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亡國之君28 你的明君養成係統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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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姚容點了點頭, 笑道:[那第二個問題,猜到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南流景微微抿唇。
姚容等了片刻,問:[這個問題會讓你為難嗎。]
“不為難。”南流景終於開口, “隻是我心裏存在一些顧慮。”
[什麽顧慮。]
“我不知道母妃為什麽沒有轉世投胎, 而是留在我的身邊, 還成為了明君養成係統。”
“……我擔心, 貿貿然揭開你的身份, 會對你不利,會讓我再一次失去你。”
在這件事情上, 南流景不敢冒一點風險。
反正隻要母妃陪在他身邊,那無論是以什麽身份,都沒有關係的。
姚容恍然:[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
南流景小心翼翼問:“這會對母妃你有影響嗎?”
姚容看了眼她身側的係統,搖頭道:[不用擔心,這就是事實。]
“所以是我想多了嗎?”
[是。]
南流景抿了抿唇, 神色卻沒有變得輕鬆, 反倒更鬱悶了幾分:“那母妃為什麽不早點跟我相認?”
姚容哭笑不得:[雖然對我沒什麽影響, 但是也會存在一些限製。]
[更何況,就像你說的一樣,無論相認與否, 我對你的態度,就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態度。]
好吧。
南流景接受了這個解釋, 卻還是覺得有些鬱悶。
他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我也來問母妃兩個問題吧。”
[你這孩子,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南流景笑道:“是因為我在小舅舅麵前的表現,才讓母妃猜到我猜到了你的身份?”
[是啊, 差點就要被你騙過去了。]
“那我還有第二個問題——”
南流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母妃為什麽會變成係統。你現在在哪裏。這些年過得好嗎。”
姚容坐在沙發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微微偏頭,打趣了句:[這可不止一個問題了。]
下一刻,她就恢複了認真:[先回答後麵兩個比較簡單的問題吧。我這些年一直待在一個和藏經閣差不多的地方,過得還算可以。]
[至於我為什麽會變成係統……是因為我看到你過得很艱難,但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無法改變你的人生,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在冷宮裏挨餓受苦。]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你十二歲那年,有個聲音問我,願不願意以明君養成係統的身份去拯救你。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係統:【……】
它真害怕它家宿主的這番話會被時空管理局發現。
這要是發現了,可是會被扣任務完成度的。
南流景靜靜聽著,目光落在一點點亮起的天際上,神情寧和。
係統捏了把汗,它從南流景的神情裏,根本看不出來他有沒有信這番說辭。
【宿主,你這番說辭,能忽悠住他嗎?】
姚容道:[其實我這番說辭,也不算在騙他。]
過了好一會兒,南流景收回視線:“母妃,一直陪在我身邊,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姚容以非常肯定地口吻告訴他:[不會。]
南流景眼中微微濕潤:“我一直都很擔心你會無聊。”
[那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我陪在你身邊的過程,就像是在看著一棵柿子樹慢慢長大的過程。]
[你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再去拯救你,但我還是想繼續留下來,看著柿子樹開花,結果,長成參天大樹,給天下人納涼庇蔭。]
南流景還沒有成為明君,沒有在青史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她怎麽舍得在這個時候離開。
“好。”南流景微微閉上眼睛,眉眼柔和下來,“母妃,你等著看吧。小舅舅已經將刀遞到我手裏了,你且看我如何執刀。”
“咦,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姚盛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南流景睜開眼,伸手扶住欄杆,笑容燦爛:“小舅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南流景以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昨晚夢到我母妃了。她托我轉告你,說她發自內心為你驕傲。”
姚容無奈一笑。
姚盛安略有些詫異,旋即眼眶就微微紅了起來。
他覺得,南流景說這番話,很可能隻是在寬慰他。
但不知道為什麽,冥冥中他又有種奇異的感覺,這就是阿姐心中所想。
“你母妃還說了什麽?”
