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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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的存在,正是為了防止任一的物種無限蔓延。
李由一去,自然要想辦法盡快拉李斯下馬,隻是為了收集證據,一路回來,欽原領教到的招數實在不少,李斯手底下的暗衛比情報裏說的,要難對付的多。
福兮,禍兮,這些年為了提升修為,一直堅持使用欽原劍,卻也帶來剛強過盛,機體大損的後果。
掩好剛吐出的血,提一口氣過去把四個暗衛的屍身化了,隨身攜帶的藥水剛好用完,餘下的戰鬥力也隻能碾死一隻螞蟻,以這個情況,五六天都不能動武了。
朔日已過,雖然沒能及時回去複命,但李由滅門一事應該傳到胡亥的耳朵裏了吧?地方豪強和駐軍也被趙高鎮壓的差不多了,餘下的人頭,應該也讓忙著搞事業的楚軍收了。
所以說,我仍是個高效率、嚴標準且低調有用的工具。
隻不過,沒有六把名劍護佑的我,為了躲避追殺,走一條山路的時候,處境變得更不好......
“你幹嘛打我家的狗!”
我斜眼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死瘦狗,這明明是被凍死的好不好?再看一步步逼近的凶惡村民,拿著手裏的杵路棍不敢鬆手,我覺得如果再不做點什麽,他們一定會讓我給這隻狗償命,“嘿嘿,別,別,我賠錢就是......哎呀,我錢嘞?!”
很好,一定是換衣服的時候,不知道掉哪兒了。
“哼,沒錢是吧,沒錢就去拜堂!”一村民奪過欽原手中的杵路棍,其餘的村民也一一點頭讚同。
“......”瞬間凝固。
某上了年紀的村婦道,“哼,真是便宜你了!”
“神經病啊!哪有跟一隻死狗拜堂的!你以為這是哮天犬啊,我今天就跟你們這些刁民鬥個魚死網破......哎哎哎,別打別打,我錯了,我錯了......”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趙卿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才,這名單上的人果然一個不差!”歡喜地看著奏報,胡亥覺得暢快的不得了,“哎,對了,欽原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回陛下,內子還有些私事要辦。”
胡亥繼續看著奏報,漫不經心地吩咐,“哦~你退下吧,朕再回味一會兒。”
趙高退下後,胡亥立馬變了顏色,卻仍遵循他的日常習慣先去花園毒死了幾條魚,才回寢宮去......
關上門假寐了一會兒,確定門口的探子沒注意他房內的動靜了,胡亥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來,鑽進衣櫃去,通過密道,直達地下密室。
雙色異瞳的人見胡亥來了,頓時結巴起來,“哥...哥哥......”
“嗯,乖~”摸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擦去他嘴角的黍粒,胡亥難得溫和了幾分,誰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同胞弟弟。
“哥哥,我...我......我想出去玩兒”懦弱地低著頭,生怕胡亥不同意,哪曉得胡亥微微一笑,拍拍他的頭,竟然點頭了。
“真......真的?”
胡亥摸摸他的頭,“生兒最近很乖,所以可以出去玩了,不過你要記住”
“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玩太久,不能讓人知道我和哥哥不一樣,每晚一定要回來睡覺!”胡生背道。
“乖,上去吧”......
更衣出宮,胡亥立即馳往三川郡,欽原未能如期回來,不是遭了趙高毒手也是被羅網舍棄了,畢竟這種事,這個老師是完全做得出來的!
她要是死了,姐姐再有個好歹,我找誰去?就算是為了姐姐,我也必須知道欽原是生是死......
什麽時候都講究站直的人,終有一日會被折斷;永遠都不敢站起來的人,隻能低賤到泥裏。
知道他們並不是讓我跟一隻死狗拜堂,看到我傷勢又答應不報官的時候,作為一個走路都喘氣並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家婦女,我除了服軟,還能怎樣?
想著隨時都可能找來的暗衛,由衷覺得,村子雖小,尤可擋災。
同時,我也盤算好了,就一直躲在酒窖裏不出去,就算追兵找到我了,體力應該也恢複不少,到時候他們也拿我沒轍~
“呐,喝吧”黑嘎他娘端來一碗黝黑的藥汁,欽原正要伸手去拿,她又縮回手去,“哎,小娘子,我告訴你,等你傷好了,可得好好照顧我家黑嘎啊~”
欽原看了一眼旁邊撒尿和稀泥的小屁孩兒......
