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我想讓夏青霄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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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頭真晦氣!我這年紀哪裏敢做太師之師?”
    “達者為先,怎有年齡長幼?”夏青霄正色道:“即便是那聖人四句,也不遑多讓!”
    江風嘴賤,又問了句:“哪四句?”
    “薑國聖言,江師不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江風捂臉,小聲解釋道:“其實這四句聖言叫做橫渠四句,是一個叫張載的人說的。”
    夏青霄一愣,道:“我不記得王庭堅認識一位名叫張載的文聖啊,原來文聖尊名張載,為何他不願意與世人知?”
    “淡泊名利。”江風不鹹不淡的搪塞了一句。
    夏青霄感慨道:“不愧是聖人。”
    江風哭笑不得道:“太師也別叫我聖人,也別自稱弟子,也別尊稱我為師,我不喜歡,擔不起,還是叫渝瑾伯來的舒服。”
    “渝瑾伯也淡泊名利?”夏青霄恍然大悟道。
    江風幹笑道:“唉,別說了,羞愧。”
    “何須羞愧?”
    “你不懂不必問,太師別忘了,你我現在仍舊是兩國之人。”
    “文武聖人不分國界!”
    “文武聖是不分國界,但是人分國界。”江風反駁道。
    夏青霄皺了皺眉,深以為然道:“渝瑾伯果然大智慧!”
    “嗬嗬…”
    夏青霄忽然明白了,即便江風已是聖人之姿,但仍舊是一個曾經想要迫害過周國的隱患,這事兒還是江風自己點醒他的。
    夏青霄的眼神忽然有些複雜,良久,他歎息道:“天佑薑國,得聖人三位,神將一人。”
    江風除了苦笑,還能如何?
    “夏青霄還有一事不明。”
    “太師不必自稱全名諱,太師請講。”
    “為何渝瑾伯為薑國人,卻要在周國將這簡體文字實施?”
    江風笑了笑,這已經是這不知道多少次聽到這種問題了,他娘還用問,因為周國皇帝是我娘!
    不過江風不會這樣回答,而是說道:“算是我的一點私心,我將周國作為試驗場,試驗一下這簡體字的反響,若是反響得好,薑國的平民學府會立馬實施此法。”
    夏青霄恍然大悟道:“但渝瑾伯如此強調自己的薑國人身份,不怕樹大招風嗎?”
    江風笑了笑道:“夏青霄是擔心我無緣無故的被一不小心意外掉了吧?”
    夏青霄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誰能殺我?”
    夏青霄還是沉默,或許江風說的還真是實情,想殺江風的人很多,從周國皇室裏頭的,朝臣舊趙的黨羽,到江湖,還有龔九裏。
    誰不想殺了江風?但是換句話說,誰又敢出手殺了江風?
    誰能承擔殺了江風的後果?
    誰能保證一定能殺掉江風?
    誰能保證如果殺不掉江風,江風不能反撲把他們都殺了?
    夏青霄想到這裏,又道:“這簡字之法,不知渝瑾伯何時能夠撰寫完成?”
    “不著急,辦學的事情還沒有延續道州縣,太師怎麽那麽著急呢?”
    “此事重中之重自然要著急,雖然辦學之事沒有下達州縣,但是在京城之內外,還是可以實施效行的。”夏青霄很激動:“國子監會大力推廣,我可以保證天下人皆知江風之名。”
    江風撇了撇嘴道:“我盡快,不過不要暴露我的名字。”
    “為什麽?聖人之姿不應該讓天下人來瞻仰嗎?”
    江風笑道:“你可以說我是聖人之姿,但是我不是楊隨風,楊隨風是文武雙聖,天下人敬仰他,沒有人敢對他動手,我就不一樣了,我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恨不得生啖我肉,生飲我血,本來就木秀於林了,再來個聖人之姿,周國那些想要我命的人,隻怕更加躁動了。”
    夏青霄聞言一怔,隨即點點頭道:“是我思量不周了,就隨渝瑾伯之所求,此事我不會透露渝瑾伯之名,但我也不會冒領此功!”
    江風笑著點點頭道:“這就足夠了。”
    “但渝瑾伯將此法傳回薑國之時,天下人想不知道,都難了。”
    “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回到薑國了,那我還怕周國這些想殺我的人做什麽?”
