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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老板老臉一紅,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拱手道:“小少爺,不知道令尊……”
    林重陽道:“黃老板請坐,家父有事出門今日不在家,我們學堂規矩嚴格,未到下課也不能早退,所以待到現在才過來,讓黃老板等著急了。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說著他就在主人位上坐下,兩條小腿還夠不到地呢。
    黃老板嘴上連說著不急不急,實際已經急得要冒煙了。
    他還想著怎麽才能讓林家收手,放過自己一馬,盈豐樓遭了損失也不至於就關門大吉。
    可對著一個孩子竟然拉不下臉來說自己錯了、混賬、貪財之類的話,實在是太丟人,但是不開口如何說正事?
    盈豐樓還等著救火呢。
    哎,林家也真是,這樣大的事情,怎麽也不找個主事的來人,就找個孩子來,這不是羞辱他嗎?
    林重陽看他那般坐立難安的姿勢,笑了笑,“黃老板是來借錢的?”
    黃老板愣了一下,忙搖頭,“哦不、不是的。”
    林重陽又笑:“那有話不妨直說,你想求我爹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
    孟掌櫃都已經來求過一回,你還裝什麽體麵人啊,自己隻是一個小孩子,你就算丟人也不會當回事的,怕什麽啊。
    黃老板擦了擦汗,“林少爺好手段啊,不知道如何幫助那悅賓樓短短一年就成了密州第一。”
    即密沈家辦大事都請悅賓樓去做席麵,還有其他好多大戶,結婚治喪的,原本都是盈豐樓的老客,現在辦大酒席都找悅賓樓去。盈豐樓門可羅雀,實在是淒慘。
    林重陽不答反問:“盈豐樓開不下去了?”
    黃老板還想硬著頭皮說自己想擴大生意雲雲,可實在是咽不下那口老血,捂著臉點點頭。
    林重陽又問:“黃老板是來討辦法的?”
    其實就是來求活路,但是一個當老板的男人,自尊和驕傲讓他說不出口。
    黃老板點點頭,“還請小少爺指點迷津。”
    林重陽揚眉,不客氣道:“黃老板,你是什麽立場讓我們指點迷津呢?”
    人家的秘密能隨便告訴你嗎?
    黃老板一愣,隨即心裏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生氣又自憐自傷的感覺,實在是自作自受,恨不得給自己十個大嘴巴子,要是時光可以倒流,他是真心會老老實實做生意,不去走那些歪門邪道的。
    至少那樣的話盈豐樓還是盈豐樓,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日進鬥金的。
    林重陽似笑非笑地看著黃老板,那眼神可讓人覺得不像小孩子那麽單純,反而充滿了戲謔。
    黃老板頓時汗出如漿,這才顫抖著起身,深深一揖,“還請林少爺……寬恕則個。”
    林重陽看了一眼他的膝蓋,正微微顫抖呢,但是也沒彎下去,對於黃老板這樣的人不打彎他的膝蓋怎麽行呢,“黃老板,寬恕什麽啊?你越說我越糊塗。”
    黃老板撲通就跪下了,這個小少爺說話怎麽句句帶刺,哪裏是小孩子,怪不得林大秀讓他出來見人……
    “還請林少爺原諒我這個豬油蒙了心的,當時實在是灌了迷魂湯……”他挑唆李典史的事情,人家李典史把自己摘吧幹淨。
    雖然大家誰也沒有明麵上去質問李典史,也沒有說黃老板挑唆勾結李典史要霸占林大秀的生意,可既然盈豐樓被搞,求告無門,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真就是傻子。
    黃老板貪婪,又不是真傻。
    一旦膝蓋彎了認錯求饒,一套話就越說越利索,之前的顧忌和羞恥也顧不得了。
    見他承認了,林重陽這才收斂笑容,冷冷道:“黃老板好本事的,我們要不姓林,單靠我幹爹一家人,隻怕被你們吃得骨頭也不剩。”
    普通人,懷璧其罪,有寶貝也守不住,因為虎視眈眈的人太多。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黃老板“啪”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本想狡辯當初隻是想和韓家合作,沒想著要獨吞的,施加一下壓力而已。
    可說出來誰信啊,打量對方小孩子好騙呢,要是好騙他也就不用跪在這裏了。
    等他自抽五個嘴巴子,臉頰都腫了,嘴角也開始流血,林重陽才道:“黃老板這是幹什麽,讓人以為進我們林家門挨打呢。”
    黃老板原本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自省呢,聞言嚇得趕緊住手,“是是是,在下糊塗。”
    林重陽笑了笑,恢複了溫和的態度,“黃老板不要這樣,咱們有話說話。”
    他平日裏跟著老太太、大太太也見多了她們處理家務事,其實家裏事家外事,都是事,處理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尤其是這樣一個大家族,家裏這麽多下人,刁奴也不是沒有的,要壓得住他們,也是得有點手段和威嚴的。
    林重陽平日裏可沒少觀摩,自然也能學幾招,他是個好學生,現學現賣也夠的。
    有林家背後支持施加壓力,其實林重陽根本不需要說什麽,黃老板自己想明白了也知道要如何表態。
    林重陽又說了幾句,那黃老板自然是全盤潰敗。
    他哀求林少爺援手,救救盈豐樓,他願意肝腦塗地,唯林少爺馬首是瞻,還狠狠心直接表態願意將盈豐樓歸到林家門下。
    林重陽親自將黃老板扶起來,請他落座,笑道:“黃老板太緊張了,聖人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咱們不過凡人,過而改之,自然一如從前。黃老板放心,盈豐樓不但不會倒,以後還會越來越好。”
    黃老板頓時心頭狂跳,“請小少爺指教。”
    林重陽道:“密州城有一家悅賓樓就夠了。”
    黃老板原本狂跳的心還沒撲通起來,一下子沉下去,臉色都白了,林家這是想讓盈豐樓關門啊。
    林重陽看了他一眼道:“府城卻還少一家,不如盈豐樓去府城開一家。”做的好,以後可以去省城開。
    黃老板差點掉到穀底的心猛得就彈起來,撲通撲通,恢複了活力,臉都漲紅了,“小少爺!”
