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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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陣子大家都累得夠嗆,今天上午勞動完以後,大隊長把大家都召集起來開一個簡單的會,總結了一下這一段時間的勞動情況。
    大夥兒本來就餓得肚子打鼓,這會兒聽著大隊長不痛不癢的總結,更是心裏煩躁得能噴出火來:
    這個隊長!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怎麽非得這個時候說呢?耽誤了他們吃飯不說,也耽誤了他們中午休息啊。
    這下午還得上工呢?晚上吃完飯再說不行嗎!
    【好的,我大體上就說這麽多了。】
    大隊長的這句話頓時讓大家心神為之一震:
    終於結束了。
    誰知道大隊長下一句話才更加讓他們驚喜: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累著了,這會兒地裏的負擔沒那麽重了,下午就給你們放個假,照常算你們的工分!】
    剛才還死氣沉沉的人群突然就沸騰了:
    【真的啊!這可美了。】
    【我說隊長怎麽這個時候叫大家夥兒來開會呢?】
    【謝謝隊長,這兩天我可累慘了,今兒個可得好好歇歇。】
    【那可太好了!】
    ……
    大夥兒心裏都樂嗬得很。
    錢月挽著蘇柳的手:
    【柳柳,你看,下午有了空,我們一起去一趟鎮上吧。】
    錢月這會兒特別興奮:
    【我跟你說,上次我家裏給我寄了布票過來呢,我這會兒可得去供銷社好好扯點布,做身裙子。你昨天晚上不是也寫了信嗎?你順便去鎮上把這信給寄了唄。】
    蘇柳一想也是,她昨天晚上給父親,哥哥,姐姐都寫了一封信,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讓家裏人看到她的信,便準備答應錢月的話。
    錢月看蘇柳正在思考,以為她不怎麽樂意,便不停地搖晃著她的胳膊:
    【柳柳,你就答應我吧。】
    【柳柳,你要是想休息睡覺,咱們可以早點回來啊。】
    【柳柳,好妹妹。】
    ……
    【停停停。】
    蘇柳趕緊穩住那雙快把自己胳膊搖斷了的手:
    【我又沒說不答應。月月姐,但我們總得先吃完午飯吧。】
    錢月見她答應了,十分興奮:
    【別別別別,不用吃飯了,待會兒回去吃飯又得弄好一陣,再說了,吃完飯的太陽可大著呢,那時候上路,皮都得脫一層呢。柳柳,我們現在就去,等會兒到了鎮上,姐姐給你買好吃的。】
    蘇柳有些哭笑不得:
    【月月姐,你這是嫌太陽大嗎?你分明是等不及要扯那些布吧。】
    錢月臉一紅:
    【哪有呢,柳柳,你就跟我一起回宿舍拿東西吧,你拿了信,我拿了布票,咱倆就走吧。】
    蘇柳看著錢月著急的模樣,也知道她想做條裙子想了很久了,前天還在她耳邊嘮叨過,她便說:
    【行行行,聽你的,不過你得先讓我跟姚鄆講一聲吧,要不人家還等我吃飯呢。】
    錢月見蘇柳答應了,笑得牙不見眼的;
    【那是自然,你等下快去說一聲。】
    【好了,好了,還在開著會呢。】
    大隊長看著吵吵鬧鬧的人群,頗有威嚴地開口:
    【今天休息好,明天上工多使點力。】
    【沒什麽事了,散會吧。】
    姚鄆拿好農具,正準備往家裏走。
    他心裏有些著急,他和奶奶以前都是等他下完工再回家做飯,習慣了比別人家晚吃中飯。
    不過這會兒可不同了,蘇知青在他家吃飯,之前人家不是還嫌他下工慢耽誤她吃飯,害得她餓肚子了嗎?
    他想趕緊回家,早點做飯,讓蘇知青少餓一會兒。
    可是他有些納悶:
    怎麽他身邊剛才還吵吵鬧鬧的人這會兒散了會議,反而都安靜起來了?
    剛才一個個餓得直叫的人這會兒也不回家,而是停在了這裏?把他的路擋的死死的。
    姚鄆抬起頭,順著眾人的視線方向,頓時愣住了:
    蘇知青?
    她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了?
