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築山柊去網球部休息室換了衣服和鞋子,背上網球包來到了球場。
    這時候球場人已經很多了，他路上一點都沒耽擱，真不知道大家是怎麽做到來這麽快的。
    “小柊,來的正好，我們剛好要抽簽了,真想抽到你們d組跟你打一場！”
    丸井文太嚼著泡泡糖，以一種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姿勢,從觀眾席翻了兩個跟頭落到場地。
    築山柊默默掐了下自己的手背,很疼,看來不是他做夢。
    他不由得想，怪不得文太前輩已經三年級了還一點都不急，整天發一些吃吃玩玩的動態。有這樣厲害的技能,就算考不上大學找不到工作，去當個雜技演員都能大火。
    “文太前輩,赤也呢？”
    已經有正選去抽簽盒裏拿紙條了,築山柊沒看見熟悉的身影。
    丸井文太從背後勒住黑發雪膚少年的脖子，“為什麽叫我文太前輩，叫赤也就喊名字啊！你偏心！”
    他力氣用的不大，隻是為了禁錮築山柊的動作,並不會影響對方的正常呼吸。
    築山柊把手搭在文太的小臂上，“文太是前輩啊，這是尊稱。”
    “我不聽我不聽，赤也不也是你學長嗎？總之你以後隻許叫我文太！”
    築山柊隻想他放開,如善從流，“文太。”
    紅發前輩幼稚的笑了,“赤也八成作業沒寫或者課文沒背被留下了,你不用擔心啦,這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了。我們抽完剩下的就是他的。”
    丸井文太說的是經驗之談，但築山柊之後才知道，赤也這次並不是被老師留下批評。
    隨堂測驗裏，一道全班同學都做錯的題目，隻有赤也一個人答對了。老師喊他起來多問了一會兒，確定他不是蒙的而是真知道這個知識點，在全班同學麵前好好誇了他一番。
    課後還問了赤也最近的學習情況。
    卷發男生自豪的不行。
    因為那道題是小柊教他的，小柊才一年級，就已經會做二年級都不會做的題目了，真厲害啊！
    切原赤也趕來的時候，球場上幾組歡喜幾組愁。
    因為正選的抽簽結果是：
    仁王雅治、柳生比呂士a組。
    丸井文太抽了b組，遺憾錯失了跟築山柊比賽的機會。
    切原赤也和傑克桑原抽中c組。
    至於剩下的三巨頭之二——軍師柳蓮二和副部長真田弦一郎，都在d組。
    “d組？”
    切原都沒關注自己的抽簽結果，朝被他逮住的非正選追問，“你確定是d組？”
    那男生急著去衛生間，夾著兩條腿想跑，又害怕惹怒這個惡魔被臭揍一頓。畢竟卷發男生現在眉頭緊皺，眼尾上挑，看著心情就不太好。
    “我真的確定，切原你放我走吧，我憋不住了qaq”
    d組，可小柊就在d組啊。
    切原赤也鬆開手，那男生一溜煙跑了，正好空出地方。
    切原的視線跟正好抬頭的黑發少年對上，對方穿著短袖短褲，抱著網球拍坐在角落裏，幾乎縮成一團。雪白的小臉皺的像苦瓜，他看到切原的瞬間張張嘴好像要說什麽，結果什麽都沒說。
    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
    再者說，其他正選他也不一定打得過……
    切原大步向他走去，但這時d組球場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柳蓮二下場連汗都沒有，反觀跟築山柊一樣打進半決賽的非正選汗流浹背，喘的像牛一樣。實力差距過大，對弱者不僅是生理上的痛苦，更是心理上的。
    二年級部員充作裁判：“d組半決賽第一場結束，比分60勝
    者柳蓮二。d組半決賽第二場，真田弦一郎vs築山柊，請雙方球員上場。”
    築山柊握著球拍來到球場，真田副部長已經站在網前了。後者的體型在三年級學長中也算得上高大，更別提是在一年級的築山柊麵前。
    球場上所有人無不為築山柊捏把汗。
    裁判：“雙方敬禮。”
    兩人隔網鞠躬，真田忽然問他。
