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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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獸人來說, 天生對於危險趨利避害的特性,在演化出獸人族這種智慧生物的時候,這一特性達到了巔峰。
    獸人能夠通過一個人血液的氣味, 聞出這個人的血幹淨不幹淨。
    換句話來說, 就是這個人對自己是惡意還是善意, 如果一個人的惡意濃重, 在獸人的嗅覺中, 會臭到讓他們避而遠之。
    但如果一個人對他們有善意, 則是會相反。
    屠烈從來沒有聞過陸珠的味道, 她之前看著他的眼中, 沒有任何的波動。
    屠烈不需要聞, 就能夠通過陸珠的眼睛明白,自己在她的眼中, 和一隻沒有理智隻能用來吃肉的畜生, 或者一隻隨意能夠碾死的螞蟻,沒有任何的分別。
    但是自從上一次……陸珠的做法讓屠烈感到迷惑。
    她從來不會拿他們這些人吃的東西,來給他吃, 屠烈這些年是被當成畜生喂的。
    她上次阻止了人打他, 甚至沒有再拴住他的雙手……或許是因為她練成了巫術, 可她從前絕不會允許自己雙手解開鎖鏈。
    但是屠烈聞過了陸珠的血液, 卻眉心皺得更緊,更加的迷惑。
    她血液中的味道, 如同獸心林中獸神瀑布的水一樣清冽。
    她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惡意。
    屠烈皺著眉放開了按在陸珠肩膀上的手, 卻沒有放開她的手腕,而是近距離盯著她的眼睛看。
    彈幕都在快速刷——
    啊啊啊啊, 你這個髒鬼,放開我女兒!
    笑死了, 他好高,太壯了這也,誰能告訴我被囚禁了四年,哪來這麽大的胸肌?
    他在聞什麽,誰知道他在聞什麽?
    不知道,我仔細看了原著,沒發現什麽。
    係統呢,係統是失靈了嗎?保護我方豬豬啊!
    係統說的,屠烈沒有殺意,不要慌,問題不大。
    ……
    問題很大,陸珠屏息到馬上就要窒息了。
    她很快又掙紮起來,麵紅耳赤。這一次屠烈放開了陸珠,陸珠迅速跑到了鐵門之外,然後按著窒悶的心口大口大口呼吸。
    “你……咳咳……”陸珠呼吸這屋子的空氣,也不怎麽樣,但是總比那間囚室要好多了。
    “必須馬上洗澡!”陸珠恢複過來之後,立刻斬釘截鐵道。
    屠烈沒有什麽表情變化,每隔一段時間,陸珠都會讓人洗刷他。
    用粗糙的刷子,潑上幾桶水,以防止他的身上太髒了,看不出那些藥起作用之後的皮膚反應。
    屠烈還是看著陸珠,他無法理解陸珠的血液氣味,為什麽是幹淨的。
    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並沒有什麽變化,漠然依舊鋪滿眼底。
    難道是她說的,練成了巫術,以後不再需要他這個畜生試藥,所以對他沒有了惡意?
    陸珠這時候卻開始和屠烈商量。
    她是想著讓人弄點水來把屠烈洗幹淨了,但是他這麽大塊頭,要洗幹淨估計水肯定少不了的。
    而且在這囚室洗澡不太行,這裏麵也要好好洗刷一下。
    “我帶你出去……河邊洗澡,但是你不能跑。”陸珠說:“你跑了,我就用巫術把你抓回來,繼續鎖上四肢。”
    屠烈眉梢微動,眼睛眯起,陸珠又說:“你隻要乖乖聽話,我肯定不傷害你。”
    屠烈沒理由拒絕,這大蔭城隻有一條河,就是城外的獵人河,那裏也是州山林的入口,過了州山林,就是獸心林。
    他或許能想辦法跑掉。
    所以他開口說:“怕我跑,你可以看著我洗。”
    陸珠立刻把頭搖得宛如撥浪鼓,“不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彈幕都在發笑,給陸珠支招,陸珠聽取彈幕的意見,對屠烈說:“我會給你脖子拴上一條鎖鏈,我拉著。”
    “如果你跑,我就會用巫術。”陸珠說:“你嚐試過我的巫術,我前幾次都隻用了一點點懲罰你,如果我用全力,你會死。”
    屠烈點頭,陸珠想了想又說:“我不會偷看你洗澡的。”
    陸珠說完了,就轉身去外麵叫守衛。
    很快十幾個守衛拿著水桶和刷子等等清掃用具進來,陸珠指使著他們說:“幫我清理下這囚室和這間屋子,架子上的書籍什麽的不要亂動,清掃灰塵就可以。”
    “這些銀幣給你們,弄幹淨了之後,你們可以去城裏喝酒。”
    守衛們本來就是城主陸黎誌的人,陸珠是陸黎誌的女兒,他們本來就需要聽吩咐。但是陸珠給了銀幣,這就是賞,要知道……大蔭城中的貴人,沒有幾個會賞他們這些低等守衛的。
    一屋子人頓時受寵若驚,連聲道謝:“謝三小姐,謝三小姐!”
