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斯公國戰役結束後,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狼族、精靈族回領地休養生息，教廷將絲塔圖大陸最後的黑暗勢力清理幹淨之後, 也撤回了教廷國開始休整。
    這次的戰爭，教廷的中低層傷亡數量幾乎達到了七成, 這還是算上了幾乎沒有傷亡的加布裏爾手裏的勢力得出來的數據。
    主教隊伍的傷亡有三成左右, 紅衣大主教全都身受重傷，但幸運的是沒有人犧牲。
    這是一場血的曆練，幾千年來教廷一直高高在上, 沒有任何的種族和勢力可以與之匹敵，要知道在絲塔圖大陸上，能夠進入教廷的人都是令人非常豔羨的存在。
    這股風氣存在了幾千年，仿佛穿上那一套神官服就有了傲氣, 就可以高高在上。
    可這股傲氣在戰爭中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碾壓, 殘酷的戰爭和恐怖的傷亡讓幸存的人開始清醒, 風氣慢慢開始向著良好的方向發展。
    因為這次戰爭對教廷的打擊很大，所以聖女就直接下令將主教留在了教廷國養傷, 隻有得到批準才可以離開, 與她們一起的還有一些資曆實力都足夠優秀的祭司們。
    這次犧牲了不少主教，空位必須要盡快提拔人來補上才行。
    中央教廷正有條不紊地恢複著穩定, 加布裏爾和他帶走的那一批人仿佛被遺忘了一樣，同樣地被他們刻意遺忘的還有教皇。
    教皇的最後一次現身就是在光明廣場上嗬斥加布裏爾的那道虛影，連本體都沒有出來，當時聖女的解釋是教皇需要閉關調整, 以便有一個最佳的狀態來迎接即將到來的災難。
    可災難真的到來時，教皇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沙斯公國戰役結束後，教皇也未露麵，隻是由聖女轉達了幾句不鹹不淡用來安撫人心的話，教廷所有的命令都由聖女來發布。
    這種情況，他們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就真的有些愚蠢了。
    教皇的位置估計很快就要換個人來坐了。
    待在教廷國養傷的主教們，心思開始活絡了起來，教皇之位的更替可是一件大事，眾人心中都開始猜測下一任教皇到底會是誰。
    常規情況下，第一任繼承人聖子死亡後，教皇的位置應該是由聖女繼承的，當然，聖女最少也要得到紅衣大主教和主教至少七成的支持票才行。
    但聖女和聖子比起來，培養的擁護者少得可憐，沒有教皇鋪路，隻要有兩個紅衣大主教暗中抵製，她被否決的概率就很大。
    拋開聖女，紅衣大主教也是有繼承教皇位置的權利，其中加布裏爾還有瑞絲都是有著大批的擁護者，當然，前者如今拒不回教廷，除了造反上位之外，已經失去了資格。
    而後者是最有優勢的人。
    如果沒有沙斯公國這一戰，在聖子死後，無論是誰都不會覺得還有人可以與這三個人競爭，但這一戰發生後，一個人影悄然地闖入他們的腦海中，那就是曾經的戈斯教廷主教，如今的打破了瑞絲的記錄成為教廷最年輕紅衣大主教的——格蕾絲。
    這個人在身份上沒有聖女的優勢，在擁護者上也比不過資曆深厚的加布裏爾和瑞絲，可她……太強大了。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身份和擁護者好像都有些蒼白無力。
    而且，她也並不是沒有擁護者，隻是她的擁護者並不在教廷而已。
    狼族、精靈族都是她的擁護者，一些從比爾教廷或是戈斯教廷出來的主教甚至還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這兩大帝國的皇室和貴族對格蕾絲大主教也非常地崇拜。
    如果她想要爭奪教皇的位置，即使是用造反的方式，估計也能夠很快地就穩住
    自己的位置。
    這場爭權奪利的戰爭一旦開啟，勝者隻會從三人之中決出，想明白這一點的主教和紅衣大主教，心中開始惴惴不安，不知道將來會有多麽大的一場風暴降臨教廷。
    外人忐忑不安，時刻緊盯著三人的一舉一動，而處在焦點中的三人其實並沒有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依然和往常一樣在相處。
    唐秋回到教廷之後就被堆成了小山一樣的教務淹沒了，黑暗雖然已經被驅逐幹淨，可一些惡劣的影響卻留在了絲塔圖大陸，天災人禍開始在絲塔圖大陸頻繁地爆發，血族也開始蠢蠢欲動，分布在絲塔圖大陸上百個分教廷的求援信送到了中央教廷就形成了如此恐怖的數量。
    唐秋看著小山一樣的教務驚訝了一瞬，然後就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一份一份地翻看。
    被聖女用莫妮卡“拴住”一連忙碌了好幾天的瑞絲不耐煩地放下了手裏的教務，單手托腮盯著對麵的唐秋，無聊地和她搭話，“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在戈斯帝國的一個小莊園裏麵養傷。”
    “哦？傷都好了麽？”
    唐秋嗯了一聲，她拿起羽毛筆在一張羊皮紙上寫了些什麽，然後遞給旁邊等待的祭司交給她下去辦，隨口回道“差不多了。”
    瑞絲挑了挑眉，她的視線在唐秋的臉上轉了一圈，見她的臉色比自己都要好上一些，微微搖了搖頭，“既然好了，那就挑個時間去處理加布裏爾吧。”
    她有意地壓下了唐秋回來的消息，以防加布裏爾知道後逃跑，但消息不可能一直被壓住。
    “也該讓他的夢醒了。”
