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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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茸茸看著地麵一灘的藥汁,怔了下:“這藥怎麽這麽奇怪?”
    她蹲下身,手沾了點,湊到鼻間聞了聞,並不是安神藥的味道,有點像專門用於滑胎的西紅花。
    但又不是很像,她感覺是自己沒接觸過的東西
    她想到師尊自從出關後,好像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難道師尊真的走火入魔了?還是他被壞人奪舍了?”她並不清楚三年前他為什麽突然閉關。
    隻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一些原因,大部分人是說他入了執念,很容易就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的人心性確實會大變。
    宛茸茸眉心緊鎖著看著指腹那一點藥汁,想去找師尊問問清楚。
    但是走到門口,她想打開門,發現門打不開,她試圖打開窗,窗戶也打不開。
    整個房間像是銅牆鐵壁。
    她拍了拍門:“有人嗎?”
    但是喊了好幾聲,都無人回應。
    她住的地方不算偏僻,敲了這麽久,外麵也沒反應,可能是設了結界。
    宛茸茸也歇了心思,畢竟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就不能破師尊下的結界。
    隨疑正慵懶地躺在床上翻書,聽到她那邊咚咚的聲音,嗤了聲:“有功夫折騰,還是安心睡覺吧,反正你剛才睡得也很安穩。”
    宛茸茸:“?”剛才?
    他到底偷聽了多久?變態蛇!
    她確實也出不去,隻能躺回去,縮在被子裏不想說話,主要是吃飽了,人的欲望就下降了,專注地扣著那朵花。
    要是隨疑通過這朵花找到她,那她肯定難逃喂烏龜的下場。
    “嗬,”隨疑知道她在弄那朵花,但這花隻有他能弄下來,嗤了聲,“你弄不下來……”
    他話說到這裏,所有的話音都戛然而止,隻見指尖微弱的光都沒了蹤影。
    隨疑:“……?”沒了?
    他猛地坐起來,他沒想到那隻笨鳥真的斷了兩人的連接。
    不想用也知道,她把花給吃了!
    雖說那花她吃了也沒什麽危險,但是以她現在的修為,還是會受點折磨。
    隨疑覺得那隻愉快地奔向死亡的笨鳥,大概隻能讓她自生自滅了。
    掏出一本超度萬物法則,打算選個超度方法,到時候把她給好好地超度了。
    但是看了幾頁,將書一丟,飛身離開。
    還是要找到她,否則誰都活不了。
    宛茸茸確實見花弄不下來,想到隨疑當時是吃掉的,自己也張嘴吃了,味道還不錯,挺甜,跟隨疑身上的氣息很像。
    吃完就覺得肚子暖呼呼的,像是放了一個暖壺在她的肚子上,源源不斷的暖流被肚子吸收了一樣,剩餘的在她身上流轉,本來還有點發涼的腳都暖和起來。
    她的手摸著肚子舒服地閉上眼,突然想到忘記問隨疑剛才說的心魔是什麽。
    她將右手從被子裏伸出來,隻能看到白皙肌膚上的紅點,看不到花,聯係不到隨疑了。
    宛茸茸泄氣地把手收回去,看向緊閉的門,心想,師尊的心魔到底是什麽?
    她對宛無源的了解也很少,平時他總是很嚴肅冷漠,隻會跟宗主交流,其他人看到他也是恭敬地低頭走過。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宛無源很厲害,比宗主還厲害,甚至別很多大仙門的能者都厲害。
    宛茸茸很小的時候,就問過他,為什麽要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小門派呆著。
    他當時隻是摸了摸她的頭說:“能讓你安穩地長大。”
    她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父親般疼愛,但是很多時候,她總覺得師尊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什麽。
    例如他命令她必須穿綠色的衣服,必須喜歡什麽花,吃什麽菜,看什麽書。
    像是在按照什麽模子在養她。
    之前不會總是盯著她看,這次他出關後總是盯著她看,眼裏卻都是冷意。
    起先她很堅信,師尊不會傷害她,但是現在她看著緊閉的門,還有那碗藥汁,加上隨疑的話,她堅定的心有點動搖了。
    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師尊。
    她在心裏琢磨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捂著肚子,伴著熟悉的香甜味,入了夢。
    這一次她沒有再夢到山洞,而是破天荒地夢到了師尊。
    夢裏的師尊似乎是少年的時候,一身鮮衣怒馬笑意盎然,身旁總是帶著一個穿著綠衣裙的小姑娘。
    他總是拉著她的手,給她摘花,屈身給她穿鞋,抱著她睡覺,甚至睡前給她壓在額上一個淺淺的吻,親密的如同戀人。
    宛茸茸越看越覺得那身影很熟悉,像她。
    她想看清楚些,場景卻越來越模糊,她覺得夢要結束了,耳邊隻剩下一聲哥哥。
    宛茸茸一把驚醒,喘著粗氣,想著那聲哥哥,心想,不對,夢裏那人不是她。
    她隻把宛無源當父親,隻想喊他爹,沒有想喊他哥哥的想法。
    “難道師尊,是把我當成夢裏那個小姑娘的代替?”她想到這裏,心裏一涼。
    急忙坐起來,看著明亮的房間,發現自己居然睡到了大天亮。
    下床快步走到門旁,試圖開門,還是打不開。
    沒辦法,隻能等著師尊來,問問他怎麽回事。
    但是她沒想到這一等就是等了四天,幸好她已經築基,餓了四天沒餓死,就是饞的厲害。
    她捂著肚子,心想,隨疑之前是打算把她喂飽撐死,師尊是打算饞死她。
    而且隨疑這四天銷聲匿跡,她隻有半夜的時候能偶然看到長出的小白花。
    然後饞的一口咬掉,沒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所以這四天她解饞全靠自己身上長出的小白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多了,她明顯感覺自己肚子有點沉沉的。
    而且修為也提高了不少。
    跟之前在夢裏看到自己從弄璋山回來後,修為降低完全就不同。
    她覺得那個夢大概就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什麽時候能出去啊?”宛茸茸拍了拍門,哀嚎著,“師尊,你快放我出去吧,我們有事好好商量啊,別動不動就關人,這個習慣不好。”
    她企圖用自己的修為弄破這個結界,但是明顯就高估了她自己,結界紋絲不動。
    宛茸茸泄氣地坐在門旁,耳朵貼在門上,正有氣無力,突然聽到外麵的聲音。
    “聽說這幾天三大仙門都焦頭爛額的。”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那個剛出來的大魔頭,又發瘋,燒了不少地方,為了找一個女人。”
    剛出來的大魔頭?難道是隨疑這瘋子還再找她?