    夏青霄哈哈大笑道:“說的極是!”
    夏青霄惆悵的歎息道:“唉,渝瑾伯提醒我了,你是遲早要會薑國的人,我還真有些不舍呢。”
    “他日之事,今日何須傷心?”江風哈哈一笑:“我送您。”
    “善!”
    ……
    江風送別了夏青霄後,自嘲的搖了搖頭。
    “江兄,何故搖頭?”
    “木秀於林。”江風答非所問,雲裏霧裏。
    丁七月接話道:“風必摧之?”
    江風微笑道:“從今往後,我在周國,再無朋友。”
    丁七月一愣,“什麽意思?”
    江風苦澀的笑了笑,道:“他一直在對我說,木秀於林,木秀於林。”
    燕霽清這個不常動腦子的如今卻一反常態,道:“夏青霄對江公子產生了殺心。”
    丁七月還被蒙在鼓裏,聽到這話,頓時大驚失色:
    “什麽?”
    “就憑那個老匹夫?”
    “他憑什麽?為什麽?”
    江風笑了笑,道:“我如今在夏青霄眼中是聖人之姿,我在周國創造了這麽多不可思議的奇跡,我是否是一個人才?”
    “是天才!”丁七月糾正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薑國與周國已經是兩國盟約締好,但是終究,他國還是他國,他國的玉公子,不能永遠都是周國的渝瑾伯,更何況,我已是聖人之姿,我回薑國,於周國而言,不是好事。”
    江風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他想殺我,正如,我當初想殺他,他與我,終究是不能如同我與王庭堅那樣了,你們別看他謙謙君子的文儒形象,但讀書人瘋起來,那可比悍將要厲害得多。”
    丁七月聞言驚疑不定,連忙問道:“那為何,你要在他麵前如此直白的著重提及你要回薑國的事?”
    “就算我不提,他就不知道了嗎?他隻是現在一時沒有清醒過來,不代表,他是一個愚人。”.
    “江兄你知道木秀於林後,風必摧之,那為何你還要在周國做這一切?你為何要將簡字法告知夏青霄呢?”
    江風笑了笑,道:“因為他想殺我,在我的預料之內。”
    丁七月和燕霽清相視一眼,幾乎是齊聲問道:“在你的預料之內,是否在你的籌謀算策之中?”
    “在。”
    丁七月和燕霽清鬆了口氣。
    “是了,也是,如今江湖已經被江兄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他夏青霄就算能耐再大,又哪裏能找來人刺殺江兄呢?”丁七月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愜意笑道。
    “能。”江風隻是淡淡的回答:“他是太師,是周國的太師,比起一個薑國來的渝瑾伯,分量不知要重上多少倍。”
    “什麽意思?”
    “既然江公子知道夏青霄能找到人,那麽也說明,江公子知道他能找什麽人,江公子為何不直接阻斷他的後援呢?”
    江風微微一笑道:“我不會這樣做的,他最好能找到一些更好的好手,即使他找不到,我也會幫他找到。”
    丁七月納悶的問道:“那些江湖人敢殺你?”
    江風思考著,或許是在籌劃:“他不一定要用江湖人,他在江湖的影響力可能還沒有龔九裏那麽大,周國內部的隱患還沒有清除,雖然北涼皇室就擒,如今北涼內部四分五裂,雲氏也被清除殆盡,這兩股勢力已經無法利用,但我相信,他應該很聰明的想到一個人。”
    “誰?”
    “太後。”
    “太後?”
    江風嘴角微微上揚:“太後這老東西一直蟄伏不出,雖然我與她隻見過一麵,但是我想,她應該不會是那種甘居人下的老狐狸,她呀,應該與舊趙一黨有所聯係,大膽想一想,猜一猜,她是不是舊趙一黨的首腦人物呢?”
    “夏青霄這等忠於天授皇帝之臣子,會和舊黨聯手?”燕霽清反問道。
    “會!為了鏟除一個周國的隱患,他必須這樣做,他是個忠臣,文人之典率,但他不是腐儒,他知道大局當前,該怎麽做,不該怎麽做。”江風篤定無比的回答。
    燕霽清和丁七月大驚失色,道:“周國太後可不是一位好對付的人物,若是,夏青霄與之聯手,隻怕…”
    “不怕。”江風輕聲道:“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