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嗬(人在開心過頭的時候就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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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司雪被折春抱著, 眼睛張得大大的。
她感受著此時此刻,心中的澎湃和狂喜。
她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心跳得要從口中蹦出來似的, 胸腔都開始拉扯著, 好似這種狂喜之中, 還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心痛。
衛司雪頭枕在折春的肩膀上, 盯著麵前的蠟燭。
她眼前漸漸地模糊, 然後她在燭光中看到了麵前千軍萬馬, 看到折春穿著一身軍醫的麻布衣服, 擋在她的麵前, 萬箭穿心。
折春的血濺了她滿身滿臉, 衛司雪簡直能感受到那種腥熱。
衛司雪猛地抽了一口氣回神,下意識地去摸折春的後背。那上麵沒有密密麻麻的箭矢, 她的心才總算是緩緩地落回原處。
折春敏銳地感知到了衛司雪的情緒, 抬起頭溫聲問她:“怎麽了?”
衛司雪搖頭,怔怔地看著折春,眼淚簌簌滾落。
“郡主, 你怎麽了?”折春一見衛司雪哭, 連忙抬手給她抹眼淚。
衛司雪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水跡, 抬手摸了一下, 然後盯著指尖愣住了。
“我……沒怎麽啊。”衛司雪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
片刻後,她笑了一聲, 抱著折春的脖子說:“我可能是喜極而泣, 不如你再說一遍你愛我試試。”
折春:“……”。
折春動了動嘴唇,衛司雪這麽盯著他, 他竟然覺得有點開不了口。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男倌口中的愛,便也沒有人會逼著一個男倌說這個。
折春鮮少會有什麽羞澀的情緒, 這一生,他也根本沒有說過愛任何人。
“說啊,”衛司雪歪下頭盯著低頭的折春,滿臉都是興味,折春避無可避,對上衛司雪的視線,竟然有些耳熱。
口舌也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動了好幾次,才在衛司雪灼灼的注視之下,低聲說:“我愛你。”
沒有什麽比淫糜之人青澀更加動人。
衛司雪聽了之後,先是想笑,但是心口驟然像是被抓住緊攥一樣的難受。
這一次感覺更加清晰,衛司雪甚至按住了心口的位置,在折春的懷中彎下了腰。
“郡主?你到底怎麽了,要不要叫醫師?”
衛司雪把頭抵在折春的胸膛,等著心口這難以忍受的感覺過去。
片刻後她抬頭,搖頭說:“我沒事,我常年壯得像頭……”
腦中這時候係統播報音響起。
“根據係統檢測,空間恨意值下滑半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
彈幕在歡呼,衛司雪頓了頓,把後麵的話補充完全,說:“我就是太開心了。”
“你以前為什麽不說你愛我?”衛司雪把手扶在折春的肩膀上,問他:“你為什麽不早點說,你應該早點跟我說,那樣我就……”
衛司雪說了一半,又頓住了,她急切地想要折春早點說這種話,可是早說了又能怎麽樣?
折春抬手給衛司雪理順了一下鬢邊的碎發,動作和眼神都溫柔得如同春水拂過全身。
“是我錯了。”折春說:“我應該早點說的。”
他一直都覺得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衛司雪……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她總說他又老又病,總是要他不要自不量力,這讓折春根本不敢做出任何的表示。
他卑微地覺得自己不配,又害怕一旦他透露出一星半點的感情,衛司雪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掃地出門。
就像當初將他送回春風樓那樣。
他從來不知道,衛司雪會因為他離開思念他,吃不香、睡不著,甚至……接受他。
折春無法仔細去體會他此刻的感覺,因為心中通天徹地的巨浪依舊沒有平息。
他現在無法正常思考,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撫摸懷中人的臉頰,用以撫慰他冰封多年,已然開裂的妄念。
衛司雪被他摸到渾身發熱,抓住了折春的手腕說:“別勾引我。”
衛司雪有些躍躍欲試地說:“要不我們現在洗漱睡覺吧?”