嘭!頭頂響過一記炸雷,童,養,媳?!半臥在雜物裏,毫無血色地勾起怯生生地笑意,不得不暫時低下高貴的頭顱,“明白,明白~”
黑嘎他娘一臉白撿個兒媳婦的賤笑,“好,喝吧~”
我我我......顫抖著端過藥來,都能在他娘的眼裏看到抱孫子的藍圖了。
路邊黃?雖不是什麽珍貴藥材,也可止痛化瘀,隻是......看到黑嘎娘獸皮的衣服上沾惹了幾粒蛇床子,欽原默不作聲地喝了藥......
自小就習慣了爾虞我詐的胡亥,在宮外竟比在宮裏還要習慣,帶了一方鬥笠便一人出了內史郡,對照地圖,估計著欽原最有可能撤退的路線找來,苦尋幾日無果,奈何在某個小店裏,被貌似忠良的某個讀書人坑了之後,騙上了欽原所在的偏僻小村。
秦人如虎如狼,楚人若鷹似熊,同樣是以凶猛見長的血脈,在從頭來過的國戰之中,秦人的錚錚鐵骨逐漸被一點點擊破,橫掃沙場的項氏一族,勢不可擋的在反秦路上豎起了最耀眼的旗幟,全天下的人無一不聽到他們的聲音。
少羽急衝衝地從賬外進來,“亞父,我剛聽”
重重將棋子一擲,“你是一軍主帥,當注意你的言行舉止”按捺下少羽的急躁,待他麵色平靜後,範增才緩緩沏了一杯水遞過去,“無論李由是否真的死在你的手中,你也必須當做他已經死在了你的手中。”
少羽堅信,自己有絕對的實力和部署打敗李由,真於戰場相逢,也絕不會退縮半分,但楚軍趕到的時候,李由已死,此事並非他所為,怎能算在他頭上?
且出手之人連婦孺孤幼都未曾放過,心狠手辣至極,實在令他不恥,“羽兒深知亞父之意,然大丈夫生於世間,當曲直分明,怎可顛倒黑白、胡言妄談?況且,這功勞本就不是我的,又何必給......”
“又何必給項氏一族抹黑?”一邊擺弄棋局,一邊查看棋譜,範增知少羽脾性太過磊落,今日若不給他說的心服口服,恐怕他難以認同接下來的諸多計策。
“......亞父......既知我心,就當立改此言。”
將手中的棋譜放置一旁,他生平最討厭專研棋藝的時候被人打擾,可偏偏這個總來打擾他的人,是他不得不全力相輔的少主,“你可知秦國當年何能以一敵六?”
“名將眾多,軍民一心,國力雄厚......強君主政”隨著年歲的增長,少羽已不是當初那個意氣衝動的少年,嬴政雖是個暴.君,可的確很強。
點點頭,捋捋銀白的胡須,望著略有怒色的少主,範增又言二字,“恐懼。”
是要我像嬴政一樣殺戮成性?少羽心中立即否定這個想法,拱手請示,“還望亞父明以教我。”
“秦昔日以排山倒海之勢攻伐六國,國力昌盛,人才濟濟是其一,六國衰敗為其二,第三則是山東之地素來畏秦。當年莫說是尋常百姓,就是六國的軍隊裏,都不知有多少士兵一聽到秦軍進犯,就嚇得先輸了三分,恰如齊國燕國,還有......皆是前車之鑒......”
