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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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衛把藥交給張憲空, 對他道:“我先去聖上那裏,這一關你若是過了,此事才能成,這個你先拿著。
    張憲空默了一下, 他道:“皇上會痛快地答應的。”
    一直以來, 隻要想到皇上與王承柔上一世的過往, 張憲空總覺得皇上對王承柔的感情很複雜,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在王承柔告訴他重生一事前, 他就感覺皇上來參加婚宴時, 每次提到王承柔時,與單純坦蕩的趙陸相比, 給他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當時也沒多想,隻覺得是二人性格不同,但後來知道了重生一事, 知道了王承柔私見皇上後,他才保住了性命,張憲空的感覺串了起來, 加深了他的這種判斷。
    所以,他小人之心真若猜對了,那皇上對於義父所稟之事,是一定會答應了。
    稍後,聖康殿內, 趙湧彥聽到宋衛的話後, 一時驚到說不出話來。他怎麽都想不到, 張憲空為了東山再起會出此下策。
    他不是成親了嗎, 他不是有了王承柔嗎, 他連個孩子還沒有吧,這是瘋了嗎?
    但一種隱秘的喜悅從心底滋養出來,趙湧彥內心深處不能為人說的苦難、悲慘,好像忽然得到了釋放,終於有人比他還要慘了,並且這人還是王承柔的夫君。
    比起李肅,趙湧彥的很多小心思都是暗戳戳的,加之他與李肅還有一個本質的不同,無論這天下局勢如何運轉,他與王承柔都是不可能的,她於他上一世有恩,就算後來他心中有怨,但他也得承這份恩。
    再有隻要有李肅在,那王承柔隻能是他的。在見到過上一世李肅失去王承柔的樣子後,他失心瘋了才會與李肅爭。
    不管是欺軟怕硬還是對強者骨子裏臣服的心理,比起王承柔回歸李肅的懷抱,趙湧彥更見不得她與張憲空琴瑟和鳴,雙宿雙飛。
    所以,趙湧彥心裏已下了決定,但他問道:“朕從不知,他這個年歲還可以嗎?”
    宋衛:“聖上不必知道這些汙穢,不過義子今年不過十八年歲,淨場裏,二十八的臣也見過。”
    趙湧彥:“唉,也是可惜了,不過他若執意如此,朕也不能攔著他的盡忠之心。”
    宋衛麵上一絲不顯,心裏卻道:果然讓張憲空說著了,這答應的還真是很痛快。
    宋衛:“正是如此,謝聖上憐我那義子的一片忠心。”
    宋衛回來後,見張憲空還在,他道:“如你所說,聖上那裏很順利,現在就差定日子了。你怎麽還沒有回去,不去與夫人做最後的團圓嗎?”
    張憲空:“不回去了,此事越早處理越好。”他說著低垂了眼,“明日我會手書一封,她看後自會明白。”
    宋衛搖了搖頭,隻提醒了一句:“給你的那藥,不能提前太早吃。胡子晚幾日掉沒什麽,淨場裏什麽情況都有,隻要大範圍不出問題就好。但第一次起反應的日子你要記好,以後可以此為例,按例服藥。”
    張憲空點頭:“我知道了,多謝義父操持。”
    宋衛忽然想到了什麽:“你懷疑的李肅的爪牙無處不在,但我監廠裏肯定是沒有的,得展本就不是監廠的人,李肅可以把人送到宮中皇上身邊,但監廠卻是不可能的,這一點還得要感謝我師父邵鳴,他從很久就防著這一招了。但也因此這幾年監廠都得不到發展,多少年了,監廠進來的人寥寥無幾。”
    宋衛一說這個就感慨了起來,張憲空道:“人多了,人雜了,也沒什麽用,以前的正監大人做得是對的。不過義父不用擔心,以後我會幫著你壯大監廠的,李肅會玩情報,監廠偏巧在這方麵不差,不及他的,跟他學就是了。”
    宋衛眼一亮:“好,你早就該來幫我,咱們的力量本不該分散,集中力量方能成就大事。”
    宋衛說著一擺手:“嗐,我本來是要說,你放心,淨場裏發生的事沒有人會知道,哪怕李肅也是針刺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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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衛的話提醒了張憲空,他對宋衛附耳說了一段話,宋衛聽後沒說什麽,隻道:“行,我覺得你是多慮了,但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底下的人我也會通知的。”
    容靜居裏,這兩日一直烏雲籠罩,當家大爺無理由不歸,當家夫人什麽話都不說,也不派人出去找,底下下人們,人心惶惶。
    清香拿著一封信走進來,她語氣裏難掩緊張:“夫人,是大爺的信。”
    王承柔緩緩地去接信,沒有一點急迫的意思,但當信到了她手上,她開始拆信時,動作卻越來越快,待拆開後,她快速地看了起來。
    “奈何緣淺,隻求和離。”
    信上隻有這八個字,王承柔終是坐不住了,她要去找兄長,她要知道張憲空到底破釜沉舟到了哪一步,會令他做出這個決定。
    可能在王承柔打算瞞著張憲空,胡二娘之事的時候,她怕的就是這個,因為當初自己在這個事實麵前,挫敗、無力、絕望到令她生出逃跑的念頭。她尚且如此,那作為自認要保護她的,她的夫君,這樣的感受必不會少。
    她在這種情緒下想的是逃,但張憲空不能,他隻能迎頭頂上,但他如今什麽都沒有,他拿什麽去頂呢。自是要犧牲一些東西,才能獲取他想要的。
    王承柔實在想不出張憲空這是去做了什麽,危險到要與她和離的地步。
    就在王承柔要找王亭真的時候,他自己先上門來了。王亭真很急,在這樣的天氣裏,額上都冒了汗,一進屋沒有多餘廢話,坐也不坐,張口就道:“張憲空到底什麽情況?!他是瘋了嗎,聖上的旨意今日已下,父親回來親口說的,這事你到底知道嗎?”
