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對自己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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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籃打水的最大好處是,即使什麽也得不到,也不會真的失去什麽。
短短幾個時辰裏的氣溫驟變,加上蝕骨丸的兩天過渡,張良的身體差到酈商都想給他準備後事了,然就是拖著這樣的身體,他照樣更改了蜀地的整個機關布局,輔助酈商所轄的軍隊大獲全勝,並成功說服酈商及其麾下人才,一心跟隨劉季。
在酈商率軍離開蜀地時,又以劉季的名義將作戰所獲財物的三分之二分與當地百姓,而不做任何盟約。
此舉,不僅使蜀地民眾對漢軍感恩戴德,也打消了劉季對酈商的猜忌,加之蜀地又是虞姬與虞子期的家鄉,就算傳到楚軍那邊,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做完這些,張良總算病得不省人事,但是在這之前,他仍然以‘夫妻名義’把欽原扣留在了蜀地。
坐在窗前賞雪,一連五天啦,他娘的,天天都這麽無聊。
“想走的話,嘶......我幫你”趴在床上的酈燕剛從被子裏撐起半個身子,冷風一灌,又趕緊縮了回去。
將烤暖的支架放進她被窩,不至於被子長時間壓著傷口,影響愈合。
一把抓住欽原整理被角的手,雖然不舍得,也不能光顧自己開心,“別說是斷了幾根骨頭,就是癱瘓在床,燕兒也有辦法幫你離開。”
淡淡地笑一個,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別受涼~”
我不但不能殺張良,還必須等他痊愈,一同返回漢軍大營,才有機會進入藍田。
酈燕心裏當然更喜歡欽原留下,永遠別理那群臭男人才好,“那......你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相信何必相問”有機會一定要做個筆記,總結一下羅網騙人感情、出賣人心的經典案例,以便新人學習借鑒,少走彎路。
酈燕的表情卻不是那麽滿意,“你隻不過是可憐我與酈商斷絕關係,被打出家門罷了。”
“......”雖然很樂意酈燕留下來,可那天她當著全軍上下說不跟酈商走,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有一點感動的。
到底,唯有真情實感才能騙人。
靠在枕頭上慢慢側過身,酈燕覺得既然已經叛出家門,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她的想法,也就沒有什麽好掖著藏著了,“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喜不喜歡的,難道彼此感覺不出來?不過,你沒丟下我,也不枉我白白挨了這頓打。”
謝謝,我那是不敢丟下你!
“我從不可憐人”依照張良的描述,酈燕的幻術水平很是高超,高超臉張良都被她困在了蜀山的迷陣中,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你會不會在我跑了之後,追上來打爆我的頭。
到底是單戀中的女人,聽到欽原這句話英氣十足的話,酈燕整個人立馬溫柔了許多,“那...我教你幻術?”
“不必”將火爐旁煨熱的湯藥端過來,“喝吧。”
酈燕盯著欽原看了一會兒......見欽原沒有喂她的意思,慢慢移到床邊,自己拿湯勺喝藥......欽原心裏對我還是排斥的,但隻要她願意與我接觸,就還有機會。
“以你現在的功力,學一些幻術,對你有好處”喝完藥,酈燕再次勸導。
不輕不重地將藥碗放下,起身在盆子裏洗手,“我說了,不必”保持應有的帥氣,不失風度的關心,來自內心的真實,再加點疏離和矜持,不信你不上鉤,“我曾認識過一個眼睛很幹淨的人,所以不能學幻術。”
不能學幻術是假,眼睛很幹淨的人是真。
“誰?”七分好奇,三分醋意,酈燕可不是那麽容易上當受騙的人。
“一個......”剛想說他是一個傻子,可又覺得他從未傻過,隻不過很多事情他不願意去做,很多名利他沒想去爭,他不像我們,他信一個人,便真的是相信,義無反顧的相信,“一個早已被放下的人”即便他此刻站在我麵前,我仍舊會毫不手軟的殺人騙人。
酈燕一激動,猛地攥緊拳頭坐起來,一點也不顧背後的傷,“既然已經放下,又怎麽會記得他的眼睛很幹淨?!”若這個人是張良,她非現在就去把張良的眼睛挖出來不可。
喝!質問我?