撐著棋盤緩緩站起來,自起義以來,範增跟隨大軍各地輾轉,身體比從前消瘦了許多,久坐之後,雙腿竟有些不適,“我知少主不願讓項氏一族蒙上一點點汙名,可為王之道,需當權衡利弊、恩威並重,你若隻懂得作戰不懂施恩,就算讓你打下萬裏江山,也是為他人做嫁;而不懂以威守土,恐怕滅秦之後,人心難收,野心難鎮,禍患百出。”
秦軍殘酷,令人生畏,但也不乏可取之處,恩義之下適時施威,確實有相當的成效,亞父借李由一事來發揮,的確能夠稍作警示,“亞父之言,羽兒領受。”
“嗯,另外,對於劉季此人,你當早做打算。”
即使知道範增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項氏一族,可骨子裏生來的傲氣及一腔熱血,仍令少羽對這位老軍師的某些主意不耐煩得很,“羽兒明白,隻是此人與我協同作戰多次,如此刻對其生疑,不利於軍心穩固......龍且那裏還有些事需要我處理,羽兒告辭。”
“哎,你這臭...唉......”範增的脾氣一上來,險些把棋譜扔出去砸少羽,罷了罷了,先由著他也好。
花似錦,抵不過一夕凋零,千山雪,傾城萬江蝕痕跡,春複來,始不見故人歸期。
自古以來,傾覆天下的布衣謀士很多,掌控天下的布衣天子卻不曾聽聞。
又或者說身在高位者,不僅需天時地利與人和,還需德才兼備,再不濟,身份家世也要尊貴。
而僅僅擁有幾千人馬,還從屬項王麾下的劉三爺,似乎一項都沒有。
為人懶惰、貪杯好財不說,做事還總沒個正經,比如此刻,如此糟糕的處境,他還有閑心和別人賭錢,結果依然沒有新意,又輸的一文不剩。
可就是這樣的劉季,居然還有一眾好友的跟隨,例如勝七死後,撿了漏成為俠魁的朱家,深交多年的盧綰、樊噲......再比如,表麵上拒絕跟隨劉季,看起來特別矯情,實際上內心已經對其產生欽佩之心的俊俏儒生張子房。
“這,我沒聽錯?”天明坐在河邊打水漂,剛才,似乎,好像,三師公對他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盜蹠看看張良,再看看天明巨子,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重重拍了拍張良肩膀,“你能再說一遍麽?”
張良滯了滯,說到洞悉人性,自己確實不如衛莊兄,然經過幾次交談,他也越來越明白劉邦深藏的東西為何能夠讓衛莊兄做出那樣的決定,也許,‘三流無賴劉三爺’,真的可以給天下人一個他們想要的天下。
“你們不必如此,子房尚未決定”對於韓國,他還是有些放不下。
盜蹠發暈地靠在天明肩上,捂著自己的頭,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完了完了,你一向做事果斷,這次居然這麽猶豫不決,看來他真的是在你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啊~”
“嗯?你是說,三師公和哪個無賴之人......”天明用一種被某種情愫震驚又夾雜著兩分欣喜的眼神把目光轉向張良,三師公的魅力都大到這種程度啦?
“啊呀”然後換來張良一個爆栗。
“好了,別胡鬧,我事問你,請盜蹠兄......”河邊哪裏還有盜蹠的身影?唯留他二人,想談什麽談什麽。
既是這樣,他也不客氣了,可直接問天明,恐他不會實言相告......收斂了神色,張良異常嚴肅,“天明,你可知你即將欠我第五個人情?”第一個是讓他和少羽藏身小聖賢莊,第二個是黃石天書,第三個和解了墨家與農家的關係,第四個是幫助他重建墨家。
天明臉色一沉,很是無奈,“我怎麽又要欠你人情了?”先讓我還兩個人情行不行?總覺得這樣欠著,將來會還不起啊!
張良噗嗤一笑,“放心,人情不會叫你一次性還清的~”
天明拍拍胸脯表示,“那我就放心了......”
“我聽端木姑娘說,你三天前帶回來的兩個孩子......情況似乎......不太樂觀......”張良斷斷續續之。
“不可能啊,我今天......”反應過來的天明,立即盯著似笑非笑的某人,“你你你,三師公,你好狡猾~”
拂袖負於身後,連嘴角的淺笑都仿佛在說‘天明,你是鬥不過我的,就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過獎了,說吧,那兩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天明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張良一番,“三師公,你不會說這就是第五個人情吧?”