    陸珠笑了笑,“辛苦你們,弄幹淨一點。”
    她笑得實在是太甜美了,貴族的小姐們也不會對低等的人露出笑意。
    因此陸珠這麽一笑,這一屋子的守衛都有點發傻,他們相互間麵麵相覷,興奮得恨不得跳起來。
    “再來兩個跟我送他去獵人河邊,給他洗澡。”陸珠指著屠烈。
    “三小姐。”一直在門口還算淡定的守衛領頭,開口說:“抱歉小姐,如果要帶這個獸人去獵人河,這實在太危險了。”
    這個守衛的領頭上了些年紀,滿臉的褶子,但是舉手投足非常彬彬有禮。
    “屬下建議小姐,還是在這屋子裏洗刷他,就像從前一樣。獸人一旦進入山林,兩個人絕對無法牽製住他。”
    何止兩個人牽製不住,二十個人也未必能夠牽製住。如果獸人變身他們會頃刻間被扯得身首分離。
    “我有辦法牽製他,他很聽話,他還不能徹底獸化。”陸珠說:“兩個不行,那就多帶幾個……”
    “恕我冒犯三小姐,”守衛頭領說:“黑塔的士兵數量有限,如果要動用十個人以上,需要稟報您的父親城主大人才行。”
    陸黎誌絕對不會答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和淮高城聯姻的事情。要是去稟報他,說不定會一個不高興,把屠烈殺了,再砸了陸珠的屋子。
    陸珠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看著守衛頭領片刻,問道:“你叫什麽?”
    守衛頭領有些輕地籲出了一口氣,心道果然要被責罰了。
    這些貴人們全都是這樣,一旦不能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就隻會拿他們這些下人出氣。
    他無奈地開口道:“屬下鬱山。”他說著,單膝跪在陸珠的麵前,以免這位貴族小姐要對他動手的時候,夠不著他。
    他垂頭一副引頸受戮的姿勢,但其實這些貴人們的懲罰,對他來說就是不痛不癢。
    “玉……姓鬱,鬱山?”陸珠努力回想劇情,然後一拍手說:“啊!鬱山!是我哥哥們的騎射師父。”
    “快起來,”陸珠說:“我一直都很欽佩鬱山師父,鬱山師父曾經和獸人族的人戰鬥過,而且獨身生還。我聽說過你的箭非常準,能百步之外精準穿透飛鳥的眼睛。”
    陸珠一臉的欽佩,但其實這些都是她自己寫的,這個鬱山後續幫男主角奪下大蔭城,把她現在的飯票父親弄下馬。
    算是這本書男主角歩梟的第一個貴人。
    陸珠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滿臉欽佩地看著鬱山,還親自扶著鬱山的手臂讓他起來。
    鬱山微微擰了下眉,他很奇怪為什麽陸珠會知道他的過往事跡。
    淑女教室可不會教這種東西,而且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守黑塔也已經近十年,城中大部分年輕人,早就遺忘了他,甚至遺忘了獵人族的誓言。
    “我總是叛逆,喜歡看一些我父親不允許我看的書籍。”陸珠笑著道:“鬱山師父,你帶著兩個人跟我去獵人河邊吧,有鬱山師父在,肯定就不會出問題。”
