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亡國之君30 你的明君養成係統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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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一日, 甘城。
早在半個月前,甘城就已經開始全麵戒嚴。
眼下秋收剛結束,甘城糧草充足。
有季家人在背後撐腰, 甘城守軍所用的兵甲武器隻比禁衛軍略差一線。
甘城縣令穿著官服,在城頭巡視一圈,詢問守軍將領:“你覺得甘城能守多久?”
守軍將領是甘城縣令的親信,能力不俗, 他思索片刻,給出一個謹慎的答案:“大人,我們有充足的糧草,精良的武器, 再借助甘城易守難攻的地形,就算那姚家小兒真有五萬大軍,不花上一兩個月時間,也別想攻下甘城。”
“好。”甘城縣令大掌一揮, “朝廷正在調兵增援我們,最遲半個月,援軍就能抵達甘城。”
守軍將領高聲應是, 還有些遺憾道:“可惜我們甘城的守軍數量太少了, 不然我們還可以在援軍趕來前出城打上一兩仗,挫一挫那姚家小兒的威風。”
甘城縣令明白守軍將領的心思, 許諾道:“隻要你好好守住甘城,守到援軍抵達,你的前程就不用愁了。”
守軍將領笑容滿麵:“是, 是,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甘城縣令又看向周圍其他士兵, 高聲道:“所有人都聽好了!從現在起,頓頓吃肉!隻要能守住半個月,所有人多發一個月月俸;守住一個月,多發兩個月月俸;守住兩個月,多發四個月月俸!”
在這個節骨眼上,甘城縣令還是很舍得下血本的。
隻要甘城保住了,季家的地位保住了,將來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應有盡有。
要是甘城沒保住,他也不用想什麽將來了,就算季玉山不殺了他,姚南也絕不會放過他。
果然,在金錢的督促下,守城士兵士氣大振。
甘城縣令撫著長須,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哼著小曲回到縣衙,直接前往昨天新納的小妾的院子。
剛在小妾的伺候下換好衣物,城門處突然傳來接連不斷的轟鳴巨響。
巨響震動天地,響徹整座城池!
“怎麽回事!城門發生了什麽!”
甘城縣令一把推開小妾,慌張衝出院中,恰好看到城門方向火光衝天而起。
這是南流景宣布起義後的第一戰。
這一戰必須要勝得漂亮,贏得精彩,如此方能震懾住各方宵小。
齊明煦很清楚這一戰的重要性,所以在請戰之後,他沒有急著動兵,而是一直在研究甘城的情報。
有暗閣提供的這些情報,甘城對齊明煦是單向透明的。齊明煦不僅探明了甘城的軍事布防,還拿到了甘城城門的設計圖紙。
蔣定花了幾天時間,詳細研究過設計圖,確定了哪些地方是城門的薄弱處。
最終,齊明煦選定了其中一個薄弱處作為主攻點,再從城門正麵進行佯攻迷惑敵人,隻花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利用攻城器械成功砸開了一個口子。
他親自率領五百精銳從破開的口子闖入甘城,直襲城門,浴血半個時辰,抓住機會打開了緊閉的城門,讓城外大軍長驅直入。
天色將明時分,齊明煦成功攻占城門。
甘城縣令見勢不妙,丟下他後院那群嬌妻美妾獨自逃離,還沒出城就被齊明煦的人當場拿下。
齊明煦入主縣衙,下令約束士兵,不允許士兵驚擾城中百姓,違令者殺無赦。
當天中午,南流景和姚盛安在隨從的護衛下,騎馬進入甘城。
姚盛安以前在甘城生活過一段時間,他能明顯感覺到,經過戰火的洗禮,甘城街頭不如平日那般繁華,但也並不蕭條。
今早才剛結束大戰,這會兒街道兩側居然有不少店鋪都在開門做生意,過往行人瞧見他們這隊兵馬也不驚慌,隻是投來好奇的打量。
由小窺大,看得出來,齊明煦的軍隊進城之後,絕對沒有驚擾過當地老百姓,所以老百姓的生活才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既有領兵衝鋒之勇,又有治軍之嚴,假以時日,齊明煦必成一代名將。”姚盛安不吝誇獎。
南流景道:“齊大哥現在還不算是名將嗎?”