    【蘇知青,你好啊。】
    【蘇知青,中午好。】
    【蘇知青,上午還好吧。】
    ……
    這些農村漢子頭一回見到蘇柳這麽好看的人兒,心裏怎麽可能沒點什麽想法。
    不過蘇柳都在知青堆裏,離他們太遠了,像這會兒蘇柳主動走到他們這裏來,那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們激動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這會兒正爭先恐後地和她打招呼。
    蘇柳有點被他們的熱情嚇到,但還是禮貌地笑著回答:
    【你們好啊。】
    【姚大哥,你過來一下。】
    她被這熱情給嚇到了,有些不敢再往前走,便叫人群中的姚鄆出來。
    姚鄆聽了她的話,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快步跑出來,腳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輕快。
    【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下午要陪錢月去鎮上逛逛,待會兒就走,就不吃中飯了。】
    【好。】
    姚鄆感覺身後的那一道道目光能把他射穿,他十分不好意思,想趕緊逃離。
    【等等,你先別急著走。】
    蘇柳看著著急走的姚鄆:
    【大概我晚飯也回不來,你不用幫我準備了,你和奶奶有什麽要帶的東西嗎?我給你們帶回來。】
    【沒什麽要帶的,晚了的話你多注意安全。】
    姚鄆聽到蘇柳晚飯也不會回來,眉頭皺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蘇柳聽了姚鄆的叮囑,心裏甜滋滋的,轉身走了。
    【姚鄆,這蘇知青和你說些神麽啊。】
    【就是啊,人家這還來主動找你呢。】
    【我看蘇知青這人很和善啊,剛才還跟我們打招呼。】
    【對啊,姚鄆,你上次還說人家不太理人呢,我看不太像啊。】
    【什麽時候這蘇知青也能主動來找我呢,那我可能樂得三天不吃飯了。】
    【美得你!】
    【做你的夢吧。】
    【姚鄆,你家要是不方便,可以讓蘇知青來我家吃飯的。】
    【我家,我家更方便!】
    ……
    姚鄆聽著身邊的人對蘇柳的議論,對他的羨慕。恨不得飛到家裏去平複一下心情:
    【我先回去做飯了。】
    說完這話,他就一溜煙地跑了,將紛紛的議論拋之於腦後。
    蘇柳心裏想著還好自己英明,對錢月夠了解的。沒有去相信她那早點回家休息的鬼話,而是讓姚鄆晚飯也別等她了,就照著錢月這個看著什麽都新鮮的勁兒,她們能早點回去才怪,能在天黑之前回去都算個好的。
    【月月姐,咱們可以回去了不?】
    蘇柳小心翼翼地開口,這會兒錢月早已經把她心心念念的布料買了,又零零碎碎地買了不少東西,但仍然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柳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嘛。】
    錢月撒著嬌,哪能不多走走,隨即她輕輕將嘴附到蘇柳耳朵邊上:
    【我們去黑市逛逛吧。】
    蘇柳聽了這話,頓時受了驚嚇。
    她不是慫,不敢去黑市。而是她怕了錢月了:
    就這沒什麽東西的白市,她都能逛得這麽起勁。她也聽說過這黑市的東西可多著呢,她月月姐要是去了那得逛多久啊。
    【柳柳,求你了。】
    錢月可憐巴巴的:
    【我保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我請你在這裏吃了東西咱們就回去。】
    蘇柳無語望天。
    她還能說什麽?
    【行行行,這可是你保證的。】
    錢月喜笑顏開:
    【那可不是,你月月姐還能騙你不成?】
    蘇柳看著錢月的笑容,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果然,蘇柳靠在牆上休息,她就不能相信錢月的鬼話!
    所謂的黑市藏在一條隱蔽的巷子裏,錢月之前費了好大的心機才打聽到。
    黑市裏的東西可豐富著,不少人把家裏閑著的東西都拿到這裏來換東西,也有些人在這裏買東西賺錢,所以這裏的商品可比那供銷社的豐富多了。
    錢月一進了黑市就跟個魚兒進了池子似的,無比激動亢奮。
    蘇柳實在是累了,跟不上她月月姐的腳步,便和她商量好,約定了她在這裏等她,等錢月逛完了再過來找她。
    蘇柳正靠在牆上,腦袋裏正有些發愁:
    她家雖說一個月能寄過來不少東西,補貼她一個人是綽綽有餘的,可是這會兒不同了,還有姚鄆和姚奶奶,這東西就有些不夠吃了。
    她好不容易才勸服姚鄆吃她的東西,要是被他發現她的東西不夠吃了,那就是她再哭一頓,姚鄆也不會心軟一分的,所以萬萬不可讓他發現。
    她也沒那個臉,再找他爸寫信要。雖說她家裏是相對比較闊綽,也能再給她補貼點兒。可是她經曆了上一世,現在的內心滿是對家裏人的歉疚,她隻想做點什麽去報答他們,哪裏還能開得了這個口呢!
    這可怎麽辦才好呢?
    【請問你也是過來賣東西的嗎?】
    蘇柳的思緒被打斷,她看著站在她眼前的姑娘:
    【你問我?】
    那人指了指她手中幫錢月拿著的布料:
    【你是來賣裙子的嗎?】
    那人又說:
    【那裙子就長你身上這樣嗎?】
    蘇柳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將她手中的布料看成了衣服,以為她也是來黑市裏賣東西的,想買她身上這樣的裙子。
    蘇柳微微一笑,心裏想到姑娘這你可誤會了。
    她剛準備開口解釋,卻是突然靈機一動,嘴裏的話變了個方向:
    【是,但是已經賣完了,我過幾天還來這裏,你再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