南流景沒有馬上回話。
姚容明白南流景的意思。
姚盛安的痛苦,來源於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唯一能勸他放過自己的人,是她。
[流景,你幫我轉告他,就說——]
[他一直覺得我為家族犧牲了婚姻,但是,他這十八年來,也一直在為了家族犧牲自己的人生。不要再因為我的遭遇而痛苦,我和他一樣,都不曾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我相信,父親、大哥和二哥也一定會為他感到驕傲。]
南流景一字未改,全部複述出來。
姚盛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他確定了,一定是阿姐給外甥托夢了。
因為隻有阿姐知道,他最在意什麽,最過不去的坎是什麽。
南流景和姚盛安一起去吃了頓早飯,然後南流景就回屋補覺了。
他這一覺沒有睡太久,午時剛過就醒了過來,簡單洗漱之後去了書房,研墨提筆,給齊思和梁光譽都各寫了一封信。
十天後,一個身材瘦削的青年男人頭戴鬥笠,身後跟著幾個下屬,騎馬進入永寧城。
半個時辰後,青年男子進入縣衙,在南流景麵前脫去鬥笠。
“齊四哥,竟然是你。”南流景驚喜上前,抱住風塵仆仆的齊思。
齊思用力回抱住南流景:“兩年不見,你已經比我高出大半個頭了。”
桂生給兩人奉茶,笑著與齊思打招呼。
齊思和桂生關係很不錯,還關心了幾句桂生的身體,聽說桂生一切都好,這才放下心來。
幾人稍稍敘了會兒舊,齊思才切入正題:“我一收到你的信,就去見了梁大人,跟梁大人商量完之後,立刻動身來見你。”
南流景道:“我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
齊思道:“事關重大,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南流景將一個匣子遞給齊思:“東西給你了。”
“好。”齊思鄭重接過,“給我兩個月時間。”
拿到東西,齊思隻在縣衙裏用了頓午飯就要起身離去。
“走這麽快?”南流景挽留,“好歹在這裏休整一晚吧。”
齊思謝絕了他的好意:“從收到你的信後,我就激動得睡不著覺。要是不盡快做完這件事情,我肯定怎麽睡都睡不踏實。”
“我還想跟你多敘敘舊。”
“放心吧,最多兩個月,我們就能再次見麵了。”
“也對,一切小心。”南流景拍了拍齊思的肩膀。
齊思終於忍不住垮了臉。
他和南小兄弟剛認識的時候,南小兄弟還矮他不少,但這幾年他沒怎麽長個頭,倒是南小兄弟已經高到可以順手拍他肩膀的程度了。
南流景哈哈一笑,不再逗齊思,隻是立在原地,看著齊思翻身上馬,揚鞭遠去。
他給齊思的匣子裏,裝著的是當年暗閣北地負責人的罪證。
十八年過去,那位北地負責人,如今已經是暗閣二把手,負責執掌整個暗閣二部。
南流景也不知道齊思和梁光譽具體做了些什麽,他隻是在兩個月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暗閣內部發生了大清洗,暗閣二把手和暗閣在北地負責人都統統被處決。
如今暗閣二部由梁光譽接手。
而暗閣在北地的負責人,是齊思。
南流景看著翻身下馬、優哉遊哉走進縣衙向他報道的齊思,微微一笑。
從此以後,朝廷在北地的眼睛,已經為他所用。
當天晚上,南流景帶著齊思去見了姚盛安。
姚盛安是南流景仍活在世上的唯一一個親人,所以南流景很照顧他。
知道姚盛安不喜歡縣衙的環境,南流景在距離縣衙不遠處的街道上,給姚盛安買下了一套院子,又給姚盛安安排了兩個仆人,還讓大夫每隔幾天就去給姚盛安診治一番。
南流景和齊思到院子的時候,姚盛安剛看完大夫。
當聽說了姚盛安的身份後,齊思麵露詫異之色。但很快,想到那個裝滿罪證的匣子,齊思就明白了。
“我打算把那個木箱裏的所有東西都交給齊四哥。”南流景開門見山,對姚盛安道。
“好。”姚盛安點頭,“你選中的人,肯定沒問題。”
齊思露出一副磨刀霍霍的表情:“居然還有別的罪證?”