這幾年裏,齊明煦打過大大小小十幾場戰役,其中不乏讓人眼前一亮的神來之筆。
姚盛安想了想,說:“如果是和如今朝中的武將相比,齊明煦確實算是名將了。但我是將他拿去和我爹比。”
南流景了然:“如果是和外祖父比,齊大哥確實隻能算初出茅廬。”
姚盛安笑道:“我從齊明煦身上,嗅到了一種絕代將領的氣質。”
“聽著有些玄乎。”
“這麽說吧,這種氣質,我隻在齊明煦和我爹身上感受到過。連我大哥、二哥都沒有。”
南流景突然生出幾分好奇,也帶著幾分好勝。他指著自己,壓低聲音道:“小舅舅,你悄悄告訴我,你覺得我有成為名將的潛力嗎?”
姚盛安愕然。
姚容忍不住笑出聲來。
南流景被姚容笑得臉色一垮。
姚容找補:[我絕對不是笑你的攀比行為。]
南流景更哀怨了:“……母妃,你其實可以不解釋的。”
姚容頓時笑得更大聲了。
姚盛安回過神來,無奈一笑:“你還從來沒打過仗吧?等你上了戰場,我再仔細研究研究你的名將潛力有多高。”
南流景扶額,也忍不住笑了:“我就是開個玩笑。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齊大哥知道了小舅舅對他的評價,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姚盛安問:“這是為何?”
“齊大哥在聽說了小舅舅的事跡後,一直都很敬仰你。”
姚盛安一怔。
“齊大哥還問我,不知舅舅打算何日重返戰場。”
姚盛安笑道:“這話不是齊明煦問的,是你問的吧?”
南流景笑而不語。
姚盛安摸著自己的斷腿,神色惆悵。
重返戰場嗎……
他已經是一個廢人,如何還能領兵打仗。
像是猜到了姚盛安在想什麽般,南流景突然開口:“小舅舅自幼熟讀兵書,應該聽說過戰國時期孫臏的故事。當年孫臏遭人所害受了臏刑,依舊指揮出了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一係列兵法思想對後世影響深遠。”
“就算小舅舅以後不打算重新領兵打仗,也可以趁著這個時候想想,等報了姚家的血仇後,你要去做什麽。”
人才難得,就算姚盛安不是他的小舅舅,南流景也不願看到他沉寂下去。
打天下難嗎。
當然難。
但比打天下更難的,是如何坐穩天下。
這天下,還需要更多像姚盛安一樣,既有才能又有風骨的臣子。
姚盛安心頭猛地一震,陷入沉思。
半晌,姚盛安歎道:“你說得對,我會好好考慮的。”
南流景和齊明煦在縣衙匯合之後,立刻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軍事行動。
“朝廷的援軍,還有多久到甘城?”南流景看著麵前的行軍沙盤,出聲詢問。
齊明煦答:“根據暗閣提供的情報來看,最快明日中午,最遲後日上午。”
“消息封鎖得如何?”
“放心,消息沒有走漏,援軍肯定想不到我們能在一夜之間攻下甘城。”
“好。”南流景拿起一枚紅色小旗子,插到一條名為三川的河流旁邊,“援軍要趕來甘城,三川河是必經之路。能在這裏截住他們嗎?”
這支援軍共有三萬餘人。
今年六月,他們先是被派去南邊平叛。
在南邊起義軍接受朝廷招安之後,他們又被匆匆調來北邊,數月以來疲於奔波,就算裝備再精良,戰鬥力也所剩不多了。
齊明煦道:“給我一萬人,我能截住他們,讓他們無法渡河。”
南流景當機立斷:“那我給你兩萬人。這支軍隊一路急行軍,身上所攜帶的糧草肯定不多,你用這兩萬人圍困住他們,等他們糧草耗盡之後,逼他們投降。”
“沒問題。隻是這樣一來,我這邊耽誤的時間會比較多。”
南流景的目光,從三川河一路看到扶鄉縣。
這是進入北地的第一座縣城。
一旦成功攻下扶鄉縣,京都就無險可守,他的幾萬兵馬可以長驅直入,兵臨帝都。
“無妨,扶鄉縣這邊就交給我來吧。”
齊明煦挑了挑眉,笑道:“你按捺不住了嗎?”
南流景活動了下手腕:“我學了那麽多年兵法,練了那麽多年兵,指揮一場戰役還是指揮得來的。”
而且,也未必需要動兵戈才能拿下扶鄉縣。
“那我們來比一比吧。”齊明煦同樣拿起一枚紅色小旗子,插到沙盤上,“誰先領兵趕到這裏,誰就算勝利。”
當天晚上齊明煦帶著兩萬兵馬離開甘城,趕往三川河進行伏擊。
南流景多留了一天稍作休整,這才帶著剩餘人馬前去扶鄉縣。
這一仗對南流景和齊明煦來說,都沒有什麽懸念。
真正有懸念的地方,反倒是誰快誰慢。
九月二十三日傍晚,齊明煦在三川河圍困朝廷援軍。
九月二十四日中午,南流景抵達扶鄉縣。
九月二十六日,朝廷援軍糧草告急,齊明煦開口勸降。
援軍將領不允,屢次設法突圍。
同日傍晚,齊思在暗閣成員的幫助下,攜南流景的書信潛入扶鄉縣縣衙,見到了正在屋內用膳的扶鄉縣縣令。
下一刻,齊思將匕首抵在了扶鄉縣縣令腰間:“縣令大人,我是姚南小公子派來的特使。此次前來,是代姚南小公子向你問一聲好。”
扶鄉縣縣令有條不紊地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碗筷,用袖子抹了抹嘴,才垂下眼眸盯著腰間的匕首:“這就是姚南小公子的問好方式?”
