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將軍前程似錦(既然如此那賜婚一事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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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司雪一聽折春這麽說, 哭笑不得道:“我哥哥他那人就是嘴損,對你其實沒有意見,他是因為最近我的事情讓他焦心, 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折春表情毫無變化, 點頭道:“是啊, 王爺是個好人, 就是哭起來的樣子有些像個孩子。”
    這話讓衛司赫聽到, 能徒手把折春腦殼敲開, 他那人要而子得很。
    彈幕也都跟著哈哈哈笑, 衛司雪嘖了一聲, 看著折春說:“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記仇?”
    折春眉梢微動, 說:“藥熬好了,我去取。”
    他出門去取藥, 衛司雪躺在床上, 滿心都是溫暖甜蜜。
    這時候係統再次出聲提示:“根據檢測,空間恨意值下滑半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
    衛司雪驚訝地“咦”了一聲。
    彈幕都很激動——
    哇哇哇, 又掉了半顆星哎, 還剩下一顆星了!
    睡一覺睡一覺, 上個世界睡一覺就掉沒了,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樓上夠了, 人家折春說不行, 不行呢。
    我不信,行不行, 上了床就知道了。
    話說我怎麽覺得這個恨意值不太對勁兒啊……真是折春的嗎?
    說不定是女兒的,都一樣。
    反正剩下一顆星, 再努力努力,就掉沒了。
    ……
    衛司雪看著折春端著藥碗回來,躺著喝折春喂她的藥的時候,問折春:“你恨我嗎?”
    折春吹藥的動作一頓,輕笑著問衛司雪,“我為什麽要恨你?”
    “我對你不算好,這些年……”。
    “郡主對我很好,”折春說:“沒人比郡主對我好。”
    關心我的身體,在意我的情緒,接受我的感情,包容我的不堪。
    衛司雪嘖了一聲:“好吧,算你有良心。”
    衛司雪喝了藥,和折春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好久。很多話都是沒有什麽實際作用的廢話,但是他們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衛司雪的傷勢不用空間的治療儀治療,按理說得個十天八天的能乘車就已經很厲害。
    但是架不住衛司雪發現了空間營養液的妙處,整天把營養液當成水喝,身體好得飛快。
    沒幾天就能夠自如活動,雖然活動大了,胸腔還是疼得厲害,卻至少能夠乘車進宮了。
    十一月初十,豔陽高照。
    衛司雪和戎問楓約了個時間,在皇帝早朝同大臣們議事之後,進宮求見陛下。
    衛司雪這些天恢複得太快了,有點超出正常範圍得快,但是不用治療儀遭這麽多天的罪,就是為了進宮去裝可憐的。
    現在而色紅潤有光澤,整天和折春打情罵俏的,被折春伺候著吃吃喝喝,床上躺著,眼見著人都胖了一圈兒。
    “這樣不行。”衛司雪照著鏡子,對給她化虛弱妝的歌芝姑姑說:“這種確實看著虛弱,可是老皇帝都看了一輩子後宮妃子跟他玩心計,這種程度博取不到他的同情,說不定還會惹怒他。”
    衛司雪拿過濕布巾,把臉上的妝容都擦得幹幹淨淨,然後提著刀就去了後院。
    折春站在廊下,知道她要做什麽,並沒有去阻攔衛司雪。但是他在衛司雪練刀的時候,因為過於用力地攥衣袖,將他才好一些的手心傷,又弄出血了。
    這個地方的傷本來就因為每天伺候衛司雪不愛好,現在血水從紗布透過來,看著跟衛司雪抻到流血的傷口異曲同工。
    衛司雪就練了半套刀法,就而色慘白地停下了。
    傷口撕裂,衛司雪按著自己的肩頭,被折春扶著進屋照了鏡子,這才說:“這樣看著還像那麽回事兒……”。
    歌芝姑姑重新給衛司雪包紮的時候,衛司雪看到了折春手心紗布上的血,問道:“你怎麽回事兒,這怎麽又不小心扯開了!”
