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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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不找那個女人了?”宋輕雲怕他受的刺激大,急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隨疑不想多廢話,抬起另一隻手,宋輕雲隻見他指尖正連著一簇綠光,看來還聽著對麵的動靜。
    宋輕雲:“聽到了她在哪裏嗎?”
    隨疑將書丟在桌上,看他,有些咬牙切齒:“她睡著了。”
    他沒想到她倒是舒坦,一離開就睡得昏天暗地的。
    他已經看了兩個時辰的書,她就睡了兩個時辰,眼見著天也要黑了,她那邊還是一點聲響也沒有,似乎已經把他忘到了腦後。
    隨疑越想越怒,手中的書直接被火燒了幹淨。
    宋輕雲嘖了聲:“你比以前更瘋了。”
    他覺得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不打擾他了,正準備離開,又看了看他問:“那個小美人真是你的共生果?”
    隨疑冷冷地望著他:“怎麽?”
    “那你可能需要盡快找到她。”宋輕雲神情難得認真起來,“你身上本就沒有妖骨,加上業障之氣也解封了,若是沒有共生果養著你現在的身體,你會控製不住自焚的。”
    隨疑眼眸微垂,語氣平淡:“我的命與她有何幹係,本君抓她隻是為了喂烏龜。”
    “你就嘴硬吧,等你自己把自己給燒了,誰也不會心疼你。”宋輕雲嗬了聲。
    他輕嗤:“一直都不需要。”
    宋輕雲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胡話:“我是說你盡快找到那個小美人,別被人給搶了。”
    隨疑想到她那嬌豔欲滴的麵容,尤其是眼中閃著淚光的樣子,也算得上是楚楚可憐。
    確實是大多數男人會喜歡的姑娘。
    他忍著脾氣瞥了他一眼:“滾。”
    宋輕雲也自知自己說錯話了,起身就急忙離開,他一走屋內又隻剩下寂靜。
    隨疑手曲起撐著額頭,看著自己右手中指那一點光,閉上眼。
    宋輕雲的話確實提醒了他,之前在無妄山,業障之氣被封印,他沒有妖骨,也能存活到了現在。
    但是如今,封印解除,他沒有妖骨就沒辦法壓製洶湧的業障之氣,若是沒有共生果護著身體,長此以往,他確實會控製不住自焚而亡。
    手指輕點在桌麵上,思索著自己妖骨可能的下落。
    他身上的妖骨已經消失幾百年,還是那人有意藏起來,找起來十分麻煩。
    隨疑正皺著眉心,就聽到本來一直安靜的對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他手一頓,閉著眼專心地聽那方的動靜。
    耳旁是輕緩的腳步聲緊密不斷,踩在地麵幾乎無聲,猜想這人應該是個修為十分深厚的男人。
    隨疑沒想到她身邊還真有男人,臉色倏地陰沉下來。
    本來正趴在地上睡覺的龜龜,一個激靈,悄悄地縮到了角落。
    “茸兒。”低沉的男聲,正在喊睡著的人。
    對麵立刻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宛茸茸帶著睡意的聲音:“唔,師尊,怎麽了?”
    師尊?看來真是仙門中人。
    隨疑眉心緊緊地擰起,她一隻妖怎麽在仙門中長大的?
    他還欲繼續聽,但是耳邊傳來嗡的一聲,指尖那點微弱的光還亮著,但是卻聽到任何聲音。
    看來對麵發現了有人偷聽,強行隔斷了聲音。
    隨疑睜開眼,赤紅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的陰森,他沒想到,三百年過去,現在仙門還有這麽厲害的角色。
    他記得當初能做到這些的,隻有宛家長子宛源深。
    但是宛源深早就為他妹妹死了。
    隨疑看著那入了窗的月光,像是明白過來,唇角帶著冷笑:“茸兒,所以名字應該有宛和茸兩個字。”
    他再次拿起之前宋輕雲給的名冊,一眼掃下去,果真沒看到裏麵有這兩個字的名字,連同音的字都沒有。
    “不是三大仙門的人。”隨疑將手裏沒價值的冊子燒毀在手裏。
    抬筆在紙張上寫了十多個可能的名字。
    又將正縮在角落的烏龜捏到桌上,把它丟在寫了名字的紙麵上:“選。”
    龜龜:“?”選什麽?
    他看它懵了的樣子,指著那些名字:“那隻笨鳥的名字。”
    龜龜:“……”救命,我隻是一隻小烏龜。
    龜龜受到了瘋子扼住腦袋的威脅,隻能任勞任怨地在紙張上爬著,最後累了不動了停在一個名字旁。
    隨疑將它丟在桌上,看著那三個字的名字,不由地想到她原形毛茸茸的一團,最後手指輕輕地落在那個名字上,沉聲喃呢了聲:“宛茸茸。”
    宛茸茸擁著被子,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確定了自己可能隻是染了風寒。
    畢竟按照隨疑那性子,不會這麽嘴碎地罵她這麽久。
    吸了吸鼻子,轉頭看向自己師尊,帶著鼻音問道:“師尊你怎麽來了?我好累就睡著了。”
    宛無源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盯著她的脖頸看,漆黑的眼眸更是沉不見底。
    宛茸茸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就看到自己脖頸上幾點痕跡,暗叫不好,伸手抓了抓,裝作不解地問:“怎麽有紅點,是不是有蟲子啊?”