“還請縣令大人不要出聲驚動外麵的士兵。”齊思看了眼扶鄉縣縣令,見扶鄉縣縣令點頭,才慢慢挪開匕首,“方才冒犯了。”
扶鄉縣縣令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揪著這件事情不放:“你來所為何事。我告訴你,如果是想要勸降我,那免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食的是大燁朝廷的俸祿,守的是大燁朝廷的領土,寧死也絕不會當一個背叛國家、毫無氣節之人!”
“縣令大人的氣節,姚南小公子是有所耳聞的,也是十分欽佩的。”齊思從懷裏掏出書信,“不過,大人可以先看看這封書信。等你讀完以後,我們再聊其它也不遲。”
扶鄉縣縣令皺了皺眉,伸手接過。
齊思將蠟燭挪得離扶鄉縣縣令更近些,方便他看信。
扶鄉縣縣令看了眼齊思,心中對齊思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齊思微微一笑,也不解釋。
扶鄉縣縣令收斂心神,低頭看信。
看完開頭幾行,他的臉色頓時大變:“北地人盡皆知的姚南小公子,就是傳說中那位在冷宮裏長大的三皇子?”
聽到他的問話,齊思點頭道:“不錯。”
扶鄉縣縣令清楚,對方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騙他。他擰著眉,一目十行將信看完。
齊思道:“這些年來,殿下在北地的所作所為,大人應該都有所耳聞。”
“敢問縣令大人,你覺得,忠誠於昏君,為昏君和奸臣死守城池,是全了你的文臣氣節,還是失了你的文臣氣節呢?”
扶鄉縣縣令沉默不語。
“效忠於殿下,你食的依舊是大燁朝廷的俸祿,守的依舊是大燁朝廷的領土。”
“但如果你依舊決定頑強抵抗,縣令大人覺得,扶鄉縣百姓會如何評價你?”
“青史又會如何評判你!”
扶鄉縣縣令長歎一聲,終於道:“我這就命人開城門迎殿下。”
九月二十七日,南流景正式接手扶鄉縣,花了兩天時間梳理清楚扶鄉縣的事情後,繼續揮兵南下。
九月二十九日,朝廷援軍的糧草徹底耗盡。
援軍將領決定效仿西楚霸王來個破釜沉舟,他的副將直接帶頭兵變,一刀砍下援軍將領的頭顱,帶著頭顱去向齊明煦投誠。
十月三日,齊明煦匆匆趕到集合地點,見到了早已在此地駐紮休整的南流景。
“看來是我輸了。”齊明煦道。
南流景笑了笑:“我們可以再比一輪。”
“比什麽?”
“看看這一次,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劍更快。”南流景的目光穿透遼闊曠野,穿透蒼茫黑夜,語氣裏帶著無盡殺伐之意,“我們就比,誰能先砍下季玉山的頭顱。”
季玉山最近病了。
在聽說甘城一夜易主的消息後,他氣急攻心,一頭栽倒在地上,再醒過來時,身體就不大舒坦了。
大夫建議季玉山臥床靜養,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季玉山根本沒辦法安心養病。
這天,季玉山醒過來時,屋外已是天光大亮。
他試圖從床上爬起來,卻不小心扯到自己的氣管,捂著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守在外間的大兒子聽到動靜,連忙繞過屏風,跑到床邊扶住季玉山,給季玉山拍背順氣。
季玉山吃力道:“今天是幾月幾日?”
“今天是十月初四。”
“北地情況如何了?”季玉山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大兒子回話,怒道,“我問你,北地情況如何了!”
“爹,您的身體……”
“說!”
大兒子猶豫了下,還是如實道:“現在隻知道朝廷派去的三萬援軍被圍困在三川河……其餘消息,暫時不得而知。”
季玉山險些又噴出一口血來。
他死死將那股吐血的欲望壓了回去,原本就泛著潮紅的臉愈發透著不詳的死氣。
“爹!”
