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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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舞羅。
平常在酒吧裏嬉笑打鬧的赤組成員的動靜都放得比平時要輕,視線不時往坐在沙發一角的少年身上飄過去。
對方的身份,上次來訪時就說得很清楚了——是安娜的哥哥。
但和可可愛愛招人心疼的安娜醬不同,明明頂著一張相似的漂亮臉蛋,表情卻仿佛是空白的,安靜又漠然,不動不說話的時候,像是什麽沒有靈魂的裝飾品,幾乎令人感到驚悚。
櫛名安娜懷裏抱著個洋娃娃,咬著嘴唇坐在便宜哥哥對麵,不時因為過於緊繃的尷尬氛圍而不安地挪挪屁股,攥著娃娃發辮的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雖然明白這個人沒有惡意,但缺乏生活經驗的小女孩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聯絡感情,隻能不知所措地放任氣氛繼續沉默下去。
把打開話題的重任丟到小孩子身上的屑兄長櫛名琥珀毫無所覺,不如說他從小到大,已經對這種所到之處盡是窒息寂靜的談話環境相當熟悉,根本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既然妹妹不想說話,那就坐著好了。
就在櫛名安娜內心默默垂淚之時,終於有看不下去的赤組成員輕咳一聲,頂著同伴們崇拜的視線主動走上前來,坐到了離櫛名琥珀一個身位旁的位置上。
留著清爽亞麻色短發的青年衝著後者眯眼一笑,露出十分能提升好感的柔和側顏。
他說話的聲音幹淨又輕快,帶著恰到好處、不至於招人厭煩的親熱感:“下午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十束多多良,是安娜的朋友哦!”
最後一個頭銜讓櫛名琥珀分了點注意力給他,輕輕點了點頭。
“櫛名琥珀。”
“你和安娜姓氏一樣呢,稱呼‘櫛名さん’總感覺怪怪的。”十束多多良托著下巴,非常大膽地打出了直球,“介意我直接叫名字嗎?”
鮮少麵對這一類型的櫛名琥珀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試圖把自己塞進沙發靠背裏。
“……隨便你吧。”
那邊立刻打蛇隨棍上,衝著他展露出一個過分燦爛的微笑:“kohaku……kohaku。那想要喝點什麽嗎,琥珀?這裏雖說是酒吧,但也有不含酒精的飲品哦,要不要試試看?”
櫛名琥珀木著臉搖頭,用表情和動作同時表達自己不感興趣。名為十束多多良的青年卻絲毫沒有受打擊的跡象,愈發熱絡地纏了上來。
“那點心呢?棋類遊戲?對了,我最近在練習攝影,要看看我拍的照片嗎?”
單純保持沉默很明顯已經行不通,在對方興衝衝地站起身來去拿相冊之前,櫛名琥珀不得不出聲岔開了話題。
“你們的首領呢?”
他說不清是對男人上次的挑釁耿耿於懷,抑或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總覺得缺少那份紅色的吠舞羅像是少了至關重要的靈魂,變得枯燥無味起來了,“——名叫周防尊的那個?”
酒吧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的影片一樣,刹那間靜了一靜。
原本相當活潑的十束多多良也沉默了下來,臉上的笑意消散不少,有憂慮之色在表象遮掩下一閃而過,飛快藏起不見了。
櫛名安娜捏緊了娃娃的裙擺,鼓起勇氣代替他回答。
“尊……在樓上睡覺。”
第一次被妹妹主動搭話的櫛名琥珀眼睛不易察覺地亮了亮,看向前者的時候,神色放得非常柔和。
“安娜,很喜歡他嗎?”
小蘿莉聞言用力點頭,腦袋兩側的蝴蝶結一晃一晃。她說不出什麽長篇大論,隻能言簡意賅、一字一頓地表示:“尊很好。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對麵的少年沒有說話。
或許是不相信,不讚同,或許是懷抱鼓勵意味、靜靜等待著下文。
原本寡言的櫛名安娜像是想要證明什麽一樣,抱緊了懷裏的娃娃,磕磕絆絆地講述著和赤之王周防尊碰麵以來,加入吠舞羅之後的繁雜瑣事。
那個人會牽著她的手。會沉默著聽她講自己編寫的簡短故事。會送她很好看的紅色玻璃珠。會在每場戰鬥開始之前把她放在安全的後方,自己站在最前麵。
曾經因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而遭受非人道實驗的折磨,在那個看不見盡頭的地獄之中,是這個人伸出手拯救了她。
一開始有些顫抖的低聲逐漸流利起來,她像是從那些回憶中獲得了勇氣一樣,麵龐上浮現出不自覺的淺淡的笑。
頭頂上落下溫柔的撫摸,像是飄落了一片羽毛。
櫛名安娜仰起頭來,握住了那隻手。
“尊——!”
在櫛名琥珀的感知之中,出現在安娜後方的男人氣息灼熱迫人,有著過於鮮明的存在感,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對方沒有說話,隻是在安娜身邊坐了下來,被還未完全散去的困意所擾,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上。
非常地……引人注目。
這是安娜認定的家人。
這個認知讓櫛名琥珀恍惚了一會兒,說不清究竟是什麽心情。
眼見氣氛即將再度陷入沉寂,充當潤滑劑角色的十束多多良趕忙出聲,衝著對麵的赤之王擠了擠眼睛。
“話說,今天晚上吃泰式酸辣湯怎麽樣?為了招待客人,我親自下廚哦!”
快要睡著的周防尊總算打起精神來,略帶疑慮地打量他。
“……那是什麽玩意兒?”
興趣愛好相當廣泛、自然也包括鑽研料理的十束多多良頓時被打開了話匣子,剛準備全方位多角度介紹一下這道自己的拿手好菜,就聽見酒吧門口的鈴鐺叮鈴鈴響了起來。
來客人了?
他和酒吧內的大多數人一同聞聲看去,頓時被來人那套再熟悉不過的深藍色立領製服鎮在原地,暫時忘記了含在舌尖的下半句話。
——是對異能者治安機構scepter 4的人。
而且那張臉,不是普通的成員,而是作為首領的青之王宗像禮司本人親自大駕光臨。
盡管平常掌控附近區域的吠舞羅免不了和負責維持秩序的scepter 4有所衝突,也打過不少交道,但王將這樣毫不遮掩地孤身前來敵方大本營,未免過於奇怪了。
是有什麽要事嗎?
在對方推門進來的一刻就已經斂去疲態,坐在酒吧正中沙發上的赤之王周防尊像是高踞寶座之上一般,微微挑起眉毛,頗感興趣地打量著突然來訪的宗像禮司。
對彼此而言,雖然處於不同立場,但卻是亦敵亦友的特殊存在。
“呦,瞧瞧是誰來了?”
“……周防。”
而對方在簡單地打了招呼之後,極其冷漠地繞過了已經開始積蓄戰意的周防尊,徑直走到一副事不關己模樣放空自己的櫛名琥珀麵前,靜靜地站定了。
等到麵前的少年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才是目標、因而費解地抬頭與他對視之後,宗像禮司輕輕頷首,言辭疏離但不乏禮貌地表明了來意。
“初次見麵,我是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或者說scepter 4的室長,宗像禮司。請多多關照。”
“關於之前在電話中的提議,能請您再重新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