折春被看著衛司雪灼熱的視線,壓抑著心緒,勉強擠出一句聽上去還算是正常,不顯得急不可耐的話。
“今夜不行。”折春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掩著唇咳了兩聲。
他是在壓抑和掩飾,但是衛司雪卻皺起了眉。
“不行?”衛司雪不解,抬起折春的臉,認真地問:“為什麽,你身體有什麽隱疾嗎?總不會做不成男人了吧?”
衛司雪頓了頓又否定道:“不對吧,在馬車上我明明感覺……唔。”
折春把衛司雪的嘴捂住了。實在是受不了她用這種語氣談論這種事情。
詭異的是,什麽樣的話折春都聽過,但是這些話一旦從衛司雪嘴裏說出來,就有絕對讓折春丟盔棄甲的效果。
“沒有隱疾,別胡亂猜測。”折春通紅著耳尖,對著衛司雪說:“但今夜不行。”
折春頓了頓,又說:“在郡主退婚成功之前,都不行。”
衛司雪把他的手扒開,嘖了一聲道:“你難不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還要守貞操?我要不要給你立個貞節牌坊啊!”
衛司雪這張嘴實在是能讓人欲生欲死。
不過兩個人互通了心意,折春確定衛司雪對他也並非無情,便不會再受這些話的傷害了。
他耐心地解釋說:“你到底與戎問楓有婚約,還是聖上賜婚,你與他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還是你哥哥的副將,還有你哥哥這層關係在。郡主,你總要問心無愧地同他說你……喜歡上了別人,若是我們胡來,到時候你會很難自處。”
“我有什麽不能自處?我跟他也未成婚便什麽都做了,我才不在乎什麽貞潔,那玩意能束縛的,都是除了身子沒有其他能夠立於天地之間的軟弱女人。”
衛司雪一臉不屑,囂張的天經地義一樣,“若當真能夠以其他的事情立身於世間。我所知道的女性富商權貴,就單單一個隆化城,院子裏養了多少個男倌侍衛,甚至還有重口喜歡死士的,誰能管得著,誰敢用貞潔去束縛她們?”
“郡主說得是。”折春對著她溫柔地笑,但是在衛司雪眼神又亮起來的時候,折春卻推開她,起身說:“但是就算郡主一切都不顧,也總要顧及王爺。”
“今日王爺氣得不輕,郡主還是收斂些許。”折春起身,徒手在蠟燭的燈芯上捏了一下,攆下一截兒燈芯。
他在用疼痛的方式克製著自己,他怕自己一個昏頭,就真得不管不顧地跟衛司雪滾到一塊兒。
那樣不光辱沒了衛司雪的聲名,也辱沒了他們之間得來不易的感情。
衛司雪見折春這樣子,就知道事情沒得商量。
衛司雪從他身後抱住他的腰,說道:“那純睡覺總行吧,我們今晚睡一張床,我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我想貼著你睡。”
她說完還抱著折春晃了晃,混球撒起嬌來,折春十分招架不住。
不過他依舊沒有答應,他生怕衛司赫知道了他們夜裏滾在一塊,對他起什麽不滿。
於是折春差點把燈芯給捏滅了,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去,拍了拍衛司雪抱在他腰間的手。
拒絕道:“不行,我今晚去下人房睡。”
“為什麽呀!就隻是睡覺都不行嗎!我就是在你身邊才睡得好嘛。”
折春帶著一點笑意,一點在他臉上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平和笑意。
他轉頭在衛司雪的腦袋上拍了拍,哄孩子一樣說:“郡主睡得好的,我就在下人房啊。”
衛司雪覺得非常無語,折春最後還是跟冬藏去了下人房。
衛司雪坐在自己的屋子裏頭跟彈幕抱怨。
“不是說愛我嗎?在車上的時候那可是很來勁兒的,我哥哥如果不把門推開,事說不定就成了!”
