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禿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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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出現,所有人正在進行的動作都齊齊被打斷了,轉身,鼬跟著晴明看向那火光衝天的方向。
    在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身軀巨大,搖頭晃腦,如果離得近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它的身體竟然是分為了八個叉,所以整個身體是九頭八尾,身軀猶如八座山峰,八條山穀般巨大。
    然而不管是離得遠還是離得近,閻魔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什麽,“怎麽回事,八岐大蛇居然!”
    就在這時,小白拚命似的奔了過來,“晴明大人!晴明大人!——”
    晴明伸手箍住他,“冷靜點小白。”
    小白忙喘氣說:“不好了晴明大人!神樂大人她被抓走了!”
    晴明登時睜大眼睛。
    “博雅大人他們已經追過去了!”
    晴明:“到底怎麽回事小白?”
    “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剛才晴明大人你們在談話的時候,不久後神樂大人她忽然就站起身朝一個方向走了,怎麽拉也拉不回來,而後她就兀地在原地消失了!怎麽辦怎麽辦……”小白十分著急。
    “態勢緊急!”六鄰井在旁說,“其他陰陽師也已經往那邊趕了!”
    作為陰陽師,晴明很顯然不能袖手旁觀,之前還是妖怪橫行放火,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現在又是一波,而且這一波無論怎麽看都十分危險,更何況神樂極有可能被誰抓走了。
    會是誰呢?
    “八岐大蛇嗎。”晴明喃喃,麵上有些困惑,“傳說它早就被……”
    “不,很明顯,是誰讓它蘇醒了。”閻魔一語中的。
    晴明內心不覺悚然,讓八岐大蛇這樣的危害複活人間,重見天日,那簡直是不可令人饒恕的行徑!
    “晴明!”這時遠處跑來一個陰陽師,“京都到處充滿了瘴氣,大人讓你拖延一下時間,其他陰陽師跟我走!”
    下令的是陰陽頭,陰陽師的大人物,對此晴明嚴肅狀地點點頭,雖然還不明白為什麽會讓他去拖延時間,而且八岐大蛇明明是已經快要掙脫封印的模樣。
    “晴明大人!”小白大聲喊,“那些陰陽師走了,我們到底要做些什麽?還是趕快去找神樂大人吧!”
    晴明保持著冥想。
    “看來今年的夏日祭是徹底不能好好過了呢。”幾秒後,望著晴明奔向災禍所在位置,閻魔走在隊伍最後,摸著臉頰憂傷歎氣。
    另一處,盛裝打扮的玉藻前表情有些高深莫測,他眺望著都城再次起的火災,忽然,美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困倦的笑容。
    他可什麽都還沒有做呢,倒是一個兩個的都來了是怎麽回事?
    “黑晴明大人。”雪女出聲喊著麵前穿著紫色狩衣的男人,黑晴明看上去似乎在沉思,任由雪女叫了他好幾聲。
    雪女說:“黑晴明大人,遠方傳來了不詳的氣息,並且十分濃重。”
    “啊。”黑晴明抬眼,“那麽大的動靜,即使不用感受,隻用眼睛也能看見了。”
    雪女詢問:“要過去看看嗎?”
    黑晴明輕笑一聲,緩緩搖搖頭:“京都陰陽師的事情,跟我沒有什麽關係,今晚我們做的已經讓他們夠麻煩了,不過——”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龐然大物是——八岐大蛇吧。”
    “是的。”雪女點頭。
    黑晴明:“不得不承認,這個東西可比我們弄的那些要好玩多了。”
    在旁邊候命的雪女沉默看著黑晴明驀地改變主意。
    “走,這樣的熱鬧可是不能錯過的。”
    “……是。”
    ——
    一行人撥開障礙,與逃難的人類反方向而去,走得越近,那股不詳的力量就越發濃厚,盤繞在人的心頭揮之不去,令他們的神情也顯得格外凝重。
    在越來越接近八岐大蛇之時,隊伍前方的晴明突然頓住腳步。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個女人正朝他們笑著,“晴明。”
    “……”晴明眉頭緊鎖,他早該想到是八百比丘尼搞出的動靜。
    而就在八百比丘尼的旁邊,他們也看見了神樂。
    是已經昏迷的神樂。
    鼬眯眼看了看對麵,他發現漂浮起來的神樂似乎是被困在了結界裏,而這道結界或許就是這個女人設置的。
    “不要往前走。”晴明倏然伸手攔下想要靠近神樂的小白,神樂的身側應該還有埋伏。
    “八百比丘尼,為什麽要抓走神樂?”
