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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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青龍計劃,流沙要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多,這個計劃的關鍵在於蜃樓的啟航和青龍機關的啟動,而墨家在整個過程中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
在和墨家合作的日子裏,衛莊明顯的感受到蓋聶背叛嬴政的原因,除了對荊軻的承諾,似乎還有別的什麽,隻是衛莊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他猜到的那樣。
鬼穀派出世弟子少的可憐,卻都是名滿天下的人物,有蓋聶和衛莊在,張良行動方便了許多。
要啟動青龍,陰陽家是必須首先掃除的障礙。
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張良製定除去陰陽家的計劃,並沒有將我排除在外。
而羅網,下一個要對付的,正是陰陽家。
因此,本刺客很開心,不用擔心會受羅網處罰了,哇哈哈哈~
陰陽家的人功力深厚,然而再深厚的功力,也抵擋不住群狼惡虎、千軍萬馬。
再者,少羽天明他們所帶回的情報也證明,陰陽家內鬥非常激烈。
“哼,內憂外患,各自為政,陰陽家的日子不會長了”說這話的,自然是各種狂拽酷炫的衛莊。
子文麻溜地打開傳信朱雀上的機關,取出內帛,“天明少羽蜃樓一行......”
聽子文念完,蓋聶第一時間關心的不是蒼龍七宿之謎,而是那個莽撞又努力的孩子,“天明中了六魂恐咒?!”
天明這熊孩子太過幸福,居然能讓麵癱劍聖有了焦急的表情,“信上說,需要將‘兼愛’修煉到最高境界才可以解除六魂恐咒,不過月兒的母親已經給天明壓製了,一段時間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況且他現在已經可以慢慢運用內力,蓋先生可以放手了。”
她說的不是‘大可寬心,應該放手’,而是可以放手。
子文看問題越發清明透徹,她的成長似乎要比大家都要快,但又像是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智慧,“看來你之前的推測是對的。”
張良這句話是對我說的,再次國破家亡的他並未看出有多少悲痛,不過也是,他這樣一顆能將全天下都裝下的心,沒有什麽坎兒過不去。
“先生客氣了,對於焱妃...”子文看著衛莊寬廣的肩背,不卑不亢地說,“相信流沙會比較了解,你說是吧?衛先生。”
“一個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女人而已”提起多年前陰陽家的東君,衛莊腦海中閃現赤練的影子,又很快被其他事情填滿......
不得不說,衛莊總結的十分到位,或許是因為這樣,他對赤練從來沒有表達過愛慕之意?好讓赤練不要被愛情蒙蔽雙眼?
子文內心搖搖頭,蒙不蒙蔽的關我屁事兒~
跟他們三位在一起的日子,每一秒都過的異常充實,沒有半點浪費偷閑的時光,簡直不是我自己的格調,一天下來,死狗都比我活潑。
當然,福利還是有的,比如最豪華的客店。
要不說是韓國貴族,流沙財團呢?
錢放在包包裏會自燃~
張良還耐心地跟我解釋,雖然他們被通緝,但是像一些專門為有錢有勢的人開的店鋪,是不會計較客人出身來曆的,而且這種地方,日進千金,哪怕秦國法度再嚴酷十倍,也會有人擋不住金錢誘惑,他們跟官府都是有一定的利益勾連,通常情況下不會被搜查。
我承認我沒能擋住誘惑,畢竟打出娘胎就沒有享受過這種總統套房般的待遇,張良也說服了我......可是,為什麽要我做飯給他們吃?!
令堂的,難道我一看就是,經年累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息,從事打雜、做飯、端菜、洗碗的店小二!
不,我拒絕!
“嗯?你想說不?”五天以來,衛莊投一次認認真真地看著我。
額......子文‘死勁’戳了一下自己的笑穴,雙手店小二似得交握在腰腹,“嘿嘿,樂意之至!”
一轉身,子文臉又黑了三個度,娘的,一逮到機會,老子一定......一定好好做菜,避免被鯊齒梳頭......
“子文,多謝你了”正做飯的時候,溫潤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別誤會,張良就是以‘市委書記下鄉視察’的角色,單純來安慰一下工農階級的。
我去,謝個毛!以前送去小聖賢莊的飯、桑海墨家據點的飯,不少也是我做的好不好?“沒事......”
相處這麽久,張良發現,子文每次不高興,說話就會特別簡潔明了,“這裏三教九流的人太多,為防止有人在飯菜裏下毒,很多人都會自己帶廚子...子文這麽聰慧,應該會理解吧?”
