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娛樂圈廢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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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隔了短短的一天,尹曜卻不知道該用何種麵貌來麵對那個孩子。
    在踏入醫院之前,他在門口徘徊了好幾分鍾,才抬腿走了進去。
    負責接待他的仍然是昨天帶路的那個小護士,她神色有些焦急,在看到他之後明顯鬆了口氣。
    “你可來了。”小護士說,“病人的情況有些特殊,最好有家屬幹預。”
    尹曜的心霎時提了起來:“他怎麽了?不是在治傷嗎?”
    “身體上的傷可以治療,但是精神上的創傷,說實話除了醫療手段之外,親人的陪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小護士歎了口氣,“你……要記得,他現在是個病人,無論他做出什麽匪夷所思或者過激的舉動,你都不要怪他。”
    尹曜喉頭發緊,他鄭重地點頭,竭力想要驅散內心的惶恐。
    他終於見到了簡子晏。
    簡子晏的確醒了,但是和沒醒比起來,似乎也沒有任何不同。
    他呆呆地躺在床上,看似毫無反應,但隻要有人試圖碰到他,他就會瘋了一樣去掙紮,讓人不敢碰觸。
    其餘時候,他隻是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好似沉浸在隻有自己抵達的世界中。
    “這是精神病人很常見的狀態,如果是自閉型的病症,很可能會拒絕和外界的交流,這樣的治療難度也會更高一些。”小護士輕聲告訴他,“其它的,等醫生出來之後你問他吧,我繼續去忙了。”
    尹曜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簡子晏身上,聞言匆忙回了一句謝謝,又繼續看向病房中。
    小護士欲言又止地看了兩眼,還是什麽都沒說,搖搖頭離開了。
    尹曜一直等在外麵,醫生檢查完之後出來認出了他,對他說:“病人現在拒絕交流,試試看願不願意和家屬說話吧,如果完全排斥外界的話,治療難度會很大。”
    尹曜喉頭動了動,平日裏完全說不上遲鈍的大腦此時仿佛被凍結了一樣,他需要沉思許久,才能意會醫生的意思。
    “他……拒絕交流?”
    他無法想象這樣的簡子晏。
    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剛認識他的那段時間之外,簡子晏好像一直追逐在他的身後,致力於給他找各種麻煩,但凡逮著一絲機會都想和他說話。
    醫生點點頭,神色凝重:“對,不但拒絕交流,在治療的時候甚至還會出現攻擊性的舉動,這很危險。你現在可以進去試試和他說話,不過要小心他的傷口,不要再刺激到他。這可能是一場硬仗,你做好準備。”
    尹曜愣愣地點頭,他深吸口氣,在發現無法恢複鎮定之後,他用力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那響亮的聲音,讓還沒有離開的醫生麵露驚恐。
    尹曜神色冷靜,他對醫生點了下頭,然後穿上無菌服,進入了病房。
    再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見到簡子晏,尹曜的呼吸都放輕了一些。
    他看起來多麽脆弱,原本就是如精靈般纖細秀美的少年,這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更顯得要隨時變得透明一樣。
    即使聽到了有人進來,簡子晏也沒有露出絲毫反應,仍然直直地望著最上方的天花邊。
    尹曜心中惶恐,用極為輕柔的聲音:“小晏,是我。”
    簡子晏置若罔聞。
    尹曜心中的惶恐擴大幾分,他看著如今變得分外陌生的簡子晏,小心地坐到他的床邊,嚐試著再次呼喚他。
    “小晏,是尹曜哥哥,你回過頭來看看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尹曜哥哥這幾個字,簡子晏的眼珠動了一下,轉頭看向床邊。
    還沒等尹曜露出欣喜的神色,就見簡子晏麵色冷淡,絲毫不見曾經每次見到他時的緊張和羞澀,看著他和看著天花板的目光沒有任何不同。
    尹曜心下一沉,一種即將失去什麽重要東西的恐懼感蔓延上來,他顧不得自己臉上戴著口罩,極力想要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小晏,之前是尹曜哥哥不對,我不該不相信……”
    “我的手機呢?”
