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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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後世稱為“二次聖戰”的沙斯公國戰役曆經了七天七夜才在血魔被重新封印的結局下慘烈地收場, 狼人、精靈和教廷均傷亡慘重, 其中,以一己之力扭轉局勢將血魔重新封印在地底的金發大主教更是傷勢不明, 不知所蹤。
    在血魔被封印之後,聖女和瑞絲等人也終於將黑暗界的門成功地封印住, 她們嚴重地透支了精神力和光明之力, 成功之後連握住法杖的力氣都沒了。
    但即使是這樣,聖女和瑞絲還是強撐著疲憊的精神帶人將沙斯公國翻了無數遍,就是為了找到唐秋掉到了哪裏, 但很遺憾的是她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最後隻能帶著人先回了教廷國。
    戰役結束的第十天,教廷開始派人出去收拾殘局,雖然血魔和黑暗界的門全都被重新封印了, 但從黑暗界跑出來的魔物, 還是有一些在教廷、狼人、精靈沒有注意的情況下跑了出去。
    數量不多, 但也造成了一些麻煩。
    而且,之前黑女巫留下的黑暗陣法還有一些沒有清理幹淨, 想要讓絲塔圖大陸重新回歸平靜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為了封印黑暗漩渦, 聖女和瑞絲等人頻繁地透支精神力來使用光明法術,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一些損傷, 但教廷正是忙碌的時候,沒有空閑的時間留給她們休養。
    瑞絲臉色蒼白地坐在太陽下,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卻沒有為她增添一絲氣色, 她疲憊地打了一個哈欠,單手托腮隨意地翻看著幾乎堆成了小山一樣的教務,在她的右手邊放著一個杯子,裏麵的玫瑰花茶早已變涼。
    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瑞絲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歎氣道“什麽時候給我放個假?”
    她抬起手,給來人看自己布滿血痕的手背,那是她透支了精神力和光明之力所造成的。
    聖女垂眸看了一眼,然後走到瑞絲對麵坐下,淡淡地說道“你是受傷最輕的一個。”沃格特和布魯斯精神力透支後直接昏迷了,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瑞絲恨不得將手舉到聖女的臉上,“雖然輕,但我也受傷了。”
    她將教務往聖女麵前一推,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我今天要早點回去。”
    聖女抬眸打量了瑞絲一眼,見她臉色雖然不好,但精神卻還不錯,說到要回去的時候,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她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
    “血魔被封印了,黑暗勢力也沉寂了,我感到開心,不行麽?”
    瑞絲說著將杯子放下,起身理了理衣袖看起來已經準備要走了,聖女抬手攔住她,遞給她一張羊皮紙,“你先看看這個。”
    瑞絲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掃過,眉頭微蹙,“加布裏爾這是想要幹什麽?”
    被安德森的女巫襲擊時,沃格特向所有的紅衣大主教全都送去了求救信,距離他最遠的布魯斯都趕過來了,但加布裏爾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沙斯公國一戰結束後,聖女以教皇的名義一連發出了數道召加布裏爾回中央教廷的命令,但全都石沉大海。
    “他想造反麽?”瑞絲將羊皮紙遞回去,抬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如果是他,肯定會這麽做的。”
    實話說,沙斯公國一戰後,教廷傷亡慘重,實力大大地減弱,加布裏爾沒有參與戰鬥,手下的主教、祭司隊伍保留完整,完全有一戰之力。
    他進攻教廷國屬於教廷的內戰,精靈和狼人肯定沒興趣參與,而且,在沙斯公國一戰大放異彩的格蕾絲又失蹤了,她和聖女精神力受損使用不出高級光明法術,這簡直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在觀望。”聖女的表情有些許凝重,“他不確定格蕾絲到底有沒有失蹤。”
    教廷已經經不起內耗了,加布裏爾如果選擇造反,不管結局如何,教廷勢必元氣大傷,還能不能崛起都是未知數了。
    瑞絲嘖了一聲,對此也覺得有些棘手,她靠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桌麵,沉吟片刻,撇嘴道“這些破事交給格蕾絲去處理吧,她都休息多久了。”
    聖女心中一動,抬眸看她,“你有格蕾絲的消息了?”
