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夜裏跟趙西欒散完步回來後，周堯趁趙西欒洗澡間隙，把以前買回來的影片全拿出來，放在沙發前的桌子上，好讓趙西欒等會可以自己播放。
    趙西欒穿著前兩天兩人出去逛超市時，周堯給他買的睡衣，帶著被熱氣熏紅的臉走到周堯身邊。蹲在地上整理的周堯嗅到熟悉的沐浴露香，“嗯？”
    “整理了些以前買的影片，等下你可以找你喜歡的放著看。”周堯解釋，將影片壘到一塊兒，“裏頭有幾部電影還不錯。”
    “好。”
    於是等周堯洗完澡出來後，就見他家客廳大變了樣。客廳的大燈關了，隻留下沙發後麵的壁燈，影片已經投影好，隻等按下最後的播放鍵，而趙西欒盤腿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個抱枕，捧著手機在玩，手機屏幕白色的光打臉上，加上背後暖黃色的壁燈，讓趙西欒整個人都顯得軟了下來。
    周堯怔怔的站在後邊，隨後露出個笑來。這是他渴望的家庭生活，他在趙西欒身上看到了未來。
    “怎麽不先開始？”周堯在趙西欒旁邊坐下來，拿起遙控器摁了播放。
    趙西欒在周堯走到身邊時就收了手機，抱緊抱枕靠著沙發，一副準備認真看電影的樣子，“想等你過來一塊兒看，一個人看電影沒啥意思。”
    周堯笑笑，目光落在趙西欒選的電影上。這是一部愛情電影，當初上映時很火，周堯他們宿舍一塊兒去看的，看完時幾個大老爺們都紅了眼睛，為裏頭主角最後的結局感到悲傷，可周堯卻獨惋惜主角分開的理由，仿佛跟著主角談了一次戀愛，久久沒有回神，所以後來他特意去買了影碟收藏。他側頭看了看趙西欒，瞧見他眼底的光，暗自猜測等會兒趙西欒會有的反應，想知道他會不會跟他一樣很受感動。
    電影開始是青春的高中校園，兩個主角相遇在陽光明媚的清晨，相遇後女主又偶然知道男主是她樓上的高年級學長，於是一場精心計劃的‘偶遇’從此開始。
    “堯哥。”趙西欒突然出聲，側頭看周堯，“這場景有些眼熟。”
    故事發展到女主拉著朋友在男主教室外麵假裝路過，然後透過窗戶偷看教室在和同學聊天的男主，卻不小心和男主視線相對，一時紅了整張臉。周堯將視線從電影上挪開，回看道，“是有點。”
    “以前每次去你們班上看你，你都坐在位置上看書、做作業。”趙西欒笑著談起往事，嘴角上揚道，“你不知道那時候的你多勾人。”
    周堯一挑眉，沒在意趙西欒話裏的調笑意味，“我知道你來了。”
    “哦？”
    “每次你一出現在教室門口，班上的氣氛就變的不一樣。”周堯笑了下，說出從沒跟趙西欒說過的話，“所以我會提前低頭，裝作其他樣子，隻等你叫我時再抬頭。”這樣每看一眼都是一次驚喜。
    “堯哥，我好喜歡你啊。”趙西欒莫名表白了一句，睨了一速進展的電影，“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我回家失眠了，淩晨三點都沒一點睡意。”
    “然後呢？”周堯也沒再看電影，認真跟趙西欒聊起天來。他沒有告訴趙西欒的是，他跟他一樣，在在一起後失眠了一整晚，而且第二天天亮後立馬起了床，就想著快點去學校見趙西欒。
    好跟男朋友說早安。
    趙西欒垂眸，麵露一絲不自在，但是話卻沒有停下來，“我給褚桉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我睡不著，他以為我出事了，就一直在問我怎麽了。”趙西欒抿嘴笑了起來，“後來我跟他說我是因為跟你在一起興奮的睡不著，他就罵了我一句就掛了電話。”
    當年趙西欒和周堯談戀愛，受傷害最多的便是和趙西欒走的最近的褚桉。
    經趙西欒這麽一提，周堯也想起一件往事。和趙西欒談了一段時間戀愛後，周堯突然接到左書打來的電話，左書約他出去玩兒，那時周堯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跟左書聯係了，按理說這樣舊友相約周堯是該答應的，可他不僅拒絕了，拒絕的理由還讓左書好一陣無語。
    “我有對象了，不能跟你出去，怕他知道了吃醋。”
    “......”左書默，後說，“男的？”
    “嗯。”周堯應了，然後像覺得不夠一般，又補充道，“我男朋友，在一起三個多月了。”