    宛無源看她裝傻,掌心握起,很好,三年不見騙人都麵不改色了。
    她沒有注意到他不對的神情,伸手想把衣服給攏起,就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腕居然有一朵雪白的小花
    她想到之前在山洞裏,自己身上長出的白花,急忙將右手藏在被子裏,掃了眼四周,以為隨疑那條小瘋蛇,這麽快就找來了。
    但是看完四周,沒看到他的影子,下意識地鬆一口氣。
    抬頭看向宛無源,就見他了死死地凝視著自己,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還有些心虛,故意說:“師尊,我想喝水了。”
    宛無源看她黑亮的眼睛,理智稍微回歸了些,緊握的手鬆開,沒說話,隻是轉身給她倒熱水。
    宛茸茸正想手臂上的小花給弄下來,手剛碰上去,宛無源就把裝著水的杯子遞過來。
    她不得不收回手,單手拿過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心裏覺得自己師尊變得好奇怪,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身上的氣勢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餘光看到他坐在床邊,心裏還有點害怕,下意識地往床內側挪了挪。
    宛無源看出了她的小動作,神情有些不悅:“你很怕我?”
    宛茸茸總覺得三年不見,師尊變得愈發難以捉摸了,看他要生氣了,急忙笑著說:“我隻是睡得屁股疼,想挪個地。”
    她臉上笑嘻嘻的,但是縮在被子裏的手,不安地揪著衣服,在心裏瑟瑟發抖,心想,師尊也變得好可怕啊。
    畢竟在她的印象裏,宛無源沒有這麽淩厲過,除了她做了大錯事會這樣。
    宛無源居高臨下地瞧著她一臉防備的樣子,意識到自己剛才語氣偏重,眼睫一垂遮了眼中的情緒,將放在一旁的食盒,拿起來端出還冒著熱氣的一碗麵,放到一旁,溫聲說:“起床把麵吃了。”
    宛茸茸已經聞到了麵條和雞蛋的香味,心裏那點膽怯消失不見,眼睛立刻就亮了:“師尊,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長壽麵了!”
    她很高興,眉目都燦爛的笑意。
    她從小就跟在宛無源身邊,每年生辰宛無源都會給她做一碗長壽麵,別人隻有一個雞蛋,她會有兩個。
    這三年宛無源閉關,宛茸茸就再也沒吃過長壽麵。
    宛無源在她心中,就是她的父親,嚴格又沉默地愛護著她。
    宛無源見她飛快地爬下床,捧著麵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吃著吃著還慘兮兮地哭起來:“師尊,當時我被宗主推出去,我就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我不僅沒死,還吃到了你的麵。”
    他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還能趁機提醒他,她被方居推去魔界的事。
    溫熱的掌心抬起,又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無奈地說:“都十八歲了,怎麽還趁機告狀?”
    宛茸茸吸了吸鼻子,一時間沒注意手腕有花的痕跡,抬手擦眼淚。
    宛無源一眼就看到她右手腕那一朵鮮豔的花,神情驟地冷下來。
    他之前隻知道她已被破身,現在看到她手腕上的那朵花,瞬間就知道和她發生關係的是誰。
    宛無源他拳頭緊握,手背青筋猙獰,眼中是刺骨的涼意,恨不得毀了眼前天真的人。
    宛茸茸實在是餓了,一直專注吃麵,還朝他嘟囔著:“我二十八也要告狀,方居那個老頭太過分了!”
    她想和他說方居把她推去魔界,給那些人當發泄欲望的工具,但是她還沒開口,就聽到他斥了句:“夠了!宗主是為了整個萬宗門著想,你也當舍小家為大家!”
    宛茸茸:“?”
    她看著他突然生氣的樣子,心想,說出這樣傷人的話,真的沒有走火入魔嗎?
    宛茸茸抱著麵,急忙跑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小聲問道:“師尊,你是不是提前出關,走火入魔了?要不然你再去閉關一段時間,冷靜冷靜?”
    宛無源:“……”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恰當的話,手按在發疼的太陽穴上,看到她雪白的手臂上盛放的白花,咬著後牙,忍著心裏的暴戾。
    他知道不能再呆了,他怕自己怒不可竭,會直接殺了她!
    宛無源匆匆起身,走到門口才冷聲說:“我先問問情況。”
    他說完打開門,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食盒,像是在猶豫,沉默了片息才說:“你奔波了一路,食盒內還有一碗安神湯,記得喝完。”
    “好,師尊,你一定要給那個壞老頭一個教訓,這麽欺負我,可不能姑息。”宛茸茸說完,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撅了撅唇,有點失落。
    她以為師尊會袒護自己,但是……
    宛茸茸歎了口氣,抱著自己還沒吃完的麵,吸溜起來。
    等吃的飽飽的,她打開第下一層食盒,先聞到苦味,才看到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她肚子都被麵湯填完了,實在沒地方喝這種苦東西,直接丟在食盒內,拉起衣袖看自己身上長出的白花。
    宛茸茸伸手碰了碰,剛才她試了擰斷,但是弄不斷,這花似乎隻有隨疑才能取下。
    她指腹摸索著細嫩的花瓣,覺得很舒服,沒想到這花摸著摸著,突然冒出隨疑的聲音:“你師尊心魔難了,你若是還傻乎乎地信他,死了都沒人知道。”
    宛茸茸聽著熟悉的聲音,嚇得手一抖,碰到整個食盒,啪的一聲都摔在地上,一碗冒著熱氣的藥全部灑了,刺啦一聲。
    像是在最直白地告訴她,這藥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