衛司雪冷笑,躺在床上嘟囔:“從前對他不好,他就想跑,現在對他好了,他還給我拿上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他就是老了,不行了。”
“男人,嗬。”
彈幕都被衛司雪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女孩子這麽急不可耐。
話說折春也不老吧,才二十八呀,有句話叫男人三十一枝花。
我是能夠理解的,畢竟折春長成那樣,誰不想上哈哈哈哈。
我還是覺得退婚這件事情不靠譜,衛小狗到底有什麽計劃跟我們說一說吧。
對呀,賜婚可不是兒戲,如果最後還是要大哥出來解決事情的話,我會看不起你的!
直接跟戎問楓說,戎問楓會瘋吧……
同情戎問楓一秒鍾。
好好說的話,我覺得應該是能說得通的,就是賜婚,可怎麽辦呢?
……
衛司雪不肯跟彈幕說她的計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以為自己今天晚上肯定還是睡不著。
結果她想到折春今天就在下人房睡,而且他不會再跑了,哥哥也不會阻止他們,給了他們期限。
衛司雪翻著翻著就安穩下來,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隻不過這一天晚上雖然睡得挺好,可是夢裏並不安穩。
衛司雪的夢境非常的淩亂,但是各種破碎的畫麵,又讓衛司雪覺得無比的熟悉。
早上起來後,衛司雪有一些頭疼,夢境很淩亂,但是那些畫麵卻又很清晰。
和她在折春的懷中,晃神從燭光當中看到的有所重疊。
因此衛司雪一大早換衣服的時候,脫掉衣服屏蔽了彈幕,單獨找了係統。
“你綁定我的時候,說過隱藏劇情。”
衛司雪說:“你說過我可以改變劇情,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走向。”
“那這個世界原本的走向,是本來發生過的事情對嗎?”
係統回答道:“是的。”
“那原本的走向是我的前生嗎?”
“算是的。”
係統說:“改造結束之前,係統並不能夠向宿主透露隱藏劇情。”
“我好像夢到了一些……關於隱藏劇情,關於我的前生的事。”
衛司雪說:“我不用你給我違規透露隱藏劇情,我就問幾個問題,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係統:“宿主說說看,隻要不涉及劇透,本係統竭誠為您服務。”
“我前生……跟折春是悲劇對吧?”
係統:“這個問題涉及隱藏劇情,我無法回答宿主。”
“那我跟戎問楓……”衛司雪盤膝坐在床上,回想著腦中的那個畫麵。
那畫麵之中千軍萬馬朝著她奔過來,滿天的箭矢如同暴雨淋頭一樣,就算折春給她擋了,她肯定也是活不成的。
“我跟戎問楓也是悲劇吧?”
“……這個問題涉及劇情無法回答,宿主。”係統回答道。
“我現在是不是跟從前作出了不一樣的選擇?”衛司雪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係統總算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是的宿主。”
衛司雪撓了撓頭,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根本就理不清楚。
她隻確定了一點,那就是她現在已經做出了跟從前不一樣的選擇。
這就夠了。
衛司雪起床之後就去找折春,結果楊秀跟她說。折春天沒亮就已經坐馬車走了。
衛司雪嚇得連早飯都沒有吃,就騎馬追了出去,一路狂奔到了城外的那處大宅子。
衛司雪從大門飛奔進去,在宅子後院廊下看到了折春披著狐裘正在看雪,渾身炸起的汗毛才簌簌地落回去。
語氣十分不好地上前,表情恨恨地說:“我還以為你連夜跑了!”
“跑去哪裏?”折春笑著回頭看向衛司雪,臉上的表情,眼中的春意,簡直能夠融化這一片冬雪密布的院落。
“郡主昨晚睡得可還好?”
衛司雪抓住了他的手腕,瞪著他想發火。想質問他為什麽這麽早就跑出來。
不過在對上折春無比溫柔的視線,衛司雪想到了昨天晚上夢中折春布滿悲痛的眼睛。
那點火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睡得挺好的。”衛司雪說:“你要是不一大早上就跑,我還能吃得很好呢。”
“屋子裏麵已經點上了炭火,這裏麵的食物之前楊秀和月容已經準備了一些,我烤了紅薯。”
“郡主如果不嫌棄的話,跟我一塊吃烤紅薯吧,應該好了。”
衛司雪嘴上嫌棄道:“誰要吃那玩意,一大早上的吃烤紅薯,這一整天都會不停地放屁!”
