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網流沙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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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壓製住體內的禁錮之力,在戎道山中的一年裏,他雖衝破封印,恢複了功力,可東皇太一留在他體內的這股力量並沒有完全去除。
浮光不想背叛幕後之人,更不想傷他,所以這藥......是幕後之人逼著她下的吧?
否則他使用禁術的那個時機,浮光就不會故意放過了,那麽......推開窗戶,朦朧的夜色下,星魂詭異地勾了勾嘴角。
那麽,隻要你沒有將它告訴別人,本座依舊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還不放棄?!”白鳳蹙眉問道,張良不是一向都很聰明麽,為什麽這種時候卻如此愚蠢。
張良蒼白無力地笑道,“嗬,若不愚蠢這一次,我怕我會愚蠢一輩子。”
對準張良的要害,白鳳冷峻的神色沒有半點遲疑。
“住手!”浮光從屋外飛撲進來,白鳳原本朝向張良心髒的羽刃在她的腰上留下一道傷口。
由浮光扶起來,看著不打算讓步的白鳳,張良淒楚狠厲地警告,“若二位師兄像他們一樣,成為張良生命中不可挽回的遺憾,我不保證將來算賬的時候不會牽連你!”
“......”這個‘他們’,自然指的是白鳳年少時無力拯救的墨鴉與弄玉。
緩緩放下羽韌,白鳳終是沒有再阻攔跌跌撞撞往外去的張良......
轉魂滅魂在馮家私宅內殺到筋疲力竭,最後雖取了馮去疾父子二人的性命,卻被衛莊幾招製服,打到毫無招架之力。
“嘭......噗......”轉魂從房頂上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滅魂想要過去扶她,卻被鯊齒劍氣砍到吐血。
掠風而下,衛莊一俯身,寬大的衣袍便映入全身多處骨折的轉魂眼中,“如何,兩位魏國公主?”
滅魂掙紮著看向四周,躺滿了隨她們行動的羅網下級屍體,怪不得剛才隻有她們兩人動手,“你......”
“坐收漁翁之利,不是你們主子一向喜歡的事嗎?這滋味兒如何?”說著,鯊齒便揮了下來。
“......咣當”鯊齒朝滅魂揮下時,轉魂瞬間撲倒滅魂身上,淩虛飛過來,擋去了鯊齒大半的力量......
滅魂立馬翻起來查看轉魂的傷勢,淩虛雖擋去了鯊齒的大部分力量,可這一劍,也砍得轉魂皮開肉綻,“姐......”
一挑一橫,淩虛劍被衛莊釘到牆上,他可不會因為這樣就放過她們,望著半跪半起趴在門檻上的張良,再看看張良旁邊的浮光,已經不是生氣那麽簡單的事了,“你真想死?”
浮光沒有料到,欽原居然能把張良拉下水,急忙擋在他身前解釋,“衛莊大人,良公子他...”
“小浮,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旁邊去”張良推開浮光,一步一晃地搖晃過去,他,決不放棄!
衛莊毫無表情地看著張良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手中的鯊齒紅光泛泛,無論什麽理由,擋道了就是擋道了。
見狀,浮光猛地拉著張良往後退,“他真生氣了!你再過去會死的!”
“白鳳,拉她走!”張良硬碰硬的迎上去。
白鳳立即從房簷上下來將浮光拉開,既然張良拚死也要過來,那任誰都攔不住,今日若他們二人都不肯退讓,那就隻能死一個了。
張良每挪動一步,地上便多個血腳印,等碰到淩虛的時候,已經沒有力氣把它從牆上拔.出......於是,他一點點將滅魂劍從地上撿起來。
星魂循著下在浮光身上的陰陽術痕跡,一路追至先前張良白鳳停留的小屋,除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之外,還有浮光遺落在屋裏的荷包。
這荷包還是他送給浮光的。
一個年華正好的姑娘,身上連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是在丟他國師大人的臉麽?!