    八百比丘尼沒有急著回答晴明這個問題,她臉上掛著笑容,卻絕非善意,往神樂靠近幾步後,她道:“晴明,不要妨礙我哦,之前的一切都可以忘了,讓八岐大人解開封印才是我的目的。”
    小白很是不能理解:“光看著那蛇就讓人起雞皮疙瘩,你瘋了嗎?!再說了神樂大人跟解封有什麽關係?!”
    “你不懂,晴明一定懂。”八百比丘尼說。
    “……”晴明不禁眉頭皺得更深。
    見他不說話,八百比丘尼也不生氣,而是緩緩抬手,揮舞之間,之間藍光從她身上乍起,與此同時就在神樂旁邊的位置,豁然湧現出一個漆黑洞口,深邃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請出來吧,八岐大人。”
    話語剛落,一個黑影慢慢從洞中顯現。
    眼看那形體越來越清晰,晴明不由得出聲阻止八百比丘尼道:“住手,八百比丘尼!”
    然而對方根本不聽,鼬望著對麵的形體全部露出,隨後他發現這果真是八岐大蛇,隻不過體積要比那正在張牙舞爪的龐然大物要小得多。
    寫輪眼轉動,鼬看向晴明,“是虛影。”
    八岐大蛇的實體還在外麵掙紮,隻不過暫時不能移動罷了。
    閻魔盯著八百比丘尼看了許久,然後她看向身後的鬼使和判官,“這個女人——”
    “陰陽師晴明叫她八百比丘尼,的確,應該是那個永生不死的女人。”判官說。
    八岐大蛇:“大膽的女人,忽然喚醒吾,難道你已經有辦法解開吾的封印了嗎?”
    “是的。”八百比丘尼頷首回答,接著她抬眼看著神樂,“馬上八岐大人您就會恢複自由了。”
    八岐大蛇瞬間開心得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等了這麽久,終於讓吾等到這一天了!”
    “晴明。”閻魔走過去,“上次和你談到的草雉劍的碎片,你還記得嗎?”
    “記得,閻魔大人。”晴明道,“可是我們並沒有找到它。”
    閻魔微微歎氣,“是啊,現在去找也已經來不及了。”
    放著八岐大蛇在這裏不管也是不明智的,也不明白陰陽頭把所有陰陽師召集在一起是要做什麽,不過總歸脫離不了和八岐大蛇有關。
    “來的時候我聽說那些陰陽師是在進行一個神秘的儀式!”小白說,“應該是在找方法延長那大蛇的封印吧!”
    “變聰明了,小白狗。”閻魔欣賞。
    “……”小白一噎,他就隨口一說。
    閻魔:“那你猜猜,八百比丘尼抓那小女孩是做什麽呢?”
    小白表示自己摸不著頭腦,他求助的目光轉向晴明,然而發現晴明似乎正在沉思,壓根沒看他,就這樣,小白重新選擇了一個對象。
    鼬回視他,聲音很低,“是獻祭,如果我沒有猜錯,對方抓走神樂是有三種方式,一,直接獻祭給八岐大蛇,二是做人質威脅,三是做人質威脅後再將神樂獻祭。”
    閻魔點點頭,晴明眉間憂愁。
    頓了頓,鼬的目光落在晴明身上,問道:“我想知道你們剛才所說的草雉劍是什麽意思。”
    ……
    當博雅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八百比丘尼在跟八岐大蛇交談,而晴明一行人站在一邊,束手束腳,他登時就生氣了,“神樂!”
    小白連忙拉他,“別靠近博雅大人,有陷阱!”
    隨後而來的紅葉輕輕飄到晴明的身邊,“晴明,你沒事吧?”
    “我沒事,紅葉。”晴明說。
    “那我就放心了~”說著,紅葉癟癟嘴,“這是什麽醜東西?”
    “八岐大蛇。”晴明說,“大的是實體,現在這裏的是虛影。”
    “您怎麽了,八岐大人?”發覺八岐大蛇停下說話的動作,注意到這一點,八百比丘尼順著那九個頭的視線看過去,恰好對上也在警惕望著他們的幾人視線。
    八岐大蛇在晴明幾人身上拉回掃了幾下,它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那力量沒由來地讓它覺得心悸。
    “小小陰陽師和幾個式神,也敢前來?”八岐大蛇目光頓在晴明身上。
    “八岐大蛇,你不會重見天日的。”晴明沉聲。
    “哈哈哈哈哈哈。”八岐大蛇笑得囂張,“你阻止不了的,渺小的陰陽師。”
    博雅忍不住了,“說那麽多幹什麽?直接上!”他拿出弓箭,利落搭弓,然而箭剛搭上弓弦,一隻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鼬不知何時往前走了一步,以順利阻斷他的行動。
    “鼬,你攔我做什麽?”博雅不滿質問。
    閻魔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鼬的背影,從不久前鼬特地問起草雉劍的事情時,她的心裏莫名就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佛是在困境中看見了一絲光明,鼬問話的語氣很認真,麵對這八岐大蛇,甚至一點也不慌亂。
    “晴明,有辦法打破結界嗎?”