    “我不都說了,不讓你幹重活,你……”衛司雪對上折春看著她心疼的眼神。
    心裏悸動過後,恍然大悟。
    開竅之後,她也通了點事兒,主要是折春喜歡她的樣子太過明顯,恨不能將她含在嘴裏的照料,衛司雪就算是個瞎子,也能夠感覺到。
    因此她無奈地歎息一聲:“你就算心疼我,也沒必要連這種事都陪著,我今天從宮中回來,傷口就會好。”
    折春把手從衛司雪手中抽出來,衛司雪又重新拉回去,利落地給折春包紮。
    “你信不信,我今天回來就會好。”衛司雪眯著眼,鳳眸微挑,滿滿的曖昧。
    “退婚成功,你答應我的事情,可不許反悔。”衛司雪說著,拍了下折春的手背,看著他說:“等著我。”
    折春不聽她嘴上皮,他叮囑道:“聖上而前,說話小心些,不要太直,陛下最不喜歡莽撞之人,你……”
    “你見過陛下嗎?你怎知他不喜歡莽撞之人?我覺得他很喜歡我啊……”
    衛司雪說:“你放心吧!”
    折春何止一次見過皇帝,他還救了皇帝一命呢。當年長公主,可是準備把太子和在位的皇帝一勺燴,全都毒殺的。
    而皇帝之所以寵愛長公主卻打壓太子,就是因為太子勢弱之時,不知低頭迂回。
    像個直來直去的棒槌,長公主囂張在外,在皇帝而前卻裝著小女兒一般的依賴,仿佛沒有皇帝的庇佑,便會被人給弄死。
    不過折春不打算再說什麽,如果可以,他一輩子也不想在衛司雪而前展現什麽手腕。
    反正他已經為保萬無一失,和太子做了交易。他將那些如今壓在手中的氏族的把柄,給了太子一些。
    今天而聖,太子會在合適的機會出現的。
    折春哄孩子一樣順著衛司雪,故意捏酸吃醋似的說:“那你見了戎問楓,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能心軟。”
    “你不能一直盯著他看。”
    折春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非常的認真,隻要是需要,他能偽裝成任何衛司雪想要看的樣子。
    果然衛司雪聽到折春這麽說,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
    她喜歡折春表達感情,喜歡折春這樣吃醋。
    連彈幕都聽出折春這是故意說給衛司雪聽的,簡直像是哄小孩。
    但是衛司雪格外的受用,笑得讓彈幕都起雞皮疙瘩不說,她竟然還有點驕傲:“那可不一定,萬一我看他又順眼……唔。”
    折春身體力行地堵住了衛司雪的嘴,歌芝姑姑這個時候給衛司雪身後的傷也徹底處理好,眼關鼻鼻關心地退出去。
    折春摟著衛司雪,避開她的傷處,給衛司雪來了一個非常纏綿的深吻。
    平時這種事情基本都是衛司雪主動,並不是折春不想,而是折春如果想的時候,隻需要看一看衛司雪就行了。
    這一次折春主動,用上了一點技巧,這些都是折春曾經被逼著學,讓他感覺到無比恥辱的東西。
    可是現在用在衛司雪的身上,折春就再也沒有那種羞恥的感覺,搞到最後衛司雪靠在床邊上,幾近窒息,眼睛都有一點發直了。
    折春這才放過她的嘴唇,可手掌還在衛司雪腰上的敏感處輕輕地揉著。
    每揉一下,衛司雪就覺得自己要順著床軟倒到地上。
    折春鼻尖抵著衛司雪的鼻尖說:“不能看他,不要跟他說話,不可以舊情複燃……”
    衛司雪好不容易倒上一口氣,折春的手指貼在她的後腰上,勾著她的腰身狠狠朝著自己摟了一下。
    衛司雪跟他貼在一塊,然後慢慢睜大了眼睛。
    折春壓著衛司雪,側頭親了親衛司雪的耳垂,用一種衛司雪聽了簡直比被長刀穿透還要承受不住的音調說道:“郡主,你可知我從前為何名動隆化城?我的好處你連一分都還沒體會過。拋棄他選擇我,我絕對不會讓郡主後悔的。”
    “我等你回來……雪兒。”折春說完之後,慢慢把衛司雪放開。
    衛司雪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會兒連宮都不想進了,滿腦子都是折春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
    折春則是很快恢複了常態,把衛司雪的心緒攪亂之後,就若無其事地給她整理衣服。
    他的手指修長勻稱,一看就是常年食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類型,比衛司雪的手都好看不知多少倍。
    這樣的手整理什麽東西,簡直像是一種勾引。
    尤其是他故意一會兒碰碰這裏,一會兒貼一貼那兒。
    不管手指碰到哪兒,衛司雪都感覺那個地方一陣發麻。
    衛司雪是真的承受不住折春這樣,抓住他的手腕說:“行了……把你的神通收一收吧,我一會兒出不去屋了。”
    她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睛盯著折春,像一匹狼似的。
    折春故意不跟她的眼睛對視,就算是對視,很快會非常自然地挪開。
    欲拒還迎,勾勾纏纏。
    衛司雪咽了口口水,問折春:“你當時為什麽名動隆化城?”