    “這件事情不能告訴我父親,”陸珠說:“否則父親一定會將我心愛的書籍全都焚燒掉的。”
    鬱山一時間有些兩難,黑塔的守衛不能輕易離開黑塔,尤其是他。
    陸珠見著鬱山,滿眼都是哀求,鬱山就從沒有在哪位貴族小姐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生動又不傲慢的神情。
    而且他教授了城主陸黎誌三個兒子多年騎術射箭,都沒有得到過一句師父的尊稱。
    鬱山一時間有些動容,陸珠立刻道:“我隻是給他洗個澡,他現在很聽話的。”
    鬱山看向了屠烈,屠烈垂下了眼睛,眼睫遮蓋住了眼中的攻擊性。
    陸珠滿眼期盼,沒人能夠拒絕一位又懂禮貌,又美麗溫柔的貴族小姐的請求。
    鬱山歎了口氣,說:“好吧,三小姐。我們快去快回。”
    “謝謝!”陸珠說:“我其實有辦法控製他的,我隻要牽著他的鎖鏈,他就肯定逃不掉的。”
    鎖鏈能導電,係統答應要是屠烈想逃,就幫陸珠電擊。
    鬱山隻當陸珠是開玩笑,笑了笑,點了點頭。
    屠烈雙腳的束縛被解開,重新栓了一條細一些鎖鏈在脖子上。
    陸珠把屋子交給守衛們清掃,然後帶著屠烈,從黑塔後麵的門,直接繞著城外朝著獵人河走去。
    彈幕現在都非常地欣慰——
    終於要給補償對象洗白白了。
    哎呦女兒還是很厲害的嘛,這個老守衛,看上去可不像是那麽好說動的。
    她總算發揮了一次創造者的優勢,想起了自己寫過的角色哈哈哈。
    女兒雙眼忽閃忽閃地看著一個人的樣子,沒人能拒絕!
    豬豬最胖!加油!
    好過分,豬豬這個名字什麽時候就叫開的!
    哈哈哈哈,屠烈似乎真的聽話一些了,是不是聞了豬豬之後,覺得她好香?
    ……
    陸珠這會兒沒有和彈幕聊天,而是在和鬱山搭話,“這條路也能通獵人河嗎?我從來不知道,鬱山師父平時也會去州山林打獵嗎?”
    “我老了。”鬱山在和陸珠聊了一會兒之後,也放下了麵對貴族的拘謹。
    “再說守黑塔的士兵,不能輕易離開。”
    兩個人一路都有在聊天,陸珠發現鬱山真得像她寫的那樣,熟知整個大蔭城所有的地方。怪不得鬱山投靠了男主角歩梟之後,那麽快就幫他拿下了大蔭城。
    陸珠心中感歎,然後想的卻是:“那也和她沒有什麽關係……”
    她說那些好聽的話,要鬱山跟她出來,不是要像原角色一樣拉攏鬱山。她目的單純得令人發指,就隻想要鬱山保護她,帶屠烈出來洗澡。
    在陸珠的心中,這個世界是沒救的,一旦汙染開始,所有人都會死。做什麽都沒有用。
    但在那之前,如果能夠讓屠烈徹底消減恨意值,離開這個世界就更好,如果真像係統說的回不去……
    陸珠想到這裏笑笑,到處看著風景。
    這裏通往獵人河,本來有一條小路,平時沒有什麽人走,現在已經雜草叢生。
    兩個衛兵在前麵用劍砍,陸珠牽著屠烈走在中間,鬱山走在最後麵,手抓在長劍劍柄上,戒備周圍,也戒備著屠烈的動作。
    如果他對陸珠露出攻擊意圖,鬱山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屠烈。
    像屠烈這種還沒有獸化過的獸人,鬱山殺過好幾個。
    幾個人走得並不快,陸珠到處看著,到處都是品種不明的大樹,或糾纏成陰,或高聳獨豎。