可你現在為什麽要丟下這個荷包呢?星魂記得,當時他把荷包丟給笨姑娘的時候,她明明破涕為笑了。
撿起荷包的一瞬間,某些令星魂厭惡至極的情緒湧上心頭,甚至一度侵占了他的思維。
這樣的不安與莫名的害怕,是他最不需要的東西,可......一點點打開沾了血的荷包,包口的帶子很明顯是被帶有內力的利刃割斷的。
荷包的主人什麽都沒有發現嗎?望著殘留荷包麵上的腳印,星魂體內的禁錮之力再次躁動起來,隻差一點,便可撕破理智,奔湧而出。
“不要不要不要!我求你們不要打,非公子信裏說了什麽,你們都忘了嗎!”看二人真的動了殺意,浮光語無倫次要靠近,“衛莊大人求求你繞了良公子這一次,饒了他這一次......”
任憑浮光哭得撕心裂肺,百般勸說也不見二人有絲毫讓步。
橫貫四方的起劍勢隨著衛莊的內勁激發了滿地飛塵碎瓦,“你還在幹什麽?!”
白鳳拽著浮光飛去遠處,即便浮光越哭越大聲,求他求到聲音嘶啞,也沒有回去......
一個犯糊塗的聰明人,總是比其他自作聰明的人醒來得更早一些。
飛到浮光來不及回去的距離,白鳳抱著她翩然而落,正打算將她放下,一道紫藍色的光芒破開身後的大樹,攜風雷之勢向他襲去。
“呃......”白鳳抱著浮光來不及躲閃,硬生生用整個後背接下了雙手三十二成聚氣成刃。
“......”浮光被白鳳拋出去很遠,待她在草叢裏滾了十幾圈停下來的時候,星魂冷傲的聲音,在他不斷加持的聚氣成刃裏靠近,“給本座站住!”
“跑!”
浮光最後聽到的,是白鳳的一聲怒吼,還有密密麻麻將她隔絕的鳥群......緊接著,她頭也不回地狂奔,狂奔,狂奔!任身後的廝殺浸然了一片又一片的白色......
“哢,哢”一聲滅魂劍折斷的聲音,一聲張良腕骨折斷的聲音。
“呲......”鯊齒刺進皮膚,張良仍擋在轉魂滅魂麵前,非但不退後,反倒抓著鯊齒一點點站起來,往前進。
衛莊持著鯊齒,巋然不動,“就算是你,我也決不手軟。”
張良淒冷的話裏帶著一種訣別的意味,“嗬,是啊,就算是紅蓮殿下都不能令衛莊兄更改主意,何況是良呢?所以,就讓我先為流沙陪葬,為你陪葬”滴答,滴答......鯊齒每深一點,張良的血就留快一分。
“砰”一頭撞在真剛身上,浮光被彈倒在地。
暗紅色的靴子映入眼底,“浮光姑娘,這是急著去哪兒?”
抬眼看著趙高,浮光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往後退,“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這條路,欽原,是欽原...不!你...是你,是你一直在騙她!你是?!”浮光顫抖著指著趙高,謊言,一切都是謊言!
他從一開始想要除去的就不是馮家,不是李斯,是流沙,是整個流沙!
陰鷙的雙眼閃過一絲玩弄獵物的得意,“還有更好的禮物等著你,姑娘慢用~”
趙高做了個請的姿勢退至一邊,星魂帶著眼部跳動的眼紋,仿佛身攜紫藍色的烈火走上來,一步一道氣刃打向浮光。
“兩位慢慢清算,趙高告辭。”
“砰,嘭,啪......”浮光抱著頭連連往後退,每一道氣刃都在耳畔炸裂,沒有半寸打在她身上,卻如置身刀山火海,一點一點蠶食她的精神。
一個閃身過來,抓起浮光,“本座叫你站住,你沒聽見麽?!”
在星魂暴怒的眼神中緩緩抬頭,浮光眼裏的倔強與恐懼像一根根毒針,紮在彼此心上。
“......”星魂心下一涼,硬生生被浮光的眼神看出怯意,又不願認輸的放下因疤痕裂開加之過度使用氣刃的手,掏出沾著血的荷包,“這裏麵裝過什麽東西?”