    尹曜被簡子晏冷淡的聲音堵得一僵,謹慎地說:“小晏,你現在還病著,不方便看手機。”
    警方那邊案子還沒有查完,關於簡玉澤的消息還不能公諸於世,外人現在隻能看到當時演播室裏的事故,因此現在整個網絡都在鋪天蓋地地罵著簡子晏,還有嘲諷他居然是個精神病果然是個瘋子的,而他也以為警方的交代暫時不能說什麽,這種網絡環境怎麽能讓簡子晏本人看到,醫生剛剛才交代過不要刺激到他。
    然而簡子晏胸口一下子劇烈起伏起來,他不顧自己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和胸前,掙紮著要起身抓住他的衣服。
    “我的手機在哪裏?你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小晏!”尹曜馬上抱住他的身體,防止他壓到自己的傷口,一低頭卻對上了他焦灼而祈求的目光。
    “我求求你,你告訴爸爸,他可以任意懲罰我,我願意進入暗室,隨便待多久都行……不,不,我願意被關起來,關在精神病院也行,一定聽話,求求你把手機還給我,求求你……”
    尹曜瞳孔收縮,過大的震撼和心痛籠罩住了他,他花費了幾秒鍾來理清思緒,從這段話中提取出最重要的信息。
    “小晏,你剛才說,暗室?”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簡子晏的臉龐,用盡力氣壓下心中的焦灼和驚恐,用最溫柔的語氣詢問他,“小晏不要怕,你告訴我,那個暗室是什麽,在哪裏?是……是爸爸懲罰你的手段嗎?”
    他唯恐心中澎湃的怒火會蔓延出來,以至於刺激或者驚嚇到簡子晏,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原本以為毆打就已經是極為過分的事了,怎麽還會有暗室這種聽起來就令人恐懼的東西?
    難道簡玉澤以為他是簡子晏的神嗎?可以任意操縱他的自由和生死!
    他急於從簡子晏口中得到答案,然而縱使他已經極盡溫柔,簡子晏的表情卻突然怔住。
    隨即,一抹恐懼的神色從他漆黑的瞳孔間浮現,他看著尹曜,就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怪獸,渾身顫抖起來。
    尹曜覺得有些不對,然而還沒等他采取行動,簡子晏就掙紮著逃出了他的懷抱,爬到床腳顫抖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因為他的動作,他又牽扯到了胸前和手上的傷,即使沒有弄出血來,他倏然變得慘白的臉色也彰顯出他此刻有多麽疼痛。
    尹曜目眥欲裂,他下意識就想將少年拉出角落護在懷中,但還沒等他碰到簡子晏,簡子晏極發出一聲驚叫。
    “不——”
    簡子晏就像看見了什麽洪水猛獸,一邊搖頭,一邊拚命地將自己往牆角縮,他害怕地看著尹曜,硬生生將他看得讓手僵在了半空。
    他似乎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但還是努力地張口。
    “我,我說錯了,我沒有說爸爸的壞話,爸爸什麽都沒有對我做過,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尹曜伸出去的手,不敢再繼續落下去。
    他的指尖隨著心髒突然爆發的疼痛一起顫抖起來,他極力想要穩住這種疼痛,想要以堅定而溫柔的姿態哄慰這個瑟瑟發抖的少年,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他做不到。
    他怎麽能做到在剛剛說完不相信他之後,又能若無其事地在他麵前裝這個好人?
    少年用自己的手為代價,對他說簡玉澤在害他。
    而他卻沉浸在一廂情願的師徒情誼中,對他的勸告隻有懷疑和憤怒,甚至還認為他被寵壞了而不知感恩……
    一想到自己曾經對簡子晏說過的那些話,尹曜就感到無地自容,強烈的愧疚和悔恨充斥著他的心中,他想要說句什麽來安撫簡子晏的情緒,卻痛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晏……”
    他的聲音輕而發著抖,他極力想要靠近那個一直說著都是自己的錯的孩子,就像他曾經那麽努力地想要靠近自己。
    “對不起,小晏,是我錯了,我不該不相信你,是我耳聾眼瞎,是我……錯怪了你。”
    他拚命想要認錯,想要換回曾經那個會對他笑著叫尹曜哥的孩子,但換來的隻有簡子晏更加混亂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都是我胡說的,你不用相信,你再也不用相信了。”
    尹曜就像被人釘死在了原地,他眼睜睜地望著簡子晏,無論他內心有多麽想要將他抱入懷中,告訴他他相信他,但簡子晏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尹曜,這是你親手拋棄的信任,他曾經那麽努力地想要讓你相信,你對他棄如敝履,如今你該怎麽修補這個錯誤,填補已經造成的傷害?
    尹曜頭腦因痛苦而遲鈍,這時醫生衝進病房,一邊小心地按住簡子晏的四肢,一邊扭頭對尹曜低聲怒吼:“不是告訴過你了,不要對病人施加刺激嗎?你先出去!”
    尹曜渾渾噩噩地出了病房,雙目空茫地站在走廊上,聽著裏麵簡子晏驚恐而痛苦的聲音,突然眼眶一紅,淚流滿麵。
    ……
    調查那個所謂的“暗室”基本沒有費什麽功夫。
    原本簡家大宅就因為簡玉澤的緣故被臨時貼了封條,被詳細地搜查,尹曜將這個消息告知警方,很快就得到了回饋。
    “我們在簡家發現了那個暗室,還有這些東西。”
    一樣又一樣的現代版刑具被裝在隔離袋裏,擺在警局的桌子上,負責簡玉澤案的警官探究地看向尹曜:“你見過這些東西麽?”