    “熱過身了嗎？”
    築山柊點點頭。
    真田弦一郎沒再說什麽。
    裁判拋硬幣決定發球局，築山柊先發球。
    他退到底線，從褲兜裏掏出網球看了兩秒，緩緩閉上眼睛。
    “是那一招！”
    “沒錯，我記得上次水穀就敗在這一招下。”
    失去視覺後，築山柊的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雖然看不見，卻擁有更強的球場掌控力。他擊出的每一發球看似平平無奇，卻總是能在眾人意想不到的位置落下。
    “副部長的球路好像被他看穿了。”
    “可惜築山不管是力道還是速度，都不是副部長的對手。副部長的球速那麽快，就算他能看穿落點也不是一定追得上。”
    “對啊，而且追上了打不回來，或者打回來出界，也是白瞎。”
    切原赤也站在球場外盯著這場比賽，他身邊幾個部員一邊看一邊私語，吵得他本來就緊繃的神經突突直跳。
    “閉嘴！安靜一點！”
    那兩個部員被他嚇一跳，“……抱……抱歉。”
    “別管他，他現在心都跟著小柊一起去球場上嘍！”丸井文太跳出來解圍。
    目前賽場上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比賽才半個小時，比分已經到了03，小柊沒能從真田副部長手中拿到一分。
    接下來又是真田副部長的發球局。
    黑發少年原是不愛出汗的體質，現在流了很多汗不說，連臉都蒼白了好幾度，可想而知他本就麵前夠用的體力被消耗成什麽樣。
    柳蓮二坐在高高的觀眾席上，翹著二郎腿，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築山柊的數據該更新了。”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距離他加入網球部擊敗水穀才多久？一個月？進步太快了。”這場比賽看似一邊倒，可要是結合築山柊一個月前的實力來看，他的進步速度堪稱恐怖。
    “本來還擔心我們畢業後，網球部青黃不接，現在看來還是有些好苗子的。”
    他們很看好築山柊。
    不過還是那句話，天賦有，曆練還不夠，現在就想戰勝身經百戰的正選，百分百不可能。
    球場上閉著眉眼的黑發少年，並不知道旁人的評價。
    他兀自喘息著，耳邊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幾乎什麽也聽不到。
    體力被大量消耗，腦袋仿佛生鏽一般，難以思考。築山柊知道現在是賽末點，這一局再輸比賽就結束了。
    還有什麽辦法？
    哪怕……一分也好。
    想贏，好想好想好想從立海大的皇帝手中贏一分！
    在疲倦的黑色潮水中，築山柊倏然想起了什麽。他記得在上個世界，他還是晴子的時候，曾經跟鬼殺隊在一起一段時間。
    鬼殺隊的基礎呼吸法他也討教過，隻是晴子的身體如論如何也掌握不了其中的竅門，學了兩天隻能悻悻放棄。
    那晴子的身體學不會，自己原本的身體呢？
    築山柊猛吸一口氣——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痛苦的捂住脖子，被空氣嗆的肺都要咳出來了。
    “沒事吧？”裁判問。
    “沒、咳咳沒事。”築山柊搖搖頭，剛才雖說嗆到，不
    過他好像抓住一點基礎呼吸法的竅門了。
    根據偷偷指導他的鬼殺隊甲級隊員的說法，基礎呼吸法每個人都可以修習，因為它僅能增強吸入氧氣的利用效率。
    雖然也能加快新陳代謝，增強力量和體力恢複，全麵提升人體屬性，對傷口愈合也有些許好處，但不會超過身體所能容納的極限。
    跟日之呼吸衍生出的幾種呼吸法完全不能比。
    即便如此，基礎呼吸法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的。
    築山柊沒想到，晴子健康的身體學不會，倒是他這破破爛爛的身體有修習的才能。
    “第六場比賽真田弦一郎1540領先，請真田選手發球。”