折春嘴角的笑意加深,彈幕聽了也哈哈笑。
不過最後衛司雪還是比折春還要積極地去炭火裏麵扒紅薯。
折春的屋子裏有兩個忙活著的小丫頭,衛司雪看了看,院子裏頭還有一個在清理院子的小侍從。
她一邊把紅薯剝開,想起自己早上還沒洗漱,又看了看折春,很顯然他已經洗漱幹淨了。衛司雪把手裏剝開的紅薯塞進了折春的手裏。
然後使喚屋子裏忙活的小丫頭給她弄水洗漱。
“一大早去哪裏買的侍女?”衛司雪問。
折春吃著衛司雪給他剝開的紅薯,坐在炭火旁邊,臉都被炭火烤紅了。
他剛才在廊下站著,吹了涼風,這一會兒被炭火的暖氣一烘,咳了幾聲。
吃了一口紅薯勉強壓下去,這才回答衛司雪:“是歌芝姑姑找來的,不是買的,就是這附近獵戶家的孩子,如今大雪封山,家裏吃用有些緊,出來做個活賺錢。”
“是歌芝姑姑找的,那肯定沒有問題。”
“早餐就隻吃紅薯嗎?”衛司雪洗漱好了,重新坐回了火盆邊上,拍了拍折春的後背。
“我等會兒回去讓人把醫師給你開的藥拿過來,你這個身體不能停藥啊。”
衛司雪坐在火盆的邊上,臉上還濕漉漉的,都沒有擦。
折春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帶著體溫的手帕,遞給衛司雪,衛司雪卻把臉朝著他伸過去。
用那一雙帶鉤子一樣的鳳眼斜著折春:“會不會伺候人,有沒有點身為外室的覺悟?你家“老爺”我來了,你還讓我自己擦臉啊?”
折春遞手帕的動作頓住,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把另一隻手裏的紅薯放下。
然後拍了拍手,這才抓過手帕給衛司雪擦臉。
一邊擦一邊說:“‘老爺’,這樣的力度可還行?”
“這還差不多……”衛司雪眯著眼睛,拿了一個晾在旁邊上的紅薯剝皮。
才清理過口腔,嘴裏澀澀的,吃了兩口,甜味才總算是濃鬱起來。
衛司雪臉上被折春擦幹,碎發也被折春理順好了。
然後折春突然跟她說:“郡主吃完就趕快離開吧,這附近住著的人也不少,郡主的冰花城中沒有人不認識,待會再被別人給看到了。”
衛司雪頓時就感覺被噎住了,折春把水杯遞給她,衛司雪猛灌了一口水才咽進去。
然後瞪著折春說:“你趕我走?”
“我們又不是偷情!別人看到又怎麽樣?”
衛司雪就算是幹見不得人的事兒,也不會偷偷摸摸。
她實在是猖狂慣了,受不了這種憋屈。
“你現在這算不算恃寵生驕啊?”衛司雪皺眉看著折春說:“你以前從來不會拒絕我,好啊,我昨天才說喜歡你,你今天就開始趕我走。”
折春重新把紅薯拿起來,慢條斯理地啃著,熱氣絲絲縷縷地蒸騰上來,熏濕了折春的眼睛。
和衛司雪這樣打情罵俏,折春覺得他像是身在夢境之中,根本就沒有實感。
折春每時每刻都在忐忑,昨天晚上衛司雪睡得不錯,但折春徹夜未眠。
天還沒亮,他就急著離開,並不是他急著離開衛司雪。
而是他怕衛司雪非要拉著他去飯堂吃飯,如果碰到了衛司赫,衛司赫會對他產生惡感。
畢竟讓一個男倌登堂入室,像衛司雪這樣的身份,屬實過於荒謬。
折春像一個抱著價值連城的寶物,行走在黑夜當中的賊。
他偷了一件不屬於他的東西,死也不想放開,他怕天一亮,就會有人把他懷中的寶物搶走。
衛司雪無法理解他這種情緒,折春也並不需要衛司雪和他一樣忐忑不安。
他沉默了一會兒,把眼中的淚意壓下去。
然後側頭看向了衛司雪,水霧未散的一雙眼,此刻似溪流奔流在美麗的青苔之上。
“我不能恃寵生驕嗎?我的‘老爺’。”
衛司雪被折春眼裏晃動的情感和霧氣給弄得再度被噎住。
“咳咳……”衛司雪咳了兩聲,攥起拳頭狠狠敲著自己的心口。
折春連忙又遞給衛司雪一杯水,衛司雪喝了好幾大口,這才把噎在喉嚨的紅薯咽下去。
“我不吃了什麽破玩意兒!”衛司雪把紅薯扔在火盆旁邊的架子上。
伸手指著折春,“勾引我,是吧?”