    尹曜呆滯地看這些東西,回答慢了半拍:“……沒有。”
    警官也不懷疑他,聞言就收回了眼神:“這些都是精心選擇過的,用在人身上基本不會留下永久的傷痕,但是痛感卻一點都不會少,東西都不是新的,都有多次使用過的痕跡,你應該能猜到,這些東西被用在了誰身上。”
    尹曜的目光始終沒有從這些東西上移開,聞言心髒驟然緊縮。
    ……還能用在誰的身上呢。
    簡玉澤在外界的形象如此低調溫潤如謙謙君子,他真正的一麵,從來都隻有那個無辜的孩子來承受。
    “這是你之前說的暗室。”警官拿出幾張清晰的照片攤開在桌子上,“簡家現在你不能進去,但是照片你可以看一下。你沒有猜錯,暗室就是用來懲罰那個孩子的,裏麵陰冷潮濕,沒有一絲光源,負責拍照取證的警查是我們意誌堅定的好同誌,但也隻是進去了一會就受不了了,難以置信在現代社會的住宅裏居然會有如此恐怖的刑室。”
    警官抬眼看向尹曜:“這個地方,你也沒有聽簡玉澤提起過吧?”
    尹曜麵色煞白地坐在那裏,他沒有回答警官的話,而是定了定神,拿起照片一張張地看著。
    不用警官說明,也能看出這個暗示是個多麽陰暗恐怖的地方,即使有了相機的打光,也無法蓋住裏麵的汙穢與潮濕,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在那髒汙的地板和石磚上,居然還有著暗紅色的血跡。
    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他不敢也不能去想象。
    警官的聲音還在繼續:“……那你是從什麽地方知道的這個暗室,是那個孩子告訴你的嗎?”
    聽到簡子晏,尹曜終於抬起頭看向警官。
    “是。”他的聲音輕緩而沙啞,“但小晏現在……病得很厲害,狀態不太好,恐怕無法回應問話。”
    警官捏了捏鼻梁,露出歎息的神色:“我知道,之前發生了些什麽我都聽說了,我隻能說……這簡玉澤就是個畜生,那孩子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吧?”
    尹曜搖搖頭,他聽簡玉澤說過這個話題。
    警官又捏了捏鼻梁,眉頭皺起來,看起來有猶豫:“尹先生,我知道你隻是簡玉澤的學生,那孩子也滿十八歲了,你沒有照顧他的義務,但我還是想和你說一句,如果可能的話,多關心一下那個孩子吧,根據現有的消息來看,他過得……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苦得多。”
    尹曜的身體重重地一顫。
    他的老師,究竟還要怎麽折磨他這唯一的孩子才罷休?
    常年的家暴,毒打,冷暴力,關暗室,難道還不夠嗎?
    甚至連那雙彈奏出絕世樂曲的手都可能是被他……
    他還想怎麽樣?還要怎麽樣?
    “……為什麽?”最終尹曜隻能問出這個問題,“他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小晏?”
    “……”對於這個問題,警官也保持了一瞬間的沉默,“個中緣由,我們還在調查中,你不用著急,簡玉澤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尹曜疲憊地闔上眼,眼球連著大腦和心髒一起突突地疼著,他不知道該去怪誰,在這整件事中,他是唯一沒有受到過傷害的那個,但這卻是簡子晏為他擋下的結果。
    他甚至連責怪簡玉澤都沒有資格。
    不管他想要對自己做什麽,他都將自己撿了回去,在自己最絕望無助的時刻伸出了手,給了他繼續前行的資格。
    他怎麽也想不通,簡玉澤為什麽要這樣做?毀了簡子晏,毀了他,對他到底有什麽好處?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警官看了他一眼:“我們會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但是為了能盡快確定簡玉澤的罪名,將罪犯繩之以法,我們還是希望等那孩子能夠回答問題的時候,讓我見他一麵,不用他本人過來,我去就可以了。”
    “……好。”尹曜聲音沙啞地應下,“我會詢問他的意見。”
    ……
    當尹曜來到醫院的時候,簡子晏正好醒著。
    看到他過來,他臉上已經沒有了昨天的恐懼和瘋狂,隻是空洞地看著他,說:“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尹曜抬起手,想要撫摸一下他淩亂的額發,卻被他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神阻止在了半空。
    他壓下心中的痛楚,帶著溫柔而小心的微笑:“你的手還沒有好,等拆了繃帶,就把手機還給你好不好?”