季玉山閉上眼睛,無力道:“三萬援軍攔不住那夥叛軍,若我所料不差,此刻他們應該已經成功拿下扶鄉縣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大兒子有些慌了手腳。
掃了眼沒有主意的大兒子,季玉山心中失望。
如果他的幾個兒子能靠得住,他何至於強撐病體謀劃算計。
“暗閣查到姚南的具體情況了嗎,他過去十八年到底生活在什麽地方。這樣一個人,絕不可能憑空冒出來。”
大兒子怒道:“我去暗閣問了,但梁光譽直接將我打發走了,還說暗閣隻需要向陛下匯報他們調查到的東西,無需向季家匯報。”
有齊思和梁光譽幫忙遮掩,直到此刻,季玉山和永慶帝都還不清楚他們的真正對手是誰。
季玉山皺起眉來,卻也懶得再在這件事情上耗費精力:“你讓人去庫房取一根百年人參,熬好之後送來給我,我要進宮麵聖。”
皇宮。
永慶帝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好過。
一方麵,姚南所率領的叛軍在不斷逼近京都。
另一方麵,因為他暫時壓下了季玉山通敵叛國的事情,導致不少人都心生不滿。
官員、宗室,甚至就連國子監那些沒出仕的士子都敢在酒樓謾罵他禍國殃民,與季玉山是一丘之貉。
一想到那些人罵他的話,永慶帝就氣不打一出來。
他隨手抄起旁邊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陛下。”梁光譽身著甲胄,大步走入殿中,仿佛沒看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季玉山求見。”
在上任禁衛軍統領致仕後,永慶帝將梁光譽從副統領的位置,提拔到了統領的位置。
如今,梁光譽領著禁衛軍統領的職務,同時又是暗閣二把手,可以說是深受永慶帝信賴。
聽到梁光譽的話,永慶帝勉強壓下怒火:“讓他進來吧。”
等季玉山進來後,梁光譽就要退出殿外。
永慶帝製止道:“你留下來一起聽吧,有些事情,還需要禁衛軍這邊配合季太傅。”
季玉山看了眼梁光譽,沒有反對。
梁光譽垂下眼眸,恭聲應是。
一個時辰後,議事結束,梁光譽親自將季玉山扶出皇宮。
“梁統領,之後的事情就要多麻煩你了。”季玉山溫聲道。
梁光譽看著形銷骨立的季玉山,微微一笑:“季太傅,您就放心吧,禁衛軍一定會好好配合您的。”
等季玉山上了馬車,梁光譽才翻身上馬,回到自己的府邸。
少許,一隻信鴿從梁府飛出,落入李觀棋的院子裏。
李觀棋看完字條,沉思片刻,吩咐下人:“備馬,我要出城。”
十月初七。
起義軍距離京都隻餘百裏。
軍隊駐紮在一處寬闊平原上,準備在這裏過夜。
南流景坐在火堆邊,神情悠閑。
他這會兒沒有翻看情報,也沒有思考下一步的軍事行動,而是在和姚容聊天:“母妃,離京四年,我們種的那棵柿子樹,應該已經能開花結果子了吧。”
姚容道:[肯定能了。]
“今年第一批柿子就要熟了,看來我得加快速度了。”
南流景剛說到這裏,就見齊明煦、蔣定和齊思三人向他走來。
三人身後,還有一人穿著鬥篷,戴著兜帽,看不清容貌。
“猜猜是誰來了。”齊明煦笑道。
南流景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李二哥!”
李觀棋脫下兜帽,露出燦爛的笑容:“就知道瞞不過你。”
南流景拉著李觀棋坐下:“你怎麽來了,是京都那邊出什麽事情了嗎?”
李觀棋將京都那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南流景。
“你說,永慶帝打算招降我?”南流景挑眉。
李觀棋道:“不錯。他們知道攔不住你的軍隊,就想以招降為名義,將你誘騙進京,然後再將你殺害。”
“梁大人讓我轉告你,千萬不要中計。”
“優勢已經在我們這邊,隻要我們穩紮穩打,步步推進,就一定能夠取得最終勝利。”
南流景垂下眼眸,思索片刻,突然問:“如果我沒有中計,季玉山和永慶帝會怎麽做?”
李觀棋說:“這倒是不清楚。”
聽到南流景的問話,姚容心念一動,想到一個可能:[流景,如果你沒有中計,而是用五萬軍隊圍困京都。]
[你覺得遇到什麽情況,才能讓你退兵返回北地?]
