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朔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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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裏歇歇腳,哎,明天還要趕回去給胡亥授課,都怪自己作死......
鬼翎從兩米高的荒草裏冒頭,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真是錯過了發財的好機會,如果我不是勾搭姑娘去了,郾城的任務就是我的了~”
“南郡張家富得流油,一夜滅門,你的功勞不知是別人的幾倍,還在乎那點小錢~”抖抖衣服,簡直熱得要命,這他什麽鬼的秋天。
鬼翎較真兒起來,“嗨喲,照你這樣算法,最發財的豈不是那些信手?多少任務都是他們轉達下來的,按理他們隻要活著回去,每次任務他們就有資格分一杯羹,可為什麽他們隻是信手呢?”
“呸!”自己體會。
“你......”拿出個果子在衣服上擦擦,鬼翎表示需要中場休息,“前輩應該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再這樣下去,怕是......”這麽冷的天氣,欽原前輩還覺得熱,隻因氣血瘀滯,內息不暢。
想說我會暴斃又不好意思是吧?剛則易碎,自然懂得,隻是這幾次任務,不得不參與,“不久就秋獵了,我想跟你爭第一都難,不過,你廢話這麽多,漣衣妹子能上當麽?”
對此我深表擔憂,雖然鬼翎長相滿分,身手.....似乎是天級二等了,但素,季布帥小夥可不是吃素的,看季布那護食樣兒,追到妹紙恐怕不容易吧?而且......
鬼翎被欽原‘你個未經人事的小.處.男’眼神打量的頭皮發麻,屁股挪得遠了些,“有些事情是天生噠~像前輩這種不帥的人,是不懂得~”
哈?我不帥?!你敢說我不帥?我哪裏不帥了?!我都快帥死了好麽,捏碎手裏的水囊......
看欽原手裏的水囊不斷有水汽蒸發,鬼翎硬把笑容憋回去,“漣衣無所謂,重要的是浮光瞞著國師在做一些事情。”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旁人怎能說得清楚,星魂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比別人少,千辛萬苦洗脫陰陽家叛逆之名,重新做回秦國國師,又不願意對浮光放手,這樣什麽都想要的人,往往到最後都不得不做出選擇,“不到萬不得已,羅網決不能插手。”
“已經叮囑過監視的人,在沒有弄清楚浮光要去見誰之前,不可動手”在陰陽家被所有人看作傻瓜又遺棄的人,卻活到了最後,陰陽家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鬼翎看重心思聰穎遠勝容貌美麗,監視浮光那姑娘確實比勾搭漣衣美人更有難度,他,很喜歡和這樣的人過招。
拍拍屁股上的雜草,休息夠了,也該繼續當牛做馬了,“組織裏玩火自焚的例子不是沒有,你......清醒些”畢竟鬼翎長得這麽帥,風華正茂的,追求他的姑娘或者他追求的姑娘也不一定都是花癡,再說了,天下才貌雙全的姑娘也不少,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對某個姑娘......羅網又要失去一把利劍。
鬼翎枕著手躺在荒草裏,淡漠地看著天空,“這一點,沒人比我更堅定。”
李斯,政治遠見、學識本領能敵千軍萬馬的人。
即便他為了名利權位違背了始皇帝陛下的遺願,可他一生作為得失皆在秦國,又怎能允許花費了大半生心血的國家被人搞的不成樣子?他要的是一個法家的秦國,一個史冊裏永遠銘記他李斯的秦國,而不是一個民怨沸騰、暴.亂.橫.行的秦國。
“秦國的命數便是我的命數”李斯倚窗而望,忽地想起荀況的臨終遺言,閉目沉思,老師......終究是被您說對了,可......
李斯將當初呂不韋賞給他一枚錢幣緊緊握在手中,我還沒有死,有命在,就會有機會。
生活的驚喜實在太多了,比如一回府就看到大半月沒見的趙高在院子裏看書,比如六劍奴去保護胡亥了,再比如秋獵不推遲了,今天照常舉行。
今天,今天......今天!
“夫君,怎麽......”照理說趙高應該同行才是。
將書簡上的錯漏改好,拿起下一卷,“你想去?”
“非也”他這麽說,就是不想去了。
展開他改過的書簡一看,“......”憂傷地合上,晦澀難懂!