折春緩緩垂下視線,繼續慢慢吞吞地啃紅薯。
隻是他嫣紅的嘴唇,下垂的纖長睫毛,連他的側臉,還有他朝著火盆微微傾身的姿勢,都在無聲地表達著一種引人打破他若無其事姿態的勾引。
折春最擅長的就是這些,他善於展示自己,知道什麽樣的姿態,會讓人忍不住上手。
果然衛司雪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癢得受不了。
她從火盆邊上起身,走到折春的身邊,一手捏著折春的後脖子,一手托著折春的下巴,迫使他仰起頭。
“折春仰著頭看衛司雪,睫毛顫得很快,喉結非常緩慢的,在衛司雪的掌心之下滾動了一下,衛司雪瞬間就癢到了心裏……”。
“你……”衛司雪被燙了一樣把手抬起來,看到折春突出的喉結,又忍不住把手按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你怎麽這樣?”衛司雪說完之後,就克製不住自己垂下頭,親吻在折春的眼睛上。
她從前不看折春的眼睛,甚至不看折春的上半張臉,隻看他的下巴和嘴角,看他跟戎問楓有些相像的地方。
衛司雪曾經在折春的身上找戎問楓的影子,可是現在,她每一次看到折春的眼睛,就都忍不住沉溺進去。
她當初讓折春戴上麵具……衛司雪到現在總算是有一點明白,或許她那個時候是對於危機的自然反應。
她恐怕不是討厭折春的眼睛,是怕這雙眼睛看久了,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折春以為衛司雪會親吻他的嘴唇,他已經悄悄地將口腔當中的食物全都咽進去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衛司雪親吻的是他的眼睛。
折春眼球在眼中亂轉,衛司雪的嘴唇就追著他的眼珠。
親完了左眼,衛司雪又去親折春的右眼睛。
最後才親吻了一下折春的鼻尖,然後起身說:“你以後少勾引我,勾引完了你又說你不行,我看你就是真的不行……”
折春重新坐直,他兩隻眼睛有一隻睫毛都是濕的。
朦朦朧朧的短時間內看不清楚東西,迷茫地看向衛司雪,心熱得滾燙,仿佛已經從胸腔裏飛出來落進了火盆裏。
有很多人誇獎過他的眼睛漂亮,但是像衛司雪這樣表達喜歡的還是頭一個。
折春想要抬手去揉眼睛,卻又舍不得,他還能感覺到衛司雪殘留在他眼睛上的嘴唇觸感。
“我還真得回去了。”衛司雪說:“今天我要跟哥哥一塊去參加太子舉辦的接風宴。”
衛司雪說:“晚一點還要接見家臣,晚上的時候如果回來得早,我就來找你!”