    左書低罵句髒話，“過分了啊，恩愛狗。”
    聞言周堯笑了起來，聲音裏的甜蜜怎麽都藏不住，“我樂意。”
    “沒事，我也這樣做過，”周堯噙著笑回道，“左書也沒少說過我。”那時年紀小，遇到喜歡的人，恨不能昭告全世界。
    趙西欒兀自樂了一會，看著屏幕上已經抱在一塊兒親的主角，心中微微泛酸，問周堯道，“他們怎麽分開的？”哪怕沒看到後麵，趙西欒也能猜得出後麵的劇情不會甜到哪裏去，指不定還是往死裏虐。
    周堯也看到了還在接吻的兩主角，從腦海深處找出關於這部電影的記憶，“男主上大學後，兩人異地，然後女主高三時，男主學校有意推他去做交換生，要出國兩年，女主知道後，因為學業和異地的壓力，心裏開始不安，就想讓男主別出去。”周堯說的平淡，可趙西欒的表情卻因為周堯的話變得差了，“剛開始男主還能夠和女主好好交流，隻是隨著時間的後推，兩人間的矛盾越來越重，男主就跟女主說了分手。”
    “我是很愛你，也想和你白頭到老。但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去做。”男主頓了頓，接著說，“我不能因為你，而不去追逐夢想，去做更優秀的人。”
    這是男主跟女主說的最後一句話。
    周堯說完話後，房間陷入了沉默，一時隻有電影的播放聲。不知過了多久，周堯看到趙西欒站起身來，挨著他坐了下來，“我哥說我當時還不足以跟誰談一輩子，他講我經曆的那些都是我該經曆的。”
    那年趙西津到學校找他，跟他說，“西欒，你太小了，加上從小被家裏保護的太好，你和周堯是不平等的。所以就算你沒走，你們倆之間的矛盾也還是會存在，一年年的冒了出來，直到最後分道揚鑣。”趙西津停頓了會，才接著說，“而你現在經曆的這些，對你來說是好的。”
    “相比起在一起就是一生，可是生活中卻矛盾不斷，成了更優秀和他契合度更高的人，再跟他在一起的感情，更讓人羨慕。”
    周堯伸手摟住趙西欒，將人帶進自己懷裏，打斷趙西欒沒出口的話，輕拍他頭道，“我都知道。”周堯歎了口氣，聲音溫柔的說，“那時是我太粘人了，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思，也是我太小了，不能陪你一起麵對問題。”
    趙西欒在周堯懷裏顫抖，也不知是興奮的還是難受的。周堯微微側頭，親了親趙西欒頭發，然後繼續說，“小少爺要往前走了，可他的美人兒還沒長大懂事，所以小少爺選擇了孤身前行，把他的美人兒留在了原地。”
    “我沒事的，是我不好，沒能跟上你的腳步。”周堯笑道，“小少爺想成為更好的人，他的美人兒怎麽會擋他路呢。”周堯聲音溫柔，貼著趙西欒耳說，“但是這一次美人兒想告訴他的小少爺，如果他還想往前走，能不能等一等他的美人兒，帶他一塊兒往未來走。”
    趙西欒心髒生疼，被周堯這一腔話給虐到不行，他伸手抱住周堯，像回來後很多次一樣，不再壓抑自己情緒，放肆的讓眼淚流了下來。趙西津說的沒錯，以前他和周堯的關係是畸形的，他們之間是不平等的，他雖然喜歡周堯，也會對周堯好，可是一直都是周堯在包容他，照顧她，至於他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需要被人捧在手心裏疼。
    他何其有幸，今生能遇到一個周堯。
    周堯感覺到肩膀處的衣服濕了，沒忍住歎了一聲，沒再抱著趙西欒，隻是一手扶著他肩，另一手撫上趙西欒臉，輕輕替他抹去眼角的淚，輕柔道，“心甘情願的事，你哭什麽？”
    這話不說還好，他一說趙西欒的眼淚更多了，源源不斷的流了下來，很快就沾濕了下巴、衣服。周堯也沒嫌麻煩，動作一直溫柔的給他抹淚，輕笑著有些疑惑的問，“怎麽幾年過去，小少爺都變成小哭包了？”
    “堯哥。”趙西欒哽咽著叫他。
    周堯手沒鬆開，而是動作輕柔的在趙西欒臉上刮擦兩下，感受對方細膩的肌膚，“嗯？”
    “我...”趙西欒張嘴，想說點話，卻說不出口。周堯低頭看了他一眼，等著他說出後麵的話。
    趙西欒心跳的有點快，而且心跳在看到周堯溫柔的眼神後，還有加快的趨勢。他抿抿嘴，想起很多以前的事，終是低下了頭，親了在他臉側的周堯的手一下，然後抖著聲音說，“你還願意做美人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