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無賴而且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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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丁一路打聽過來,著急又生氣,“子文這臭小子,真不讓我省心,他到底是怎麽惹到白家的?”
張良搖搖頭,步子輕快,還是先找到子文要緊,白老爺以盜匪起家,後來從商,死後家財全由獨女繼承,是桑海數一數二的富裕人家,光是私宅就有四處,哪些土匪的手段也不知道白姑娘會不會對子文使。
庖丁邊走邊問,“哎,張良先生,你怎麽能肯定,子文被抓來城東?”
“城東白府是白姑娘父親故居”前段時間,記得白姑娘來找他的時候,說過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到城東故居去,那麽要報複懲治子文也一定在城東。
“就是你踩著阿四,把他的頭按在牆上?”
“求,噗......”鋼針一拔,鮮血從家丁頸總動脈噴出。
“我不接受投降”隨後一腳踢起地上的刀,擦著逃跑的白姑娘飛過,定定地插著門上。
手提劍形鋼針一步步逼近癱坐在地的白姑娘,子文臉上濺了血,掛著一抹微笑,右側臉龐那道黯淡的疤痕竟鮮活起來。
白姑娘雙手撐在地上一點點向後退,子文身上散發的寒意讓她直冒冷汗,“不,不要......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子文的食指緩緩擦拭著銀色鋼針,像是猛獸在嗬護自己的利爪,“噌”手柄一轉,刀鋒顯出,輕輕捏住白姑娘的下巴,“你剛才不是說,殺了我,也沒有什麽大不了?我給過你機會。”
“求你了,別殺我”囂張跋扈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一個醜八怪的一天。
我說了,不接受投降!正要一鋼針揮下去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起......
“開門,開門......”
是......掌櫃的!怎麽會?!
門外,張良上前一步,隔著一道門,聲音清朗,“白姑娘,請開門。”
還有......張良?!
張良,是張良先生!
趁著子文一晃神,白姑娘拔腿向門跑去,“救......嘭”然後撲倒在地,不省人事,耳朵背側有石子打碎後殘存的粉末。
“咚咚!!!”敲門聲越來越響。
傻雞飛過來,落在子文麵前,悶聲喝斥,“還不走?”
門外,聽到門裏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卻絲毫沒有開門的跡象,張良眉頭一皺,廣袖一甩,隻能破門而入了。
遞給傻雞一個‘你當心’的眼神,子文運氣發力,向空中飛去。
“砰”兩條門栓崩裂,門板破碎成多塊,木屑四散。
“咳”被擊昏的白姑娘微微睜開眼睛,所有的事情發生同一時間......
傻雞手裏多出兩根長釘,“咻”地射向不同方向......
子文飛至屋脊,剛看到外麵錯落的房頂,“......”背部猛的一痛,內息紊亂,摔在房頂上,順著瓦片滾落出去;木屑散開的一瞬,張良庖丁看到白姑娘垂頭咽氣的同時,子文被羅網殺手的長釘打落,滾了出去。
順著簷溝重重掉下,滾過屋簷邊緣,落瓦悉數砸在子文身上,“呃......”掙紮幾下,撐著滿是瓦礫的地麵爬起來,一提氣,內息全無傻雞封住了我的氣脈!
扶著左肩立馬走,現在不是喊疼較真的時候......子文盡量選擇幽靜偏僻的路走,彎彎繞繞地,雖然也有那麽幾個人看到,倒也見鬼似的避之不及,正好甩開庖丁張良。
我就不信,你張良還能聰明到,知道我走得是哪幾條路......可越走,速度越慢,背部火熱火熱的燒得子文頭暈眼花,反手一摸,一手的狗血,呸,黑血。
傻雞......下毒了?
“你有兩個選擇”子文正扶著一麵牆歇氣,趙高鬼魅般由遠至近。
“什麽?”我使勁抓一抓後背,扯得傷口劇痛,看羅網頭子不重影了~
“在這裏等他們來救......或者從這裏過去,一直往前走”我就著他說的方向看過去,是一條很長很長的小路,“運氣好的話,能碰上一個極大價值的人。”
子文慢慢放開撐著牆壁的手,忍痛伸直腰背,“能有多大?”
趙高雙眸淩然,見子文俯了俯頭,隨後化為一汪寒潭,負手離去,“大到影響帝國命運......”
白家內,木屑散開的瞬間,張良看到子文被打落到屋外,白姑娘斷氣,沒有片刻遲疑,踢起地上的刀,抓住刀柄,迅速出招,“丁掌櫃,快去救子文。”
庖丁一點頭,朝子文落下的方位追出......
子文早就習慣了羅網頭子的來去匆匆,看了看身後,心一橫,往趙高指的小路蹣跚而去......