瞥向欽原,趙高索然無味地搖了搖頭,“楚南公昔年預言,亡秦必楚,然則要推翻秦國,項氏式一族不可能隻靠自己。”
給趙高研墨,這地上一大堆的書簡,不知要改到何年何月,“流沙、縱橫、農家、墨家雖都是聯盟,卻不能完全取得項氏一族的信任,至少,範增絕對不會讓項羽完全信任他們”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必須有。
“章邯正在與農家作戰,羅網和流沙誰能坐收漁翁之利,關鍵正在於項氏一族和他們的幫手”欽原不喜練字,那次她脊骨受傷,在家裏養病,手把手教過她之後,她的狗爬字仍舊沒有任何進展,趙高也就不管了。
“農家率領的軍隊若能來場大勝,反秦勢力一定會迅速壯大,更加囂張,到時恐怕會以勢如破竹的攻占秦國”倒兩杯茶,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
趙高嘴角微微上揚,端起欽原的茶喝下,“接著說......”
“所以,大人是要幫助章邯鏟除農家,讓秦國來場勝仗,以穩定局勢,鞏固羅網實力”別說是為了別人、為了秦國,到最後還是為了羅網,為了我們自己。
“可......”這關漣衣什麽事?天下的美人多了去了~
“這不關漣衣的事,卻關季布的事”談話間,地上的書簡已處理了大半,欽原將改好的書簡分類整理,府中的小廝即刻送出。
“這......”季布雖然很喜歡漣衣,但絕不是那種為了兒女私情舍棄大義的癡漢,跟他打架的時候,他還是很有腦子的~
趙高停筆抬眸,“你會失敗倒在意料之內,鬼翎怎會不成?”
欽原眼睛忽地睜大,喂喂喂,什麽叫我會失敗在意料之內?“成倒是成了......隻是,季布不可能......”
“季布不可能因私廢公,是他的原則,能不能讓他因為漣衣因私廢公,是鬼翎的本事,你這幾日就在府裏調息養氣”平心而論,欽原是他最得意出色的作品,鬼翎是他最具能力的作品。
我......這是被禁足了?
“是”隻要不是讓我在家裏練字就好......
旻天之際,白藏收成,祭吾宗廟,秋獵為獮。
大宗伯宣讀完祭文,再祭祀天地,最後胡亥拉弓射出第一箭,秋獵正式開始。
看著竄進林子裏的飛禽走獸,胡亥興致高漲,“朔姐姐,咱們今天就比一比誰捕到的獵物多,輸了的人不但要負責烤肉給所有人吃,還要走路回去,如何?”
嬴朔英氣十足的像個女將軍,勒馬輕笑,“還要無條件地為贏的人做一件事~”
“好啊,姐姐要是輸了的話,可不許耍賴~”胡亥躍躍欲試,瞧了一眼馬下的人,覺得貼身跟著的六劍奴礙眼得很,“你們又不打獵,不準跟來!”
真剛剛想說什麽,胡亥已帶著一隊親兵衛隊縱馬而出......
“讓他去吧,咱們這位陛下機靈的很,再說那麽多侍衛跟著,能出什麽事”亂神漫不經心地坐在欄杆上曬太陽,這獵場附近就駐紮著三千精銳,離鹹陽也不過一日路程,還沒有那個反秦勢力會冒這樣的險。
真剛無視亂神,自從欽原打敗他之後,亂神的嘴就更毒了......
騰身而起,用腳尖勾住韁繩,右手手肘靠住馬背拉開弓弦,左腳抵住弓內側,左手拿隻箭搭在弓弦上,左腳隨奔跑的駿馬微調準頭,瞄準草叢裏竄來竄去的狐狸,“咻~”
“長公主殿下旗開得勝!”一陣吆喝祝賀之聲,將圍獵的氣氛完全帶動起來~
“長公主好厲害啊!”
“真不愧是我大秦騎術最好的公主!”
胡亥笑得一臉驕傲,“那是,朕的騎術還是姐姐教的呢~”
......
胡亥立於馬上,眼看就要射中前方上空滑翔而過的老鷹,卻被嬴朔搶先一箭射下,“機會可不等人呐~”
雙腳夾緊馬肚,嬴朔側彎下身,順手一撈,撿了落下的老鷹,往左側專門負責收集獵物的士兵那裏一拋,“哈哈,陛下一會兒可不許賴皮啊~”
嬴朔笑的爽朗大氣,像草原上自由自在的花,積雨蓄日,迎風生長。
久違了,姐姐,再看見你在我身邊這樣笑,不管為了什麽,心裏總是暖的,胡亥這樣想著,快馬加鞭,隨嬴朔策入密林深處......