過去捏住酈燕的下巴,盯著她一雙如夢如幻的眼睛,舍不得自己,套不到狼,“沒人會喜歡別人總對他發脾氣。”
“我......”麵對充滿攻擊性的欽原,酈燕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雙眼不知不覺恢複正常,卸了幻術,“知,知道了...你放,放手。”
保持著攻擊性的欽原一動不動。
“我,我以後會改的......”越來越心虛,越心虛就越掙脫不開,怕欽原討厭自己的酈燕。
手臂內經脈一抽,欽原趕緊放手,背過身。
“呃......”在酈燕的個人感受來說,欽原是直接甩開了她,憤怒地轉過身,而且氣得直捶胸口。
好險好險~
欽原捶捶胸口鬆鬆氣,如果酈燕在堅持一小會兒,不不不,一眨眼的功夫,我可能已經原地躺下。
“我......”
不等酈燕說完,我立馬心平氣和地扶她躺下,蓋好被子,帥氣的人還要大度,“這種幹淨,就像冬天最冷的時候,照在身上的陽光,單純記得就好。”
酈燕似懂非懂地皺了皺眉頭,欽原現在的眼睛也很幹淨,可和她描述的感覺全然不同......最後索性不去想這個問題,說了些欽原想聽的消息,又聽她說說往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是呀,十一年了......”抬手撫平酈燕皺著的眉毛,這身傷,在夢裏,想必也是疼得。
三天前,酈商一聽自己女兒不回漢軍了,還當眾承認自己喜歡欽原,頓時就給氣瘋了,即生出了種打死親生女兒不犯法的想法,下令一眾將士一頓拳腳棍棒,說是隻要酈燕能夠活著走出酈家,就不再阻攔。
酈燕為什麽會這麽衝動?當然是我幹的好事。
旁敲側擊的表示了我以後不回漢軍了,要去流浪。
那她自然要抓住最後的機會~
酈商為什麽下手這麽狠,走的這麽幹幹淨淨?還不是我在背後添油加醋,說三道四,煽風點火,搞得酈商不得不在人前對這個女兒‘徹底絕望’,然後又私心裏下不了死手的隨了女兒的心意。
蝕骨丸發作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張良以前是聽說過的,如今自己體驗下來,不禁對羅網的殺手們,有了一絲絲憐憫,同時對衛莊又多了幾分敬畏之心,那家夥的心腸,其實挺好的。
“還沒死呢,夠堅強啊~”將一顆解藥放到張良手裏,照顧他的蜀民說他一直昏睡不醒,高燒不退,估計再過兩天就要交代了,原想著去酈燕那裏搜刮點名貴藥材給他續一續,沒想到他今天居然被疼醒了~
服下解藥後一刻,疼痛緩解,張良進裏間換掉被汗水浸濕的衣衫,這才恢複了些往日的神采。
“你還有什麽籌碼讓我帶你去藍田?”再怎麽生病,張良的頭腦也異常清醒。
果然,靠信任這種虛偽的東西,維係不了長久的合作,“張先生需要什麽樣的籌碼?”
“你所知道的蒼龍七宿之謎。”
你還真敢說!“去你...”
正當欽原準備罵娘的時候,張良又說,“算了,諒你也不會吐露實情。”
“知道就好”理理衣服,剛剛差點口水都噴出來了。
張良眼波一轉,低頭思忖片刻,“談談你的來曆。”
欽原兩手一抱,怪異打量之,“羅網刺客團欽原啊,這你不知道嗎?需要我寫出來嗎?”
“之前呢?”
深吸一口氣,繼續聽不懂,不耐煩,“子文。”
張良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反正大局已定,或早或晚,與他而言並沒有實際損失,“子文之前?”
“不說”欽原語調平平,內心高度警覺。
不說?嗬,那他就再換一個問題,“你和衛莊兄都做過哪些交易?”
我......一咬牙,蹦出幾個字,“有本事,去問衛莊啊!”
張良若無其事地給欽原倒上一杯水,“問過了,衛莊兄的鯊齒更甚從前。”
“......”呆滯地看了張良十個數......喝口水緩緩,真不敢相信,張良原來這麽喜歡被鯊齒梳頭。
“羅網的實力究竟有多大?”
“......”
“現在的酈燕對你還有何用?”
“......”
“二師兄”
“停停停!說來說去,你所有問題的核心,還是蒼龍七宿。”
張良計謀得逞的一笑,“的確,所以你該選一個對自己威脅最小的問題回答”右手一張,做了個請的姿勢。
作為殺手界標杆,就算被人坑了,也不能泄露雇主的秘密,“本名...文...闌,闌幹的闌”欽原正想誇自己記憶力好,十幾年沒用的名字都想得起來,就見張良連連搖頭。
“文屬水,闌屬火,水火相克,你怎麽會叫這個名字?”