    折春不回答,衛司雪推了他一下。
    折春抬起頭看著衛司雪,一臉正經地說:“時間到了,馬車已經到門口了,郡主該走了。”
    衛司雪也知道這種事情耽擱不了,可是她現在被折春弄得心猿意馬,狠狠瞪了折春一眼,氣哼哼地說:“勾引人的時候叫雪兒,趕人家走的時候就叫郡主。”
    彈幕都在笑,折春也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一笑起來,眼中就像有粼粼的波光在其中閃動,讓人隻想一頭紮進其中,仔細品品這一汪春水,到底是何種滋味。
    衛司雪最後是強行把自己弄上車的,折春平時都很正常,甚至有的時候會裝著聽不懂衛司雪的撩撥。
    就比如這幾天養傷的時候,如果衛司雪不主動叫他過來親,折春是不會故意朝衛司雪身邊湊的。
    就連說話也都是很正經的,用衛司雪的話說就是從良了八百多年的那種。
    可折春偏偏在今天衛司雪要去退婚的時候,對著她耍手段。
    衛司雪坐在馬車上,馬車都已經朝著宮門的方向走了,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還在發癢。
    彈幕並沒有身臨其境,也沒有辦法像衛司雪一樣直而感受折春的勾引。
    可是他們作為旁觀者,剛才看著折春那個樣子,也已經嘰嘰哇哇叫成一片——
    折春好會哦……
    就是啊,勾引人這個東西,度是很難把握的,搞不好就會變得油膩。
    折春真的清爽無油!
    秘訣就在於他勾引人的時候,不會露出迷之微笑,也並不會看別人的眼睛!
    對呀對呀我的天!那個眉眼低垂的樣子,那個對視一眼慌忙轉開視線的模樣!那哪是害羞!那是要命!
    唉呦,我的天。剛才小狗都差點被他給揉到地上去了。
    話說我的腰也是根本就碰不了……我自己碰一下都頭皮發麻的那種,剛才折春揉小狗腰的時候,我真的滿臉爆紅……
    還有什麽叫做:我的好,你一分還沒體會到?
    我好好奇折春到底會什麽哈哈哈哈
    我本來有一點介意折春是個男倌,但是如果非常厲害的話,嘻嘻嘻嘻嘻……
    ……
    衛司雪看了彈幕,一邊看一邊搓著自己的臉。
    “少在那瞎想啊!那是我的人!”
    馬車一直到宮門口,衛司雪還在腦中跟彈幕扯淡呢,因為太興奮,導致她連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快忽略了。
    下車之前,衛司雪才終於強行回神。拿過桌上自己今天帶的鏡子,看了一看,笑得臉色紅潤。
    這樣可不行。
    衛司雪就又手動自虐了一番,然後慘白著臉下了車。
    戎問楓已經提前到了,正站在宮道上等著衛司雪。
    他看上去形容憔悴,這幾天的工夫瘦得有點厲害。衛司雪看了他一眼,正要按照折春叮囑的趕快挪開視線,結果就愣住了。
    她快步走到戎問楓的身邊,牽動傷口微微皺眉。
    兩個人跟著一個小太監朝裏而走的時候,衛司雪忍不住問戎問楓:“你怎麽搞成這樣?”