“是的”
“......”天明嘴角微微抽動。
張良抬手躬身一拜,“巨子,此事關乎是否能將秦國連根拔起。”
三師公這般,便是以盟友的身份在要求,可他也對欽原承諾過,兩個孩子僅是墨家弟子,“三師公,大叔說過,你是當世少有的天才,所思所謀絕非常人能及,也許你要做的這件事於墨家、於反秦、於天下都是件好事,隻是......這個人情我不想欠。”
張良神色詫異間欲言又止,天明按下他的手,以示回絕之意,“三師公,你真的很聰明,比少羽月兒他們還要聰明很多,無論多難的東西你都懂,多複雜的計劃你都想得出,不過,我雖是墨家巨子,但更是我自己。”
回過禮後,天明便自行離去,觀望他的背影時,張良忽的想起,自從劉季有意招攬之後,天明嘻嘻哈哈的做派雖未更改,卻已經極少在他麵前提到少羽。
螽斯羽,詵詵shen)兮;宜爾子孫,振振zhen)兮;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in)兮;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
胡亥踩在某塊石頭上,聽了三四遍村民的吟唱之後,大概猜到這群賤民為什麽這麽高興了,興致一來,竟然摘下了鬥笠,去跟村民們一起圍著篝火跳舞......
“去吧去吧”黑嘎拽著欽原的衣服往外走,硬是要她出去和大家一起玩兒。
嗨呀,你個小屁孩兒!
別以為我現在寄人籬下就不敢揍你了,欽原高高舉起了手......“嘿嘿,小弟弟,嬸嬸身體不好,就不出去喝西北風了,你自己一個人出去玩兒,好麽?”輕輕撫摸黑嘎的頭,露出兩顆尖牙,笑的和藹慈祥~
“不嘛,不嘛,你就要和我一起......”
“哎哎哎,你個小黑娃給我放手!我,我......”
雖然我五音不全,但我堅信怎麽也比當下某人的嚎叫要好聽些,尤其是被黑嘎推搡到前麵,載歌載舞的村民都跟我一樣在他歌聲中靜止不動的時候,我特別想上去踹他屁股兩腳......
然而就在欽原隻是想想的時候,居然有人付諸行動了,胡亥讓某村民一腳踹倒在地......
作為一個下屬,欽原第一時間拽起了胡亥,用表情向踹胡亥的人點頭致敬,你...死定了!
緊接著,二人就被這群村民給綁了,說什麽人找齊了,可以去拜堂了,然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在小屁孩奸惡的嘴臉裏被押去了別處......
拜堂之內,欽原看著胡亥,胡亥看著欽原。
“你怎麽不揍他們?”同問。
同答,“受傷了,打不過。”
“咳咳”欽原清了清嗓子問,“那個,剛才...我有聽他們唱什麽動次,深深的,那,那是什麽歌?”還是先確定一下再說,萬一胡亥真不知道呢。
鄙視了欽原一眼,甩了甩遮住眼睛的頭發,“《詩經周南螽斯》是以疊詞疊句為唱誦形式,借繁殖力度極強的羽蟲,來反應民眾祈求子孫昌盛的民歌......”胡亥剛解釋完就看欽原突然臉色發青地看著自己,哽一口氣,“你......怎麽了?”
啥!居然真的是這個意思,“那你還在玩兒什麽?!難不成你真想跟我去拜堂啊!”
胡亥被欽原吼得一頭霧水,“我,我們現在不就在拜堂麽?”
猶如一瓢冷水從頭潑到腳......
見欽原直冒冷汗,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胡亥環顧四周後仍是不解,“嘶~我沒覺這拜堂裏有什麽危險的嘛~難道你有特別的發現?”
額,真的是‘拜堂’,閉目低頭,好尷尬啊......突然覺得趙高以前教我讀書寫字是對的......
李由在三川轄區及帶領過的軍隊中威望不小,即使事態平息,六劍奴也因保護趙高,受了不少暗殺,幾日下來,六人均有損傷,其中以斷水與魍魎傷勢稍輕。
“你做什麽?”真剛於滅魂身後突然出現,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出現欽原的院子裏了。
滅魂倒未馬上離開,相反在欽原常趴著睡覺的地方坐下,“她的院子看似獨立,實則離大人的住所最近,可你知道,為何她能在離大人最近的院子裏種上桂花樹?”