折春好容易看清了東西,重新拿起了烤紅薯,咬了一小口,嘴裏麵甜到齁人。
他對自己說,別急著狼吞虎咽,別急著去放肆享受,就這樣慢慢來就很好。
就這樣……就這樣抱著他偷來的寶物。
哪怕最後衛司雪沒有辦法退婚,哪怕最後他還是要走那條路,哪怕‘天亮’之前……他就會失去一切。
擁有過這種時刻,他在寒冬之中擁抱過屬於他的寶物,就足夠了。
因此折春克製著自己已經爆發的情潮,不敢去看衛司雪。怕自己會失控,會貪心不足,想要徹底占有。
折春隻是垂著眼,竭力壓製著聲音不發顫,聲線低沉地說:“郡主知道我在這裏,知道我不會走。”
“你不能每天都來,這樣會被人發現,一旦傳出去……”
衛司雪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隻不過折春沒能說完,因為衛司雪抬手抓在折春的頭頂,狠狠地朝下壓了一下。
“恃寵生驕也要有個限度。”衛司雪故意冷著臉說:“像你這種又老又病的外室,‘老爺’我肯賞臉過來,你就應該感恩戴德,小心伺候!”
衛司雪的手勁可是真的不小,折春被她按得生疼,縮了一下脖子。
衛司雪說:“不要隻吃這個東西,一會兒讓你的小侍從趕著馬車,上集市上去吃點好吃的。”
衛司雪說著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錢袋,裏麵裝得滿滿的銀珠子,像個剛嫖完的大爺似的,扔在折春的懷裏。
“想吃什麽吃什麽,爺養你。”
衛司雪說完之後就笑了,折春也跟著笑了,他還真的把那袋銀珠子,當著衛司雪的麵揣進了自己的懷裏。
然後還拍了拍,說道:“應該夠花個兩天。”
“要點臉吧哈哈哈……”衛司雪抱住了折春的頭,壓在自己的懷裏,低下頭在折春的腦袋上親了一下。
“這些銀珠子,我要是去風月樓,我能買半個風月樓的男倌,你就花兩天?”
“我是頭牌,”折春說:“價格比較貴。”
衛司雪笑得眼睛都眯在一塊兒,伸手在折春的腦袋上彈了幾下。
折春抓住了衛司雪的手,拉著她抱進懷裏,頭就埋在衛司雪的腰間。
兩個人這樣無聲擁抱著,彈幕都是一臉的姨母笑。
他們之前都無法想象這兩個人在一起會是什麽樣子,主要衛司雪實在是太狗了。
可兩個人真的在一塊了,彈幕才發現他們多慮了,折春是能壓得住衛司雪的。
兩個人無聲地抱了好一會,衛司雪這才騎著馬離開。
折春站在院子的門口,看著衛司雪遠去,心也像放風箏一樣,跟著衛司雪離開。
他這把年紀,見遍了各種各樣的情情愛愛。
從前最不屑的便是這個,沒想到輪到了自己,他也一樣的不知所措,一樣的難以自拔。
衛司雪從折春那兒離開,回到了王府重新換了衣服。
衛司赫這個時間正下早朝回來,看到衛司雪這一夜的工夫,宛如吸取了人精氣的狐狸精一樣,精神煥發。
昨天晚上戎瑾玉可沒少說折春的好話。
戎瑾玉吹了一夜的枕邊風,確實是有一些效果。今天早上衛司赫知道折春天沒亮就離開了,覺得折春倒算是一個有分寸的人。
不過衛司赫看到衛司雪這副樣子,還是忍不住沉下了臉,對她說:“一個月,如果你自己解決不了,我來替你解決。”
“哥你放心吧!”衛司雪說:“這麽多年,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解決的。”
她信心滿滿,衛司赫也就沒有再問。
兩個人乘車朝宮中走的時候,快到宮門口的時候碰到了將軍府的馬車。
戎問楓直接從自家的馬車上跳下來,跑到了衛司赫的馬車上。
他本來是想要跟衛司赫聊聊邊北的事情,結果一推開馬車看到了衛司雪,眉毛高高挑起。
“太子也邀請了你參加接風宴嗎?”戎問楓直接坐在了衛司雪的身邊,看著她滿眼都是歡喜。
衛司雪昨天見到戎問楓還一口一個問楓哥哥,今天看到戎問楓之後,表情就有一些難以描述。
不過是一夜的工夫,衛司雪明晰了自己的心。
現在戎問楓坐在她的身邊,衛司雪渾身充滿抗拒。