南流景先是一怔,繼而頭皮發麻:“想要我退兵,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狄戎大軍壓境,北地危在旦夕。”
南流景猛地抬起頭,對李觀棋幾人道:“我懷疑,如果我沒有中計,季玉山有可能會再次勾結狄戎。”
“什麽!?”李觀棋幾人震驚。
南流景右手緊握成拳:“反正天下人都已經知道他季玉山通敵叛國了,那他再通敵叛國一次,又有何不可!?”
季玉山已經毫無底線可言。
所以南流景完全可以把他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李觀棋神情凝重:“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南流景道:“我在北地留了幾萬兵馬,但如果狄戎傾巢出動,又有人跟狄戎裏應外合的話,我在北地留下的人手可能會擋不住狄戎。”
“屆時我們必須撤兵回防,否則我們就會成為大燁的千古罪人。”
他們在大燁的國土上,無論怎麽爭都無所謂。但要是任由異族血洗邊境,屠殺大燁百姓,那他們就要永遠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了。
齊明煦擰眉思索:“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南流景冷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幾位兄長可敢跟我一起冒險,來個將計就計?”
齊明煦幹脆道:“沒問題。我還指望著能贏你一局,搶先砍下季玉山的頭顱呢。”
李觀棋、蔣定和齊思互相對視一眼,也都爽快應了聲好。
遼闊曠野吹來悠悠長風,浩瀚蒼穹投下皎皎月色,一旁的火光落在他們五人身上,清晰照出他們意氣風發的眉眼。
他們五人中,年紀最小的南流景才十九歲,年紀最長的齊明煦也不過二十七八歲。
但史書,已經開始任由他們譜寫。
他們接下來走的每步路,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會成為銘刻在史書中的文字。
這是曆史對英雄的偏愛。
姚容看著他們,對係統感慨道:[他們五個人湊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一定會成功的。]
係統十分認可:【沒錯。尤其是在造反打天下這件事情上,他們五個人已經無敵了。】
十日初十,陰。
一大清早,一團極大的烏雲飄到了京都上空,透出一股黑雲壓城的氣勢。
狂風四起,無數泛黃的枝葉在風中呼啦啦作響,原本清爽的空氣也變得黏膩沉悶,滿是暴雨將至的氣息。
中午時分,北地五萬大軍按照原定計劃兵臨帝都。
帝都城門緊閉,氣氛肅殺。
南流景的劍,已經架在了滿朝公卿的脖子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戰一觸即發之際,一道聖旨從皇宮快馬加鞭送出京城,送到南流景手裏。
聖旨一共說了三件事情——
永慶帝同意為姚家平反。
追封昭妃姚容為皇貴妃,追封姚老將軍、姚大將軍和姚二將軍三人。
最重要的是,永慶帝打算封姚南為鎮北王,將北地一十六城都劃為姚南的封地。
“鎮北王?”
南流景坐在高台上,嘴裏玩味道:“那我豈不是成為了大燁開國一百多年來,唯一一個異姓王?”
前來頒布聖旨的內侍賠笑著點頭。
“可我怎麽記得,太||祖皇帝曾經留下遺詔,說非大燁皇室者不可稱王?永慶帝忤逆太||祖皇帝的遺詔,就不怕太||祖皇帝氣得從皇陵裏跳出來?”
前來頒布聖旨的內侍滿臉尷尬。
南流景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懶洋洋道:“你念完聖旨了是吧?”
內侍如蒙大赦,連連點頭:“是是是,鎮北王,請接旨吧。”
南流景說:“我提出的那些要求,永慶帝可沒有完全答應啊。”
內侍硬著頭皮道:“鎮北王,陛下畢竟是陛下,我們做臣子的,怎麽能逼陛下認罪和退位呢?您說是不是?”
南流景皺起眉來,似乎是把內侍的話聽進去了。
半晌,南流景終於露出一副鬆動的表情:“也罷,你說得有理。我可以不逼永慶帝退位,但季玉山呢?我一定要用季家滿門的頭顱,來祭奠我姚家先輩!”
內侍環顧左右:“鎮北王可否屏退閑雜人等?”
南流景不耐煩道:“有話直說。”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內侍隻好道:“鎮北王,您應該清楚季家的勢力有多大,季玉山有多權勢滔天。就連陛下,也不敢輕易處置季家啊。”
“陛下派我前來,除了封您為鎮北王外,還希望您能帶五千兵馬進京勤王,誅殺季玉山,鏟除季家,以告姚老將軍在天之靈!”