    葉片也千奇百怪,這些種類繁多的樹木,和各種一人來高的蒿草,糾纏成了連綿的蔥鬱山巒,一眼望不到頭。
    陸珠表情有些新奇,並非是對這個世界有了實感,而是覺得自己像是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走入了一個不真實的異世界。
    尤其是這個世界嚴格來說還是她自己創造的。
    陸珠其實並沒有仔細描述過這些蔥鬱的綠植,品種如此的繁複多樣,都是世界自我衍生出來的。
    前麵兩個衛兵砍斷一處密集蒿草的時候,草叢中什麽被驚動,瞬間嘰喳飛向天空。
    蝴蝶一樣綻開在陽光下五彩斑斕的漂亮羽翅,卻實實在在地是足有半個人頭大的飛鳥。
    陸珠看得沒顧得上腳下,踉蹌了一下才站住,看著那幾隻鳥飛走的方向。
    是蝴蝶雕,這個世界很多巫祝會豢養,用來傳信的東西。
    但沒有巫術無法控製,因為這種東西會變色,是猛禽,翅膀上能夠像蝴蝶一樣,散落粉末,粉末有毒。
    陸珠很快收回視線繼續走,屠烈在她的身後,看到了她剛才渴望地看著那東西。
    胡蝶雕不光巫祝能夠用巫術控製,獸人中的某些厲害的獸人,也能直接馴服蝴蝶雕。
    不同於巫祝的控製和囚禁,獸人和蝴蝶雕的關係,是朋友。
    屠烈目光沉沉地看著陸珠的後背,在獸人眼中,會巫術的人很可恨,他們總是想方設法,用一些不好的手段,妄圖去操控比他們強大的生物。
    可任何一種生物,都是擁有靈魂的。巫祝操縱的同時,也會暴露自己的靈魂。越是強大的生物靈魂越強悍,巫祝會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這也是所有巫祝,到最後都會變得畏光,蒼老,渾渾噩噩,因為他們丟失了靈魂,找不回本心。
    一行心思各異的人很快到了獵人河邊上。
    陸珠看著奔流的湍急河水,站在河邊就能夠感覺到激流激起的濕漉水霧。
    這裏風景美得令人心曠神怡,尤其是獵人河的對麵,就是州山林。那林中的樹木不再是多種多樣,而是一模一樣,乍一看去,簡直像是複製粘貼。
    州山林是一片進入其中,如果找不到出口,會困死在其中的林海。數不清的獵人因為狩獵進入其中,卻最終沒能出來。
    隻有獸人族知道怎麽平安通過州山林,抵達獸心林。
    陸珠看了幾眼州山林,側頭看到屠烈也在看著州山林。
    他的雙眸特別的專注,充滿了渴望,他呼吸都急促起來。陸珠看著屠烈手指都忍不住生長出了毛發,他天生屬於山林,不該被鎖住。
    她在腦中跟係統和彈幕商量:“要不然就將他放走吧……”
    係統和彈幕當然也不是什麽魔鬼,誰都能看出屠烈的渴望。
    但是放走了就沒法玩了。
    於是他們勸陸珠,忍一忍,先別急著心軟。好歹努力下試試,萬一能消除他的恨意值呢?
    陸珠隻好答應,好吧,努力一下。
    “你下去洗吧,刷子和清理毛發的刀具湯藥都在這裏。”陸珠指著一個士兵背著的包袱。
    士兵把包袱放在了河邊。
    屠烈脖子上牽著鎖鏈,挺長的,另一頭在陸珠身上,路上的時候鬱山建議給他牽著,但是陸珠拒絕了。
    “三小姐,”鬱山又說:“不如將鎖鏈拴在這棵樹上吧?”