看著強壓住戾氣,絕望之下還存了一分期待的星魂,浮光盯著他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回答,“蝕骨丸的解藥。”
浮光的語氣冷靜到令人背脊發涼,似是疏離,又像嘲諷。
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十餘年的陪伴,不過他的一廂情願。
不!拉住快要撕開最後一層防禦的力量,臉龐的紫紋也蠢蠢欲動的染了殺氣,“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嗬~沒關係,隻要你”
“我說,荷包裏裝的是蝕骨丸的解藥”浮光重複一遍,徹底摧毀星魂絕望中的期望,“與我而言,與流沙而言,與蒼龍七宿而言,你根本不值一提。”
平靜至極的語氣,沒有半點偽裝或賭氣的意味。
“嗬......”星魂心灰意冷的一鬆手,浮光便跌到地上,轉而又抓住他們之間最後一根線的將浮光拽起來,“即便如此,本座也不許你把那個秘密告訴別人。”
星魂捏得她腕骨奇痛,走到這一步,已無話可說,“星魂,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撒出一把粉末,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星魂,拔腿就跑。
餘下能做的,便是為流沙拖延時間。
饒是拂去了大半的粉末,過度使用氣刃的手也被腐蝕得鮮血淋淋。
禁錮之力在藥效與憤怒的加持下,終於激發出了最陰暗的星魂。
“啊”星魂血淋淋的手上猛的帶力,揮去一道氣刃,斬斷浮光右腿腳筋。
“你還想逃到哪裏去?!”
忍著痛,拖著右腿繼續朝路的盡頭走,她一定要活著回去,一定要活著回去......
任由粉末刺激得雙眼流血,星魂也不去清理,以一種傲然的氣勢往前走,“你這一生一世絕不能離開本座,既然你想跑,那我就斷了你的腿。”
“砰”浮光重重摔在地上,左腿腳筋被氣刃斬斷。
“回去,一定要回去......”抓著地上的泥沙草木繼續往前爬,還有一點,還有一點就可以了,“星魂,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施展氣刃的手懸在半空,“嗬嗬嗬......”然後伴著星魂滲人的笑聲揮下來。
上岸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轉身想跳進小船裏,卻被四麵八方湧出來的羅網殺手圍住。
“欽原,大人命你再此等候”亂神帶著二十多個我沒見過的天級二等殺手拿劍指著我,十分禮貌地說。
抬頭,鬼翎已被揍得遍體鱗傷地掛在了門前的歪脖子樹上。
轉頭,獨臂驚鯢已經被魍魎斷水聯手打趴在地。
我,乖乖交出紅腰帶,正所謂繳械不殺嘛~
人啦,就要能屈能伸!
可就在亂神伸手去拿欽原劍的時候,冷不防被欽原一抽,趁他本能的往後一閃時,欽原奪到驚鯢劍一個後空翻,躍上樹幹,砍斷鬼翎的繩索,落到離河邊最近的地麵。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二十多把劍齊齊對準欽原,亂神拿著劍一點點將包圍圈縮小。
將驚鯢劍塞到鬼翎手裏,“別給老子裝死!”紅到發黑的劍氣聚起強大的氣場。
“唉,真是給你害慘了”鬼翎哭笑不得地拿住劍,然後毫不手軟地向亂神他們動手......
趙高過來的時候,河岸上隻有一群損失慘重的殺手,連帶一個獨臂驚鯢,外加一個受了幾種不同劍傷的亂神、斷水、魍魎,既沒有欽原鬼翎,也沒有伏念顏路。
亂神單膝跪地,“請...”
“不必”趙高抬手止住請罪的亂神,饒有興趣地查看著現場的戰鬥痕跡......她是從水裏逃走的,能夠從他們的手裏逃脫,也不枉他教了欽原那麽多年。
隻是,“夫人,你不該連我羅網最出色一把劍也帶走。”
生命短暫,如同朝露,流星劃過,轉瞬光華,等待死亡的這一刻,浮光仿佛體會了弄玉姐姐當年的心情。
縱使命運賦我萬千枷鎖,我的心,始終是自由的。
“你來了”浮光微微一笑,釋然幹淨。
鬼翎與衛莊自動退散,看著筋脈盡斷的浮光,欽原全身濕漉漉地走近,“若你開口求他,斷不會如此。”
“我一直都在求人,難道不能像你一樣,硬氣一次?”
“你其實一直都很硬氣”浮光是比我強。
“那......看到我這樣,你的氣有沒有順一點?應該可以聽我解釋了吧?”
我的確是個喪盡天良的殺手,可我並不以玩弄他人為樂,“說”......
欽原從浮光榻前離開後,進來的人果然是衛莊。
“衛莊大人,您還記得非公子剛收養我的時候嗎?”