    聽見鼬突如其來的問話,晴明一愣,隨即道:“不太能確定,畢竟神樂還在八百比丘尼的手上。”
    要是他從外強行突破結界,神樂就在八岐大蛇張口就及的位置,解開結界的速度很明顯快不了八岐大蛇張口的速度,不得不說,他們現在很被動。
    聞言,鼬沒說太多,晴明似有所感,看向他,“鼬?”
    “我說過,方法道路很多條,既然在外不行,那麽——”鼬閉上眼睛,一秒後豁然睜開,“就從上麵破解好了。”
    “!!!”
    絕美的寫輪眼無聲發動,下一秒在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博雅幾個人甚至不由得退開了一段距離,以進一步看清這個忽然圍著鼬凝聚的物體。
    那物體還在迅速改變狀態,但不乏他們看清楚那東西一開始出現的時候還是骷髏狀,隨後很快周身在骷髏的基礎上布滿了經絡和肌肉,外層被一種不知名的流轉東西包裹著,整個都呈現出一種耀眼的橘紅色,在最後……就在最後這物體竟然還穿上了盔甲!
    這是什麽?武士嗎!?
    “鼬……”對於這一係列陡變,晴明看得目瞪口呆。
    “它叫須佐之男。”鼬緩聲說。
    閻魔收斂表情,眼神不自覺變得和他人一樣肅穆。
    鼬說話的聲音不大,可他這動靜恰好吸引了八岐大蛇的注意力,“……須佐之男!?”
    傳聞中曾經叫做須佐之男的男人與八岐大蛇是一生的宿敵,隻因為前者用劍斬殺過後者。
    “對,是那個可惡卑鄙的男人……”八岐大蛇驀地喘氣起來,看樣子是真的受到驚嚇,同時也憤怒起來了。
    八百比丘尼還在勸解:“八岐大人您的封印還沒有解開,您不能出這個結界!”
    八岐大蛇信誓旦旦:“嗬,不過也是虛影罷了,他還傷害不了吾!”再者,須佐之男怎麽可能會真的出現?
    “鼬!”晴明揚聲大喊,他看著八岐大蛇憤恨的眼神,像是要將黑發男人千刀萬剮一般。
    鼬站著沒動,須佐之男看上去似乎又增大了一些,大得連龐大的八岐大蛇實體都不得不注意到了它。
    不顧八百比丘尼的勸阻,八岐大蛇狠狠瞪著鼬,忍不住問:“式神,這個男人跟你是什麽關係?”
    鼬望著八岐大蛇,不回答,他這副保持沉默的樣子進一步激化起了大蛇心中的恨意。
    不過很快地,八岐大蛇發現了不對,它望著須佐之男,從始至終沒有聽見對方說過一句話,反而像是一句軀殼空洞洞的。
    是假的吧,果然是假的!
    然而須佐之男對峙著八岐大蛇的實體,鼬與虛影相對,半晌後他開口了,“災禍與詛咒都是不詳的東西,你不適合待在陽界。”
    八岐大蛇:“你是誰,多管閑事的式神,憑什麽管吾的事?”
    見它始終冥頑不靈,鼬於是不打算再多說。
    下一刻閻魔驚呼出聲,幾乎失態,“那是!?”
    看見須佐之男手裏抓住的東西,晴明的表情也愕然萬分,“這個東西是……”
    不僅他們,連八岐大蛇的眼神都充滿不敢置信,“什麽?!”
    鼬:“這是我所擁有的十拳劍。”
    “不!不可能!”八岐大蛇嘶吼,“那劍早就毀了,別以為弄一把名字相同的劍就可以糊弄吾!”
    鼬神態自若,沒有多做解釋:“接下來你會親自驗證一下它的真假。”
    “閻魔大人!”一旁的判官呼喊,“那怎麽可能?”
