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高速路的出口，收費站了，但是不知為何，今天晚上格外的堵，在龜速挪動了幾分鍾後，紅毛暴躁地錘了一下方向盤。
    巨大的聲響震醒了幾個人，黃毛努力睜開眼睛問道：“哥，你怎麽了？”
    “沒事兒，睡你的，你椅子底下還有個毯子，拿出來蓋著吧。”紅毛控製了自己的脾氣，手指捏著方向盤死死扣住。
    視線往後麵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那簇熟悉的粉色頭發，紅毛嘴裏罵咧了一句，撅著腚找毯子的黃毛沒聽清：“啊？”
    “去後備箱看看那女的。”前麵的車流一動不動，紅毛撩開了手腕去看時間，已經三點半了。
    黃毛聽話地打開了車門，腳還沒落地，旁邊的車就按喇叭滴了一下，嚇得他差點兒栽下去。
    趕忙縮回腳，前麵的車移動了兩米的距離，紅毛踩著油門，差點兒抵在前麵的車屁股上麵。
    “算了，我不開門，她也跑不掉。”紅毛煩躁地抽了根煙點著，把打火機砸在了旁邊。
    後麵困得睜不開眼的幾個人見沒什麽事，早就沉入夢鄉了。
    黃毛從後座拿了瓶水打開遞給紅毛：“別生氣哥，這次的生意，咱們保證虧不了，我們那小山村老光棍可多了，這種貨色少說也能賣個二三十萬，咱爸的手術就有錢了。”
    黃毛以為紅毛是在為這次的沒回本不高興，紅毛看得比黃毛遠：“嗯。”
    他是周晨，是周家的嫡子，曾經也是叱吒風雲，深知端木家的實力，呆在城裏遲早被抓住。
    可是看著旁邊無憂無慮，打著哈欠又要睡覺的黃毛，周晨實在說不出這些喪氣話。
    五年前要不是黃毛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早就一命嗚呼了。
    後來靠著拐賣人口的生意混得風生水起，隻是去年被抓，才被保釋出來，身上沒錢了，結果黃毛的父親突發心髒病，要做心髒搭橋的手術。
    不然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來做賭注。
    車流一動不動，身後堆積的車越來越多，周晨終於意識到，封城了，他們出不去了，而且現在進退兩難，很多地方就是車擠車，一條小道都沒有。
    周晨拿了車上的帽子和口罩穿戴整齊下了車，順著車頭往前麵在走，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都被限製在路上，周圍難免是怨聲載道。
    葉瀾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鼓起勇氣悄悄露頭看了一眼，駕駛位的周晨已經不見了，幾個人睡得正熟。
    目測了一下腦袋和後麵玻璃的強度，葉瀾覺得自己並不能一擊敲碎這個玻璃，環顧四周看到前座有個人旁邊放了把榔頭。
    心思靈動間，悄悄借助腳上的力量站了起來，挪動了幾個角度都找不到能拿到的機會，雙手被捆綁在身後，根本就碰觸不到前座的東西。
    還沒等葉瀾想出辦法，前麵有個偽裝的嚴嚴實實的人直奔這輛車而來，嚇得葉瀾立刻縮了下去，這個人就是周晨。
    周晨走了幾一百米左右，不放心還是回了車上，摘下帽子和口罩，拿出手機，拐賣販子拉的小群也有人被困在這兒了。
    不消片刻，車流開始緩緩的移動，周晨心裏的不安卻像是一把大錘，逐漸地敲打著他的心髒。
    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把他的心髒捶到穀底。
    不安與恐懼猶如跗骨之蛆纏繞在了周晨的身上，黃毛撓了撓臉，嘟囔了幾句。
    周晨宛如驚弓之鳥。
    群裏的消息彈動了一下，那個被困的人販子在前麵，發來了一段視頻，警察圍著每一輛車細細地檢查，他們被快要被發現了，已經棄車跑了。
    後麵是一串語音，周晨聽到最後一條裏麵的背景音是警察讓他們不要動了。
    一聲槍響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天空逐漸泛起了白色，黎明即將破曉，遠處夜色下的燈火闌珊終將被陽光普照。
    夏助理再次拿來黃毛的資料：“已經封城二十小時了，基本鎖定就是周晨和李大海所為，不如讓出站口小心排查？”
    李大海就是黃毛，父母外出打工，卻再也沒有回來，隻有爺爺勉強將他拉扯到大，小小年紀走了父母的老路，來城市務工。
    五年前撿到了奄奄一息的周晨，當時周晨被以前的仇人壓在巷子裏麵，拿刀劃著那張臉，鮮血布滿了周晨的臉頰。
    李大海拿著手機出現在巷子口，抖著聲音告訴那幾個人他報警了，幾個人落荒而逃，還在被法院追債的周晨也強撐起來拉著這個二貨跑了。
    後來不知道得了什麽法門，周晨居然把錢都還上了，周家破產後，周父自殺了，母親整日以淚洗麵，半年後也服毒自殺。
    孤苦無依的周晨便和李大海相依為命。
    葉瀾覺察到車開始挪動，既然是高速公路，那麽待會兒路過收費站的時候，隻要自己使勁地撞車門，一定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這是個鋌而走險的方法，因為一旦沒成功，依照周晨的脾氣，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了。
    “嘭。”
    突然的撞擊讓葉瀾一下子撞到了旁邊的車門，撞得整個人頭暈眼花，耳邊是車子啟動的聲音，後備箱居然被撞開了，葉瀾從車上滾了下來。
    重見光明的葉瀾顧不得摔傷與疼痛，掙紮著爬起來往後麵走，周晨見狀立刻回頭拍醒了李大海：“趕緊走！”.
    黃毛迷迷糊糊地醒來，後座的人也是一臉的茫然，周晨直接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拽著李大海從旁邊的高速路跳了下去。
    幾個人見狀也是立刻就跟著跳了下去。
    肇事車主是個女司機，看見葉瀾的慘狀馬上著急忙慌從駕駛位出來扶住她：“葉瀾？”
    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限製了女司機想要施救的心。
    葉瀾靠在女司機的身上，艱難地請求道：“能不能……把電話給我用一下。”
    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眩暈感，讓葉瀾快要暈過去。
    一天沒有吃過飯沒有喝過水，葉瀾的力氣已經所剩無幾。
    女司機連忙把人扶到了後麵椅子上，旁邊的司機也察覺不對，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