“陛下,陛下,陛下!”入了密林深處,卻不知為何霧障重重,頃刻就不見了胡亥,侍衛親兵四處呼喊也不見有人回應。
“啊,這...呀......”侍衛們正找出路,突然無一例外的從馬上摔下來,坐騎立即從四麵八方的沒入霧障。
迷霧中,胡亥越走越遠,出了獵場之外也毫不顧忌地追尋著嬴朔,周身十米,大霧彌漫,野獸嘶鳴隱隱傳來,跟著他的七八名貼身侍衛,好話說盡,也勸不回胡亥。
“陛下...”
“閉嘴!再說朕現在就殺了你!”
這位陛下的狠毒,貼身侍衛自然是見識過的,可若他真出了事,隻怕他全族老小難逃連坐之罪,“請陛下先行回去,小人立馬去找長公主!”
胡亥手起刀落,“咣......”正要一刀劈了那侍衛,卻被暗處射來的一支箭蕩開屠刀。
“噌噌”幾名侍衛齊齊拔刀,將胡亥圍在中間,迷霧深處緩緩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引他們出了獵場的朔公主。
“哼,你總是喜歡濫殺”嬴朔咧嘴一笑,輕蔑疏離淋漓盡致。
幾十匹烈馬將他們團團圍住,侍衛再驚慌失措,也明白朔公主是要幹什麽,“嬴朔大膽!”
嬴朔麵無表情地架好弓箭,對準胡亥。
胡亥第一次沒有一丁點笑意地看著嬴朔,雙色瞳孔更加分明怪異,“姐姐,是真的......不喜歡亥兒了?”
嬴朔拉滿弓弦,周圍的馬匹隨著她的動作,刨動鐵蹄,“咻......”
箭一離弦,群馬立即湧上來亂闖亂撞,七八名侍衛快速揮刀,霧靄裏,視野不足且勢單力薄,沒砍幾下就被馬群撞下坐騎,與胡亥徹底隔開。
胡亥帶著手臂上的箭傷,一刀刀砍斷落下的馬蹄,聲音裏壓抑著淒楚的恨意,又是極大的不甘和委屈,“在姐姐心中,我連這些狗奴才也比不上?”你全然無視我是怎樣待你,不留餘地的孤身來取我性命,卻慈悲到連這些最卑賤的奴才也不願意牽連。
不斷上箭拉弓,一箭箭擊破胡亥的防禦,雖然輕蔑,風骨裏仍是正義,“他們和蒙將軍一樣,皆是我大秦鐵骨錚錚的軍人!”拉起玄鐵箭頭的最後一箭射出,瞄準的是胡亥眉心......
我後悔在父皇出行之時生病,在大哥被你殘害的時候什麽也不知道,更後悔身為長姐,卻護不了我的弟妹和王旗下的子民。
在胡亥周身馬屍成片的時候,嬴朔的最後一箭正衝他眉心射過來,一扔長刀,反身一躍將自個兒坐騎上的銅弓銅箭取下,滿弓一箭......伴著金鳴刺耳之聲,玄鐵箭頭被射成兩半,胡亥雙眼的外側卻也血流不止。
“呃......”嬴朔被銅箭連人帶手定到樹上,銅箭直接穿透她的右手手掌,與樹幹死死貼在一起。
“不要!”砍完群馬的七八名侍衛衝上來,正要拿下朔公主,卻猝不及防的被胡亥撿起地上的刀全部殺死。
......
鮮血濺了一臉的胡亥一爬一跪地朝嬴朔過去,驚恐又邪氣地嗬嗬笑,“嗬嗬嗬,姐姐別怕,你看,亥兒全把他們殺了,沒人知道姐姐的事,亥兒乖不乖,亥兒很乖對吧,嗬嗬嗬......”
嬴朔眼角流下一滴淚,蒼白無力地閉眼靠著樹幹,“胡亥,我們大家一起在地獄等你......”