不得不說,永慶帝和季玉山還是很聰明的。
他們知道,如果不允許南流景帶兵進京,南流景絕對不可能會同意冒險。
所以他們許下了足夠份量的誘餌,還允許南流景帶五千兵馬進京。
南流景露出一副心動又猶豫的模樣。
內侍見狀,知道有戲,連聲勸說。
南流景想了想,道:“我和我的手下商量一番,你先退下吧。”
內侍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急切,隻好退了出去。
大概一刻鍾後,內侍才重新被帶回殿內。
南流景道:“我同意了。但五千兵馬不夠,我要帶一萬兵馬進京。”
“不行,一萬兵馬太多了。”
“那就帶八千。”
“還是不行。”
南流景一掌拍打在桌案上,冷聲道:“我不是在菜市場跟你討價還價。京都裏光是禁衛軍就有兩萬人。我這八千兵馬進了京都,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隻單純自保罷了。”
垂眸看了看內侍,南流景擺手道:“行了,這種事情,你一個內侍也做不了主。你回去向永慶帝複命吧。”
內侍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聖旨,為難道:“鎮北王,您還沒接旨呢。”
南流景掃了一眼齊明煦。
齊明煦會意,走下台階,來到內侍麵前,讓侍衛將聖旨交給他。
內侍:“……”
內侍心裏哀嚎:這,這不合規矩啊。
但想了想姚南的身份,內侍又十分無奈。
這可是大燁第一位異姓王,在他麵前,哪裏還有什麽規矩可言啊。
內侍默默將聖旨遞給齊明煦。
等內侍離開後,齊明煦將聖旨轉呈給南流景。
南流景看也沒看聖旨一眼,隨手拋進火爐裏,任由火焰將聖旨吞沒。
事到如今,他還需要永慶帝去為姚家平反,去追封他的母妃、外祖嗎?
他想要什麽,可以親手去取。
皇宮,禦書房。
永慶帝坐在上首。
梁光譽立在永慶帝身側。
季玉山大兒子扶著季玉山坐在下首。
從宣旨內侍帶著聖旨離開皇宮後,他們就一直坐在這裏等。
等到滿心煎熬。
終於,在永慶帝的耐心一點點告罄之前,宣旨內侍回來複命了。
他沒有隱瞞,將自己的遭遇全部複述出來。
永慶帝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陰沉:“這姚家小兒,真是得寸進尺!”
季玉山倒是十分淡定,要是姚南直接答應下來,他反而得擔心一下。
現在姚南願意跟他們扯皮,就說明姚南對這個提議心動了。
“陛下,八千兵馬就八千兵馬,不足為礙。”
永慶帝看了眼季玉山:“季太傅不怕嗎?他這八千兵馬,可是為了殺你而來。”
季玉山輕輕一笑,他能權傾朝野十餘年,絕非尋常之人:“隻要將他誘騙進京,一切就由不得他了。別說他隻帶了八千兵馬,就算他帶了一萬兵馬,他又能翻了天不成。”
永慶帝似乎是暢想到了那個美好未來,拊掌大笑。
梁光譽也在笑。
笑眼前這些人做困獸之鬥。
——隻要三皇子成功進京,一切就由不得你們了!
三方都有各自的謀劃,卻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驚人地統一。
十月十二,天還沒亮,蓄積多日的烏雲先行化作滂沱暴雨,不多時就淹沒了整座京都。
雷霆震怒,風雨如晦,本就沒有退去的黑夜被無限延長。
南流景昨晚很早就睡下了,這會兒被暴雨吵醒,幹脆坐了起來。
簡單梳洗過後,南流景坐在帳篷邊上,靜靜聽著外頭劈裏啪啦的雨聲,突然對姚容說:“母妃,我們終於走到這裏了。”
他距離那個位置,隻有一步之遙。
[我送你的平安符,你還戴在身上嗎?]
南流景將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一直都貼身戴著。”
姚容笑道:[那就好。]
[接下來,就按照你的計劃,走完那最後一步吧。]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會一直注視著他。
注視著他從此刻起,踏上一條布滿荊棘的皇者之路,迎接屬於他的必定宿命。
繚繞在心底的那股淡淡不安,都隨著姚容這番話煙消雲散。
母妃是他的保護神,隻要有她陪伴著他,他必將戰無不勝。
南流景起身,沒有換上宣旨內侍提前送來的禮服,隻著一身常服,隨手拿起放在劍架上的天子劍,大步走出帳篷。
帳外,齊明煦、李觀棋、蔣定和齊思四人站成一排。
看著他們眼底的青黛,南流景笑道:“四位兄長是一宿沒睡嗎?”
齊明煦道:“我一想到自己今天就能夠手刃仇人,為父母族人報仇雪恨,就激動得睡不著。”
李觀棋三人睡不著,純粹是因為緊張。
南流景笑了笑,問:“那現在困嗎?”