張良笑得很溫潤,不過我可不不會色令智昏,“這麽說來,何必住這麽好的地方,睡馬路不就好了?反正果子全是樹上長的,吃的全是山裏跑的。”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享受吧?”
這叫享受?!
我氣的一咬牙,差點把碗裏的油濺到自己身上,張良又用那種似笑非笑、明知故問的眼神看著我......
“張良先生,請問你的‘那個朋友’是不是陰陽家弟子?”
張良知道子文指的是誰,可這樣尖銳的問題實在讓人難以回答,倒在鍋裏的油開始滾燙冒煙,看著子文認真的樣子,張良最後還是移開目光,什麽也沒說......
什麽是朋友?隻不過是還沒有出現利益衝突,和自己有些相同之處,又相互存在利用價值的人而已。
你張良做的事情,要是真正擺在台麵上來,和其他人沒本質區別,“張良先生,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和金子同時掉到水裏,麵對湍急的河流,緊迫的時機,隻能救一個,你會救哪一個?”
看著子文平靜無波的側臉,像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晃眼,她又是那個相識四年、同生共死,一起成長的人。
隻是張良沒有想到,子文會問更尖銳的問題,“朋友。”
答案意料之中,“如果是十萬兩黃金?”
“朋友”毫不猶豫。
“一百萬兩黃金?”
鏗鏘有力,“朋友。”
“如果是...”
“子文不用再問了,哪怕是全天下的金子,良也會選擇朋友......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你曾經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錢財固然重要,但人才是根本。
嗬,是麽......
將柴火從灶裏退出來幾根,子文笑得不以為意,“如果是能實現你夢想的十兩金子呢?”
“......”張良啞然。
哼,還不承認麽?為了扳倒陰陽家、削弱秦國實力,將冒著生命危險給你轉達信息的‘朋友’置於險地......其實,朋友比起太多東西來,一文不值。
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就會把別人想象是什麽樣的人,我承認,我就是一個無恥卑鄙之人。
子文步步緊逼,“是能拯救全天下的金子呢?”
“......”張良沒有說出半點辯駁之詞。
“你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假設上”衛莊的實力鄙視,中止了兩人的談話。
望著一臉麻子的大倭瓜臉,我‘心甘情願\"地把菜放到他桌子上,一臉諂媚,“大老爺你吃吧,您能吃我的菜,是我祖上積德~”
聽我這麽說,架在脖子上的砍刀終於拿了下來。
倭瓜驕傲的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把刀放到右手邊,一把攬過他旁邊的姑娘,趾高氣揚,“算你識相,要不然老子讓你跟他們一樣!”
子文故作驚恐地看向桌子一遍,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個店小二,呸!是私人廚子......
兩邊看熱鬧的人群裏,站著不嫌事多的衛莊張良......怪不得要叫我做飯,怪不得讓我把菜端到大堂裏來,就是想把我往火坑裏推......
好呀,你們能,你們了不起,可曆史的潮流是不允許任何叛逆分子開倒車的,別看一個個的現在這麽牛逼,總有你們哭的時候!
子文立馬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當即把菜往倭瓜麵前推推......
倭瓜啵兒一口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剛夾完菜放到嘴裏,手就去拿刀了,等細細嚼了兩口,慢慢咽下,又把刀放下,再拿筷子嚐其他的菜......
人群裏出現辦事回來的蓋聶,看了一眼中間的情形,小聲在衛莊身邊建議,“小莊,你不該讓子文一個局外人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衛莊冷冷地回了一句,“他是墨家人”庖丁解牛,神乎其技,這小子跟了庖丁幾年,若連那廚子三分之一的本事都沒有學到,現在就可以死了。
物盡其用,這才是衛莊留下子文的真正理由。
跟了庖丁這麽久,有三道菜是他讚不絕口,說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
靜等三道菜吃完,倭瓜也將懷裏快被他勒死的姑娘放開,衝子文招招手,“這都是些什麽菜?”
倭瓜用拿刀的手搭在我肩上,一張嘴......一口潔白無瑕的牙震驚我眼球,握草!他不該是滿口爛牙,黃氣與口臭齊飛麽?!
怎麽這麽幹淨?!而且.......子文注意到他左手邊的白布......莫非他在跟我說話之前還擦了嘴?完全沒有看到好不好~
大爺的,要不要比我一個女人還講究?
