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似乎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雲層間發出滾滾悶雷聲。
    陸霜降的手被喻寧棲牽著摁到身前。
    喻寧棲緩緩解開了衣服。
    掌心下的肌膚是熱的，心跳是快的。
    她聽見外麵起了風，如同開始變奏的樂章。
    風聲之下, 陸霜降的大腦尚且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將喻寧棲抵在了門旁。
    她口勿地很深。
    像是要連帶著那無從宣泄的愛一並揉碎加進去。
    在空當間, 喻寧棲拽她的衣服，聲音帶了點沒調整好呼吸的微微的顫：“……去臥室。”
    她們徹底跌進了玫瑰鑄就的花海。
    雷聲越發大了，終於在某一刻轟隆著破出雲層。
    “唰——”傾盆的大雨與其一並降落。
    這場雨來得突兀,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窗戶上。
    臥室裏的一切聲音都被壓在這雨勢之下。
    陸霜降抬起眼睛去追喻寧棲的視線。
    她也是在這時才恍然發覺。
    有的時候, 隻一個對視都會讓心靈微微顫栗。
    腦海裏也不由回想起之前在山頂上喻寧棲說的話來。
    ——“因為我希望你能注視我。”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為我神魂傾倒。”
    “霜降啊……”喻寧棲伸出手臂抵在額頭上，叫她的名字, 聲音微微啞。
    oga本就冷白的手腕在散開的長發的襯托下顯得越發瑩瑩。
    床單泛起褶皺，陸霜降去口勿她帶著霧氣的眼。
    一直從眼尾流連到唇。
    她說：“喻寧棲。”
    “我已經為你神魂傾倒了。”
    喻寧棲看向她。
    其實她沒有把自己身上的事情全部告訴陸霜降。
    比如那些迷離夢境那些記憶碎片。
    但相同的是，那些夢裏都有眼前這個人的身影。
    如果那些痛苦夢境真的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那她希望陸霜降永遠不要想起來。
    一直維持現在這樣，就很好。
    雨勢漸漸大了。
    後花園裏種植的玫瑰在接連不斷的雨水下輕輕搖晃。
    房間內盡是新雪的冷香和野玫瑰馥鬱香氣交織在一起的味道。
    apha的信息素往往都是不分情況的強勢, 但陸霜降的信息素在她麵前卻總是很溫柔。
    她甘願沉淪。
    近乎抵死的纏|綿帶來的刺|激衝刷著每一個感官。
    過了好一會兒, 喻寧棲才從那種狀態裏平息，她抬起手摟住陸霜降的脖頸，聲音低低的：“……我也是。”
    oga眼尾氤氳著一點紅，發絲被汗水打濕。
    陸霜降渾身也沒好到哪去, 長發的發尾隨著動作一下一下輕輕擦過喻寧棲的皮膚, 帶去一些細密的癢。
    窗戶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
    床鋪也濕漉漉的。
    她們相擁，似乎連動作都染上了幾分潮意。
    喻寧棲那句話乍一聽好像挺沒頭沒腦, 陸霜降卻聽明白了：“我知道。”
    她又重複了一遍。
    “我都知道。”
    臨近半夜, 這場突然而至的暴雨才漸漸停息。
    陸霜降和喻寧棲洗完了澡。
    先前那個臥室的床已經不能睡人了, 她們幹脆直接換了個房間。
    陸霜降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插上電。
    喻寧棲的發質很好, 柔軟的長發一直到腰間，泛著淡淡的光澤。
    陸霜降拿著吹風機，從上往下開始吹，怕扯痛喻寧棲，力度十分輕柔。
    剛剛好的暖風。
    她們一起洗的澡，身上都是同一種沐浴露的香氣。
    從頭頂一直吹到發尾，陸霜降恍惚間生出一種自己在rua什麽小動物的感覺。
    但她緊接著就想到，麵前這確實是一隻小狐狸。
    嗯……
    還是那種非常可愛她非常喜歡的小狐狸。
    吹風機的檔調得不高，等給喻寧棲吹完頭發，她自己的頭發也快幹了。
    於是陸霜降便抬手準備拔下吹風機的插頭。
    喻寧棲眼睫微動。
    她剛剛被吹得有些昏昏欲睡，因此醒了兩秒的神才看向陸霜降：“你還沒吹。”
    陸霜降將插頭拔下來，隨手摸了摸頭發：“不影響，快幹了。”