真剛是六人中的主戰者,剛猛無敵,直麵對手,因此他的傷勢最重,頭腦卻也最為清醒,“大人的確厭惡花香,但他並不厭惡欽原,何況欽原從未踏足過大人的內室,更未觸及過大人底線,完成任務向來準時,能夠在這裏紮根生長不足為奇。”
“未觸及大人底線,還是大人的底線已因欽原而變?”
真剛剛想勸滅魂不要思考這個問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回過神,趙高已在麵前,嗓音幽幽在滅魂的旁側道,“你既然對我的底線這麽好奇,為何不親自來問我?”
“大,大人......”滅魂沒想到趙高來的這麽快。
趙高麵色雖不好,氣息卻尚算平緩,“下去領罰吧。”
滅魂與真剛一同退下,羅網嗜血殘忍,生存規則卻簡單公平,這點小事,大人還不會親自動手,隻是這領罰,若不領得脫層皮,還真不能了結。
次日晨,滅魂受罰歸來,真剛破例接她回去。
“你才是那個想要觸及大人底線的人”與滅魂一同跟在趙高身邊多年,滅魂的行事作風真剛豈會不知?如果不是有意為之,她怎會因這樣愚蠢的問題被罰。
真剛說是來接人,卻又未施以援手,“那又如何?”
“你忘記了你的生存目的”從加入羅網的那一刻起,他們生存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服從趙高的命令。
滅魂扶著牆根停住,“那,欽原,記得清楚麽?”
“她不是記得清楚,是已經刻在骨子”曾經的驚鯢和我們六人亦是如此,隻是不知是何緣由,滅魂最近心神動蕩,甚至轉魂都有些說不清的異常。
“你對欽原的評價這麽高?”真剛是他們六人中,武功最好的,可這樣的評價不知是真是假。
“你不是這樣想的?我們每個人都教過她武功,特別是你和亂神”盯著滅魂沒有麵罩遮掩,醜陋至極的臉,真剛波瀾不驚地將她送回她和轉魂住的地方......
鹹陽宮裏,胡生裝胡亥玩的不亦樂乎,刁民的拜堂中,胡亥欽原被綁的莫名其妙。
“祖宗,您能別開玩笑了麽?”你會一個人出宮?趙高不派人監視你,李斯都不會放過你。
“哎?叫誰祖宗呢,你可不是我嬴氏子孫阿~”
“......”欽原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著胡亥。
終是皇宮裏長大的孩子,“誰準許你用這種眼神看我的?”
欽原把目光挪開,誰叫人家現在是皇帝呢......拜堂拜堂,拜祭祖宗之堂?可是......“這堂裏為何沒有牌位?”
胡亥靠著柱子閉目養神,一副站著都能睡著的樣子,真不知道起床和睡覺前幹嘛非要折騰那些宮人奴仆、花鳥魚蟲,“看到你左邊的麻、黍、稷、麥、菽了沒?”
欽原認真地點點頭。
胡亥接著說“樹藝五穀,以他們的唱腔、服飾、舞蹈來看,應是準備拜祭稷王。”
“稷王?”
料定欽原不知道,胡亥難得好興致的給她解釋起來,“周人始祖,原名棄,為堯舜時期的農師,因稼穡有功,解除百姓饑餓,舜帝為其賜名後稷,姬姓。”
吾於心中連連歎息,胡亥非癡,唯心不從平事,難容旁人,然心之所向不同,他人奈何?“既是周人始祖,詩經中應該有提到他吧?”
“《詩經·大雅·生民》,你猜他們一會進來是先放你的血還是我的血?”
“......”他的雙色瞳孔注視我時,竟無故生出了一種霸氣,像是絕地逢生的魄力,又似孤注一擲的賭運氣,彼時我不禁覺得,若不是從小被母親拿來當爭寵的工具,若不是一直生活在與扶蘇天壤之別的環境裏,若不是因這雙眼睛和異族血脈而受盡白眼,他或許,不是這樣。
“嗬,不敢猜?那閉嘴”胡亥撇過頭去。
看了看左邊的麻、黍、稷、麥、菽,我盡量將方位挪得對著胡亥些,“陛下......”