    “怎麽會不可能?”閻魔反問,“宇智波鼬跟我們不一樣,十拳劍顯現,或許就是因為在他的那個世界,十拳劍還存在著。”
    無論怎樣,這都是彰顯在大家眼前的事實。
    可惜八岐大蛇還是不願意相信。
    “愚蠢的渺小式神,裝腔作勢可不行!”
    “……”鼬麵無表情,隨著他的操控,手握十拳劍的的須佐之男比任何人都要威武,麵對叫囂的八岐大蛇,顯得分外威嚴。
    巨大的須佐之男霎時隨著鼬的移動而開始攻擊。
    沒過多久,甚至是幾個瞬息的時間,八岐大蛇就為它的蔑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不!!!!”頭頂響起不甘心的劇烈呼叫,穿破天際,大地顫抖,地麵上的人們不禁死死捂住雙耳,站穩腳跟。
    十拳劍,無實體,屬於靈劍,它能封印一切物體,將其拖入醉夢世界裏!八岐大蛇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出現多久就要領便當,心底十分不甘,傳出的怒吼嘶叫震耳欲聾。
    “可惡!可惡啊!!!”
    對此鼬毫不憐憫,現在八岐大蛇力量恢複不多,甚至還很虛弱,正是進行封印的好時機。
    “啊。”麵對這驚天轉變,閻魔短促地發出驚歎,而後她望著被須佐之男包裹著幾乎看不清身影的鼬。
    “原來……”
    判官:“您發現什麽了嗎?”
    閻魔卻沒有說再多。
    “八岐大人!”八百比丘尼還在做著掙紮,然而她被鼬分去注意力,根本沒有再留意神樂,以致博雅瞬時打破結界,衝了進去。
    “你逃不了了!——”博雅狠狠說著,果斷將對方壓製。
    小白維持著瞠目結舌的表情,不一會兒他反應過來要去幫助博雅,剛沒跑兩步,忽然,晴明一下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鼬!”
    他這一聲不由得讓博雅都看了過去,隻見高大的須佐之男揮舞十拳劍刺進八岐大蛇的同時,蛇的虛影逐漸消失,然而在鼬的周身卻無故燃起了一種黑色煙霧,將鼬包裹得幾乎看不見。
    這東西來曆不明,瞬間使晴明的心提到嗓子眼,就在他要上去進行援助時,閻魔攔下了他,“別動,那是異界之門,離太近會被吸進去的!”
    聞言,晴明的腳步不禁僵住。
    閻魔:“原本就連我也在思考鼬到此的原因,現在一想全都明白了啊。”
    “八岐大蛇現世,百姓麵臨危機,草雉劍又不知藏在何處,鼬的到來剛好解決了這個危機。一個異界人不僅有須佐之男的保護,這麽湊巧還同時擁有草雉劍的一種——十拳劍,並且還到了即將被八岐大蛇危害的平安界,一切都是為什麽呢?因為這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或許就在八岐大蛇被重新封印成功時,也就是——宇智波鼬離開的時候了。”
    “……”
    晴明豁然轉頭,閻魔還以為他會說其他,然而:“閻魔大人,上次問題的答案您能否揭曉了?”
    這個時候了,晴明沒有說出挽留之類的話,反而第一個在意的還是那個疑問。
    “你看。”閻魔伸手指向鼬的位置。
    隨著沒猖狂多久的大蛇封印,這時須佐之男的形體也在逐漸消散,而鼬身邊的異界之門卻越來越清晰。
    “看來是時候了。”鼬轉身麵向眾人。
    山兔第一個想要往前奔,座敷童子眼疾手快扯住了她。
    閻魔笑著說:“感謝你對平安京的幫助,鼬。”
    晴明無聲地與鼬對視,片刻後,鼬的目光轉向閻魔。
    “當一個人完成了神聖的使命,他的靈魂所得便是升華,鼬,回想一下你在異界時所見到的最後一幕,你就明白了。”
    關於最後一幕,晴明在鼬的幻境裏是見過的,他聯想著,忽而,臉上湧現出欣慰又驚喜的神情。
    與弟弟做最後告別的鼬,怎麽會該到罪惡的地獄,那明明……明明是升天啊……
    “謝謝。”鼬的眼神微變,他一一掃過眾人的臉,最後落在晴明的身上,“來這裏的日子,承蒙照顧。”
    晴明笑得溫柔起來,“……太好了。”
    鼬不禁也微微露出笑容,如同晴明一般的笑臉像是得到解惑後的豁然開朗。
    “那麽,就再見了。”
    ……異界之門悄然而至,最後隨著鼬的離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平安世界吵鬧又多災禍的夜晚,終於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