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犬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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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森川壓抑著喉間的呼吸。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因為攻擊和躲避的關係,衣領微微散開,露出底下小麥色結實的肌肉。
    那些妖物根本不讓他離開房間。
    “鬼蜘蛛”隻是個在強盜中小有名氣的凡人,怎麽可能突破這麽多妖物的包圍?
    他聽見隔壁掙紮的動靜越來越大,月姬帶著哭腔喊護衛和他的名字,心中的暴戾和不甘甚至使握著長棍的手用力到麻痹!
    不能再拖了。
    這些家夥不就是想要吞噬他嗎?
    很好。
    森川願意以靈魂為代價,借用它們的力量。
    隻要能讓他達成所願。
    強盜露出瘋狂的笑意,“嗬嗬哈哈哈哈——”
    誰知道被吞噬成為一體後,掌控身體主導權的人是誰?他可不覺得自己會比這些沒頭腦的妖物差。
    “把力量借給我!”
    森川張開手臂,眼中布滿駭人血絲,“靈魂自然雙手奉上!”
    明明身處室內,他身邊卻忽然湧動起簌簌烈風。奇形怪狀的醜陋妖物們,發出嘲哳難聽的聲音。
    它們躁動著、猶豫著,到底是舍不得這份難得純粹的惡人靈魂。下一秒,微光亮起,契約成立,血色在男人眼中一閃而逝。
    森川走出房間。
    他麵前就是月姬休息的側室。
    少女的房門靜靜閉著,連裏麵掙紮的聲音都消失了。
    不管是誰。
    他該死!
    森川緊咬著牙,冷臉踹開腐朽的紙推門,如同殺神般出現在月姬空洞的視線中。
    他身後是快把走廊擠爆的妖物。
    他眼前是淩亂的榻榻米——
    絮滿蠶絲的鬆軟的被子,一半已經拖到了地上。
    隻穿著一件長襦袢的少女趴在床上,衣衫不整,衣領斜斜的搭著,露出潔白的後頸和小半個肩膀。
    細瘦的腳腕上一圈青紫淤痕,可憐兮兮的被藤原澤野握著抬起。
    聽到踹門的聲音,月姬空洞的藍眸裏綻放出劫後餘生的欣喜。
    因為看不見,她甚至不知道一路悉心照顧自己的青年武士,已經迷失在妖物的引誘中,連靈魂都被吸收殆盡。
    後者渾身呈死屍的青白色,岔著腿跪坐在月姬腳邊。腿間那根猙獰的東西直直豎著,一隻出現死僵的手鉗製住貴女的腳,另一隻手往她腰間探去。
    口中還發出模糊不清的低語。
    “……我…的…”
    就在藤原的手快觸碰到少女肌膚的那一瞬間。
    森川拾起屬於藤原的武士刀,橫斬過去!刀起刀落,黑紅色的血液順著喉嚨的斜口噴射出。
    一個圓形的東西掉了下來,咕嚕嚕的滾到了床下。
    森川在瞬間一把捂住少女的口鼻。
    濃重的血腥味被攔在了他滾燙的掌心外。
    築山柊已經認出森川,雙手虛虛貼在森川捂住自己嘴的手背上,甕聲甕氣的問,“什麽聲音?澤野是不是要過來了?”
    “啊。”
    森川看了一眼倒下的無頭屍。
    “我把藤原武士打暈了,他的頭不小心撞到了床柱,應該不可能靠近了。等醒來,我再向他請罪。”
    係統自詡見多識廣,成熟穩重,第一次將涵養全部拋諸腦後。
    “p!”
    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強盜!
    築山柊沒聞到一點血腥味,不知真相的他還在為森川打抱不平,“你不要因為森川以前是個強盜就對他抱有偏見,藤原剛剛那瘋魔的樣子你又不是沒看到。不打暈還有其他辦法能製住他嗎?”
    築山柊被捏住的腳到現在還疼呢。
    要不是森川及時趕到,他被發現是個男孩子,還不被捶的滿頭包?
    “而且……”
    築山柊補充,“我覺得他還挺真摯的。”
    真摯?
    你是說他讓屍體“醒來”才給道歉的行為真摯?
    “啊對對對。”
    係統:你說是就是吧。
    森川不準備讓月姬在糟糕的房間裏多待。
    少女衣裳單薄淩亂,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鼻子紅彤彤的,腳上白足襪早就不見了,站在矮塌上凍得左腳踩右腳,看著狼狽又可憐。
    “我抱你出去。”
    築山柊用力點頭。
    他很自然的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羽織兜頭罩在築山柊腦袋上。
    “?”
    少年是有點疑惑啦。
    怕他冷不應該給他披上嗎,為什麽要罩在頭上?
    但他很快就沒空想這個了。
    因為他坐在森川手臂上被抱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某個部位蹭到了男人精瘦的小腹。
    築山柊後背瞬間嚇出熱汗。
    少年:哭哭。
    是衣服太薄了,他真的不是變態qaq
    所以這下要怎麽辦?
    立刻跳下來抱住腦袋,啟動安全防禦形態可以嗎?
    森川的動作好像也停頓了一瞬間,但他感受到懷中少女……不,少年僵直的脊背,沒有說話,一隻手反而安撫似的貼在他瘦弱的背上。
    築山柊鴕鳥似的把頭埋進他肩膀上,開始裝死。
    大概走了幾十米,他們來到了主殿。
    森川把築山柊放在藤箱上,不知從哪個行李裏摸來幹淨的白足襪和藥,蹲在少年麵前,握著他的腳踝幫他塗藥穿襪。
    小小的一隻落在手掌裏。
    男人沉默著動作,築山柊也不知道該說啥,場麵一度凝滯。
    這也太尷尬……
    聽到主殿裏的呼嚕聲,少年有些呐呐的問。
    “……純、純四郎他們還在睡嗎?”
    “嗯。”
    話題又結束了。
    築山柊默默裹好森川的羽織,心裏愁的跟什麽似的。
    可又不能明著問“你剛剛是不是碰到什麽東西了”,萬一森川沒發現,他不就自爆了?
    一直等到上好藥,森川見他冷,又往快要熄滅的小火堆裏添了一些柴,築山柊都沒想到別的話題。
    倒是男人開口問他。
    “還冷嗎?”
    “要不要我抱你?”
    築山柊頻頻點頭,凍死他了。
    男人的身量很高,身體不算壯碩卻也有一身流暢型的肌肉。溫熱的體溫透過和服傳達給少年,後者縮著腿整個窩在他懷裏,還貪得無厭的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澤野要是醒了,罰他去麵壁思過。”
    森川撥弄火堆的手一頓。
    少年沒注意,打了個哈切迷迷糊糊又昏睡過去。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寂靜寒冷的夜裏隻有火堆燃燒發出的嗶剝聲。邪神石像吞吃了藤原澤野的靈魂尤不滿足,還想繼續引誘森川。
    如灰煙一般的霧氣從邪神的四隻眼中飄出,卻不想黑暗中忽然衝出無數妖物,瞬間將它撕成碎片!
    “這張嘴什麽時候才能說點好聽的?藤原就那麽重要嗎?”
    在霧妖的慘叫中,森川低眸看向懷中毫無防備的容顏。
    性別為男,卻被迫以女性的姿態生活。
    是因為不這樣做的話,就會被其他繼承人爭奪者視為對手嗎?
    “呼呼——”
    少年發出細細的呼吸聲。
    倒映在神社牆上、屬於男人的影子,忽然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