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清澈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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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洗完澡,親自端著宵夜,去了冷氣房,冷氣房並不冷,反而因為二師兄和六師兄加油鼓氣的口號而顯得有些燥熱了起來。
江風一進門,就看到了正欣賞劉鈺狂奔時肥肉亂顫的模樣的丁七月,丁七月身邊,陸一淚流滿麵的捧著一碗不知名的肉飯大快朵頤。
丁七月一扭頭,看到了江風,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江風也瞥見了丁七月,腦子裏一下子蹦出了已經遺忘到了九霄雲外的某件事。
“臥槽!”
丁七月和江風齊聲將‘臥槽’脫口而出。
顯然丁七月已經初步習得了c語言的精髓。
“你你你……”
江風苦笑道:“我忘了!不過沒關係,現在去道個歉應該也不遲。”
“我估計人都走了。”丁七月無語的看著江風:“我還以為你和大師兄已經去了呢。”
江風笑著搖搖頭道:“沒關係,先讓二師兄和六師兄吃宵夜,二師兄,別蹬了,下來吧,也沒人在室內,你休息休息,一會兒我回來的時候你再繼續就是。”
劉鈺聞言都哭出聲來了:“江公子,你來給我送吃的來了,嗚嗚嗚你太好了,大師兄就給我倆一人一個饅頭,要不是有你和七月,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江風將夜宵放下道:“子時之前回去睡覺吧,要是大師兄問起,就說是我的吩咐,熬夜通宵對身體不好。”
“好好好!”劉鈺老淚縱橫:“還是你心疼我倆啊!”
“其實大師兄也是為了你倆好,太過於肥胖,對健康有影響。”
劉鈺顫抖著手捧著肉飯,道:“我知道大師兄是為了我倆好,但是這法子也太不是人了!你也不看看,六師弟都成啥樣了。”
“啊?”陸一一臉懵逼的抬頭,一副癡呆模樣。
江風嚇了一跳:“不會吧?練傻了?”
丁七月哭笑不得道:“六師弟,你別裝了!大師兄又不在。”
陸一立馬哭出聲來:“大師兄要是在的話,你可千萬要提醒我倆,我倆沒有你們那麽厲害,大師兄要是靠近,我根本發現不了!我都裝成這樣了,大師兄愣是一點可憐我們的意思都沒有,還讓我往死裏練!”
“你們覺得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你們的演技太差了,大師兄怎麽可能看不穿?隻不過大師兄不想揭穿你們而已。”
“不可能!”
丁七月臉色突然一變:“大師兄來了!”
陸一立馬變了呆滯臉:“阿巴阿巴……”
丁七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
陸一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了,怒道:“五師兄,你這蔫壞蔫壞的性格該改改了!你這樣,遲早會失去我的!”
丁七月拍了拍他的肥臉,“六師弟你怎麽可能舍得離開我呢?”
江風看著這三個歡喜冤家,哭笑不得,十三樓的兄弟姐妹感情確實很好。
“走吧,我們去找大師兄,然後去給那些武林名宿道個歉,怎麽也不好意思讓他們等太久啊。”
……
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群武林人士就開始聲討江風的罪行,但是罵歸罵,要走的話,還真沒有一個人敢走了。
因為有了熊德淳徐安江和莊六郎的提醒,這時候走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且真要去刺殺江風,清君側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人敢當這個出頭鳥,畢竟若是不成,到時候可是要被當成反賊一樣誅九族的。
誰家的九族也不敢推舉出一個腦子壞掉到拿九族做賭注的家夥當家主啊。
到現在,眾人還在聲討江風。
過去了快一刻鍾了,愣是沒有一句話是重複的。
江風到的時候,還聽得到這群人在嘰嘰喳喳的,好像是在合唱什麽難聽的歌曲。
但是突然有一個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親切問候’,讓所有聲音歸於沉寂。
倒不是這個人的聲音有多麽洪亮,隻是因為這話中的內容:
“那個人是不是江風啊?”
話音落下時,四方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一隊車駕接近。
最前頭的車駕上,駕車的兩個人麵容陰沉似水,而車駕的門敞開著,江風就坐在其中,靠著門口,手裏拿著瓜子,一路走一路嗑。
這詭異的安靜,直到江風下了車,來到跟前,抬手就是抱拳道:
“諸位,久等!江風來遲了,實屬罪過,在此給諸位賠禮道歉!實在抱歉,江風事務繁忙,冷落了諸位,請諸位上車,車上有瓜果點心,且去渝瑾伯府稍作修整,江風一定好好招待諸位,以此表達歉意。”
江風說完,眾人滿臉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人敢搭腔。
這是什麽意思?
上來就道歉?
你難道不應該居高臨下,趾高氣昂的對我們呼來喝去,然後肆意踐踏我們的尊嚴嗎?
你怎麽這麽客氣?
眾人見到江風將自己的姿態放得這麽低,還對他們道歉,一時間都有些懵逼了。
他們幾乎沒有設想過江風會來,甚至隻是想著,他們大概會在這荒涼的野外過一夜,然後第二天早上,江風隨便派遣一個人過來對他們呼來喝去。
“請吧。”
江風見眾人這副模樣,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安江等三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道:“多謝渝瑾伯!”