她撥開了眼前的那一層迷霧之後,現在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跟戎問楓在一起,和跟折春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
她總會想碰一碰折春,抱一抱他,靠著他,甚至就隻是看著他。
可是衛司雪對於戎問楓並沒有這樣的衝動。她隻想和戎問楓過刀。
因為馬車晃動,戎問楓的手臂時不時和衛司雪碰在一起,衛司雪垂頭看著,沒有跟折春挨在一起那種舒適和癢癢的感覺。
甚至有一點不適。
衛司雪是一個非常直白的人,她覺得不舒服,她就直接把胳膊給挪開了。
衛司赫發現了衛司雪的舉動,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開口問戎問楓,轉移他的注意力:“戎老將軍身體如何了,我見他昨日可沒少飲酒。”
“可不是。太開心所以喝多了,昨天晚上是找人抬回去的,到現在還沒起呢。”
戎問楓提起了自己的父親,笑得有一些無奈:“我母親說,他這幾年的身體都不太好。”
“可是他去年還想娶小妾來著。”衛司雪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說:“實在是老不羞。”
“衛司雪!”衛司赫出言嗬斥。
“沒關係,去年娶小妾的事情確實是鬧得盡人皆知。”
戎問楓一臉無奈:“我母親因為這件事,已經跟我哭訴了好幾回了,我父親確實是老糊塗。”
“他不老糊塗,他能耐著呢,”
衛司雪說:“他在外頭找的那個暗娼,去年年初的時候生了一個小男孩,我知道在哪條街上。”
衛司雪說:“老將軍恐怕是因為你的戰死,怕自己無後了,才會急著想再要個兒子。”
戎問楓還真的不知道這個事,聞言都愣住了,表情幾變。皺著眉問衛司雪:“是真的?他在外頭養了外室?”
衛司雪點點頭。
“問楓哥哥以後也會娶小妾嗎?”衛司雪視線銳利地盯著他問。
戎問楓本來因為他父親的事情心中惱怒著,聽到衛司雪這麽問,立刻出聲反駁:“我當然不會!”。
“你不用擔心。”戎問楓對衛司雪保證:“我除了你,不會娶任何人。”
“那可不一定,”
衛司雪說:“戎老將軍年輕的時候也並不糊塗,他養了個兒子,如果沒有‘戰死’也不會急著……”
“衛司雪。”衛司赫的表情已經沉下來,衛司雪立刻閉嘴。
戎問楓又說了一句:“沒關係的。”
“我跟你保證,將來我如果負你,定然不得……”
“別說話了。”衛司雪打斷戎問楓。
對他笑了笑說:“我是開玩笑的。問楓哥哥不要亂發誓,很不吉利。”
戎問楓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衛司雪的頭,衛司雪強忍著沒有躲開。
很快到了宮門外,一行人被太子派出的侍從引著進入了東宮。
席間大多數人都是這一次得勝歸來,被皇帝封賞之後的軍將。
衛司雪是這個宴席上唯一一個女子,太子專門邀請她來,席間對她笑了兩次,衛司雪不知道太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反正衛司雪吃飽了,就先行離席。剩下的一群軍將繼續拚酒,衛司雪就在宴席的殿前轉了轉。
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席間離開的太子,走到了衛司雪的身後。
他對衛司雪說:“你小的時候也來過這裏,還記得嗎?”
衛司雪愣了一下,回過頭,彎腰對太子見禮。
太子揮了揮手說:“從我宮裏把人擄走,也沒見你這麽客氣。”
衛司雪有些心虛,就算太子昨天晚上無意攔她,可是將折春帶走一個招呼都不打,也確實是她不對。
衛司雪朝著太子走了兩步,表情討好地說:“太子哥哥不要怪罪,我實在是怕他再跑了,急著把他關起來。”
“再說,太子哥哥不是也知道我會去嗎?昨天晚上太子哥哥宮中的死士,都對我視而不見呢。”
太子沒有回答其他的問題,隻是撿著重點問衛司雪:“你把他帶走之後關起來了?”