張良淩虛使得久了,用起長刀來,也帶著一種飄逸的風雅,流暢的刀法一氣嗬成,倒也沒什麽違和感......刀鋒一側,用刀背擊打傻雞的下頜骨,不料傻雞手中的鋼針突然增長,張良往右一避,長刀一揮......
庖丁來到子文落下的大體位置,隻看到一地的碎瓦片和些許黑色腥味的血跡...果然是同一種,想到剛才的白姑娘通體黑得發紫,庖丁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尋著地上的零星血滴找去,卻被繞來繞去的路弄得心急如焚,好幾處拐角都錯了方向。
臭小子,你是慌不擇路,還是有人追殺啊?!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危險!
“解藥”張良的刀指在傻雞心口,左衽被利刃劃了一條口子,染了微微血色。
“羅網隻殺人,解藥不會隨身帶著”黑色的麵罩遮去傻雞下半張臉,與上半張臉形成鮮明的黑白對比,他,傷得比張良重。
張良冷了臉,長刀近了半寸,刺進傻雞肉裏,他沒有太多耐心用來對待羅網殺手,“在哪裏?”
“嗬,這樣的雜碎我不知殺過多少,他必死無疑”一團綠煙憑空爆發,張良踮腳後飛,綠煙散去,羅網殺手也不在了。
張良拿刀的手緊了緊,須庾放鬆,刀刃一劃,割下裏衣袖子的一塊布,包住插在白姑娘後腦勺的長釘,拔出裹好,再拾起方才被他打落的羅網殺手的鋼針,一起收好,出門去追庖丁和子文。
“呃......”子文撲在牆上,這條小路走得真是艱難,一眼望去,再走幾步就是一條左右走向的大街,哪兒來得價值連城的人?!
子文累極了,靠著牆壁控製不住地下滑,就像之前的白姑娘一樣癱坐在地。
嗬,風水輪流轉,這麽快就輪到我了?
嗯?回望地上......血跡!噢,讓我死了吧~
正懊悔自己粗心大意時,子文注意到對麵的行人中有兩個人不太一樣,一前一後,雖然穿得不是很特別,可就那前麵那人的氣質......有錢人!
兩個人一會兒就走出了視野,子文奮力起來,機不可失呀......呃,結果實在沒勁兒。
沒有武功內力,不能施展輕功,單靠體力,不行啊......子文反手抓住長釘露出的部分,隻有這樣了,你個王八蛋傻雞,用毒釘打我還不算,幹嘛封住......他是為了救我?!
子文抓住長釘的手停下不動,可...再不追那兩個人就沒影了......
庖丁找到小路,快步趕來;子文在路的盡頭,一鼓作氣拔出長釘......
張良隨後而來,沿路的血跡,讓人更擔心子文的情況。
子文的血氣運行比別人快,再不找到她的話......張良的腦子裏閃過剛剛羅網殺手的那句話......不,子文其實很聰明,她說過她很怕死,她應該會想辦法的,所以......張良平複心境,一心往小路盡頭趕,他要做的是救回活著的子文。
長釘拔出的一刻,內力如奔流攜帶著毒血走遍全身,子文從小路的盡頭一躍而起,血氣上湧,衝的眼前一片漆黑......
“公......”公子高一記眼神射過來,韓談立馬禁聲,不一會兒,又絮叨起來,公子高聽得煩了,也懶得再理他。
“少爺要是想買什麽東西何必自己出...啊!”
身後一聲巨響,公子高回頭,那煩人的奴才正被人壓趴在地,走過來把壓在韓談身上的人一提,“走路都會被人砸,你......”一眼認出,畢生不忘。
韓談被飛來的人砸得骨頭散架,身上的重量剛輕了一點,卻見自家公子愣著不動了,“公......”
“回府......”
重量一輕,韓談“呸”地吐出吃進嘴裏的灰塵,撐著腰爬起來,公子高已經抱著人走得很遠。
嗯?什麽?!公公公,公子,公子居然抱人了!然後像隻烏龜以樣“咿呀哎喲”地跟上。
到了小路盡頭,庖丁神色凝重在原地等待,見張良來了,失落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希望,“張良先生,沒有找到屍體,不能說子文已經......沒了吧?”