“嗯?”
“奴才會護您周全。”
胡亥先是被逗得嗬嗬笑,笑著笑著,看欽原自若坦然的樣子,眼神遂默默移開。
“厥初生民,時維薑嫄;生民如何?克禋yin)克祀,以弗無子......啊...巫師?是巫師!滅火,快滅火......”村民們的頌唱未半,主持祭祀的巫師便全身著火的從拜堂裏爬出來,胡亥手持一副弓箭,立於拜堂門前,絲毫不反駁村民看著他的雙眼指指點點,罵他是怪物,是妖人。
欽原用燒熟的麻黍熱敷手腕上的淤青,還好我罵得巫師先放我的血,不然這招‘引火燒身’還不一定用得上,不過胡亥的弓箭是什麽時候放到拜堂裏的?額,這不是一個可以深究的問題......
若戴皇冠,必承其重,若失皇冠,須受其辱。
如是我心,胡亥登上高位之後,便發誓不再受兒時那般欺辱,可他又不是我,麵對一群暗藏秘密且並不知道他身份的村民,身旁無侍衛隨從可用,雖負氣之極,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幾招下來,自是寡不敵眾。
“你不是受傷了麽?”對於跳出來為他撥開村民亂棍的欽原,胡亥既在意料之內,又有些許懷疑。
“你若損傷半分,我就不是受傷那麽簡單了”至少現在的你還不能死,不能傷。
退至一旁,避免妨礙欽原或被誤傷,也便於––––觀戰。
殺死幾個被她打過來的村民,胡亥的學習態度從未如此端正過,欽原教他的招式固然到位,可實在有限,能親眼見到羅網天級殺手殺人,可比苦練有趣多了~
打退一波僵屍,第六感提示巨無霸即將到達戰場……回身望見胡亥,那表情就好像小朋友領壓歲錢一樣專注渴望,隻是他的眼睛越是散發光彩,在別人眼中看來,就越是詭異的可怕,不僅惹得村民們大罵他妖魔,更使得這些人的反擊更加猛烈……
“茲……”一劍捅死擋住去路的某村漢,翻身躍到胡亥身後,提著他的衣領撤退之......
曾記那年隨盜蹠修習輕功,他說我肢體柔韌性太差,想要將輕功練到上層,還需很多時日,這麽些年過去,我已如願以償,卻極少帶著人一起逃命,特別在內息不調的情況下,帶著不停撲騰的胡亥,就更跑不了多遠了。
相比刮得臉疼的冷風,胡亥更擔心這麽快的速度會不會讓他吐出來,“喂喂,停停停......嘶~朕命令你停下,你聽見沒?!”胡亥一著急,居然扯掉欽原一縷頭發。
“啊......”欽原被胡亥扯的頭皮疼,下意識地把胡亥仍在了雪地裏。
“啊喲~屁股,我殺......”胡亥捂著屁股起來,本來想踹欽原兩腳解氣,但看她將劍插在雪地裏大口喘氣,繚繞在周身的劍氣,非常以及極其不穩定,這隨時都有可能波及到自己啊......哼,胡亥齜牙咧嘴地想著,回去再跟你算賬,“那些人壓根不是你的對手,我還沒看夠......”
“看看看,你當看猴戲......”一個深呼吸,強行調整內息,聽見胡亥這句話,差點一口老血噴在他臉上,村民們的武力值盡然不高,可是架不住人家團結呀,那些人加在一起的反應力和攻擊力已經趕上好幾個你了,不多時便可消耗我二人的實力。
“巨無霸......額,那個李斯的暗衛就在附近,你是想坐收漁翁之利,還是想......落在李斯手裏?”
胡亥陷入了沉思......然而正在欽原慶幸居然說服他的時候,胡亥突然興高采烈地往欽原麵前一跳,“哎,李斯的暗衛應該不會對我怎麽樣吧?”
大眼眨巴眨巴,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我......噗......”一口老血噴出來,雖然沒有噴到他臉上,但濃烈的血色被白雪映襯到極致......很好,特別好,我還能說什麽?兩手一攤,將欽原劍係回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