“寒潭遊魚,桂花白,豆腐雞.......”倭瓜瞬間變得和藹可親,細細聽子文依次介紹三道菜的做法用材。
“想不到這世間居然還有‘豆腐’這一食材,你是怎麽得到的?”
這還不簡單,隻要你有個淳樸的農村老外婆,想吃什麽都會給你做。
子文再給倭瓜普及豆腐的做法......這麽簡單的製作方式,石磨又不難找......所以,我可沒有改變曆史進程~
倭瓜好像十分鍾愛美食,壓根不理會周圍的人群,就在大堂裏與子文探討天下珍饈美味,直到周圍的人慢慢散去,然而到最後,也沒有人敢過來給地上的私人廚子收屍,旁邊的姑娘也已趴在桌子上睡死了。
醜時的銅鑼聲一響,聊得興高采烈的倭瓜突然恢複一副凶狠模樣,踩著地上的屍體一躍而出......不一會兒,跳回到窗前的闌幹上,扔出一袋錢,“兩天後,這個地方,給我換其他的菜”又消失的沒影。
掂量掂量手中的銀兩......心中燃起希望之火,遙望遠方,我似乎看到了妻妾成群,奴仆滿屋的畫麵,其實......當個廚子也不錯。
六天的時間裏,衛莊、蓋聶、張良完全不知道去哪裏,留我一個人,獨自在這種高大豪華、奔放狂野的煙花之地‘受盡折磨’。
沒人能理解我這種中毒已深,卻無處宣泄的寂寞~
看見帥哥不能摸,看見美女......額,隻能看。
以至於隔壁茅廁傳來的聲音都是,“哎,你知道嗎?那個做菜給倭瓜吃的人是個閹人......”
去你娘的!你才是閹人,你全家都是閹人,你以後的兒子也是閹人!
子文悲傷地提上褲子,不想再聽從任何與他有關的談論......
第七日酉時,衛莊出現在子文所在的廚房裏。
衛莊可不是來聽子文訴苦的,其次房錢已經付過了,“十四,魏國人,祖祖輩輩都是廚子,善用刀劍、各類暗器,十三歲前一直跟隨家人遊曆四方,以廚藝為生,對美食有獨到見解以及難以割舍的情懷,十四歲全家死於秦滅趙國的戰爭,同年以非凡天資被東皇太一選中帶回陰陽家,十八歲從繼任大司命的典禮上逃脫,十九歲加入羅網,二十八歲叛逃羅網,當時已是天級二等之列,三十歲效命李斯,一年後再次叛逃,現三十七歲,平時專為豪門大戶解決各種難題,手裏掌握著事秦國、羅網、陰陽家三方的大秘密。”
這種與官府有利益勾連,隻接待權貴的地方,在十四殺人時,居然沒有一人敢阻攔,隻能說明是個人都知道他手裏的秘密有多重要,武功有多好。
其他從羅網叛逃的殺手都會用盡一切辦法東躲西藏,十四卻反其道行之,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把自己徹底暴露自己在陽光下,反而完美的保護了自己。
大的勢力想得到他手中的秘密,小嘍囉懼怕他的武功,更怕得罪比自己強大的勢力而不敢動手。
故而,隻要他一出事,大家都會相互猜忌,如此一來,各種力量隻能按兵不動。
而他隻要保證自己一直處在大眾的視野之中,就能活下去。
嘖嘖~可惜球了,這麽一個從羅網叛逃,還活得有滋有味的十四,居然是個倭瓜臉......恩,上天還真是公平。
看到托盤裏的兩菜一湯,衛莊有了一絲興趣,倭瓜之所以叫十四,是因為即使沒有被他當場殺死的做菜之人,也隻能做到第十四道菜,“這是你做的...”
子文平靜地接道,“最後三道菜”五天前,倭瓜嚐子文四五六道菜的時候,說的很明白。
“所以?”衛莊看著子文,既然知道,卻還要拿性命去賭,隻能表示子文所求的報酬遠遠大於他自己的生命。
“事成之後,我要知道墨玉麒麟的身份來曆。”
子文對視著衛莊,即使在他強大殺意釋放之下,氣勢迫人的凝視中也沒有半分退縮......
“好,我答應你”......