    他急急可可說了一頓,卻沒有說什麽事,王承柔比他還急,她問:“我不知道,哥哥快告訴我,他做了什麽,皇上下了什麽旨?”
    王亭真一楞,剛才說話的氣勢降了下來:“你,你不知道。“
    雲京城的大街上,一匹棕色的大馬在疾行,馬的口鼻都跑出白煙來了。而馬上之人是一位女子,可惜沒有人能看清她的長相,一下子馬與人就駛過了身旁,速度太快了。
    皇上召見了王承柔,她鬧出的動靜太大,況張憲空這個情況,趙湧彥知道他躲不過這一麵。
    趙湧彥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王承柔了,記得上一世,她護著他姐姐時,就是這樣的,雙目圓瞪,英姿颯爽。
    若說以前他覺得自己喜歡的是甜美愛笑的女孩,這一刻他發現,他心中真正向往的就是王承柔這樣的。不柔弱,卻可以在關鍵時刻跳出來對弱者施以援手的,他心中的強者。
    而這一次王承柔為的是張憲空。
    後麵有太監跟了進來:“夫人,您不能拿這個進來。皇上,奴婢,”
    趙湧彥揮手讓他們退下,王承柔手中握著的是她的馬鞭,趙湧彥知道她不是要拿此作為武器做什麽,她是急了,騎著馬來的,下馬的時候連鞭子都忘了。
    “你別急,有話慢慢說。”趙湧彥勸道。
    王承柔:“皇上為什麽這麽做?是李肅逼您的嗎?”
    趙湧彥:“不是,朕倒不是為李肅說話,這事他不知道吧。這是張憲空找了宋衛,直接求到朕這裏來的。”
    “那皇上就答應了?”
    她眼圈紅了,趙湧彥看出來了,他道:“朕以為你們私下都商量好的,自然是成全了。他的情況你也知道,官職丟了,像這樣剛被宣了罪的,幾年內都不可能再被啟用。而他那個門派也被李肅剿了,若是不找個差事,李肅下一步不定會做什麽,可能你容靜居裏,歲月靜好的生活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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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謬論,現在這樣,容靜居就保的住了,李肅就不會做什麽了?”
    “你以為呢,你是痛痛快快地跳了,李肅那個瘋子在那之後做過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王承柔一楞,她又想到她所不知的,趙湧彥在她死後的遭遇與結局。
    “你不要問,我也不會說,我就知道張憲空這樣做是有他的道理的,設想一下就會知道,李肅會對今日的成果十分滿意,而這個滿意的結果是可以把瘋狗拴住一段時間的,張憲空缺的就是時間。”
    兩個人拋開身份,開始說一些心裏話。
    王承柔:“那你呢,你是皇上啊,我是張憲空名正言順的妻子,李肅若做出強搶別□□的事情,你作為皇上會管不了,那些言官不會彈劾?”
    趙湧彥:“實話就是,如果我管後不影響我坐在這個位子上,那我可以管,但如果反之,抱歉,我是會權衡的。你不要在我這抱什麽希望,與其如此,不由你順從了李肅,然後一刀捅死他來的快。”
    王承柔身子晃了一下,她穩住後道:“我們不說這個,我來隻是請皇上收回呈命,張憲空那裏我自會去尋他。”
    趙湧彥隻想了一下,他道:“朕不會收回剛下的旨令,但若是你能勸他放棄、跟你回去,朕可以成全你們。”
    王承柔:“謝聖上。”
    說完她拿了皇上給她的令牌,閃身出了殿,直奔淨場。
    宋衛看到王承柔一手持馬鞭一手持令牌出現在淨場裏時,他快速向張憲空看去,隻見對方坐的很穩,不見一絲慌亂。
    他該退出屋去的,但他不能走,這一幕被張憲空猜到了,他們還有好大的一場戲要演。看張憲空如此了解王承柔,都能預判到了這一步,那看來這場戲有可能要演到最後了。
    王承柔有令牌,自然沒人會攔她。她上下打量張憲空,握馬鞭的手在輕輕抖著,她在心裏勸著自己,若她來晚了,他此時應該是躺著的,不可能還能這樣坐著的吧?