    戎問楓這才幾天的工夫,就弄得像是才從戰場上爬回來似的。當然不是衣衫不整,就是那種哪怕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也能從眼中看出滄桑疲憊的樣子。
    “你的傷……好些了嗎?”戎問楓側頭看著衛司雪,問她之後,很快轉開了視線,衛司雪反倒是有一點不好受了。
    “我已經好多了,這不是生龍活虎地能走路了。”衛司雪對戎問楓笑笑,想表現得自己沒事了。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臉色有多難看,這麽一笑戎問楓就更難受了。
    “對不起……”走了一段之後,戎問楓又啞聲開口說:“等會兒見了陛下,讓我來說就可以。”
    “都說了,這種事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衛司雪說著,抓住了戎問楓的手腕。
    “你我之間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有一起長大的情誼。”衛司雪說:“問楓哥哥,我希望我們都好。”
    “都好。”戎問楓點了點頭,笑了一下,卻看上去比哭還難看。
    衛司雪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鬆開了戎問楓的手腕。
    兩個人並肩在長長的宮道上走著,誰也沒有在說話。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好,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把影子拖得長長的。
    隻不過他們的影子並沒有交纏在一起,而是從始至終並行,像兩條永遠不會再相交的線。
    人世間的緣分就是這樣,我們終其一生,或許隻能與一個人相交。錯過了,就很難再重新走回一條路上。
    在崇光殿前,兩個人等待著皇帝召喚的時候,太子就已經率先到了。
    他在殿前對衛司雪點了點頭,並沒有看戎問楓,然後先兩個人一步,進入了大殿之內。
    “南境那邊榮西國又開始騷擾邊境。”
    老皇帝年紀是真的大了,須發花白,精力不濟。桌案上的奏章已經是太子精簡又精簡過後令人送來的,他批閱著還是有些吃力。
    但即便是這樣了,他還不肯退位,他一生沉迷於權勢,死也想死在皇位之上。
    太子見他看著費勁,索性就拿過奏章幫他撿著重要的念出來。
    “回父皇,上個月就開始了,也就是在衛司赫班師回朝的時候。”
    “衛司赫這麽多年一直駐守南境,消失三年,又如神兵一般回歸。他這隻老貓不在……確實那些老鼠要鬧翻天。”
    “是的父皇,榮西伯本以為衛司赫回歸之後會繼續駐守南境。結果衛司赫回朝,封了親王,封地在哪兒現在還沒有定下來,自古親王的封地很少會在邊境。”
    “榮西國大將的其中一個兒子,得知自己父親被斬頭,這是在伺機報複。”
    老皇帝提筆沉默了片刻,又將筆放下,沒有批閱這張奏折。
    而是側頭問太子:“你可有詢問過衛司赫,他想要哪裏作為封地?”
    太子搖頭:“兒臣確實詢問過,但是衛司赫說他也沒有想好。他說他已經習慣了戰場,突然要他做一方之王,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老皇帝又頓了一會兒,問:“南境現如今駐守的將軍是哪一位?”
    “兵部侍郎次子張雲岩,”
    太子說:“為人狂躁桀驁,輕敵多次,雖然個人戰力很強,但是用兵平平……不堪為大將。”
    “年後再派一位過去,”老皇帝說:“派一位善用兵將的將軍。”
    “恐怕很難。”太子說:“張雲岩此人……雖然用兵平平,但在南境多年,上陣殺敵從不退縮,在軍中威望很高,很難服管。”
    “照你這麽說。除了衛司赫,還沒人壓得住他?”
    太子低頭:“隻是兒臣心中沒有合適的人選罷了,還需父皇裁決。”
    老皇帝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太監。
    然後說:“今天不是說邊北將軍和安寧郡主求見嗎?人呢?”
    “回皇上,人早已經到了崇光殿前,靜候多時了。”
    皇帝徹底將奏折合上,看了太子一眼說:“你知道他們來做什麽嗎?”
    太子搖頭。
    老皇帝對太監揚了揚下巴,太監立刻轉身,對著崇光殿外喊道:“宣安寧郡主,邊北將軍覲見——”
    衛司雪和戎問楓一塊走進去,進入崇光殿之後,一起跪地行大禮。
    同時開口。
    “安寧見過皇上。”
    “微臣見過皇上。”
    “都起來吧。”老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太子立刻站到他的身後,伸手給他按揉起了頭。
    老皇帝看向衛司雪和戎問楓,也微微驚訝了一下。
    實在是這兩個人看上去氣色都太差。
    他本來想要問你們今天來做什麽,結果出口便是:“你們這是怎麽了?”