先做甕之鱉,後為請君入甕。
過去六天的時間裏,倭瓜與子文講了他的每一件事,甚至於睡了多少個女人,殺了多少個廚子,小時候尿了幾次褲子,都說的清清楚楚。
第七日酉時一刻,行走的馬車裏,吃著又一個廚子生命中最後的菜,十四說起了他從陰陽家離開,加入羅網之前,空白的那一年。
“從陰陽家離開的時候,我帶走了一個盒子,其實吧,我他娘的根本不知道這個盒子究竟是幹嘛的,隻是那時陰陽家管教太嚴,怕逃出去後沒錢花,見那盒子還不錯,就帶上了......哪知道就被陰陽家追殺了整整一年,那段日子呀,爺爺的,真是窮得都想切了命根子進宮了!”
子文認真聽著,“嗬,你真倒黴,然後呢?”
一手撐著腦袋,十四眼中有了些淚光,就像和朋友嘮家常,釋放自己的全部情緒,“然後我連買刀切的錢都沒有,總不能直接扯斷吧?”
“哈哈哈......那你一定會疼死的~”
“是呀,不過那時我明白盒子對陰陽家應該,不,是一定很重要!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常常說,即便再窮,也不能失去廚子的尊嚴......”
見他有些噎著了,子文盛了一碗湯,“呐,牡蠣豆腐湯。”
十四雖然在講故事,卻依舊謹慎,仔細地看看了,湯麵上還飄著碧綠的......菜葉?
“噢,這是吊鍾花的葉子,就是用來提味和好看的~”
喝完一碗湯,果然舒暢了,“嘖嘖,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廚的徒弟,美味美觀......”
倭瓜又盛了一碗湯喝完,才繼續講故事,“作為陰陽家的叛徒,當時除了羅網,我別無選擇,帶著從陰陽家順來的盒子進了羅網,真正迎來噩夢般的殺手生涯。”
“......”是啊,這樣的噩夢我也做過,不過,已經消失很久了。
馬車行駛了很長的距離,桌案上的兩菜一湯吃的差不多了。
“我以為在外麵活的畜生不如的日子是最慘了,哪知道羅網的日子才是一日比一日艱難,就連拉個屎都擔心有人會從糞坑裏鑽出來殺了我,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著離開,可熬了足足九年......”倭瓜雙手抱頭,痛苦極了。
看著所剩無幾的菜肴,子文勾一勾嘴角,緩緩說道,“你覺得艱難,是因為你從來都不是一件稱手的兵器。”
十四猛然抬頭,模樣凶狠起來,這句話有人跟他說過,在他離開羅網的前一年,那個十八歲執掌羅網的年輕人。
“嘭”馬車四分五裂,冷冷夜風中,十四子文相望而站。
“你?!”
子文雙手背在身後,輕鬆自然地點點頭,“嗯嗯,你想對了~”
十四快如閃電地襲向子文而去.......
豪華的客店裏,衛莊悠閑地小酌,窗外的暮色下,越遠的地方光線越淡,不過,再遙遠的黑暗,也會有盡頭,他的雙目便是為看透黑暗而生。
張良的疾行速度堪比人力馬車,很快沒入燭光照不到的遠處。
跟他一起去追子文的,還有他那愚不可及的師兄。
十四快如閃電地襲向子文,卻在中途突然滯留,刀脫手而出,心跳快到無法呼吸......
子文站在原地一腿掃開過飛來的刀,甩手漫步到半跪在地上的十四麵前,彎腰微笑,“是不是覺得心跳過速、頭暈、目眩、乏力,還耳鳴?”
刀落下來,插到旁邊的草叢裏,十四看無數個子文的身影重重疊疊,耳朵裏嗡嗡作響。
子文不禁有些中獎的喜悅,“啊呀呀,看來是啦~”
“你...你根本沒有機會下毒!”
子文連連搖頭,真是盲目自信到無知,“你不會不知道吊鍾花的別名叫毛地黃吧?”這種植物最大的毒性就是讓你心律失常,心動過速,肌肉神經痛。
“......什麽?”十四緊抓住胸口,嘴唇發紫。
看來他還真不知道,這也不能怪他,吊鍾花的別名實在太多了點,什麽毒藥草、紫花毛地黃呀,還有......洋地黃,對於將死之人,我可是很善良的。
摸摸倭瓜高貴的頭,輕聲說,“你不知道吊鍾花不能和牡蠣同食的麽?”
直接使用吊鍾花的劑量很難準確掌握,沒有經過提純,毒性最雜最多,更何況它決不能與牡蠣同食。
“嗬,我食遍天下美食,沒想到,今天卻栽在你個無名小卒手裏......”十四很不甘心,這麽多年來,陰陽家、羅網、秦國官府都動他不得,怎麽就被子文算計了。
因為吊鍾花作為藥物是在好多好多好多年之後嘛,就算是庖丁端木蓉,也未必認得,“喲喲喲,瞧你這委屈的樣子,忘了你父親說的話啦?”