    陸珠看了眼那棵樹,還挺粗,不過樹又不能導電,她還是搖頭。
    然後背對著河邊站定,對屠烈說:“你快點洗。”
    屠烈直接扯了自己身上的爛布,進入了水中。直播瞬間黑了。
    屠烈精壯無比的身體,在水流的衝擊之下若隱若現,他的腰背流暢且寬厚,長腿站在河中,水流隻能勉強蓋住他的重要部位,還有半個屁股蛋露在外頭。
    鎖鏈輕輕地牽動,嘩啦啦響,陸珠一直背對著河水,腦中想的是今天晚上吃什麽的問題。
    鬱山和兩個其他的守衛拔出劍看向河裏的屠烈,極速流走的河水漸漸帶走了屠烈身上的髒汙。
    他拿著一把刀,將自己雜亂的胡茬割斷,刮掉,又用刷子洗刷全身。
    他漸漸露出了原本的樣子,長眉斜飛,鷹目挺鼻,淪落深邃,一雙幽黑的瞳仁,宛如吸入了不見天日的黑夜。
    攤開的包袱裏麵東西很全,不光有貴女小姐才會用的洗發藥液,還有咀嚼之後能夠徹底清理牙齒的鹽醃的刺木樹皮。
    甚至最底下還有一套麻布的衣服,給他沐浴之後穿。
    屠烈看著這些東西,挨個用過去,最後咀嚼著刺木樹皮的時候,才不著痕跡地朝著州山林看了一眼。
    他已經徹底清理好了自己,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岸上一直戒備的衛兵都露出了鬆懈的神態,隻有鬱山一直緊緊盯著他。
    至於陸珠……在屠烈的眼中,她毫無攻擊力。
    就算她會巫術那又怎麽樣?屠烈有絕對的自信,在她反應過來開始施展巫術之前,就讓她一命嗚呼。
    屠烈狠狠咀嚼嘴裏的刺木樹皮,苦澀和鹹在口中翻攪,有些像是仇恨的滋味,不斷地提醒著這可能是他唯一逃跑的機會。
    黑塔裏麵守衛森嚴,他出不去鐵門,砸不開牆壁,屠烈絕對不要再回到那裏。
    他將嘴裏的刺木樹皮狠狠吐在河水之中,捧了河水漱口,潔白的犬齒在他自己的舌尖上輕咬。
    他最後將包袱當中的衣服拿出來,直接在水裏麵穿上,渾身的血液翻湧得比河水還要劇烈。
    他有多久沒有嚐過新鮮血肉的滋味?他在還沒化成獸人的時候,一直都是在州山林中狩獵食肉的。
    他像一頭悄無聲息將爪牙磨鋒利的野獸,馬上便要將他的仇敵撕扯吞吃。他會親口咀嚼陸珠的血肉,撕開她的胸膛,看看她的心到底長成了什麽樣,才會這麽惡毒。
    他要親口嚐嚐她的血,好徹底弄明白,為什麽心腸如此歹毒的女人,血液卻和獸心瀑布的生命之源一樣清冽。
    在屠烈徹底清洗好自己,濕漉的長發藤蔓一樣纏縛在他精壯蓬勃的肌肉之上,他終於勾起嘴唇,露出了磨得尖利的犬齒,露出了他屬於野獸的凶猛一麵。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別說鬱山根本反應不過來,連係統都沒能反應過來。
    可能隻是零點幾秒鍾的速度,在河水中站著的屠烈,突然獸化了雙爪雙腳,然後自水中猛地彈跳向了獵人河的另一側。
    他脖子上係著鎖鏈,鎖鏈的另一頭鎖在陸珠的手腕上。他不管不顧地這麽一跳,帶動鎖鏈,以一種人類難以思議的速度和力度,直接像放風箏一樣,將陸珠帶進了河裏。
    鬱山反應迅速地抽出刀土跳進河中,準備斬斷鎖鏈救下陸珠。
    但屠烈又是猛烈一跳,砸入河中的陸珠,被他狠狠地帶出水麵,連喊也沒能喊出一聲,就被飛速拖著進入了州山林。
    鬱山麵色猛地一變,對守衛喊道:“快追!”自己一馬當先,迅速遊過河水,朝著州山林裏麵追過去。
    彈幕現在已經炸開花了——
    啊啊啊狗逼東西!說話不算話!
    女兒女兒女兒怎麽辦!
    我的天!那樣被拖行,人還能活嗎!
    係統的係統死了嗎,係統不是說要保護豬豬的嗎!
    氣死了氣死了!
    我的女兒我的天哪……
    還在被拖行……
    係統!快點出來救人啊!改造對象要被弄死了!
