監,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一邊往永昌侯府送,另外一邊往大將軍府送。
秦朝久今日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衣裳,衣領處金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站在沈大將軍府的門前,一路目送著沈雅君坐的馬車走遠。
才回過神朝著正在抹眼淚,依依不舍地將軍夫人告辭。
將軍夫人行了
一禮「有勞北沐王妃親自相送,我們雅君能有您坐閨中密友,實在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將軍夫人留步吧,我還要回一趟侯府,喜酒就不留在將軍府吃了。」
「是是,您身子重,慢著些,酒席上許多寒涼之物都要小心著些。」將軍夫人難得多了兩句嘴,對秦朝久表達了關心。
「我會注意的。」秦朝久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轉身離去。
沈辭今日喝了不少的悶酒,他醉醺醺地從門口走出來,便隻看見了已經絕塵而去的北沐王府的馬車。
從將軍府離開,秦朝久才姍姍來遲回到永昌侯府。
說來也是巧,和秦朝久前前後後過來永昌侯府喝喜酒的人還不少,都是從大將軍府過來的。
秦江不敢生氣,依舊笑臉相迎每一個前來的賓客。
畢竟,大將軍府的地位,可不是他一個連武將都出不來的永昌侯府可以比擬的。
「朝久,你……你來了,快坐快坐。」
剛進來,白婉就露出了一臉喜出望外的表情,親熱地把秦朝久拉到了早就為她留好的位置。
秦朝久能來,永昌侯所有人都很驚喜。
「快去把我特意給王妃準備的糕點拿上來。」白婉立即吩咐道。
很快,一份牛乳糕便送到了秦朝久的麵前。
「這是用牛乳雞蛋做出來的,就連皇後娘娘吃了都讚不絕口,從宮裏賞賜下來的東西,母親特意給你留著的。」
這份牛乳糕在這個時代確實是極難得的吃食,秦朝久剛接過去,腦海中不由就想起了剛剛將軍夫人提醒的那句話。
她將糕點拿到鼻尖嗅了嗅,秀眉頓時蹙了起來。
「怎麽了?可是害喜聞不得這個味道?」白婉立即緊張起來。
秦朝久擺擺手,又仔細聞了聞,眼底突然浮現出了一絲冷意。
她將糕點放下,抬眸之時,正巧看見一個小廝慌張低下頭,轉身就要跑。
秦朝久手疾眼快,抓起麵前的茶杯就飛了過去,直接砸在了那小廝的膝彎處。
「啊!」白婉嚇得驚叫一聲,又急忙捂住了嘴。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秦朝久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秦觀銳動作迅速,已經上前把人按住帶了下去。
秦朝久正要開口,白婉突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小聲道「今日是你二哥大喜的日子,你……」
秦朝久沒有回應她,而是抬頭朝眾人道「實在不好意思,教訓自家不長眼的下人,驚擾了眾位,我以茶代酒給各位賠個不是。」
秦朝久說著,起身端起茶杯。
一杯茶喝下後,秦朝久直接起身,黑著一張臉轉身走了。
白婉伸手拉了秦朝久一把。
秦朝久神色清冷地道「侯夫人您放心,我不會壞了您兒子的婚宴。」
說完,推開白婉的手,起身離去。
竹節動作迅速地把桌上那塊糕點一並端了起來。
秦觀銘今日是新郎官,他遠遠的瞧見了這裏出了問題,卻被人纏著無法脫身。
秦觀銘和秦江父子也同樣被一群人圍著,互相恭維著。
唯有秦觀銳,從秦朝久來到侯府後,他的目光就一刻也沒有離開她。
「審出來了嗎?」秦朝久踏進屋子,就見秦觀銳一張臉黑得像是鍋底。
秦觀銳上前一步,緊張得上下打量秦朝久,問道「你剛剛可吃了什麽,喝了什麽?」
「我隻喝了一杯茶。」
秦觀銳聞言,如臨大敵一般當即就叫到「來人,快叫大夫!」
「怎麽了?我沒事。」秦朝久被他這緊張的樣子也弄的有些心慌慌。
秦觀銳道「有人要給你下毒,我怕你已經吃到肚子裏了。」
大夫來得迅速,在秦觀銳的執意要求下,還是給秦朝久請了脈,確認沒事後,秦觀銳才放了心。
「是誰要害我?」秦朝久問。
秦觀銳卻皺起眉頭「沒有問出來,人就自殺了。」
秦朝久對那大夫道「大夫,這糕點您可能幫忙查一查?」
大夫將糕點拿到麵前,先是聞了一下,又用手撚了撚,最後用銀針試了一下,便道「憑我多年的行醫經驗,此糕點中,確實有毒,而且是劇毒砒霜,食則必死。」
秦觀銳氣得當場就摔了杯子「究竟是什麽人這麽惡毒!一定要至朝久妹妹於死地!」
竹節嚇了一跳,難怪剛剛王妃聞了一下就不吃了。
竹節心有餘悸地開口「這糕點不是從宮裏拿出來的嗎?難道……」
是皇後娘娘要他們王妃死?
「從宮裏到侯府,需要經過許多人之手,這其中任何人都有可能下毒,並不能確定究竟是何人下的毒。」
秦朝久打斷了竹節的話,開口說道。
轉過身,秦朝久拿了銀子打賞了大夫,對他囑咐道「今日侯府之事,還請大夫莫要多言。」
「是,請北沐王妃放心。」
太醫領了銀子後,便走了。
秦江和白婉夫婦也隨即相伴而來,得知剛剛秦朝久突然發難,竟是因為食物中有毒,都被嚇得愣在了當場。
「這……這是何人所為?為何要選在今日刻意讓我侯府當著這麽多同僚官員的麵出醜不成?!」秦江下意識地開口。
白婉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可秦江卻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zbr>
秦朝久緋紅的唇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她好似自嘲一般地開口道「侯夫人怕我追究起來壞了侯府二公子的婚宴,永昌侯在意的也是今日之事可否會落人笑柄掃了顏麵,卻是隻字不提本王妃的危險與委屈,甚是叫人傷心。」
秦江和白婉的臉色皆是一白,二人慌忙想要解釋,卻被秦朝久抬手打斷。
「侯爺,侯夫人不必擔憂,本王妃知曉此事與永昌侯府無關,定不會怪罪你們。」
不給他們更多說話的機會,秦朝久扶著竹節的手「我們走。」
「不是的,朝久,母親不是這個意思,母親是擔心你的,你聽我解釋。」白婉追在後麵。
秦朝久腳步頓了一下,回頭道「侯夫人想解釋什麽?」
「我以為你突然出手打了那小廝是還對我們心有怨氣,我不知道他竟會下毒害人,我不知道……」
秦朝久唇角輕勾「三哥也同樣不知道。」
多餘的話已經不必再說,秦朝久再度轉身。
這一次白婉終於沒有再追過來了。
是啊,秦觀銳同樣什麽都不知道,可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向著秦朝久的。
他見秦朝久對那個小廝動手了,便認定那小廝是做錯了什麽,當下抓了人下去審問。
可身為與她血脈相連的母親,第一反應卻認為她是想要找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