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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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承柔正了正頭上的釵,端莊了站姿,直麵一腳踏進來的張憲空。
    她道:“張大人安好。可還記得我?”
    張憲空當然記得,侯府王姑娘絕色容貌,就算對她並無非分之想,自然也不可能輕易忘記。
    他道:“自是記得,王姑娘安好。”
    王承柔對他一笑:“上次分別時,我就說了若有事可否來兵馬司找大人,沒想到還真讓我碰到需要來稟大人的事。”
    於公於私張憲空都要過問的:“王姑娘請說。”
    於是,王承柔措辭謹慎地,把她如何在齊府家外發現的不尋常說了出來。
    張憲空一驚:“王姑娘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又怎麽會把這些與雲京城所鬧匪患聯係起來的?”
    果然,他會問得很細,年輕的副指揮,一談起正事來,連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張憲空的長相柔和不凶,他的俊顏沒有攻擊性,這一點上與李肅截然不同,當然與她自己也不一樣。說起來,王承柔心裏明白,她與李肅的好顏在某一點上是一樣的,都是美到會給人一種侵略感。
    若說王承柔以前少不知事,容易被李肅那樣的吸引,現在經曆了一係列事情後,她早已轉變了想法,還是溫和不強勢的男人,更能給人以安全感。
    總之,目前為止,王承柔眼中的張憲空還是令她滿意的。
    王承柔道:“是聽了家中哥哥所說,才對雲京匪患有了些了解。”是的,王承柔連這一環都想到了,她確實是假模假式地去問了王亭真。
    張憲空低語道:“裝成貨郎,實則是為了打探搶劫目標的底細,倒是有可能。”
    他抬頭看向王承柔:“我知道了,王姑娘心細如發,不管是否如你所擔心的那樣,姑娘都當真才思敏捷。”
    被張憲空誇,王承柔還挺受用的,她道:“能幫上忙就好了。”
    這時有人叫張憲空,想他還在當值,不宜過多打攪,王承柔準備離開。
    “我送你。”張憲空替她推開了門。
    送到兵馬司的門口,張憲空道:“以後姑娘若還有事相告,可去南城司,今日我是正好過來總司當值,否則姑娘就要白跑一趟了。”
    王承柔點點頭,喜歡聽他說以後還可以來找他的話。她在上馬車前返身回來,站定在張憲空麵前,聲音清脆地道:“後日是祈安節,公子可有什麽安排?”
    她一出了兵馬司就不再叫他大人,說正經公事時王承柔的態度當然要正式些,但現在出了衙門,她還是樂於叫得稍微親近一點,還是稱他為公子。
    禹朝民風開放,男女有情之人在成婚之前,多是以小名或愛稱來稱呼對方。王承柔盼著她與張憲空也能有這一天。
    張憲空認真想了想道:“後日正好我休憩。”他就說了這一句後,不再言語,而是笑眯眯地看著王承柔。
    王承柔差一點就臉紅了,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了出來的那種小慌張。
    氣氛良好,王承柔也隻是亂了一下,她如常發生邀請:“我這次算是麻煩到公子,祈安節可否邀請公子出來,我請酒樓算是答謝。”
    “份內之事,麻煩算不上。”張憲空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王承柔以為他要拒絕,待她看過去,他才又說,“後日,柳水橋見。”
    一下子,二人之間流淌出一種情愫,甜甜癢癢的,是王承柔在上一世追心上人,嫁心上人時所沒有過的感覺。原來,兩相有意這麽美妙的嗎。
    馬車裏,清心再也忍不住,非要問出小姐對張公子是怎麽個情況,有小公爺的例子在前,那可是愛得轟轟烈烈,追得雞飛狗跳,可這一切在沒有一點預兆的情況下戛然而止。
    所以,珠玉在後的張公子會不會步了小公爺的後塵。了解清楚這些,清心也好決定自己是否要真心實感地操心姑娘新的姻緣。
    王承柔也不藏著掖著,把對張憲空的看好全都說了,清心也不藏著,直接問了小姐這回能堅持多久,清心揶揄的樣子招得王承柔出手咯吱她,一時馬車裏傳來女子的陣陣說笑聲。
    張憲空望著走遠的馬車,腳步輕快地返身回去。他手下的小兵正好跑出來,與他撞到了一起,手裏的錢袋子掉到了地上,裏麵不多的銅板滾的滿地都是。
    張憲空從來不擺架子,彎下身子幫著對方一起撿。待全都撿起了後,他掂了掂手上的銅板,不知是在發問還是在自言自語:“也是瘋了,就這仨瓜倆棗,那是你能攀上的?”