    “皇帝”往下拉了拉帽簷，銳利的眼睛藏在陰影中，直視攔網對麵搖搖欲墜的對手。
    看來他已經是極限了。
    真田弦一郎這樣想著，決定立刻結束這場比賽。
    “啪！”
    球拍重重撞擊明黃色的網球，極富彈力的球體被打的凹陷，接著高速飛向少年腳邊。
    眾人根本沒看清他的動作，“這是真田副部長的絕招之一，看不見的發球！天呐，築山柊明顯到極限了，副部長還用這招真是殘酷！”
    就算知道“惡魔”赤也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們還是忍不住驚叫出聲。
    切原赤也沒心思管這些人，墨綠色的眼瞳眨也不眨，死死看著球場。
    “呼——”
    築山柊緩緩吸氣吐息。
    他不靠眼睛，反而不會受“看不見的揮拍”影響。
    黑發少年動了。
    他似乎很篤定，移動起來毫不遲疑。
    明黃色的小球球速很快，落在地上旋轉了足足一秒才猛烈的向上回彈，勢頭強勁，幾乎已經宣判了築山柊死刑。
    然而一副八成新的白紫色網球拍，卻剛好攔在球路前。
    少年雙手持拍，僵持了一瞬間，將看不見的發球打了回去！
    真田副部長的發球被破了？！
    不僅觀眾驚愕，連真田都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真田弦繼續打出看不見的揮拍，築山柊每一次都將球成功打回去，證明他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而是真的掌握了破局技巧。
    “築山柊得分，比分3040。”
    “築山柊得分，比分4040。”
    “築山柊得分，15。雙方交換場地，築山柊發球。”
    ……
    黑發少年頻頻得分，最後成功從真田手中拿到一局，他不知道副部長有沒有放水，大概率是放了的。
    不過也很高興了。
    憋的一股氣鬆懈，過度使用的身體立刻被酸軟吞沒，築山柊握球拍的手都在抖。
    他發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球，被真田副部長用平平無奇的直球反擊回來，築山柊還想打，隻是胳膊違背大腦的指令，累的抬不起來。
    黑發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顆球打在他腦門上。
    “啊。”
    少年發出低低的，短促的氣音，仰著頭跌坐在地上。
    “喂！你沒事吧？”
    切原赤也衝進球場，剛趕到築山柊身邊，就看見後者鼻子裏滾下紅紅的液體。
    築山柊還不知道自己在流鼻血，隻覺得癢癢的，下意識回答，“我沒事。”然後用手背抹了下，血液混著汗水橫擦到臉頰側邊，他這才發現手背上全是血。
    “怎麽會用頭接啊，你這麽聰明的腦子砸壞了怎麽辦。”
    切原赤知道少年累的不輕，絮絮叨叨，不顧他反對，直接把人拎到場外的長椅上，用礦泉水給他洗鼻血。
    築山柊敢怒不敢言，“比賽還沒結束…
    …”
    切原赤也冷笑一聲，墨綠眼瞳全是不滿，“副部長都下場了，你覺得你說話有用？量力而行懂不懂？”
    “……不懂。赤也還不是一打比賽就忘乎所以興奮過頭。”
    築山柊超小聲嘟囔。
    他也不敢把赤也得罪狠了，畢竟現在的他就是個癱子，四肢都動不了，擦臉喂水按摩肌肉都是赤也幫他。
    小腿被氣的半死的男生抓在手裏，他蹲在築山柊麵前，明明額角青筋都鼓起了，動作卻輕柔的很，沒讓築山柊感到一點不適。
    怎麽說呢。
    ……稍微有點良心不安。赤也這麽生氣也是擔心他啊。
    “赤也。”
    切原赤也抬頭睨他一眼，“說。”
    築山柊如同春風拂麵，喜滋滋告訴他，“我從副部長手裏拿到一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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