    喻寧棲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拿過apha手裏的吹風機，又將吹風機的插頭插了回去。
    “坐到床上去。”
    除此之外，喻寧棲倒沒說別的什麽，隻是打開吹風機開始給陸霜降吹頭發。
    陸霜降摸了摸臉，有些汕汕：“其實不吹也沒事的……”
    然而一直非常好商量的喻寧棲這次卻一本正經地拒絕了她。
    “濕著頭發睡覺容易頭疼，我不希望你難受。”
    “好吧，”陸霜降轉過身抱住了她，“那你快一點哦。”
    喻寧棲動作一滯，陸霜降抱地突然，她手上一個力度沒控製住，剛剛還處在低檔次的吹風機瞬間到了最大檔次。
    呼啦一下，長發不僅撲了她一臉，同時直接把陸霜降的正臉給蓋住了。
    “……”
    空氣安靜了兩秒，陸霜降扒拉扒拉頭發，露出一隻眼睛。
    她看了眼喻寧棲，然後彎起唇角豎了個大拇指：“不錯，挺快。”
    喻寧棲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霜降輕輕咳了一聲：“笑什麽？我剛剛可是留了那——麽大一個台階出來。”
    喻寧棲點點頭，也彎起眼睛：“那我們霜降好厲害，隨機應變的能力真快。”
    聽她這麽說，陸霜降又有點不好意思。
    吹風機又調回低檔。
    吹著吹著，喻寧棲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還買了瓶護發精油沒有拆封，於是讓陸霜降在這等著別動，她去拿過來正好試試效果。
    正等著，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陸霜降看了一眼，發現是喻寧棲的手機，不由轉身提醒道：“你的電話響了。”
    喻寧棲看了她一眼，沒動，繼續找護發精油。
    陸霜降以為她沒聽清，又說了一遍：“好像有人找你。”
    喻寧棲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你接就好了，我的手機你的指紋就可以解鎖，密碼是你的生日。”
    聽她這麽說，陸霜降心裏有點甜。
    雖然她不會隨便看喻寧棲的手機，但這種被人放在心上被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
    得到了喻寧棲的肯定，她拿起手機，發現來電人連備注都沒有，不由猶豫了一下，但一看地址是本地的，又琢磨著可能是誰找喻寧棲有點事，畢竟她們都是兩個號碼，一個工作號一個私人號，除了騷|擾電話什麽的一般能打到私人號碼上的多半不是什麽陌生人。
    這麽想著，她便接通了電話。
    奇怪的是接通了對麵卻沒人說話。
    陸霜降又看了一眼手機。
    她是接通了沒錯啊？
    正當她準備掛了的時候，電話那邊似有所感，傳出來一道一板一眼的男音：“大小姐，明天的晚宴您不要忘了來……您的父親也很期待您和那個‘她’一同赴宴，您是個聰明人，我相信您不會把局麵弄得太難看。”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也不像征求意見，更像是通知，通知完了便掛了。
    甚至說通知其實都不太合適，那語氣簡直和威脅有得一拚了。
    陸霜降拿著手機看著顯示出來的【已掛斷】三個字有些失語。
    “什麽人啊，莫名其妙的。”
    喻寧棲拿著護發精油過來正好聽見她這麽說，詢問道：“怎麽了？”
    陸霜降衝她晃了晃還亮著的手機屏幕：“剛剛有個人打電話說明天的晚宴別忘了參加，稱呼還是大小姐……是你們家那邊的人嗎？”
    喻寧棲眸光微沉：“他還說什麽別的了嗎？”
    “啊對，有的，”陸霜降回想了一下，“還說什麽期待你帶著‘她’一起赴宴，並且表示你是一個聰明人，相信你不會把局麵弄得太難看。”
    喻寧棲垂下眸，眼底劃過一絲危險。
    但她很快就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彎起眼睛：“沒事，我們明天晚上抽空去一趟就好了。”
    她晃了晃手裏的護發精油，“現在，是護發時間。”
    護發精油很好聞。
    但聞著聞著陸霜降隱隱約約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
    喻寧棲一邊給她塗一邊道：“等等塗完還要拿水衝一下。”