看情況時間差不多了,子文趕緊封住十四身上幾處大穴,該辦正事了......
或擒或縱,牽製潛質,黃蜂尾針,萬花間藏。
服了解藥,十四從地上站起來,扭扭僵硬的脖子,每一處關節隨著活動哢哢作響,“你別後悔。”
子文左腳後跟外移,右腳向外劃出半個圓弧,紮穩下盤,“這是你六天不殺我的人情。”
密密麻麻的墳包堆積成山,有名無名,幾塊草席破布裹著的,骨架分離,剛腐爛沒多久的,在漂浮的綠色光團隱隱照映下,鬼魅叢生,縈繞周遭,隨人而動......
亂葬崗決一生死的最佳地點。
子文絕不為顯擺而多此一舉,除了下毒、取巧,她還有真才實學。
張良趕到城外的時候,二人早已離去多時,蓋聶從草叢中發現一柄刀,結合些許的食物殘渣與馬車殘骸,一眼斷定,在馬車碎裂之前,二人沒有直接接觸。
“從現場來看,並無激烈的打鬥,但經過特殊處理,所有的痕跡於此中斷,無法繼續追蹤。”
“十四的武功遠在子文之上,凶狠殘忍,大可當場殺掉子文,無需如此......子文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身上還有值得十四留她一命的東西,又或者......”
張良頓了頓,沒有將另一種猜想說出,“我想衛莊兄應該知道答案”即時決定和蓋聶沿路返回。
“陛下,可以收網了”影密衛躍進殿中,單膝拜於嬴政的桌案前。
嬴政提筆的手一頓,思忖片刻,將筆往旁邊一擱,“必須活捉”又想起公子高回鹹陽多日,似乎還沒有安排過什麽重要的事給他,隨即吩咐大監拿出錦盒內的令牌,“一切由十三皇子全權做主。”
“是”身影一閃,消失無蹤。
十隻碧玉所製的蜜蜂由遠至近,隨著十四快到離譜的攻擊,張開雙翅,振動出鋒利的氣刃,打壓得子文的本能防禦與主動攻擊相差甚遠。
格擋回環,子文鎖住十四雙手,於他雙手手心至下往上而推,意圖連柄帶冠奪下十隻玉蜂。
十四順勢翻手而合,十隻玉蜂合為一體,成雞蛋大小,帶著鋒利的尾巴,如陀螺般自轉,高速旋向子文麵門。
血滴子?!
後仰,側背壓低身子,右腳左麵橫掃上懸,後一字馬左腳撐地,右手兩指戳中十四體前正中線‘膻中穴’,左手控製住玉蜂手柄。
就在子文以為勝負已分,卸下力來的時候,眼中折射出十四微微勾起的嘴角......還來不及反應,手柄端雞蛋大小玉蜂突然像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樣,層層盛開,暴雨梨花般地射出九支玉針,子文以內力驅使身體瞬移,卻不料還有一隻慢了須臾的玉針......
“砰,砰,啪”子文連撞連兩個墳頭,才重重落到一堆亂石骷髏裏停了下來。
“哢吱,哢吱,哢吱......”踩著一路的骨頭過去,十四多處掛彩,慢慢撿回散落的玉針,一步步走近子文,覺察不到半點活人的氣息,“蜂飛花間我已經很久不用,死在這上麵,你不算差。”
十四從子文背後搭上他的肩膀,連脈搏都停止了......扳過子文屍體的一刹那,十四立刻禁止不動。
子文的臉近近貼著十四的脖子,上下兩雙尖牙牢牢叼住第十隻玉針,尖銳鋒利的那一頭對準了他喉結旁開一點五寸的‘人迎穴’。
緩緩睜開雙眼,子文的氣息脈搏恢複正常。
看著倭瓜不敢動彈,子文放牙,用手拿著玉針,慢慢站起來,畢竟保持這個姿勢他累,我更累~
“你輸了。”
“好,我服了”十四心服口服,一臉坦然。
......
兌現完承諾,隻剩半條命的倭瓜坐在某位大哥的骷髏頭上,虛弱地喘著氣,“你是?”
子文側目頓足,“羅網刺客團欽原”越走越遠的子文,內力比之前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