    我的天啊我哭了我不敢看了……
    ……
    係統雖然沒能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就電擊屠烈,是因為明明屠烈在那裏洗澡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殺意。
    係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檢測出了問題,還是屠烈的殺心就在一瞬間。
    屠烈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猶如殘影,係統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不是去電擊屠烈,而是保護陸珠。
    否則以屠烈那種急速又猛烈的拖行,會直接將陸珠的手臂拽掉。
    陸珠被拖得砸入水中,又從水中被拉起來直接進入了州山林,係統都在保護著陸珠。
    確保陸珠不會被直接撕開,就立刻電擊了屠烈。
    屠烈本來在踩著樹飛掠,他獸化了腿和手,速度根本超越了人類能理解的範圍。
    但是係統的電擊力度這一次十分大,屠烈在奔跑的途中驟然間四肢僵直,直直地從樹上摔在了地上。落在地上之後雖然瞪著眼睛看著樹冠,可被電擊的已經失去了意識。
    陸珠就在屠烈的不遠處,一條手臂被鎖鏈拖拽著抬向屠烈的方向。
    她的傷害雖然係統幫她擋住了大半,可是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被砸進水裏又被拉出來,現在也沒有辦法立刻回神。
    彈幕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們兩個,都在瘋狂刷著,想讓陸珠快點回過神來。
    屠烈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堪比光影,他在林間跳躍的時候,彈幕根本無法捕捉他的身影。
    就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大概也就幾秒鍾,他們已經徹底進入了州山林,估計係統電擊得再慢一些,他都要拉著陸珠徹底消失在林海了。
    而州山林因為全都是一模一樣的植物,所有的樹冠,樹木糾纏的樣子,肉眼很難分辨出什麽異樣。
    所以鬱山他們就算是朝著州山林裏麵追,也根本不敢全部進入。
    留一個人在外頭不斷地製造聲響,否則他們一旦進入臨海,失去方向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走出來了。
    鬱山根本就不知道屠烈拉著陸珠去了什麽方向,就隻能盲目的闖在州山林當中喊。他後怕得渾身血液都要逆流,擅離職守,弄丟貴族小姐,這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而讓鬱山難以思議的是,屠烈還沒能獸化,就能夠擁有這麽迅猛的力量,鬱山隻見過一個這種速度的獸人,那就是獸人族的首領——靈影熊。
    陸珠現在根本就聽不到鬱山的叫聲,她眼睛快速眨動,身上全都濕透了,頭發也被拖行的全都散了。長發混著腐爛的樹葉和泥土,裹在她的脖子和臉上,讓她看上去特別的狼狽。
    最終還是屠烈先回過神,隻不過他剛剛回神又被係統電擊的整個人蜷縮到一起。
    陸珠緩了好長時間,眼中這才慢慢地恢複了些神采。
    她躺在地上,看向了樹冠,濃密的樹葉縫隙之中,艱難地灑下一點光影,讓陸珠有一些神思不屬。
    那些光影在陸珠的臉上晃來晃去,陸珠的眼球慢慢跟著光影移動。
    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她恍惚間覺得自己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
    不過很快風吹動林海帶來的沙沙聲響,還有腦中刷爆的彈幕,甚至係統的警報聲,讓她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陸珠並沒有馬上爬起來,而是看著頭頂好一會兒,才勾了勾嘴唇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根本不在狀況之內的話:“這裏好美呀……”
    彈幕都寂靜了一會兒,他們都在義憤填膺,讓係統懲罰屠烈,屠烈險些就把陸珠給害死了。
    可是陸珠劫後餘生竟然還有心情觀察這裏的風景,係統差點被弄死機了。