    這事她不懂,但她可以以常理來推測。
    “你來了,是來送和離書的嗎?趁現在我還能動,拿出來我趕緊簽給你。”
    宋衛心裏一緊,嘿,好話。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必要這麽刺激人家嗎。
    還好她沒來晚,王承柔在皇上那裏憋著的眼淚,此時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她上前對張憲空道:“沒有和離書,跟我回去。”
    張憲空臉一肅:“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要與你和離。和離書,你拿不拿來都沒有關係,今日之後,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
    王承柔:“正監大人可以回避一下嗎,我有些私話要與我夫君說。”
    宋衛一想,反正要真進行到最後一步才需要他在場,他也不想怵在這裏看這小倆口的慘狀,正要答應下來,就聽張憲空道:“我義父憑什麽走,走的該是你,我沒有私話要與你說,你不要在此胡攪蠻纏,攪了淨場的差事。後麵正在準備,一會兒我就要進去了,你有什麽話就快說吧,不說就走。”
    王承柔一邊落淚,一邊臉漲的通紅,她雖覺得這並不是張憲空的本意,他是在保護她,但她的自尊與自信全部在搖搖欲墜。
    她忍著羞臊,忽略掉宋衛的存在,上前抓住張憲空的手臂,對他說:“我不需要你這樣的保護,我以為你是明白我的。就算真有那一天到來,我們也是從頭至尾心意相通,不離不棄的,所以,又怕什麽呢。我這一生是賺來的,能認識你就不枉此行,也沒期待能相偕終老,但至少相偕的日子裏,我們能彼此扶持真誠的走到最後一步。”
    張憲空在袖中狠狠地握住了拳,他暗中穩住了情緒後,冷冷看著王承柔,殘忍說道:“你以前說,後悔認識我拉我入局,如果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能不會再拖累我,原來你都是騙我的啊。事到如今,我自救到這種程度,你卻還要步步緊逼,是不是真的要被你害死,你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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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樣,張憲空,你別這樣,我真的受不了。”王承柔本是蹲下來的,她抬眼看他,已看不清張憲空的麵目,她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這時,後麵進來一小太監,對宋衛道:“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張憲空鬆開了拳,手往袖外一伸,按住圈椅就要起身。他力量很大,王承柔拉不住他,隨他站了起來。
    見她的小手還在強自拉著他,抓得手背都泛了白,張憲空咬牙露出狠相,反客為主,一把抓住王承柔的手腕,拉著她大步向淨場深處走去。
    王承柔一開始還想反抗,但在明白張憲空並不是要把她扔出去後,她卸了勁,任由對方不顧她的速度,踉踉蹌蹌地被張憲空帶到了一間沒有窗戶的石室內。
    宋衛跟在後麵,張了好幾次嘴,卻又都閉上了。他想說,要不還是不要做到這地步吧,他們商量時,看不到眼前的實景,並不覺得這樣有多殘忍,但現在見了,連宋衛這樣很早就去勢少情的人,都覺得張憲空的娘子太慘了。
    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這屋子沒窗,雖每次做完活兒後,都會清洗幹淨,但時間長了,這血味沁到了石牆中,石地板中,長年消散不去。
    這樣汙穢的地方,張憲空也真是舍得,下得了這個狠心。
    石室裏陰寒,激得王承柔打了個激靈,當她看到那張特製的,模樣已說不上是床的東西時,王承柔的牙齒開始打顫。
    張憲空眼神發凝了一瞬間,但他馬上回過神來,他鬆開了王承柔,他轉過身來與她麵對麵。他右手抓向領扣,手上猛的用力,上身的衣物被他全部破壞扯了開來。
    他就這樣坦,。胸,。露背地對王承柔道:“還不走嗎,你要在這裏親眼看著嗎,王承柔,你是要做第一個把我自尊踩在腳下的人。很好,我不要你了,你可以這樣報複我,很公平。來啊!人呢,動手吧!”
    王承柔止了眼淚,止了上下牙齒的打顫,她看著張憲空,此時眼中淚已幹,她能看清楚他了。
    她道:“張憲空,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哪怕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夫妻陌路,你也要走這一步是不是?”