說完,徐安江就帶頭朝著那些車駕走去。
有了徐安江帶頭,眾人也就陸陸續續上了車駕。
等待所有人都上了車駕後,一天策軍來報:
“稟報校長,少了四人。”
“少了誰?”
“踏聲飄雪,石升。震木掌,聞厲。”
“踏聲飄雪,是輕功。震木掌是徒手武功,也是一流絕學。”丁七月解釋道。
“嗷~比馬還快?”
丁七月哭笑不得道:“那要看是什麽馬。”
江風點了點頭笑道:“那就是比馬還快。”
“校長,怎麽處理?”天策軍還在等命令。
“派人去請。”江風揮揮手道。
“請不到呢?”丁七月反問道。
“那就派多點人去請,不過要先禮後兵,客氣一點,就說我給他們道歉,請他們來京都渝瑾伯府,姿態一定要低,知道嗎?”江風對天策軍道。
“是,我等一定先禮後兵。”
“慢著……如果要動兵的話,你們不一定能行啊。”江風摸了摸下巴。
天策軍一愣,道:“校長,天策軍……”
“不是說你們不行,我的意思是,若是要動手,怕你們殺不幹淨,畢竟是一流輕功!要是跑了咋辦?派人去監察司,就說我請監察司指揮使出山,事後定有重謝。”
“是。”
“對了,要不要我教你們該怎麽先禮?”
“回校長的話,軍校有教過。”
“嗯,好,去吧。”江風點點頭,魏忠武想得周到啊,這都有教?
“薑國的軍校連這個都教嗎?”丁七月疑惑的問了句。
江風撓了撓頭道:“我隻是名譽校長,我哪知道?不過也有可能,魏忠武雖然是鎮國大將軍,但薑國那文人風氣,他能教點禮法,也不奇怪吧。”
丁七月道:“要不要我去?”
“不必啦,一點小事而已。”
江風帶人回到了府邸,領著眾人來到了自己休息的樓閣之中。
推開門,涼風陣陣,室內與室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經受了燥熱兩個多時辰的眾人踏進門內,頓時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美好了。
對此,眾人不禁驚奇不已。
這是什麽術法?
早聽聞十三樓術士的神秘,但今日一見,真是神奇,這涼風襲人,卻是一點不適感都沒有,甚至沒有一絲殺氣,竟讓人如沐春風般舒適。
但是眾人也不敢問江風,隻能驚喜的竊竊私語,一邊讚歎這涼風,一邊罵江風的殘暴以及江風的暴殄天物,竟然用十三樓的術士做享受的工具人。
真是蒼天無眼,奸佞橫行!
江風若是知道這群人內心的想法,隻怕要哭笑不得了,不過這群人倒是歪打正著的猜對了,這涼風正是出自工具人劉鈺和陸一。
但是卻不是出自術法,而是實實在在的格物。
就是這群武林人士都嗤之以鼻的格物。
江風擺擺手道:“諸位請坐吧,讓諸位在這城外等候兩個時辰,實在不該,江風慚愧。”
江風這姿態真是太膈應人了,眾人生怕這喜怒無常,笑裏藏刀的奸人是不是又窩著什麽蔫壞蔫壞的招數對付他們呢。
“不敢不敢!渝瑾伯之令,我等不敢不從,渝瑾伯不必道歉,都是我等該做的。”
徐安江趕忙客氣。
徐安江也沒有辦法,江風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太低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安江也是被江風整怕了。
眾人可不敢把江風的歉意當真,這要是順著杆往上爬,隻怕一會兒就要被江風一刀砍下來,砍不死也摔死你丫的。
“不知渝瑾伯有何吩咐,但請直言!”熊德淳也趕忙道。
江風笑了笑,很滿意眾人的態度,揮了揮手。
這個動作嚇了眾人一跳,有那麽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為在這樓閣的門外簷廊,被江風安排了無數的刀斧手和強弩手,隻等江風這手一揮下去,便有無數刀斧和強矢破窗而入,把他們射殺其中!
雖說在場的十幾個掌教家主不懼這些,但是誰知道江風在後頭又安排了什麽後手?
這可是江風,殺人不眨眼的那個江風!
但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推門進來的是一些奴仆,每一個奴仆的手中都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些小物件。
“這些是薑朝京都長安的特產,香水和香皂,香水取少許抹在手腕和脖頸,可以持久留香,香皂比胰子的去漬效果更好,請諸位收下,算是江風的一點點小小歉意。”
眾人看到江風送上如此大禮,臉色稍有緩和,無論江風這舉動究竟欲意何為。
正所謂拿人手短,其中不少年輕子弟看江風的目光變得複雜了,再也不是之前那麽清澈的憤怒了。
甚至有些人對江風的印象有所改觀了。
這人竟然還知道賠禮道歉,倒也不是那麽差勁嘛,這人長得本來就不差,此前行徑有些荒唐出格,但是現在看來,還挺順眼的。
江風將這些人的神態看在眼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大概就是江湖中人吧,如此不羈,如此荒誕。
有些年輕子弟的眼裏竟然出奇的清澈。
清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