    陸珠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側頭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屠烈,又看了看連接兩個人之間的鎖鏈。
    臉上並沒有任何痛苦和失望的表情,而是一片麻木和平靜。
    她先是安慰腦中的彈幕:“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多虧了係統,要不然我可能被撕開了。”
    那麽膽戰心驚的經曆,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就像玩遊戲不小心死掉了一樣。
    可現實是陸珠如果真的被撕開了,是沒有辦法讀擋重來的。
    彈幕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陸珠歎了口氣,對屠烈說:“我都跟你說了……不要試圖逃跑。”
    屠烈聽到她的聲音,也再次從電擊當中回過神,躺在地上眼神銳利地看著陸珠。
    他不明白,在他的預判當中,陸珠現在已經死了。
    她應該在反應過來用巫術之前,就已經死在拖行當中。
    屠烈的本體是靈影熊,是獸人族當中最快也最強壯的生物。
    陸珠在他的麵前就像紙人一樣脆弱,怎麽可能扛得住他的拖行……
    陸珠坐了一會兒站起來,捋順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想要擰一下頭發上的水,結果發現手腕扭向了奇怪的弧度,用不了力。
    她索性就用一隻手捏了捏水,對於自己歪掉的手腕,像是對別人的一樣不在乎。
    她拖著鎖鏈走到了屠烈的身邊,看著躺在地上,看著她的眼神毫不掩飾憎恨的屠烈,居高臨下,麵無表情。
    像一個真的無悲無喜的神明,並不為自己的信徒背叛自己而感到心痛。
    “還能站起來走嗎?我們得回去了。”陸珠朝著四周看了看,她分辨不出這裏的方向。
    但是她很快找到了一個樹杈,然後嚐試把自己歪掉的手夾上去。
    在屠烈和彈幕包括係統都一臉迷惑的注視下,陸珠語調輕快地說:“得快點回去,要不然今天晚飯就趕不上了……哢。”
    一聲非常非常輕,幾乎要淹沒在林海的樹葉隨風舞動當中,是骨節被強製性恢複正位的聲音。
    陸珠把自己被鎖鏈拖拽,導致錯位的手腕自己掰了回來。
    彈幕和係統都像停滯了一樣,連屠烈的眼神都閃過了片刻的驚愕。
    陸珠把自己的手腕掰回來,在腦中安慰彈幕和係統:“沒關係,應該沒有骨折,係統把我保護得很好,就隻是錯位。反正我不疼,就是晚上可能會腫……不知道營養液能不能消腫?”
    陸珠說著自己從空間拿出一瓶營養液,看上去像從自己懷裏掏出來的一樣。
    擰開瓶塞仰頭喝進去,渾身暖洋洋的。
    陸珠一連喝了兩三瓶,低頭看了一眼屠烈。
    問他:“你還站不起來嗎?”難道是電擊得太狠了?
    陸珠又從懷裏掏出一瓶營養液,擰開了瓶蓋遞給屠烈。
    “你也喝一點這個,會好得快一點。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吧,我們要趕快回去,鬱山肯定會著急找我,萬一迷失在林海當中就麻煩了。”
    屠烈眼中震驚的情緒才下去又湧上來,陸珠把營養液遞到屠烈的嘴邊,說:“喝呀,我都喝了好幾個你還怕我給你下毒嗎?”
    就是因為屠烈親眼看她喝了好幾個,知道這應該是治傷的藥,陸珠給他喝,他才會這麽震驚。
    陸珠現在應該惱羞成怒,應該想要弄死他,反正他對她已經失去了試藥的作用……
    而且他剛才是打算殺了陸珠,甚至親自吃了她的。陸珠為什麽還要把傷藥給他喝,難道是打算回去再折磨他嗎?
    可這說不通,屠烈已經失去了先機。
    他在那一瞬間沒有把陸珠拖行致死,陸珠現在能夠隨時隨地對他施用巫術,屠烈已經沒有辦法反抗了,他到現在渾身的酸麻還沒有散去。
    尤其是脖子上,屠烈甚至張了張嘴,他嗓子好像沒有辦法發聲了。
    “張嘴。”陸珠又把瓶口湊近一些。
    屠烈實在是太驚訝,搞不懂陸珠的意圖。卻也隻能順從地張開嘴,陸珠把營養液倒進去。
    她給屠烈喝的是其他味道的營養液,畢竟榴蓮味兒的陸珠自己還喝不夠。
    這鮮美甘甜的果味營養液,喝在屠烈的口中如同瓊漿玉液一般,酸酸甜甜。
    屠烈喉結滾動,將營養液咽進去,果然感覺到身上湧起一陣暖流,四肢百骸的酸麻立刻得到了緩解。
    彈幕有人在刷,看不懂陸珠,她剛才差點被拖死了,竟然還給屠烈喂營養液。
    也有一部分人在感歎陸珠實在是太善良了,這樣的人為什麽需要改造呢?