    “沒有。”瑞絲見聖女皺眉,聳了聳肩,“但我覺得她應該快回來了。”
    她見聖女盯著手裏的羊皮紙愁眉不展,就伸手將它抽出來,團成一團向著水池方向扔去,語氣散漫地說道“就這麽決定了,把加布裏爾這個難題交給格蕾絲,就當做是對未來教皇的考驗。”
    瑞絲看聖女的眉頭終於有了舒展的跡象,微微一笑,又和她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聖女看著瑞絲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收回視線,現在天色正好,也就剛過了正午而已,她轉頭對著身後的隨從祭司,詢問道“瑞絲這段時間都是這麽早就回去了麽?”
    隨從祭司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莫妮卡主教好像在瑞絲大主教的莊園裏。”
    那看來原因就是這個了,聖女摩挲著羊皮紙,想了一會兒,語氣平淡地說道“明天把莫妮卡主教請過來協助瑞絲。”
    省得堂堂一個紅衣大主教總是找一些蹩腳的借口曠工。
    被瑞絲扣上了造反帽子的加布裏爾,心中的確有造反的念頭,之所以一直沒有行動,也的確如聖女所說是在觀望著唐秋的情況。
    接到沃格特的求救信時,加布裏爾其實帶著人趕去支援了,隻是比其他人要晚了一些,他到的時候黑暗界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從黑暗界中出來的魔物和開始蘇醒的血魔讓打算加入戰場的加布裏爾突然更改了決定選擇撤退。
    血魔太強大了,加布裏爾幾乎是瞬間就給精靈、狼人還有教廷打上了失敗的烙印。
    即使有他的加入,但對局勢好像也沒有任何的影響,那他為什麽還要去送死呢?
    在戰場上當一個炮灰不是他的性格,加布裏爾在等,他雖然覺得教廷、精靈還有狼人三方不是血魔的對手,但也不覺得血魔可以毫發無傷地滅了她們。
    當雙方兩敗俱傷,他再帶領著手下這將近教廷一半的勢力來收拾殘局,那不光是教廷直接落入他的手裏,到時候整個絲塔圖大陸都會是他的了。
    教廷或許會元氣大傷,可加布裏爾不在乎,他有大把的時間來發展教廷,完完全全按照他的心意來構建一個他心中最完美的教廷。
    加布裏爾覺得他的機會來了,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那個他從未看在眼裏的金發大主教以一己之力扭轉了整個局勢。
    加布裏爾想起那天的回憶臉色就忍不住陰沉下來,神光普照……那個金發大主教竟然偷偷地學會了禁術,那是他使盡一切手段都沒有從教皇那裏得到的東西。
    想起教皇,加布裏爾伸手將桌子上的東西狠狠揮落,低聲咒罵了一句。
    如果不是教皇腦子突然進水,非得將教皇的位置傳給自己的蠢兒子,教廷早就到他的手裏了。
    他布局十幾年養廢了聖子,又不動聲色地將他除掉,他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加布裏爾現在才發現,事情在聖子死後就開始不受他的控製了。
    首先是在中央教廷沒有任何的勢力,沒有任何威脅力,所有的用處就隻是協助著聖子處理教務的聖女無聲無息地掌握了教皇身邊的近衛隊,讓他無
    法接近教皇。
    再之後,他的依仗,他費勁心思拉攏的盟友羲太氏族,一夜之間被狼人和精靈屠殺殆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如果他沒有記錯,羲太氏族的事情好像也有那個格蕾絲的參與,加布裏爾的臉上陰雲密布,眼神陰鬱,他就該在第一次知道這個人的時候就暗中解決了她。
    能從坎貝卡斯的手裏逃生甚至完成反殺的人怎麽可能會沒有威脅呢?加布裏爾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門口突然傳來響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加布裏爾不悅地抬眸看去,冷聲命令道“進來。”
    他的隨從祭司忐忑不安地走進來,垂著頭完全不敢看加布裏爾的表情。
    加布裏爾抬手揉了揉眉心,沉聲問道“埃布爾呢?不是讓他過來見我麽?”
    隨從祭司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埃、埃布爾主教不知道去了哪裏。”
    加布裏爾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握成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真是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
    發泄了一通兒之後加布裏爾重新靠回椅子裏,慢慢恢複了理智和冷靜,格蕾絲……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失蹤呢?