南流景道:“有。但是我們清洗暗閣的動靜鬧得有點大,暫時不能再對另外兩個人出手了,不然會引起季玉山的忌憚。”
齊思得知木箱裏的其它東西後,沉吟片刻,問南流景:“南小兄弟,你希望我做到什麽程度。”
南流景道:“我希望北地民心可用。”
齊思琢磨了下:“那可能要多花點時間。”
“一年時間夠了嗎?”
“夠了。”
姚盛安坐在兩人旁邊,靜靜聽著他們的話語,心中感慨萬分。
他明明還不算老,但在這樣兩位青年麵前,他不免生出一種“時代已經屬於他們”的感覺。
難怪他外甥能做得如此好。
除了自身能力確實出眾外,身邊也少不了人才相幫啊。
齊思在看完那些罪證後,花了一點時間,列出一份細致的計劃,然後拿給南流景看。
南流景思索許久,給齊思提了一些意見。
齊思聽了以後連連點頭:“這個主意好,我就這麽去做。”
他們兩個人製定出來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將姚家的故事編成話本、戲曲等等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方式,再在裏麵夾雜一點私貨,比如說設置一個姓姬的大貪官,再將季玉山做的事情都安在這位姬大貪官身上。
這個計劃有可行性,是因為姚家在北地的聲望非常高。
雖說姚家已經不複存在,但就像姚盛安說的那樣,姚家在北地駐守了一百三十餘年,世世代代,為北地流盡了血淚。
老百姓沒有那麽健忘。
更何況,姚家在北地時,北地是什麽境況。
姚家不在北地了,北地又是什麽境況。
老百姓的眼睛還沒有瞎,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為了讓話本和戲曲更加朗朗上口,齊思花了大價錢請人來寫。
姚容閑著沒事做,也幫忙創作了不少話本、戲曲。
南流景將姚容寫好的東西送去給齊思。
齊思看完,狠狠拍大腿:“絕了。真的絕了。連我這個知道真相的人,看了這話本都恨不得衝進去殺了那個姬大貪官,再跟隨在將軍身邊建功立業。”
南流景笑了笑,心底也認同齊思的評價。
他可是他母妃的第一個讀者。
“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齊四哥你了。”
齊思的辦事能力確實毋庸置疑。
一個月後,南流景出門辦事,一路經過三個酒館,三個酒館裏都有說書人在說書。
他們說的內容不同,但主人公都是姚家人。
其中有一家酒館,說的正好是姚容寫的那本。
南流景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可以吃午飯了,於是他果斷下馬,進酒館裏吃飯。
姚容點評:[這說書人說得真不錯。]
南流景道:“我聽說齊四哥花了大價錢,從其它地方請來了很多說書人。”
[這些錢花得很值。]
有些錢可以省。
有些錢花了,是真的能看到效果。
姚容和南流景聊天的時候,隔壁桌的幾個人也在邊吃花生米邊聊天。
“這話本裏的將軍可真慘啊,父母、兄長、妹妹還有叔叔全部都被貪官害死了,他也被貪官害得坐牢,險些沒了性命。”
“是很慘,但也是真這個。”男人比了個大拇指,“北邊出了大亂子,貪官解決不了,就把將軍從牢裏提了出來,讓將軍帶著一身傷去北邊打仗。將軍去了,還打勝了!”
“話本裏的北邊老百姓有將軍,咱們有啥!?”
“咱們怎麽沒有了,你忘了姚老將軍和姚大將軍他們了嗎?”