    當然也有人有些接受無能,說陸珠這是聖母瑪利亞上身,整個人都散發著聖光。
    更有人在說,屠烈這樣做也沒什麽不對,他現在對陸珠是滿星的恨意值,當然要找到一切機會報複,說陸珠這一次出來,過於草率了。
    隻不過陸珠本人,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彈幕上猜測的也全都不對,屠烈答應她不會跑又嚐試逃跑,這根本無法激起陸珠的憤怒。
    陸珠也不會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想什麽他是因為恨自己才這麽做。陸珠其實根本就不在乎屠烈是怎麽想的。
    係統說讓她不能把人放跑,要留在身邊,那陸珠就把他留在身邊。
    彈幕說讓她努力嚐試著消除恨意值,那陸珠就嚐試著去消除,可陸珠本人其實並不在乎屠烈是不是恨著她。
    就像陸珠一開始跟係統說的,係統一定說她對不起這世界被她寫得淒慘的人。
    那至少屠烈排不上最慘,這世界裏就沒有人不慘,包括陸珠現在自己這個角色。
    陸珠現在就想快點回去,否則就趕不上晚飯了,吃不上飯對陸珠來說,才是比較可怕的事。
    所以她給屠烈喝藥緩解屠烈被電擊的痛苦,是為了讓屠烈盡快帶路。
    屠烈一連喝了好幾瓶,從地上站起來,陸珠這才笑了笑。
    “我們回去吧,”
    陸珠說著還安慰屠烈:“你不用害怕,我已經讓人把你的房間打掃幹淨了,以後你想洗澡的時候就跟我說,我還帶你來這裏,也不會懲罰你。”
    她說完看著屠烈笑了笑:“你帶路吧。”
    陸珠語調溫柔,笑容和善。
    她甚至像讚美美景一樣,由衷地讚美屠烈:“你現在洗幹淨了,很美。”
    陸珠用的是美,而不是其他的形容詞,屠烈在她的眼中和美景一樣。
    不同於樹影斑駁的美,屠烈是一種蘊含著蓬勃力量和生機的那種美。
    屠烈盯著陸珠,看著她狼狽不堪。
    手臂和臉上,甚至開始浮現出青紫,很明顯是剛才被拖行的,但她竟然還能笑出來。
    還肯給自己喝那麽珍貴的傷藥,那幾瓶下去,現在屠烈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奔流,精力充沛倒像是剛剛飽餐一頓又美美地睡了一覺,嗓子的疼痛也徹底消失。
    屠烈越來越看不懂陸珠。
    屠烈皺起了眉,並沒有馬上帶路,他看不懂,索性直接問陸珠:“你到底想做什麽?”
    屠烈說:“你說過已經不需要我給你試藥,那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我現在就想回家,要趕不上晚飯了。”陸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可是別說是屠烈,就連彈幕都無法理解她。
    屠烈索性逃不掉,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陸珠跟在他的身後。
    鎖鏈拖在兩個人的中間,拽著地上的樹葉嘩啦啦地響。
    屠烈走了幾步之後,突然間想通什麽似的站定,又轉過身幾步跨到了陸珠的身邊。
    陸珠疑惑地抬頭看向屠烈:“怎麽了?”
    屠烈居高臨下看著陸珠,從陸珠清澈明亮的眼睛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陸珠剛才誇讚他洗幹淨之後很美。
    陸珠之前給他下過發情藥。
    陸珠對他表現出很異常,對著他笑甚至給他帶吃的。
    陸珠從小窗口窺視他疏解欲望。
    被囚禁的這些年裏,屠烈和陸珠所有的接觸,都沒有這幾天多。
    陸珠從來隻是通過小窗口遞進去藥和食物,觀察他,甚至不會跟他說話。
    屠烈的思想非常的簡單,他是一個獸人,獸人的思想簡單到隻有吃飽穿暖,放肆地狩獵,還有就是交配和繁衍。
    而屠烈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將陸珠這段時間所有的異樣,都做了一個解讀。
    陸珠喜歡他的身體。
    除了這個理由屠烈想不到別的。
    屠烈抬起手,已經用刀削過的指甲,還是有一些粗糙的邊緣,這些邊緣刮過陸珠的側頸,把她濕漉的頭發撥向了身後。
    露出了她被樹枝劃破,還在流血的傷口。
    屠烈低頭在她的傷口上麵舔了下,把血用帶著倒刺的舌頭,卷進嘴裏。
    他在陸珠耳邊說:“放我走,我可以在這裏幹你。”
    “隻要你能受得住的話,你說幾次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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