將鯊齒放在床邊坐下來,往事成煙,如夢似幻,他其實,不想記得那麽清楚,“你很愛哭”那時候,越地的難民就剩浮光一個,韓非把她帶回去之後,無論張良怎麽哄,她總是沒日沒夜的哭。
“嗬,所以那次看到您在紫蘭軒練劍,我一下就被嚇得不敢哭了,可......這麽多年,我連您的一招半式都沒學會。”
若不是因為那件事......衛莊終是將浮光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那年紅蓮出嫁,韓王姬無夜封鎖了所有的消息,紫女為救韓非去了秦國,是你......通知我回來”他為何會留一個毫無武功的人在流沙?因為沒有哪個孩子會像浮光一樣,曆經千難萬險,磨破了手腳,摔斷了骨頭,也爬到了他麵前,告訴他,他的心上人要被逼嫁給一個畜.生。
也因如此,浮光這輩子不能習武,更不可修煉一星半點的陰陽術。
“衛莊大人,我很感激您”浮光沒有哭,反是笑得天真無邪。
靜靜地看著浮光坦然的目光,衛莊將手附到浮光的脖子上,驟然發力,“我送你一程。”
正因深情才懂無情,執了鯊齒深入地牢,流沙這一路走來,已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太多必須舍去,沒有人可以明白衛莊是用怎樣的心情和意誌,才能做到睜著雙眼,清楚地看著他在乎的每一個人死亡,再毫不動容的轉身離開。
星魂親自下的手,自然知道浮光是活不了的,待驟然增長殺氣靠近,他興奮地笑出血淚來,“哈哈哈哈,怎麽?她死了對不對,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這樣的廢物,死了真好~”
禁錮之力完全釋放之後結果是,星魂重新失去了所有功力。
“哼,你不配和我流沙的人死在一起”星魂想死,衛莊偏就不如他的意,流沙的人,無論生死,都必須由他做主,刷刷幾劍砍斷星魂的手銬腳鐐,轉身走出地牢,經過白鳳身邊的時候,衛莊吩咐道,“將他扔到大街上。”
白鳳一蹭一蹭地在頭頂飛過,望著他提著星魂搖搖欲墜的身影,我心想,他還回得來嗎?
噌,衛莊銳利的目光一下射了過來,“你,欠了流沙三條人命。”
赤練,麟兒......浮光?真想吼一句你丫的別誣賴我,浮光的事與我無關~
“嗨,人多欺負人少啊,哎呀.......”
一把推開鬼翎礙事的嘴臉,上前對著衛莊霸氣的雙眼,“我這不‘還債’來了麽?就是不知道衛先生,能不能接受這樣的賠償......”
轉魂滅魂相互扶著離開流沙據點的時候,欽原坐在外麵的山坡上看了半個時辰。
嗯,就這速度,應該能趕上明天回鹹陽的最後一班船。
“小浮和你說了什麽?”
欽原轉過頭,就見張良全身繃帶地站在她身後,“喲~奇跡啊,先生居然這麽快就能起身了,看來衛先生還是蠻仁慈的嘛~”
“的確”張良沒有想到,生死一線之間,衛莊真的改變了主意。
杵著拐棍坐在山坡的石頭上,隨著時光的流逝,張良對欽原的厭惡已淡了許多,小浮也用她的死,告訴了流沙一個道理,這世間所有的仇恨殺戮,不過都是個念頭而已,與其被一個念頭困住,倒不如隨大勢所趨,順勢而為。
這也許,就是欽原所說的本心。
天際的晚霞微微染了橘紅,從雲彩裏撒下的光影裏,張良在欽原的臉上,看到了經年累月的堅韌淡漠,“你沒有中青鱗火焰蛇毒,當年我亦不是存心耍弄你,我隻是不希望我所中意之人,變成你今天這個樣子,更不想看到墨家再有任何人離開,也不願用反秦勢力的幾百上千條人命,去賭公子高的善心。”
“......”一點釋然,一點心安,一點理所應當,多年來的陰雲已然散開,張良終於做到,心平氣和的處事,心平氣和地說話,即便麵對的是我。
“喝,不想說話的話,就聽我說吧,我知道小浮跟你解釋的也是這些事,可她不明白,也許剛開始你心裏是有氣,可身在羅網這麽多年,或者說在我想通的很久之前,你就已經放下了。”
確實,比起身負國仇家恨和摯友理念的張良來說,他放下的過程,比我要艱難千萬倍。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非常恨你,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對你這樣的人生了愛慕之心。”
嘎?啥玩兒意?!不可置信地看著張良,“你是智障了麽?”