    小兵伸出手去拿自己的銅板:“南指揮,再少它也是錢啊,丟了我才會瘋。”
    張憲空搖了搖頭,把手中銅板倒到小兵手中,心裏想的是,到底要怎樣才能搞到錢升到官。他忽然一楞,剛才王姑娘所提之事不就是一個機會嗎,若是讓他抓到一直以來困擾雲京的匪患,這樣的功勞,肯定是會加官進爵,賞屋賞銀的。
    張憲空把銅板都倒回給小兵後,彈了他一個腦崩兒,然後步子輕快地消失在院中。
    而就連這一幕也於晚上出現在了李肅的案頭,四組工作的細碎可見一般。五日為一階段,把在此期間所盯之人的全部生活記錄呈上給李肅。
    李肅攤開第一份文書,裏麵記錄的全是王霜近日的所說所做,這期間他沒有出過門,所有對話都是對著家人與奴仆的,李肅隻看了一眼後,就把此頁交給了管青山。
    第二份是王亭真的,他倒是出去過,而且是會友。他見的人不少,說的話也不少,但李肅還是認真地看完了。
    如果不是王亭真掌握了什麽交流暗語,那今日這份調查報告並沒有什麽問題,還是如他所想,全都是些酒肉朋友之間的紙醉金迷。
    最後一份是王承柔,李肅沒有想到,才不過五日,她竟然幹了這麽多的事,去了這麽多的地方,見的人自然也不少。
    在李肅看到她與一向沒有交往的齊家小姐主動往來的時候、看到她主動登門上齊府的時候,李肅放下紙頁,沉吟了很久。
    把這一頁看完,待看到下一頁時,他目光頓住。
    她還去了兵馬總司,衙門內她見了誰,說了什麽,四組不得而知,因為就算他們再看不上吃皇糧的兵馬司,也不敢親入其中,因為那裏還是有高手存在的,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其中。
    但衙門外發生的一切,他們記錄的清清楚楚。
    負責南城的副指揮張憲空送了她出來,在門口兩人有所交談,而交談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記在了紙上。
    這本是四組人員的絕對優勢,他們每一個成員都記憶驚人,可以把幾人參與的會議,一個時辰內的談話內容全部記住。
    所以,王承柔與張憲空不過才兩人,不過才聊了幾句,記下這樣的談話記錄對於四組來說過於簡單,於是他們把二人的表情情態也都記錄了下來,正所謂細到了極致。
    管青山一抬頭,就見他們公子眼神陰鬱,臉色也沉了下來,看來保帝侯府還真有問題。
    管青山不知的是,李肅麵對的是什麽,他麵前的紙上寫著:
    “張憲空笑了,引得王承柔說……
    張憲空還是笑,逗了王承柔一下,最後還是答應道……
    王承柔明顯歡喜了,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在馬車前回了兩次頭,才與張憲空道別,由此判斷,二人關係暖,。昧,並完成了祈安節相約之事,後續會重點跟盯,以防他們借約會之名暗傳消息。”
    張憲空?哪裏蹦出這樣一個人來?李肅默念著這個名字,忽然,他想起來了。那日采花節繁花園中,高澤鴻所說的那個泥腿子就是此人,是王亭真不顧身份新交的朋友、王承柔不選自己另擇的與之遊戲之人。
    “你去,再派人去盯……兵馬司城南指揮,他與侯府二人都有交集,太過巧合。”
    管青山答:“是。”然後繼續看手中情報,想等看完再去。
    不想聽到主子一聲:“你在等什麽?”
    語氣已然不妙,管青山馬上站起來退出去辦差了。
    李肅重新把目光放到這頁紙上,看到“臉色紅潤”幾個字,一下子把他拉回到昨夜夢中,在那場夢裏,她就是這樣仰頭看著他的,雖在夢中,卻能看清她嬌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