    如果這個人死了就好了,加布裏爾嘴角掀起一個陰冷的笑容,這樣他就有機會重新奪回教廷了。
    被加布裏爾詛咒的唐秋,非但沒死反而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一個小花園裏正拿著一把剪子悠閑得修剪著有些亂的枝葉,修身的白色袍服勾勒著她玲瓏的身軀,金色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後,發尾在腰間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讓唐秋的心情大好,她抬頭望了一眼二樓臥室的窗戶,天藍色的眼眸含著濃濃的笑意,柔聲說道“你真的不出來曬曬太陽麽?露西爾。”
    窗戶緊緊地閉著沒有任何的動靜,唐秋搖頭失笑,轉身繼續修剪枝葉,但腰身突然被一雙手臂摟住,後背也貼上了一具柔軟的身體。
    露西爾將頭埋在唐秋的背上,清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悶,“……討厭太陽。”
    唐秋將剪子放在一邊,想要從露西爾的懷裏轉過身,卻被她牢牢抱著動彈不得,自從露西爾升到二代之後,唐秋在力氣上已經不占優勢了。
    她將手覆在露西爾的手臂上,笑著調侃道“我覺得你不是討厭太陽,你是隻想待在臥室。”
    露西爾沒說話,但默默縮緊的手臂卻表示了認同,她抬起頭微微靠近唐秋的脖頸,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呼吸噴在脖子上讓唐秋感覺有些癢,她側頭看著露西爾的側臉,眼神溫柔似水,“餓了麽?”
    她養傷的這幾天,露西爾都沒有進食。
    露西爾將額頭抵在唐秋的肩膀上,低聲說道“……不餓。”
    她的手臂鬆開一些,手掌貼在唐秋的腰上,那裏曾經被血魔的長、□□穿,雖然現在已經不在流血,傷口也已經愈合,但留在那裏的傷疤卻時刻提醒著露西爾那個傷有多重。
    以狼人的自愈能力再加上教廷的治愈術,一般的傷口是不會留下傷疤的,可血魔的武器並不是普通的武器,那道傷疤要跟隨著唐秋一段時間了。
    唐秋察覺到了露西爾的動作,她伸手抓著她的手腕安撫地捏了捏,想要讓她不要放在心上,“我的傷已經好了。”
    她說完頓了一下,故意歪頭湊到露西爾的耳邊,以曖,昧的語氣說道“你要不要來檢查檢查?”
    露西爾頓了一下,抬眸和唐秋對視了一眼,看著她眼裏的戲謔,她沉默了一會兒,搖頭,“不要。”
    唐秋有些哭笑不得,抓著露西爾的手在自
    己的腰上捏來捏去,“我的傷真的好了。”
    露西爾按住唐秋不老實的手,淡淡地說道“不信。”
    唐秋“……”
    露西爾看著唐秋的表情,嘴角微微揚起一些,又很快地收斂,她抬手摸了摸唐秋有些幹燥的嘴唇,然後將人轉過來,低頭想要親吻她的嘴角。
    唐秋用手背擋住露西爾,麵對她疑問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說道“別親,傷沒好呢。”
    露西爾這次是真的笑了,常年冰冷的神情都柔和了幾分,她輕輕地拉開唐秋的手,然後再次吻住她的嘴唇,這個吻溫柔又纏綿,陽光灑在露西爾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懷裏的人所影響,露西爾的背影竟然都透出了幾分溫暖之意。
    一吻畢,露西爾放開唐秋,暗紅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手掌摩挲著她的腰,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推翻自己剛剛的回答,帶著唐秋回臥室好好地“檢查”一下。
    但她還沒有考慮出個結果來,唐秋已經伸手推開了露西爾,一邊整理有些淩亂的衣服,一邊微笑說道“休息的時間夠久了,我該回教廷了。”
    心思正浮動的露西爾聞言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說什麽,白皙修長的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製止了她的反駁。
    唐秋微微傾身貼近露西爾,笑意盈盈,語含戲謔,“不許再提我的傷。”
    露西爾沉默地看著她,兩個人就著這個姿勢對視了一會兒,最後露西爾妥協了,但還是提了要求,“……你必須讓我跟在你身邊。”
    以前在教廷國的時候,露西爾厭惡那裏濃鬱的光明氣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附近的城池等著唐秋。
    但這次唐秋受傷真的嚇到露西爾了,她不敢再讓這個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整個絲塔圖大陸能傷到唐秋的人不多了,但她知道露西爾擔心自己,就順從地點了點頭,認真答應道“好。”
    這個人擔心自己,那她又有什麽理由不成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