折春最厭惡別人將他關起來,他甚至為了爭奪曾經長公主給他設下的牢籠,不惜親手將長公主送上黃泉路。
不過衛司雪很快搖了搖頭,她的性格又糙又莽,比很多男孩子還要粗枝大葉。
但是太子竟然見鬼地看到她臉上露出了一點羞澀。
衛司雪說:“本來是要關的,但是現在不用關了,他答應我不會走的。”
“哦?”太子有些驚訝,他分明已經感覺到折春有了死誌,他又拉不住折春。
這才嚐試以毒攻毒,將衛司雪放進東宮。
可是折春那樣的性情,不太可能會知道衛司雪即將成婚,還跟她牽扯。
“他怎麽會答應你?”太子忍不住問。
“他說他愛我啊。”衛司雪說:“我跟他說我不成婚了,他說他想做我的夫君。”
衛司雪不知道折春跟太子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她說這些話是故意的,也在觀察著太子的神色。
太子何止是震驚,他根本就不相信折春會說出那樣的話。
折春會說愛?當初長公主將他打得半死,也沒能從他嘴裏聽到一句愛。
太子回頭看了一眼,這間院子裏除了他的侍從沒有其他的人。
這才湊近衛司雪說:“賜婚聖旨已下,你如何不成婚?”
衛司雪沒回答,問出自己的疑惑:“太子哥哥為何如此關心折春?為何折春從我那裏跑了之後。會跑到太子哥哥這裏?”
太子頓了頓,說:“我跟他昔年有一些交情,他曾經在長公主身邊,這你知道吧?”
衛司雪點了點頭,太子說道:“折春救過我。”
這樣就說得通了。
衛司雪心裏麵稍微放鬆一些,這個時候衛司赫也從裏麵出來,看到了衛司雪在跟太子說話,生怕衛司雪嘴上又沒把門的。
連忙朝著這邊走過來,對衛司雪說:“自己玩去,不要老纏著太子殿下。”
太子對著衛司赫笑了笑,見他這個護犢子的樣子,又搖了搖頭。
“看你急的。我們兩個加一塊,就這一個小妹,我還能害她不成?”
“太子說笑了。”衛司赫走到太子的身邊,狠狠瞪了衛司雪一眼。
衛司雪立刻說:“哥哥,太子殿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衛司赫點頭,太子也點了點頭。
宴席也的差不多了,昨天宮宴,今天是太子的接風宴,其實就是拉攏這些軍將。肯效忠太子的還沒有離開,不肯表態的已經陸續離開了。
衛司雪率先離開,乘著馬車回到了王府之後,雖然已經是下午了,但天色還早,距離黑天還有一段時間。
衛司雪讓府內的醫師開了足夠的藥,然後帶著這些藥包,騎著她的冰花去找折春。
衛司雪騎上了冰花之後,想到要去找折春,心情就像要飛起來一樣愉悅。
她因為實在是急著見到折春,所以騎著冰花在小巷裏麵抄近路,一路飛馳。
人在開心過頭的時候就容易得意忘形。
她離開太子府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席間都缺了誰。縱馬急奔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轉過的一個小巷子當中,有一家門前拴著的馬,是非常精良的戰馬。
她更沒有注意到那間院子的人正朝外走,恰巧發現了她飛馳而過的身影。
眾所周知,養外室都是在僻靜的地方,衛司雪不例外,戎老將軍也不例外。
戎問楓今天散席回家之後,從戎老將軍的口中問出了這個地址,過來看了看。
雖然還沒有想好怎麽處置這對母子,但是見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戎問楓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看到衛司雪朝著城郊方向跑去,騎上戰馬之後迅速跟在了衛司雪的身後。
他不好奇衛司雪去哪,他就是想要跟衛司雪說說話。
冰花再怎麽好,它也不如戰馬跑得快。
戎問楓在即將到城外的地方,一間僻靜的宅子門前看到了被栓在門口的冰花,而衛司雪不見蹤影。
大門半開著,門裏麵還有一個侍從在收拾院子。
戎問楓騎著馬匹到了大門口下馬,站在外麵朝裏麵看了看,那個侍從正好繞到後院去倒雪。
戎問楓從大門的縫隙進去,直接朝著正屋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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