喝醉容易,醒來容易,生死容易,寧死也不願從夢之深處走出來的人,叫執念。
十月十六,秋獵圍場,新帝貼身侍衛犯上作亂,長公主拚死護駕、身中奇毒,新帝奮力斬殺叛黨,力竭之後被羅網六劍奴先行護送回都。
比胡亥在秋獵圍場上遇刺的消息更先轉到欽原耳朵裏的,是他的聲音,“欽原,救姐姐,救姐姐!”胡亥跌跌撞撞抱著朔公主闖進來,差點沒倒在趙高身上。
輕車熟路的衝到我房間裏放下朔公主,我看了一眼趙高意味不明的神色,就被胡亥扯到房間裏,“嘭!”
緊鎖房門,除了欽原,胡亥誰也不信,“你愣著幹什麽,救她,救她啊!”
“......”一戳他穴道,立馬定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轉身去看第一個睡到我床上的人,麥色的皮膚如今比趙高那張臉還要蒼白。
搭上朔公主的脈門......別誤會,以我的水平肯定診斷不出她中了什麽毒,就是看看她還有沒有呼吸脈搏......“怎麽會!”
欽原驚得站起來,立馬去扒朔公主的嘴,牙關緊閉、咬肌痙攣;再拉開她的衣袖,肌肉強直,晃眼看到她右手上的繃帶,轉身解開胡亥穴道......
“大人......”真剛看著緊閉的房門,裏麵似乎吵了起來,再看看情緒不明且靜默不語的趙高,他還是閉嘴吧......
先一步揪住胡亥的衣服,“她手上的傷口怎麽來的?”
胡亥反過來拽住欽原的衣領,“我剛要說你就點我!還不是你教我用重弓重箭!”哪怕萬分擔驚受怕,胡亥也狠厲地讓人瘮得慌,兩眼外側的痕跡將他的眼睛放大數倍,眼珠就快突出來似的。
一把打開胡亥的手,“......”破傷風感染後發病的幾率不到百分之三,朔公主你也是夠衰的......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血液和疫苗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概念,就算我猜的是對的,給她喝我的血也不管用......
眼看著嬴朔的脖子也開始發硬,胡亥緊緊抓住床框,雙眼被血液衝得通紅,呈現一模一樣的顏色。
卻安靜等待欽原思考,越是急躁就越不能催促......
依稀記得,治療破傷風的血清,是從動物身上提取,“馬血!”
欽原話音剛落,胡亥便奪門而出......十幾秒,就提著兩桶馬血進來,我的天,真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我家馬兒的血......
“什麽?”胡亥指著欽原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兩個黑色瓷瓶。
“火油”我都能感覺他心跳到一百八了,卻還不忘記將細枝末節一一問清楚,“等著......”
“......”瞪著欽原,胡亥沒再問一句話,好,我等!今日你若救了姐姐,我便送你一道護身符,若不能......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緊盯著桶裏的馬血,熱氣一點點散開......血色慢慢凝聚,接著一層層變淡、沉澱......最後,上麵的一層終於呈現出淡黃色,欽原立馬解開嬴朔手上的繃帶,“淡黃色的血水舀進浴桶,千萬不要和下麵暗紅色的血水攪渾......”
胡亥從欽原的櫃子裏拿出幾條床單,均勻的罩在浴桶上,才慢慢將木桶裏的上層血水一點點淋在上麵......
等我給朔公主的傷口消好毒,抬頭一看,胡亥正把髒了的床單一層層從浴桶上揭開......哇靠!舉一反三啊,居然想到再過濾一次......都不用我說,胡亥自己就毫不猶豫地出去了。
解開朔公主的衣服,把人放進浴桶裏,我能想到的血清提取方式隻能是這樣了,“公主殿下,能不能親眼見證到仇家死絕,就看你的運氣了。”
端坐在龍座之上,胡亥登上皇位以來,還沒有這樣正經的召見過滿朝文武,“這次作亂侍衛雖已全部誅殺,然其後必有反秦勢力支持,相國大人博學多才,對諸子百家知之甚深,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理,務必將對大秦存有二心者一一剪除!”
“謹遵陛下諭旨”李斯俯首沉思,餘光掃了掃左側的趙高,胡亥居然沒有把這件事交給羅網。
“郎中令?”