名字還能這麽解釋?“我爹讀書少。”
“上古之時,以繩結記事,曰爻,即文,後伏羲氏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文籍方生;文者,形立也,它代表最初的天地形態,故而屬水,你父親能有此姓,讀書又怎會少?”
你這邏輯很是牽強,“夏、商、西周的姓不好嗎?他們的後人廣布天下,混賬東西多了去了,我爹念書少有什麽稀奇~”老爹確實讀書太少了,小時候馬路邊看了幾本算命書,硬說我五行缺水,將來一定脾氣暴躁,就給我了取‘瀾’這個字,結果上戶口的時候,村上的文書少寫個三點水都沒發現。
的確,追根溯源,姬姓子孫確實不少,“好,今晚啟程去藍田。”
“啊?”欽原不可思議地看著張良......前麵這麽多鋪墊,就為了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
“不,即刻動身”說罷,張良加了外衣,帶上銀兩就出門。
趕緊找匹好馬套上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酈燕什麽的放一邊去......
說是反派,可這些年來,紙醉金迷的生活也沒享受過幾天,特別是目下這種功力不濟,死期將近的情況,沒跑一會兒,欽原就靠著馬車內壁知足的睡著了。
“停下...停下,子文,我求你停下來......”
一陣一陣喘著大氣地呼喊聲傳進耳朵裏,張良看著已被吵醒,卻繼續裝睡的欽原,掀開車簾,讓馬車再快一點。
“啊......”酈燕被腳下的樹根一絆,栽倒在地,又立馬爬起來追趕,“子文......”聲音從山穀之中飄出,遠處的馬車跑得越來越來快。
“我求你了,我求你停下好不好......張良,你給我停下!你們給停下......”
蜀道難,綿延千裏,崎嶇千裏,從哭喊到詛咒,再到哀求,最後暴戾地嚎叫,整整一夜,讓人無法入睡......
“你......罷了,我去勸勸她”張良終是於心不忍,說完就要下車去勸酈燕。
一把拉住張良,“你我為這一天都付出了太多,現在可不是心軟的時候。”
“是啊,軍師,章邯已投降了楚軍,您再不回去,沛公那邊怕是要出亂子了,那姑娘...自找的,您就別管她了。”
“那...勞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漢軍的確經不起任何錯漏。
卻沒注意到,欽原下意識瞥了一眼車外。
“好勒~”受了漢軍好處,又從內心深處鄙視酈燕的車夫當即使出了嫻熟的駕車技術。
張良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後麵駛過的路途,再看繼續睡覺的欽原,定了定心神,拿出籠子裏的信鴿,綁上布條放飛。
人很多時候不僅要選擇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還必須控製自己的道德與人性。
負重前行,奉為橋梁。
章邯一眾雖是降兵,卻因為人數眾多而使楚軍的糧食與安保需求大幅度上漲,不僅要防範他們的隨時反叛,還要想辦法抽出人手趕往函穀關。
“你怎麽在這裏?”一叢範增那裏回來,章邯就見應華在他的營帳外打轉。
應華謹慎地看看周圍,神秘的引章邯進去,再拿出欽原的書簡。
看著書簡的蜜蠟有被小刀強行刮過的痕跡,章邯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看過了?”
應華單膝跪地,抱拳道,“將軍恕罪,末將隻是不明白將軍為何...所以就......”
赫,真是天意。
“罷了,你為人忠直,既然已經看了,好好保守秘密就是”章邯原本想留住應華,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活。
“末將遵命!”......
黎明的時候,車夫去喂完馬兒回來,慌忙地回來,說是隱隱聽到了酈燕的聲音,要我們趕緊上車。
還不放棄?
張良看了看欽原,酈燕怎麽會如此喜歡她。
咧嘴一笑,“因為我也很喜歡她~”
“無聊”張良不以為然的上了馬車,一點都不想跟她廢話。
等酈燕的嘶啞又威脅聲音再度從遠處飄來,卻發現欽原神采奕奕地想著些什麽。
“你?”張良心中大叫不好。
還沒等拔.出淩虛,欽原就跳了下去,翻滾落地,起身就往回跑。
“軍師?!”車夫道。
張良往外撐了撐身子......又坐了回去,“繼續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