毫不避諱地看著欽原的眼睛,張良坦然道,“同時......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回頭,後來你親手殺了雪女、庖丁,眼睜睜看著高漸離被剁成肉醬,對紅蓮下手,算計了那麽多人,更覺得你天性涼薄,生來嗜殺,可見你對小浮、盜蹠兄手下留情,子房又覺得......你心底仍舊住著那個子文。
長舒一口氣,挨著張良坐下,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天氣就要漸漸熱起來了,“雪女,其實是高漸離求我殺的,依大秦律法,雪女當時是要被充為官奴的,她有多美,你是知道的,哪些個男人......所以,還不如讓我動手,順帶立個功什麽的,既然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所以,就把庖丁他們一並解決了。”
“嗬”張良輕嗬一口氣,雖然依舊不恥欽原的行事風格,卻也不想再評說什麽,“那這一次,你也打算這樣做?”
估計我要敢說是,張良很可能就要拿著拐棍跟我拚命了。
“也許,在趙高沒有發現伏念顏路在我手裏之前,我還能好吃好喝地關他們一輩子,讓你抱憾終身,可現在趙高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況且,衛先生應該不允許你有任何弱點吧?”
“可你逃了,你覺得趙高會饒了你?”
被張良戳到痛處的我立馬跳了起來,又考慮到身在流沙的地盤,尤其在衛莊特別不爽我情況下......“這是我們夫妻的事,謝謝~”
“嗬,多謝”張良苦笑著撐著拐棍起來,一道斜陽照他身上,像極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當熊熊烈火的情義被熄滅,便再也沒有什麽稱得上溫暖和信任。
鬼翎找到星魂屍體的時候,已是他們擅自離開羅網的半個月後,破爛的草席包裹著曾經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與無數無名屍骨一同埋在堆亂石之下。
將星魂的屍首挖出來後,欽原把一瓶按浮光說的方法配置的藥粉均勻地撒在上麵,“開始吧。”
鬼翎上前拈了幾個複雜的咒訣,不一會兒,星魂的屍首逐漸泛起一陣紫煙......待紫煙散去,外露的皮膚上,顯出先前被屍斑掩蓋的密集紋路。
“六魂恐咒?”欽原有些拿不準地問。
鬼翎蹲下來細細查看屍體上的每一處細節,“準確的說,是包含六魂恐咒的十種陰脈八咒。”
咦?陰脈八咒不是八個嗎,怎麽會多出兩種?
“咳”欽原握拳輕咳一聲,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不能暴露我沒文化的缺點,“這麽說那丫頭說的是真的?”
鬼翎搖搖頭,“不,道家法訣雖與陰陽術同宗同源,可修煉方法大有不同,況且我接觸咒術的時間並不長,還需要一些時日研究。”
“那就再給你五日”最多五日,沒有了羅網信手的我,已經在很吃力地躲避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追蹤者了。
鬼翎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屍體蓋好,“三日即可”然後扛走~
三日?!
欽原感歎地點點頭,“真是好啊~”老懷安慰地摸摸自己良心,深感養兒防老的重要性。
“大人......”
趙高執棋的手懸於棋盤之上,“又跟丟了?”
龍修的頭壓得更低了些,這已經是第十一次跟丟欽原了。
“......”墨玉的棋子瞬間碎成粉末,卻不聞半點聲響。
吩咐龍修退下,站在身旁許久的真剛似乎不太願意讓其他人聽見的話,“你懷疑誰?”
真剛單膝跪下,“屬下認為誰的嫌疑大並不重要,關鍵的是,越界的人不該留。”
輕輕敲打著棋盤,大千世界皆在線條交錯的方格中演變,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違反規則,“限你五日內找到驚鯢與雙生子”若欽原瞞著他伏念顏路一事,帶著鬼翎擅自離開羅網,是有投靠流沙的嫌疑,那轉魂滅魂公然救走驚鯢,殺傷他羅網數十殺手,就是明擺著背叛他了。
“......”真剛頓了頓,又什麽也沒說,或許六劍奴以後還能不能存在,才是他該擔心的問題。
微醺暖風攜來淺淺花香,望著一池春水,趙高的眼裏泛起意味不明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