趙高從座位上起來,躬身一拜,“臣在。”
“此次侍衛作亂,朕與皇姐戰至力竭,需靜養些時日,在朕靜養期間,由郎中令主理朝中事宜,百官協助。”
趙高領旨,百官俯首,莫敢不從。
哪怕日落西山,帶走所有的光亮,也阻擋不了一顆勢要將光明重新帶回人間的心。
深秋時節,田言的病犯得厲害,剛到山腳下,便咳得臉頰通紅,滿山的茅草被風攜起飛絮蚊蟲,嗆得她嗓子瘙癢難受。
“田堂主,子房有些乏了,在此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趕路好了”特意選一塊鬆軟平整的土包,將枯草順壓下,張良真的坐下不走了。
田言心知肚明,也不再逞強,緊緊衣服於張良旁邊坐下,可時間也不早了,照這樣走走停停的速度,幾時能趕到......再吃一粒藥好了。
“不可”張良製止田言吃藥,“端木姑娘交代過,此藥一天一粒,田堂主若要再服,子房隻好回去了”溫柔的言行表達著不容拒絕的態度,因自己的緣故讓田言深秋出行,本就不對,若再加重她的病情,當真過分了。
“呼,呼”兩道身影躍過,“看來你們很需要我的幫助啊~”
看著某人的笑容,張良瞬間輕鬆了不少,點頭讚同,“的確。”
乘上機關朱雀,卻沒看到季布,盜蹠兄與他甚為投緣,照理說這次過來,也是商談楚軍和農家合作一事,季布怎會不在?
“盜蹠兄,季兄?”
“......”盜蹠沒像往常一樣賊賊地笑,頗為凝重地閉口不答。
短短數月,項氏一族與勝七率領的起義軍已有上萬之眾,前幾日胡亥遇刺,加緊了對諸子百家的肆意殘殺,大失民心,若能在這個時候一鼓作氣,拿下章邯的軍隊,反秦大業便可再進一步。
“你是希望我做你們的墊腳石?”勝七對張良的意思,理解的太負麵,一句話問得其他人無言以對。
倒是遲到的衛莊,一進來便直白地回答,“這能體現你和農家最大的價值。”
“哦?那你們最好能夠穩住陣腳”勝七無所謂地笑笑,一邊出門,一邊與張良說,“給我兩個幫手,以後不要輕易會麵。”
直到散場,季布仍沒有出現,盜蹠默默摸摸下巴,飛到屋外最高的樹冠上,一覽四方,還是沒有見到季布的身影,黃金牡丹、一諾千金,這是......食言了?
朔公主家的馬夫、親手做的陀螺、平日的恭敬......衣不解帶的照顧,這樣的胡亥既可怕又執著,但並不可憐,一個把別人性命當空氣的人又怎會可憐?
受後世文化的影響,他在我的印象中不過是個傀儡,殘殺自己的兄弟姐妹、奴役百姓、滅絕人性、身死人手,可......那又如何?換我是他,也絕不坐以待斃。
難不成因為對方受大家歡迎,就要犧牲自己去成就對方,就要永遠活在對方身後?沒有人會願意,麻雀便是麻雀,鳳凰就是鳳凰。
胡亥,隻是他自己。
為了不讓其他人從傷口判斷出他們是怎麽受的傷,胡亥不但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也不讓除欽原之外的任何人碰嬴朔,一連五天,三人就這樣共處一室,除了上茅廁、換衣服、洗澡,寸步不離。
“你幹什麽?”看欽原從地上爬起來,胡亥緊張兮兮的。
大哥,我睡個午覺,把手壓得發麻了,動一動不行啊,走到他麵前蹲下,“我隻問這一次,你......喜歡她?”
胡亥放下碗,看著欽原的眼睛,他以為欽原不會問,“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親人的喜歡、愛慕的喜歡、守護的喜歡,視作珍寶、勝過生命,自私到不顧她的感受,哪怕是一具軀殼也要留在身邊,但絕不會有半絲侵犯的喜歡。
這是他最親最愛的姐姐,有他在一日,一定要讓她好好活著。
“我沒那樣想”夾塊肉放到胡亥碗裏,坐在他旁邊抱著雙膝,“不出意料的話,長公主明天就會醒,我會想辦法勸她,也希望......”
胡亥嘴裏包著一塊肉問,“什麽?”
“在此之前,麻煩你先跟我夫君解釋一下啊!”這次刺殺差點打破胡亥趙高相互間的利用鏈條,一句‘侍衛作亂’怕是不夠。
“郎中令要的東西我都給了,我想要什麽,他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