    見陸霜降一直在聞，她像是猜到了陸霜降心中的想法：“不用猜了，這個味道就是照著你的信息素買的……不過差距有點大，但比起其他更不像的來說這個還稍微像一點。”
    說到這裏，喻寧棲語氣很是可憐：“非常想念你的時候就隻能靠這些東西聊以慰藉。”
    聽她這麽說，陸霜降一開始還沒太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不由有些臉紅。
    “我一直在你身邊……喜歡的話，直接聞我就可以了。”
    說到最後她沒忍住抬起手背摁了摁發燙的臉頰。
    話是這麽個意思，但是怎麽一表達出來就有些怪怪的？
    喻寧棲笑了笑，像是就等著她這句話一般，應地很快：“好，我記住了。”
    陸霜降不由產生了一種被套路的感覺。
    不過套路就套路了。
    她還蠻喜歡……這種套路的。
    等衝完護發精油頭發也吹幹後，兩人便準備睡覺了。
    窗簾拉得嚴密，剛關燈，視線還有些不太適應這種黑暗。
    空氣安靜了下來，陸霜降驀地想起那通電話來。
    她對這種家人其實沒什麽感覺。
    來到這個世界前，她是一株草，無父無母，真要說的話那便是天地為父母；來到這個世界後，原身也是自幼在福利院長大，連親戚都沒有一個。
    但據她了解，如果是關係很好的親人的話，應該不是這種相處模式。
    有點生疏地過頭了，以至於很不對勁。
    等等……
    想到這裏，陸霜降突然記起來她剛穿過來時的那段劇情。
    當時的喻寧棲不就是被那個渣爹給下|藥迷暈了，還送到了原身床上讓原身錄視頻。
    再回想起那通電話，陸霜降開始惡|心了，上次發生那段劇情就是在晚宴上，這次依然是晚宴。
    指不定對麵那些人在打什麽壞主意。
    陸霜降突然有些心疼。
    喻寧棲作為女主，無疑是美麗強大的，她冷靜自持，似乎一切事情都難不倒她，哪怕跌落穀底也可以逆襲翻盤。
    但光看文字和切實體會到的感覺是不同的，尤其是喻寧棲現在就在她身邊。
    雖然書中沒有詳細描寫喻寧棲的過去，但陸霜降還是腦補出了許多場景。
    喻寧棲……是怎麽長大的呢？
    一時間忍不住更心疼了。
    她伸出手默默將身旁的oga抱地更緊了些。
    喻寧棲一怔，然後微微偏過頭，笑道：“怎麽突然抱這麽緊。”
    陸霜降將頭埋在她頸側，聲音悶悶的。
    “沒事，隻是有點……”
    喻寧棲回想起陸霜降接完電話後就時不時走神的樣子，眸光微動：“霜降是在心疼我嗎？”
    她轉過身，對上陸霜降的視線。
    室內有些昏暗。
    陸霜降眨了眨眼，她錯開喻寧棲的視線，語氣懊惱：“對不起，剛剛情緒一來就沒忍住，是不是吵醒你了？”
    “怎麽又和我道歉，”喻寧棲有些失笑，“沒有吵醒，我也在想事情，還沒有睡。”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陸霜降點點頭，但想到已經關燈了喻寧棲可能看不見，又很輕地“嗯”了一聲。
    “你這麽好，你的身邊應該充滿美好，而不是現在這種……”所有人都在算計你，每走一步都有人在暗處盯著。
    喻寧棲笑著搖搖頭。
    “現在這樣就很好，我很開心，因為你的出現，”她在被子下牽住了陸霜降的手，“你帶來的美好足以蓋過其餘一切陰暗。”
    “還有，以後都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喻寧棲很認真地補充。
    被牽住手，陸霜降對上喻寧棲的目光。
    於是她也認真地應道：“好。”
    說完這句話，陸霜降指尖穿過喻寧棲的指縫，與她十指交扣。
    “我……沒體會過情愛的感覺，也不太會談戀愛，如果我有哪裏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記得和我說，有問題我們就溝通，我們不要誤會，好不好？”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喻寧棲一時不由怔住了。
    可能是在黑暗裏，人的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隨著話音的落下，陸霜降聽見喻寧棲起身的細微響動，感受到空氣中逐漸貼近的玫瑰香氣。
    下一秒，oga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可以接吻嗎？”
    “我現在……有點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