    宛茸茸急忙貼著門,繼續聽那越來越近的說話聲。
    那兩人在小聲地交談著。
    “但是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啊,我看今早宗主急匆匆地迎接誰呢,天昊師兄都擔心死了,說我們萬宗門要遭罪了。”
    “為什麽?”
    “你說為什麽啊,宗主之前把茸茸師妹推出去,代替北岱仙門的人去魔界被發現了,雪陽仙門的人要來找茸茸師妹,看是不是她把那個大魔頭放出來的。”
    “茸茸師妹不是屍骨無存了嗎?無源仙尊悲痛欲絕,現在不允許任何人進茸茸師妹的房間,還給她立了個衣冠塚。”
    宛茸茸聽到這裏,人都傻了。
    師尊到底要幹什麽?
    居然給她立衣冠塚,難道他要宛茸茸這個人永遠地消失嗎?
    正聽著,她發現有熟悉的腳步聲靠近,一聽就知道是自己師尊的。
    她心裏開始害怕了,她覺得現在的師尊,已經不是以前的師尊了。
    宛茸茸此刻無比希望手臂能長出一朵花。
    但是明顯可能之前她每天都吃它,這花有點記仇,不長了。
    一時間她隻能強裝鎮定地坐在桌前,抖著手倒了杯熱茶,心想,實在逼不得已,隻能喝飽點上路了。
    宛無源推開門,隻身走進來就把門給關上了。
    宛茸茸看著他,心裏打顫,正在想要怎麽說,就聽到他問了句:“現在雪陽仙們的人正在找你。”
    “啊,那我要快點跑嗎?”宛茸茸後背發涼。
    宛無源:“……”
    他覺得自己養的這個小孩,總是讓人想笑。
    “你覺得能跑到哪裏去。”宛無源走到她的身邊,本以為關她四天,她身上屬於別人的氣息會淡些。
    但是他發現她身上那股香甜的氣息,更濃重了。
    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伸手抓著她的手腕,探了下她的脈,一摸就發現了異常。
    他以為她會乖乖聽話,喝了那碗避子湯,看來這次又沒有聽話。
    宛無源眼眸一斂,將眼中的陰厲遮了徹底。
    盡管如此,宛茸茸依舊十分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腦殼有點發涼,心想,難道真的要搞死我嗎?好歹也有師徒情啊!
    宛無源並不知道她在害怕自己,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靜養四天還沒恢複過來,看來那碗安神湯沒好好喝,等會我再給你熬一碗。”
    宛茸茸“……”大可不必這麽執著師尊。qaq
    明顯宛無源並不理解她害怕的心情,伸手抬起她的臉,平靜地說:“你這張臉也該換了。”
    換臉?
    宛茸茸一直以為換臉隻有小瘋蛇會幹,看來還是她格局小了。
    “為什麽要換臉?”宛茸茸瑟瑟發抖,開始想要怎麽跑路了。
    “因為你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你成了全天下的罪人,隻有師尊能保護你了,換一張臉可以讓你一切都重新開始。”宛無源一聲一聲說的認真,像是要蠱惑她。
    宛茸茸後背竄起冷意,如果不是她知道那碗‘安神湯’有問題,還做了那個夢,她肯定會覺得師尊肯定是為了她好。
    但是現在她隻覺得,他想趁機抹去關於宛茸茸的一切,讓她徹底成為他喜歡的那個小姑娘。
    她捂著肚子,小聲說:“師尊,我想……尿尿。”
    宛無源:“……”
    “要憋不住了。”她抿著唇,小臉憋得通紅。
    宛無源放開她的下巴,起身走了出去。
    宛茸茸見他出去了,急忙試著去後麵的窗戶,沒想到居然能打開,還沒結界,她心裏覺得這是有意為之,但是跑不跑都危險,猶豫了會,還是從窗戶裏出去。
    她沒有劍,純靠微薄的靈力飛,很難飛很久,而且太惹人注意了。
    她不得不跑,一時間還不知道跑哪裏去,隻能漫無目的地往萬宗山下跑去。
    沒想到本來向來無人的小路,居然有人,她看到那人腰間佩戴的香囊球,居然是雪陽仙門的人。
    她想到今天聽到那兩人的話,立刻明白過來,雪陽仙門的是把整個萬宗門給圍起來了。
    宛茸茸想從別處溜走,但是那人修為比她高,用劍將她一把攔住。
    她剛想說話,就看到一道暗光從天而降,噗呲一聲,細長的繩猛地刺入那人的腦袋。
    鮮血直接濺開,空氣中頓時彌漫著血腥味。
    宛茸茸聞到濃重的血腥味,胃裏一陣反胃,捂著唇突然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