“對對對,是我糊塗了。不過……我總覺得這話本裏將軍的遭遇,和姚老將軍的有點像……”
“哎,我也這麽覺得。你們說,這話本裏講的有沒有可能是真的?姚老將軍當年會不會就是被貪官害死的?”
當有一個人將話本和現實聯係在一起後,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做同一件事情。
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放出去,極大豐富了北地老百姓的生活,也讓北地老百姓對朝廷的憎惡更增加了幾分。
因為話本裏的貪官,不隻陷害了將軍一個忠良,還各種給北地老百姓增稅征兵,漠視北地老百姓死於天災兵禍
對於增稅、征兵、天災、兵禍這些事情,北地老百姓有切身之痛,他們十分輕易就代入了自己,從而完成了與話本人物的共情。
在說到將軍帶領著北地老百姓們殺貪官、平兵禍、鎮天災時,老百姓心底的憤怒都化作了快意。
他們也許現在還不會明白這份情緒轉變意味著什麽,但反抗的種子,已經在他們心裏播種下去。
一晃眼的功夫,就又到了年底。
熬過最初階段後,南流景的軍隊已經增至三萬人,齊明煦也有了兩萬兵馬。
邊境一十六城,已經有六座城池歸順。
臘月二十九,南流景、齊思趕到常安縣,和齊明煦、蔣定一起過年。
大年初一,蔣定帶著幾人前往兵工廠,一路進入兵工廠最深處:“我已經研製好了攻城器械,也培養好了一批工匠。隻要材料充足,他們在一夜之間就能搭建出好幾座攻城器械。”
南流景問:“效果如何?”
蔣定道:“南小兄弟,你放心,普通城池絕對擋不住這些攻城器械。當然了,像京都那樣的巨城,就不是攻城器械能隨隨便便拿下的了。”
“已經足夠了。”南流景道。
過了元宵,朝廷那邊終於察覺到了北地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畢竟北地的人口還是一直在流動的,不少商人會在京城和北地之間來往,就算南流景一直有意控製,北地的異常還是被朝廷知道了。
其中,永寧城的變化是最大的。
所以很快,永寧城迎來了第一批欽差。
周縣令和師爺負責招待這批欽差。
在他們瘋狂塞銀票的操作下,這批欽差得出的結論是:“永寧城一切正常,永寧城的發展是因為周縣令勵精圖治。”
不等周縣令和師爺鬆口氣,沒過兩月,第二批欽差又到了。
這批欽差沒上一批那麽好糊弄,銀票沒少拿,不該打聽的事情也打聽了個遍,還喜歡玩微服私訪。
周縣令冷汗直冒,悄悄去找南流景:“姚南小公子,咱們永寧城的異常,可能就要瞞不住了。”
南流景正在看信,聽到周縣令的話,他將手裏的信遞過去:“瞞不住就不瞞了,朝廷短時間內騰不出手來管我們。”
周縣令接過信一看,頓時明白了。
半個月前,黃河決堤,幾十萬百姓受災。
朝廷非但沒有賑災,還在拚命壓迫百姓。
走投無路的老百姓衝擊糧倉,搶走糧食,最後再將反旗一舉,直接起義了!
朝廷現在正忙著派兵去南邊平息內亂,暫時是抽不出什麽時間管他們了。
“這天下,要亂起來了啊。姚南小公子,我們要做什麽。”
“等。”
“等什麽?”
“我在等一個人的回複。”
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局促的腳步聲。
齊思提著一個食盒衝到了南流景麵前。
南流景目光落在食盒上:“裏麵裝著什麽?”
“是黃金餅。”齊思打開食盒蓋子,“你說,你給梁大人寫了信,梁大人回贈你一盒黃金餅,是什麽意思?”
南流景伸手拿起一個黃金餅,咬了一口,笑道:“我很喜歡請大家吃柿子和黃金餅。梁師父這是在告訴我,他答應我的要求了。”
解決掉手裏的黃金餅,南流景抬眼眺望京都方向,語氣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南邊反了,那我們北地也一道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