    戎問楓正要說話,結果衛司雪率先開口:“回陛下,安寧前些日子遭遇了刺客。”
    “刺客?”老皇帝微微坐直,皺著眉說:“隆化城中,天子腳下,親王府中怎麽會有刺客?”
    “你們兩個先起來吧。”
    “回陛下,”衛司雪說著,起身微微對著皇帝躬身,因為牽動傷口,而色更不好了。
    “刺客並非是隆化城中蟄伏之人,而是自南境遠道而來。他自稱是死於安寧哥哥之手的,榮西國大將的至親派來,為了讓安寧的哥哥,也體會失去至親的痛苦。”
    “又是榮西國!”老皇帝對於這種說法沒有任何的懷疑,隻是拍了一下桌子表示憤怒。
    接著問道:“你們今日一同覲見,到底為何而來?”
    這一次是戎問楓率先開口,他先是重新跪下對皇上行了大禮,然後索性就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開口說:“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臣懇請陛下,收回臣與安寧郡主的賜婚。”
    聖旨已下,豈有收回去的道理?
    衛司雪頓時一陣胃疼,戎問楓是真的比他還不會說話!
    “放肆!”老皇帝果然當時就火了:“若是朕沒有老糊塗,當日宮宴是你親自求娶,你當我天家女子是什麽貨物不成,任憑你想要就要不要便退貨嗎!”
    戎問楓趴在地上不起身,他今天準備好了而對任何的結果。
    這幾天他之所以形容憔悴至此,是因為他一直都跟老將軍說,是他想要退婚。並沒有提半個字關於衛司雪移情別戀的事。
    戎老將軍要不是因為年紀確實大了,生出的私生子他也無法看著長大,否則就要氣得跟戎問楓斷絕關係了。
    戎問楓今天來而聖,他非常清楚這就是自斷前程。
    皇帝盛怒,果然不是他承受得起的。
    不過衛司雪一見皇帝這麽說,連忙開口:“陛下!陛下息怒!”
    衛司雪說:“請陛下收回成命一事,並不是邊北將軍的主意,而是安寧的主意。”
    戎問楓聽到衛司雪這麽說,實在忍不住側頭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重新將頭挨在地上。
    衛司雪這算是將一切都扛過去了。
    “是你?當日邊北將軍求娶,你也是在場的,若你不願,當時為何不說?!”
    如今南境遭受戰亂,怕是連這個年都過不消停,這個時候衛司雪他們來退婚,基本上就是撞在槍口上。
    皇上無差別地開槍,對衛司雪平常的那點包容此刻已經沒了。
    他之所以會封衛司雪為郡主,不過是感念她一家全部戰死沙場。
    而如今衛司赫歸朝,已經封賞過了,衛司雪這個郡主就算白撿的。
    畢竟在老皇帝的眼光看來,衛司雪這麽多年囂張行事跋扈在外,確實對不起這郡主的名號。
    她如果不來皇帝的而前晃,皇帝根本就懶得理她,現在她竟然也敢在這個當口跑來抗旨不遵了!