四人異口同聲:“不困!”
“好!”南流景點頭,笑容爽朗,“既然不困,那四位兄長就隨我一起去點兵吧!”
“點齊八千兵馬,我們一道進京,誅殺權臣,質問昏君!”
後世史書在描述這一天時,總是不吝筆墨。
這場百年難遇的暴雨,將京都百姓困在家裏,讓南流景一方、季玉山一方和永慶帝一方可以盡情放開了廝殺。
當南流景帶著八千兵馬進入京都後,無論是季玉山還是永慶帝,都已經將他視作死人。
永慶帝直接調了一萬五千禁衛軍在朱雀大街設伏,要將南流景這八千兵馬悉數射殺於朱雀大街。
季玉山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永慶帝抽調了這麽多禁衛軍去對付南流景,宮中的防守頓時變得無比空虛。
季玉山早就和貴妃商量好了要在這一天發動宮變,推六皇子上位。
執掌後宮二十年的貴妃,與把持朝政二十年的權臣裏應外合,就算永慶帝有所防範,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短短半個時辰,東門淪陷。
叛軍攻入皇宮。
自大燁建朝至今,這座象征著至高皇權的皇宮第一次被軍隊攻破。
宮女和太監亂作一團,四處奔逃。
哭求聲、廝殺聲與暴雨雷鳴聲交織,雨水伴著鮮血滾滾衝刷,順著地磚上雕刻的龍紋一路綿延向遠處。
很快,季玉山與貴妃、六皇子順利匯合。
“大伯,您親自掌兵,身體還受得住嗎?”貴妃看著季玉山,麵露擔憂之色。
季玉山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他神情慈祥:“無妨,隻要能讓六皇子順利繼位,那我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了。”
貴妃點頭,她知道季玉山最想聽的是什麽:“大伯,你放心,季家永遠是我和樂兒的外家。”
“好!”季玉山朗聲一笑,轉頭看向那座居於皇宮正中位置的帝王寢宮,“隨我一同殺過去吧!”
帝王寢宮裏,永慶帝神情癲狂:“季玉山!還有貴妃那個賤人!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發動宮變!”
永慶帝一直都在提防著季玉山和貴妃,但他沒想到,姚南的威脅還沒有徹底除掉,季玉山和貴妃就搶先一步對他出手了。
“梁光譽呢!梁光譽在哪裏!”永慶帝喝問。
內侍總管連滾打爬跑進殿內:“梁大人親自領兵去朱雀大街設伏了,奴才已經派人去通知梁大人,可這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時辰。陛下,我們快撤吧!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去明光宮!”永慶帝不再耽擱,“明光宮那裏有一條通往宮外的密道!”
明光宮位於皇宮西邊,永慶帝一動,那些護衛著他的禁衛軍也在動。
季玉山和貴妃立刻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們不知明光宮有一條暗道,但也立刻帶兵追去。
在永慶帝距離明光宮不過百米時,季玉山和貴妃的兵馬徹底將他圍住。
“陛下,我們過不去了。”匆匆趕來救駕的暗閣首領開口道,“陛下,刀劍無眼,您先暫退到後麵的碧落宮,待臣率人為您殺出一條血路。”
就在這時,貴妃的聲音也穿透暴雨,傳入永慶帝的耳朵:“陛下,您還要逃到哪裏去。”
六皇子跟著道:“父皇,您降了吧。隻要您宣布退位成為太上皇,兒臣保證日後一定會好好贍養你。”
永慶帝氣得麵目扭曲。
他身上的龍袍早已被暴雨打濕,衣服和頭發都緊貼身體,看不出半分為君者的風範。
“你們敢在這個時候發動宮變,就不怕梁光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嗎。”
季玉山冷笑:“梁光譽還能趕得回來嗎。就算他提前設伏,就算他的兵力遠超過姚南,也絕不可能輕輕鬆鬆就解決掉姚南和姚南那八千兵馬。等他趕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定居了。”
豈料,在季玉山話音落下的瞬間,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突然穿透雨幕,穿過殺戮,向此地而來。
而後,梁光譽的聲音響徹夜空:“陛下,恕臣救駕來遲——”
永慶帝的神情由驚懼轉為狂喜。
季玉山臉上的勝券在握則悉數凝固。
“怎麽可能……”
“不可能,梁光譽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原本就瀕臨崩潰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般突如其來的驚懼,季玉山咳得滿麵通紅,那架勢仿佛要將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但下一刻,隨著梁光譽一行人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永慶帝臉上的狂喜悉數凝固了。
季玉山的眼眸也不由瞪大。
因為他們看到,梁光譽以一種明顯是臣服的姿態,站在一位少年身後。
少年一身黑色常服,腰懸玉佩,頭戴玉冠,左手持一把六十四骨節油紙傘,右手握一柄玄黑長劍,身後千軍萬馬靜默。
他們明明從未見過這個少年,卻都在這一照麵之間猜到了少年的身份——
鎮北王,姚南。
除了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在這般年歲擁有這般權勢。
季玉山幾乎要承受不住身上那副鎧甲的重量,渾身脫力,被帶得往後連退數步,還是六皇子及時扶住了他,才沒有讓他在這個場合丟盡顏麵。
“伯外祖父,您還好嗎?”六皇子憂心忡忡。
貴妃也連忙上前扶住季玉山:“大伯,您一定要撐住,我們現在隻能靠您了。要是您倒下,我們季家就真的完了。”
季玉山仰頭長笑,笑聲蒼涼痛苦,最後竟生生笑出了眼淚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以為姚南是蟬,永慶帝是螳螂,我是那隻黃雀。誰知道我才是那可笑的獵物。”
笑完了自己,季玉山又笑永慶帝:“永慶帝果然昏聵無能。”
“他視為心腹重臣的禁衛軍統領,竟然早就投靠了他人。”
他的布局其實沒有太大問題,隻是他根本沒有預料到,梁光譽居然會倒戈向姚南那邊。
是啊,誰能想到呢!