    “是。”張憲空堅定地道。
    王承柔後退了一步,然後她放出馬鞭,朝著張憲空抽去。
    張憲空連眼都沒閉,更沒有躲,打算生受這一鞭,他現在如在烈焰中,倒是很希望能得王承柔這一鞭。
    但最後時刻,王承柔收了力,隻鞭子尖兒掃了他右肩下方一點兒的位置,然後鞭子就拐了彎,沒能再傷害他。
    唉,承承啊,你怎麽就心軟了呢。張憲空狠絕的目光中,有悲色一閃而過。
    王承柔收了鞭,在眼淚再次湧上來前,扭頭走了出去。一開始她還是走的,後來就開始跑了,越跑越快。張憲空在石室裏能聽她越來越急的腳步聲,他在想,外麵有人跟著她嗎,她要這樣一路跑回去嗎。
    他心裏開始泛上來無盡的心疼,這些心疼無的放矢,把他團團包圍,他捂著心髒,慢慢地佝僂了身子。
    “唉,會不會太狠了?”宋衛終於把話說了出來。
    見張憲空眼神空洞,並不言語,宋衛又歎了一口氣後,他道:“那藥可以現在吃了,正常情況,兩日後胡茬兒就不會再冒,你算好記好自己的情況,以後依此服用,不要讓胡茬兒冒出來就好。”
    宋衛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又道:“若想像我這樣是不可能的,你沒真去勢,能靠此藥保持下巴不露青就不錯了。”
    張憲空在那張床上坐了下來,用手拍了一下道:“麻煩義父與我在這裏再多呆會兒,不要急著出去,我怕她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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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衛點頭,一個眼神,石室的門關上了。
    “穿上這件,給你準備的,監廠的衣服。這裏太寒。”
    在穿這件衣服前,張憲空先劃破了自己上臂內側,他用瓷碗接了一個碗底的血後,在手臂上點了兩下,那裏就止了血。
    這時旁邊的小太監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今日去勢入宮之人的東西,放到托盤中,然後在上麵蓋上一塊白布。白布一沾上,血就印在了上麵,原本潔白的白綢被染紅了。
    這兩項工作都做好後,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終於,估模著時間差不多後,宋衛點頭對小太監道:“去吧。”
    小太監打開石門,托著托盤走了出去。
    張憲空依然坐在床上聽著,沒多久就聽到小太監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夫人!您,您還沒走呢?”
    宋衛與張憲空對望一眼,張憲空拿起那碗血倒在了身下。
    她真的沒死心,她真的沒有走,他就是這樣的了解她。王承柔,一個不輕易認輸的人,張憲空承認,她比他還要勇敢。但王承柔越是這樣,張憲空越是不能讓她受到傷害,越是要犧牲一切來保護她。
    王承柔眼睛凝在那個托盤上,她的心慢慢地涼了,石門那裏傳來動靜,她向那裏望去,看到張憲空被兩個人架了出來,他頭上都是汗,雖然換了新的衣服,但身下浸出了血印。
    王承柔這一次是真的扭頭就走,跑出了石室通道,跑出了淨場。
    淨場外是一片圓形空地,此時上麵的地磚全都看不到了,被皚皚白雪覆蓋著。下雪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
    王承柔根本沒注意到天氣的變化,她跑到空曠的中心,再也跑不動了,蹲下身來淚如泉湧,她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天地動容,卻不能動容朝她走來的一人。
    李肅坐在馬車裏,烤著暖爐,但眼睛卻一直盯著淨場的大門。
    在看到王承柔出來的一刻,他下了馬車,接過侍者手中的傘,這傘剛一打上,就見王承柔停了下來,把自己蹲成了一個小團,孤獨弱小地點綴著這無限白的天地。
    李肅隻看了一會兒,就打著傘走了過去。
    走在他後麵的是清香。清香是被李肅帶進來的,他在得知王承柔一個人又闖皇宮又闖監場,且沒有在這壞天氣裏帶隨從後,就把在外麵碰到的,焦急地走來走去的清香帶了進來。
    但他也警告了清香,一會兒見到她主子,沒他的允許,不許靠前,等他讓她過去了,她才能侍候。
    清香趨步走在李肅身後,看著她家可憐的姑娘,把自己團成一個團,在這冰天雪地裏痛哭不止。清香的眼淚也要下來了。
    李肅走到那一小團的麵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的傘很大,可以把他們二人罩在其下。
    聽李肅令,站在他二人側麵的清香抬頭去看,就見李肅麵容,肅穆淡泊,他腰不彎,頭不低,隻垂下眼簾看著她家姑娘。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佛,在俯視螻蟻般的凡人。
    她真是太能哭了,李肅等得不耐煩,他把傘往旁邊一擲,紙傘脫手紮進雪裏。
    李肅蹲了下來,他一隻手臂打橫放在腿上,另一隻手捏住了王承柔的下巴,往上一抬,入眼的是一張被淚水不知清洗了多少遍的,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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