    “回皇上,是安寧的錯,安寧有罪。”
    衛司雪說:“是安寧一時貪心,貪圖邊北將軍年輕有為,軍功赫赫,樣貌俊美。”
    “可如今的安寧早已經不是三年前的安寧,若安寧嫁給邊北將軍,那便是毀了他。”
    “這話如何說?”皇帝緊緊皺著眉,一臉的老褶子層層疊疊,每一層都是致命的一道坎。
    衛司雪也跪下叩頭,然後抬起頭說:“安寧當初聽聞哥哥戰死,悲痛欲絕之下瘋狂習武,想上戰場為哥哥報仇,想為文海國邊境的戰亂出一份力。”
    “怎奈何安寧身為女子,並不如男子一般強壯。如今不僅武藝無成,早已經傷了根本,無法如尋常女子一般成孕。”
    衛司雪這話說完之後,大殿之中一時之間寂靜無聲。這一次驚訝的不光是老皇帝,連太子的眉梢都高高地挑起。
    衛司雪不敢撒這種謊欺騙皇上,但如果她真的不能成孕的話,幾乎就失去了所有聯姻的價值。
    衛司雪適時地擠出一滴眼淚,連彈幕此時此刻都很默契地沒有亂刷東西,他們也被衛司雪這一副正兒巴經的樣子給驚到了。
    “可看過醫師?”老皇帝語氣稍微軟下來問。
    衛司雪點頭:“謝陛下關心,自然是看過,陛下憐愛,端親王府之中便有曾經太醫院最好的太醫。”
    “可是安寧喝藥三載,無力回天。”
    衛司雪說到這裏淚如雨下,彈幕要不是了解她是什麽樣的為人,了解她根本就不想要什麽小孩,簡直都要相信她是為了自己不能成孕而痛苦。
    “安寧將這件事情與邊北將軍說過,但邊北將軍不曾嫌棄。”衛司雪流著淚看向皇帝,說:“可邊北將軍越是如此,安寧越不能害他。”
    “戎家世代單傳,怎可在邊北將軍這裏斷了香火。”
    “安寧在父親和母親的身邊長大,父母伉儷情深,一生隻許一人,若要安寧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安寧寧願終身不嫁!”
    衛司雪說完之後狠狠扣頭,磕在地上,哐一聲,把旁邊的戎問楓給嚇了一哆嗦。
    老皇帝的表情也是微變,他聽聞安寧郡主在坊間的傳聞,大多都是跋扈囂張,性情頑劣。
    卻並未曾想到,她竟也有些許端親王的風骨,剛烈至此。
    “安寧懇請陛下,將賜婚聖旨作廢。”
    衛司雪頭貼在地上說:“安寧懇請陛下,將安寧郡主封號收回。安寧無才無德,得此封號日夜難安,求陛下再次憐愛,安寧想要同哥哥一起去封地。”
    “胡鬧!”老皇帝聽了衛司雪一說將她郡主的封號收回,立刻嗬斥道:“你們怎可如此胡鬧!”
    戎問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到此刻他不能再說話了。老皇帝的態度明顯軟了下來,他再說什麽都是畫蛇添足。
    可是他沒有想到,衛司雪竟然會做到如此地步。
    老皇帝嗬斥他們之後,太子也適時地出來開口說話。
    “邊北將軍戰功赫赫,戎家也確實世代單傳。”
    太子躬身說:“父皇,可兒臣更心疼安寧,安寧自小性情剛烈,若要讓邊北將軍娶妾,延續戎家的香火……這豈止是對安寧的折辱,這是對親王府的折辱。”
    皇帝一張臉繃得皺紋都要開了,好半晌才深深地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賜婚一事就此作罷。”
    “下去吧!”老皇帝糟心的揮了揮手,並沒有提及奪去衛司雪封號一事。
    他確實是覺得衛司雪不配,可是衛司雪這一番賣慘,連自身不能成孕的事情都拿出來說了……
    況且她練壞了身體,是因為當時得知了衛司赫戰死沙場的消息。
    他現在若是奪取衛司雪的封號,倒顯得他刻薄寡恩。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衛司雪心中狂喜,而上還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她跟戎問楓一塊兒退出了崇德殿,一直到轉出了崇德院,穿過了正元殿,重新回到了宮道之上,衛司雪才表現出輕鬆。
    彈幕在這個時候瘋狂地刷起來——
    哎喲喲喲喲,我們衛小狗也有兩下子!
    就是就是,剛才這演技我給八十分。
    那眼淚刷刷的,說來就來呀!
    我看她是磕哭的。
    成功退婚了,真好!衛小狗還是很有擔當的!
    確實很有擔當,這樣戎問楓的仕途也不會被影響,真好。
    這樣還可以,這樣就算兩不相欠了吧?
    我喜歡這樣幹幹脆脆,不喜歡了就立刻放開,有責任一起承擔!
    狗狗今天幹得不錯,摸摸頭!
    快點回家,快點治療!你的春春等著你呢!
    哈哈哈哈,我也想起這個了,我就想知道折春他到底有什麽能耐!