    唐秋翻看教務的手一頓，抬眸和瑞絲對視，沉吟著說道“可以。”
    看她答應得這麽痛快，瑞絲有些好奇她想要怎麽做，“你打算怎麽處理他？”
    加布裏爾手下的那一批人非常地忠心，就算加布裏爾死了，這些人也很難收為己用，而且很可能還會擾亂教廷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局麵，但若是全都殺了……又有些可惜。
    教廷培養一個主教是需要時間的，瑞絲培養的人已經全都用完了，一下子多出這麽多的空位實在有些難填補，而且教廷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好像怎麽解決都有一些缺憾。
    “你想知道？”唐秋背靠著椅子，含笑說道“那就跟著我一起去一趟好了。”
    她說完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對了，記得帶上奧德麗審判長。”
    “哦？”瑞絲有些意外，探究般地看了唐秋一會兒，實在摸不透她要幹什麽，她聳了聳肩，應道“我盡量。”
    仔細一想，她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奧德麗了，瑞絲想到了什麽，眼神微暗，唐秋一提，她才想起來自己也有事要找奧德麗來著。
    隻是最近和莫妮卡喝茶談笑太悠閑愉悅，讓她把正事都給忘了。
    想起莫妮卡，瑞絲的嘴角微勾，碧綠色的眼眸中也慢慢浮現一絲笑意，
    她和莫妮卡分開太久，關係不可能馬上就和年幼時那樣親密無間，雖然兩人對坐著經常會沒有話說，但瑞絲卻很享受，甚至還覺得有一些溫馨。
    她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正低頭翻看教務的唐秋都感覺到了，她抽空看了一眼，好笑地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笑得這麽燦爛，這一點都不像是會出現在瑞絲臉上的表情。
    唐秋盯著瑞絲看了一會兒，了然地說道“看來你和莫妮卡已經和解了。”
    難怪她回來之後就覺得瑞絲有些不對勁，現在想來應該是她身上的氣息變得柔和了。
    這個人身上的軟刺慢慢地被她
    收了起來，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都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瑞絲終於可以活得更輕鬆一些了，唐秋為好友感到高興，含笑說道“恭喜你。”
    她的心思先是被聖女識破，隨後又被唐秋看透，這讓瑞絲的心情有些微妙了起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蹙眉，她表現得有這麽明顯麽？
    瑞絲嘖了一聲，她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伸著懶腰，撇嘴說道“我走了。”
    她要去接莫妮卡回去煮茶了。
    唐秋對著她的背影，提醒她道“別忘了我讓你辦的事。”
    瑞絲頭也未回，隻是隨意地向後揮了一下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唐秋搖了搖頭，開始專心解決桌子上的“小山”。
    瑞絲從唐秋這裏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找莫妮卡，而是調轉方向去了奧德麗的審判所。
    審判所遊離於教廷的權利中心之外，即使送去中央教廷的教務多得令人心煩，但聖女也沒有從審判所調人來處理。
    沙斯公國那場戰役，也隻是從審判所調來一些光明騎士和祭司，奧德麗則被要求留守教廷國守衛。
    教皇“閉關不出”之後，審判所就像是失去了主人的刀，隻能安靜地待在刀鞘裏麵。
    作為一把刀，她們甚至連選擇主人的權利都沒有。
    審判所冷冷清清，毫無人氣，被調走的光明騎士隊在戰爭結束後，幸存的騎士一個都沒有被送回審判所，奧德麗也沒有去要人，就任由審判所這樣蕭條下去。
    零星的幾個騎士守在審判所的門口，看到瑞絲的馬車，他們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就迎了上去。
    瑞絲以前是審判所的常客，她經常來找奧德麗，所以審判所的人對她並不像對其他紅衣大主教那樣警惕。
    “瑞絲大主教。”
    瑞絲點了點頭，詢問道“奧德麗呢？”
    騎士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地說道“這……”
    瑞絲皺眉，對他們的吞吞吐吐有些不悅，“有話直接說。”
    “我們也不知道奧德麗審判長在哪裏。”一個騎士有些不安地說道“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瑞絲怔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頭，“我知道了。”她說著越過騎士向裏麵走，騎士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攔她，“審判長說不許任何人進來……”
    “我知道她在哪裏，給我讓開。”瑞絲一個眼神讓騎士瑟縮地退後，她麵無表情地越過他，向審判所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