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問道“老國公的意思是東淩侯搶馬一事就這樣算了？”
    衛老國公眨了兩下眼睛。
    周子謙望著紫靈。
    真沒想到衛老國公這麽好說話。
    可惜，他爹不好說話啊。
    周子謙望著衛老國公，道“到我爹手裏的東西，他是不會還回來的。”
    皇上“……。”
    紫靈“……。”
    顧韻峰“……。”
    沒見過這麽得寸進尺的了。
    衛老國公都不追究了，他還要來一句做什麽？
    嗯。
    你以為隻有這一句？
    那你錯了。
    “不僅不會還，可能還會再搶幾撥。”周子謙道。
    “……。”
    紫靈扶額。
    難怪她大哥經常挨揍了。
    這話也算是公然拆自家爹的台了。
    紫靈瞥了眼芊芊。
    芊芊臉上沒什麽反應。
    以為紫靈不信，芊芊道“大少爺說的是真的。”
    紫靈“……。”
    “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說出來吧？”紫靈扶額道。
    “沒什麽啊，隻要是侯爺想要的，不管大少爺說不說，衛國公府防備不方便，侯爺都會搶的。”芊芊道。
    “……。”
    “而且會搶到手，侯爺就是這麽有本事。”
    “……。”
    “提前告訴衛國公了，讓他防備，回頭被搶了，他就沒臉告狀了，東西都看不住，是他自己沒本事。”
    “夫人還說過，兵權都是爭來搶去的，衛國公手裏的兵權也是從別人那裏搶來的。”
    “他也可以搶侯爺的東西，就看他有沒有本事搶到了。”
    “除了皇上，覬覦侯爺東西的都被侯爺打死了。”芊芊一臉自豪。
    “……。”
    這話，福公公聽見了。
    他斜過來一眼。
    皇上覬覦東淩侯什麽東西了？
    青雲山頭嗎？
    這天下都是皇上的。
    皇上沒聽見，他最怕的還是衛老國公被氣壞，不過衛老國公沒有什麽特別反應，隻是眼睛一直盯著周子謙。
    盯的周子謙渾身不自在。
    為什麽要盯著他看？
    他臉上又沒有髒東西。
    這時候，屋外有腳步聲傳來。
    一丫鬟扶著一夫人走進來。
    那夫人進屋，一眼就看到了周子謙站在那裏，她腳步一滯。
    “夫人？”丫鬟見她停下，小聲喚道。
    夫人穩了穩心神，邁步上前。
    她從衛國公身邊走過，給皇上請安。
    皇上起身將她扶起道“大嫂不必跟我客氣。”
    一句大嫂，也沒有稱呼朕，足見皇上對這夫人的敬重。
    這夫人是過世的衛國公府大老爺的嫡妻，是衛老國公的嫡長媳。
    至於這一聲大嫂，也是有來曆的。
    和顧韻峰一樣，皇上年輕的時候也有一群好兄弟。
    這群兄弟中，以衛國公府大老爺為長，就和蕭澈他們稱呼顧韻峰叫大哥，紫靈為大嫂一樣。
    夫人起身道“皇上重情重義，朝務繁忙，還來探望老國公。”
    “沒能治好老國公爺，朕心中有愧。”皇上道。
    “有皇上記掛，老國公一定會病愈的。”
    夫人看向周子謙，道“聽丫鬟說，方才周大少爺坐床邊，老國公抬了下手？”
    周子謙恍惚明白了周子陽被慈藹的眼神嚇的要吃糖人壓驚。
    真的。
    這麽慈藹的眼神，溫和的語氣，他也有些受驚了。
    這事，皇上還不知道，他龍心大悅道“老國公真的能抬起手了？”
    衛國公府管事的道“回皇上，是真的。”
    “這是好事，傳太醫來給國公爺診脈。”皇上吩咐道。
    太醫就在屋外等候。
    衛老國公病重，還被氣的吐血，肯定要帶太醫來。
    太醫進屋，給衛老國公把脈，然後稟告皇上，“老國公可能是受了刺激，激動之下才抬手的。”
    夫人望向周子謙，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不知道周大少爺是怎麽刺激了老國公？”
    周子謙一臉茫然。
    他沒刺激衛老國公啊。
    “是不是大少爺身上的土匪氣息太重，熏著了衛老國公？”芊芊忍不住道。
    “……。”
    這個解釋太強大。
    強大到紫靈一臉黑線。
    當然，這話不是芊芊說的，她是聽唐氏說的。
    有一回唐氏頭疼，躺在床上。
    東鄉侯打劫回來，大汗淋漓的去見她，唐氏捂鼻子轟他走。
    東鄉侯便道，“你頭不暈了？”
    “一身的土匪味，頭暈早給你熏好了。”唐氏嫌棄道。
    東鄉侯大笑離開。
    芊芊卻是把這話記住了。
    土匪味能治病。
    夫人便道“老國公遍尋名醫，始終沒有什麽效果，不管周大少爺是怎麽刺激了老國公，還請常來衛國公府陪老國公坐會兒。”
    周子謙“……。”
    丫鬟說的話，她也當真。
    她就那麽看著他。
    看的周子謙不忍心拒絕她。
    “那我可就隔三差五的來衛國公府坐坐了。”他瞥著衛國公道。
    “衛國公府的大門我能隨便進吧？”他問道。
    衛國公臉隱隱發青。
    衛老國公是他爹。
    為了他爹好，他能反對嗎？
    彈劾他不孝，皇上已經讓他跪了半天了。
    見他還跪在地上，皇上抬手道“起來吧。”
    跪了半天，再加上肋骨斷的還沒有好，衛國公身子虛，一時間竟然沒能起來，是總管將他扶起來的。
    皇上小坐了會兒，福公公道“皇上，時辰不早了，該回宮了。”
    皇上點頭道“回宮吧，朕改日再來探望老國公。”
    走的時候，紫靈還回頭看了一眼。
    可惜啊，完全找不到機會上前給衛老國公把脈。
    隻是眸光收回的時候，她還看到衛國公府大太太不舍的眸光。
    出了院子，紫靈問顧韻峰“衛國公府大老爺戰死沙場時，膝下無子嗎？”
    “有一子，比我年長半歲。”顧韻峰道。
    “那他人呢？”紫靈問道。
    “十五年前就遇害了。”顧韻峰惋惜。
    “遇害？”紫靈震驚。
    “十五年前，衛國公世子戰死沙場後，當時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如今衛國公府大太太帶著幼子上大佛寺祈福，在大佛寺後山遇到了歹徒，她身中一刀，救了三天三夜才活下來，幼子被綁在馬車內，一路狂奔下山，連著馬車墜落懸崖，等找到的時候，隻剩下支離破碎的衣裳和幾塊骸骨。”顧韻峰道。
    如果衛國公府大少爺還活著。
    今日的衛國公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