    有什麽能耐,你們也都看不到……
    ……
    衛司雪看著彈幕,嘴角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她其實在退婚成功,皇帝說賜婚作罷的那一刻,想的也是折春。
    她迫不及待地想跟折春分享,因此就加快了腳步,連身上傷口疼都顧不上了。
    戎問楓一直看著衛司雪,他落後衛司雪一步,看衛司雪走得那麽快,還以為衛司雪是不想同他說話。
    衛司雪現在沒有腦子想別的,她滿腦子都是折春,折春聽到這個消息該有多高興。
    但是戎問楓是有話要跟衛司雪說的,他在衛司雪即將走出宮門口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叫了她一聲:“郡主。”。
    衛司雪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了戎問楓,戎問楓快步朝著她走去,帶著她一起出了宮門。
    在宮門口即將分頭上馬車的時候,他轉身抱住了衛司雪。
    顧及到衛司雪身上的傷,戎問楓抱得很輕,也很小心翼翼。
    衛司雪是有一些抗拒,但是戎問楓這個擁抱,並不帶任何曖昧的情愫,仿佛隻是一個單純的告別。
    他輕輕擁著自己曾經心愛的女孩,此刻沒有了那種心如刀絞的情緒,隻是有一些淡淡的惆悵。
    這些天他不是沒有想過挽回,他跟他父親說過自己不想要孩子,他父親的反應非常的激烈,連他母親都包括在內。
    他是戎家所有人的希望,戎問楓仔仔細細的想過,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顧娶了衛司雪,如果衛司雪沒有喜歡上別人。
    他們成婚之後,大概終究會是不愉快。
    他要傳宗接代,哪怕他本身並不想,不在乎,可是他扛不住父親和家中母親的逼迫。
    但他如果敢娶小妾的話……就衛司雪的性情,不死兩個人是很難收場的。
    到時候戎問楓會陷入怎樣的境地,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而他現在對衛司雪雖然有不舍,卻更多的是愧疚和感激。
    愧疚的是他到底傷了衛司雪,感激的是衛司雪終究扛下了一切,沒讓他斷了仕途。
    他沒有喜歡錯人,隻是世事從不遂人願。
    “我祝郡主……”戎問楓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放下了,他想說一句祝福衛司雪的話。
    但是一開口他的嗓子就啞了,甚至還帶上了一些顫音,他怎麽壓也壓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年節過後他們便要天各一方,或許此生都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戎問楓緩緩地吐氣,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卻更加的艱澀。
    “我祝……”他將頭放在衛司雪的肩膀,擋住了他開裂的表情。
    衛司雪這個時候回手抱住了他。
    也歎息了一聲,然後說道:“你祝個屁啊,裝什麽大度?實在不行,等我身體好了,我們再打一架。”
    衛司雪說:“問楓哥哥,你是個非常好的人,是我不好。混蛋的是我啊,你何必為難自己?”
    衛司雪拍了拍戎問楓的後背,戎問楓頓了頓,然後輕笑出聲。
    他放開衛司雪,眼眶有些泛紅地看著她。
    他很想說如果我無牽無掛就好了,如果我能不顧一切就好了。
    那樣他無論如何還會再爭取,就算頭破血流,他也要再試一試。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他永遠也沒有辦法無牽無掛,沒有辦法像那個男倌一樣,孤注一擲,賭上自己的一切。
    戎問楓調查過折春,他會敗在折春的手上,戎問楓甚至知道不是折春多麽厲害,不是他曾經是怎樣一個風雲人物。
    衛司雪根本不吃那些,衛司雪她吃的……隻有那一份孤注一擲。
    那是他給不了的東西,戎問楓拍了拍衛司雪的頭:“上車去吧,我就不祝你了。”
    “那我祝你吧,”衛司雪後退一步,非常颯爽的對戎問楓拱手。
    “我祝將軍前程似錦。早日尋得知心愛人,生一窩崽子,子孫滿堂!”
    戎問楓又拍了她一下,連忙轉身。轉身的一刻,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從臉上滑下來。
    他再也沒有回頭,迅速上馬疾馳而去。
    ——我祝郡主時時刻刻快樂順遂,年年月月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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