張良拿出懷裏的布包打開,地上帶血的長釘和他手裏的一模一樣。
隔日,有間客棧照常營業,庖丁送飯回來的路上,發現小聖賢莊的掌門伏念以對天明少羽的身份起疑,不得不將子文的事先放一邊,通知所有人早做打算。
木窗輕掩,庖丁打從窗外麵經過後,殊不知屋裏的趙高已將一切握在掌中,碗中飄出無盡的渺渺茶香。
嬴政幼時艱辛,少時隱忍,成年時謀攻天下,如今威震四海,共有二十多個子女,雖說皆是龍子龍女,待遇卻是不一。
公子高,十三公子,不同於皇長子扶蘇的寄予厚望,幺弟胡亥的萬般寵愛,他的地位身份來源於三個方麵,陛下對他母族全力支持的虧欠和回報;他隨軍作戰,頗有戰功卻脫離於權利之外的聰明獎賞;皇長子扶蘇對他這個弟弟無微不至的照顧愛護。
羅網毒藥奇特,公子高一時沒有找到解毒之法,卻也按照桑海名醫的方法,給子文放毒血,以延緩毒性侵入髒腑。
抓捕叛逆分子之事有了新的進展,作為秦國皇室,公子高一早便被扶蘇遣人叫去。
韓談端著一盆清水心情很好地哼著歌自後院來,看病的大夫說,十三公子救回來的那個人不洗澡不換衣服,那總可以給他擦擦身子吧?
他都這麽賣力了,十三公子一定會很高興的,一高興就不會趕他走了,哈哈~
有種感覺,那種被監視的感覺......眼睛慢慢聚焦,“傻雞?!”
站在床前的人怒氣外泄,“什麽?”
額......得趕緊轉移話題,“你來幹什麽?”
“你不熱?三伏天,蛹蟲”極度嫌棄子文的傻雞。
他一說我才覺得熱死了,正打算從被子裏麵出來,右手和上半身卻不聽使喚,“我?”
隻聽傻雞不屑地“切”了一聲,然後喂了我一顆藥丸,連水都不給我喝......嗯,不過做人要知足,要求不能太高。
傻雞伸出兩根手指,解開子文被人封住的穴道,身形晃了晃。
韓談哼著歌到了門外,端著水轉過身子,一屁股把門撞開,轉身就看到有黑影躍到某位病人的床上,盆子一扔,操起門後的橫木,朝床衝過去......
“你幹嘛?”子文一掀蚊帳,有些吃力地下床,光腳站在韓談麵前。
韓談高高舉著木棍,呆滯地看著子文,他居然可以下床了?桑海名醫的醫術真高明!
他當然不知道,子文的體質是毒發快,好的快~
“我剛才看到......”韓談不死心。
“我睡這裏,床上的除了我還有誰?你眼花了,要多吃點蔬菜~”
韓談哦了哦,拿著棍子都準備走了,床上的傻雞不知怎麽的,咳了一聲,“咳咳...”我咳了幾聲,注意是真咳不是假咳,傷口確實有點疼。
有人!直覺告訴韓談,剛才的咳嗽聲不是一個人的,如果有人要對十三公子不利,他韓談絕對會擋在最前麵,“你讓開!”韓談一手提著棍子,一手去推子文。
“如果不讓呢?”子文抓住韓談的手甩開,“呐,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要是汙蔑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什麽呀,我是真的看到有人躲到了床上,再說是我家主子救的你”說起來,韓談一陣委屈,被子文砸的現在還疼呢。
“你家床安了機關嗎?”韓談搖搖頭。
“那你當我眼瞎啊!這麽大點床有人我會看不見?”
韓談搖搖頭,這人凶巴巴的,但要是真有什麽,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就看看,也是為了你好。”
真是執著,子文雙手背到身後,語重心長的教導,“執著是苦,年輕人何必苦了自己?還是放下吧~”然後去拿他手裏的棍子,不料被窩裏的傻雞內傷發作,忍不住又咳了一下。
子文謹慎地側了側眼睛,擋住上前的韓談,微笑著問,“真的要看?”目光一掃房內布局死角,門外守衛人數。
“是”雖然覺得子文笑的詭異,韓談還是堅定點頭。
韓談正要伸手去拉開被子,子文突然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惋惜道,“唉,年輕氣盛啊,那就別怪我了~”
韓談保證,他這輩子,絕對不會遇到第二個像子文這樣無恥無賴無理取鬧之人!
“哎喲喂,打人了,打死人了,快來看呀......”
韓談錯愕地躲到一邊,結巴地指著地上滾來滾去的子文,“你你,你別誣賴人!”門外守衛往裏看。
傷口還沒長好,地上又有水,子文沒滾幾圈,地上果然紅了一片......瞄了瞄驚慌的韓談,哼,跟我鬥~
摩擦摩擦,橫著滾一圈,滾到門檻爬出半個身子,拉著一個守衛的褲腿,子文聲淚俱下,“救我......”弱小、無助、可憐,還很真實。
韓談從門裏跳出來,急忙澄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近處的守衛圍了過來,傻雞即便內傷發作,這機會也足夠安然脫身了。
子文抽泣地說,“那你拿個棒子幹嘛?”
韓談趕緊丟掉棍子!
死拉著守衛的褲子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指著韓談,“大哥,你要為小民做主啊!他太欺負人了~”
韓談哭喪著臉,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事,心裏罵道,無賴!
冒險給子文送解藥、解穴道,引的內傷發作,而後成功脫險的傻雞,搖頭暗歎,太無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