    簡子晏垂下眼簾,纖長的睫羽如蝶翼般輕顫著,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脆弱,想要為自己爭取那一點點可憐的東西。
    “我……一定會聽話,不會試圖逃跑,也不會再去找你。”他語氣低微,小心翼翼地說,“你能不能幫我替爸爸求求情……?我,我隻想要手機看看,不會給任何人發求救消息的,也不會有人來救我,求你了。”
    尹曜就像被什麽東西給重重扇了一巴掌,顯露出一股不堪的狼狽。
    他側過頭,咬緊牙關才抑製住瞬間變紅的眼睛。
    從這短短的一句話裏他又意會到了之前從未察覺的信息,簡子晏之所以會被簡玉澤一次次地“懲罰”,是不是有他不斷地試圖找他的原因?
    而簡子晏之所以想要和他說話,是因為……想要告訴他簡玉澤的真正麵目。
    一想到這點,尹曜的心髒就劇烈地抽痛起來,他控製不住地去想,去假設,如果在簡子晏鼓足勇氣說出真相的時候他相信了他,現在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會不會簡子晏就不會重傷瀕死地躺在這裏,不會無論他怎麽認錯,怎麽祈求,都不願意再相信他了?
    簡子晏何嚐沒有試過求救……隻是從來沒有人相信過他。
    尹曜快要被心裏的疼痛和後悔壓垮了,他聲音發顫:“小晏,我把手機還給你。”
    少年的目光微微地亮起來一瞬,又很快湮滅下去。
    “謝謝你。”他小心地說,“你……工作應該很忙吧?以後就不用來看我了,爸爸不想讓我見你。”
    尹曜沉默片刻,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衝動,他輕柔地捧起簡子晏的下巴,看進他空洞的眼睛。
    “小晏不想再見到我了嗎?之前你告訴我的那些事我都相信了,你不想告訴我更多了嗎?”
    他眼中流露出近乎祈求的神色,如同在等著罪名的宣判。
    簡子晏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空茫而呆愣地望著他,半晌才說:“沒有了。”
    尹曜眼中的希望熄滅下去。
    他的相信與否,此時在簡子晏的心中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簡子晏已經不再試圖掙紮,恐懼卻坦然地等待著自己身上要發生的一切,他放棄了自己,也放棄了他。
    尹曜艱難地啟唇,卻又無力地闔上。
    他能說什麽?他在簡子晏心中的重要程度,也許還比不上一隻手機。
    ……
    簡子晏因為拿到了手機,情緒明顯穩定了許多,原本拒不配合,隻能靠鎮定劑幫助才能進行的治療也有了進展,雖然還是沒什麽配合的跡象,但是其他人對做什麽他都不再排斥了。
    他一直在打著字,即使隻有一隻手能用,而那隻手也不怎麽靈便。
    “既然他對手機那麽重視,那麽也許治療的突破口就在那個手機裏了。”醫生隔著玻璃注視著簡子晏,喃喃自語,“等他今天睡著之後,把那隻手機拿出來看看。”
    尹曜猶豫地問:“這會不會不太好?”
    “現在不是講究隱私權的時候了,隱私權重要還是人命重要?”醫生嚴厲地看向他,“或者你能有其它方法讓他和人正常交流嗎?讓他自己開口告訴我們心結在哪裏,比他的手機更合適。”
    尹曜被劈頭蓋臉說了一頓,頓時不敢多說。
    他知道醫生對於他又刺激到簡子晏的事一直不太高興,這也確實是他的錯。
    醫生冷靜了一下,語氣恢複正常:“經過這幾天的治療,我也有了一些判斷,你跟我來辦公室吧。”
    尹曜隨著醫生來到辦公室,迎麵被塞進手中一大疊的資料。
    “這都是關於恐懾症的,你看一下。”醫生說,“在知道他常年被家暴之後,我就有了這種猜測,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恐懾症。”尹曜重複了一編這個詞,定睛看向那些文字冰冷,解釋卻觸目驚心的文字。
    “這種病說白了,就是常年活在極度壓抑和恐懼的環境中,被逼出來的精神類疾病,通常臨床表現為焦慮,緊張,不安,回避,畏縮等外在表現,還有語言功能混亂,無法正確組織語言,以及一些出現幾率同樣不小的症狀,目前都一一和病人的情況對上了。”醫生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病人除了身體上的暴力之外,應該還長時間承受著精神上的虐待,所以才會造成他現在病情如此嚴重。”
    尹曜怔然地抬起頭,愣愣地看向醫生。
    “這孩子病了應該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隻是一直沒有幹預治療過。”醫生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兀自歎息著,忍不住不顧身份地怒斥一句,“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家長,才能把自己的親生孩子傷到這個地步?他真的不是被撿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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