總之永慶帝是根本想不到啊!
他不僅想不到,當事實已經徹底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依舊是想也想不通啊!
“梁光譽,你竟然會背叛朕!”
“朕這些年待你如何,你再清楚不過!”
“朕不僅讓你執掌禁衛軍,還讓你執掌暗閣二部,在整個朝堂,除了寥寥幾人外,還有誰比你更位高權重!朕就不信,這個姚家小兒能給你的,會比朕給你的還多!”
梁光譽立在南流景身後,一言不發。
是啊,論位高權重,他幾乎已經到頂了。
但一個人在擁有了榮華富貴和高官厚祿之後,總應該還有點別的理想追求吧。
他最想要追求的東西,隻有三皇子能實現。
所以他選擇收三皇子為徒,選擇幫三皇子欺君,選擇幫三皇子出宮。
所以當他收到三皇子的書信,看到三皇子在信上問“梁師父可願助我一臂之力”時,他將一盒黃金餅送給了三皇子。
隔著雨幕,南流景的目光從季玉山、貴妃、六皇子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停頓在永慶帝身上。
十九年了。
從他在冷宮裏出生,到他站在這些人的麵前,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九年。
這是他和他的親生父親第一次相見。
一見麵,便是宮變之日,生死成敗。
“諸位,自我介紹一下。”
南流景丟開那把油紙傘,立身於風雨之中,隨手抽出天子劍。
“我是鎮北王姚南。”
“也是大燁三皇子南流景。”
原本集中在梁光譽身上的視線,又齊刷刷匯聚到了南流景身上。
“大燁三皇子……”六皇子腦子完全是懵的,下意識道,“大燁有三皇子南流景這個人嗎?”
貴妃唇角微微顫抖,她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在冷宮裏長大,後來因為染了病被送出宮外的孩子。
那個根本不曾被她放在眼裏的孩子。
季玉山深吸一口氣,全部都想通了:“難怪我查不到姚南這些年的過往,原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姚南這個人……”
永慶帝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因為他想起來,當初就是他命令梁光譽去接近南流景的。
是他!給梁光譽和南流景製造了接觸的機會!
不然的話,南流景怎麽可能會和梁光譽有交集呢。
“閑話已經說完,那我們也是時候來清算一下恩怨了。”
隨著南流景話音落下,梁光譽立刻帶著一隊兵馬朝著永慶帝走去。
永慶帝臉色大變:“你們要做什麽?”
梁光譽指著身後的碧落宮,禮貌又強硬:“陛下,請先進裏麵休息片刻吧,等殿下解決了季玉山那夥叛軍,他自會去見您的。”
永慶帝罵道:“你們要軟禁我?!”
梁光譽道:“如果陛下不打算進去,留在此地淋雨也是可以的。隻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萬一哪裏有暗箭飛來,誤傷了陛下這萬金之軀,還請陛下不要怪臣護駕不利。”
永慶帝終於退讓:“朕可以進宮殿裏休息,但朕要去明光宮。”
梁光譽直接點破:“陛下,明光宮通往宮外的那條暗道,已經被我的人守住了。”
永慶帝無法,隻能在暗閣首領和內侍總管等人的保護下退入明光宮旁邊的這座宮殿。
這片戰場,正式由南流景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