    要去府城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必須有資金和勢力支持,否則根本就插不進去腳。這是林家……對了,這是林家要進軍府城,並非是林家扶持自己,是自己要聽林家的話。
    黃老板一旦轉變思想,腦子轉得也很快,立刻就明白其中關鍵點。
    當然,隻要聽話,那他的好處也取之不竭呢,畢竟林家有一些鋪子,太多也不行的,所以要增多就得扶持勢力。
    現在不是他選擇投靠誰的問題,而是林家肯不肯放過他的問題,所以想讓人放過,那就隻能效忠。
    既然黃老板已經表明心跡,林重陽便也給他個準話,林家會和他一起籌備府城新酒樓,但是依然要求孟掌櫃做大掌櫃。
    他也會讓悅賓樓將一些菜式和秘方共享給他們。
    黃老板聽聞當然高興,說實話他好奇死悅賓樓到底用什麽辦法,同時也有點擔心,“林少爺,那……酒樓的名字是不是要換一個?”
    林重陽笑道:“名字隻要響亮容易記得住就行,叫什麽不重要。我建議可以叫類似文魁樓的名字,雖然俗氣彩頭卻好。”
    他不糾結這個,不必起什麽矯情文藝名字,大眾化朗朗上口就好,能夠讓讀書人、商人們舍得去花錢就成。
    黃老板自然無不應允。
    開店什麽林重陽自然不會參與,畢竟開店之前的準備事宜以及和官府打交道,乃至後續的經營問題,這些他都不太擅長,自有人來操辦就不必他操心。
    林毓堂就是很合適的人選,他現在跟著林中和打理林家的庶務,親朋好友們都誇他是個當家的人才。
    這裏拿下黃老板,那裏林重陽已經打發人去請林毓堂。
    很快,林毓堂就和另外幾個林家學習庶務的子弟前來,林重陽給他們引薦,之後就讓他們互相交流一下。
    “二伯,我去跟大祖母說一聲,晚上有客人留宿吃酒。”
    林毓堂道:“你隻管忙自己的事情去,這些跑腿的讓他們去說。”
    林重陽還是親自去和大太太說,也算趁機聯絡感情,每天找機會見一麵。
    見林毓堂如此鄭重其事,黃老板哪裏還有不恭恭敬敬地道理。
    去府城開鋪子的事情,算是林家的事業,林重陽可不會獨占,全權交給林毓堂負責。
    林中和聽了覺得可行,讓林毓堂放開手腳去辦,官府該打點的打點,人脈該用起來的用起來,前期不必吝嗇錢財。
    要去府城開酒樓、鋪子,要考慮的事情自然更多,不隻是錢和鋪麵的問題,就要該打點的打點,該拉攏的拉攏,該震懾的震懾,甚至可以說前期的準備工作花百分之七十的精力,後麵鋪子、資金、開張隻需要百分之三十就好。
    林重陽還建議讓趙一刀也參一股,讓他也去府城發展一下,多一份力量,畢竟開酒樓不可避免要和胥吏、差役、混混們打交道。
    這些林毓堂他們不那麽擅長,但趙一刀擅長。
    ??、挨打、獎勵
    冬日寒冷, 一場北風一層冰。
    春紅把給林重陽新作的棉袍給他穿上, 又幫他梳順頭發, 一半頭發在腦後綰成小發髻拿青色的絲巾包起來。林重陽還小現在依然披發,他不喜歡梳兩個髽鬏,覺得那樣像哪吒, 所以讓春紅給他梳一個。
    春紅笑道:“小少爺, 你的頭發真好, 又黑又順還柔軟,比女孩子的還好呢。”
    丫頭誇少爺那是沒三觀和節操的,能誇出花來。
    林重陽眼角抽抽,他最忌諱人家說他軟, 萬一說順口等大了還說, 那多鬱悶。
    這頭發軟手軟這裏軟那裏軟的……那可不是好兆頭。
    男人還是要陽剛的好,尤其不能總說他比女孩子還怎麽怎麽的。
    “春紅, 我是男人,不要總拿我和女孩子比。”林重陽很嚴肅地提醒她,免得她再犯。
    這兩年他特別注意改正一些女性化小動作,和林承潤、韓興幾個比較野的孩子一起同吃同睡,現在他比林承恩看起來更男孩子氣一些。
    林承恩已經不再野,越發溫柔沉靜喜歡微笑, 不過林承潤沒說過他。
    林重陽覺得有點不公平, 為什麽自己以前抿嘴笑就被說女孩子一樣,林承恩這樣就不會被說?可能因為林承恩濃眉大眼,一看就是男孩子吧。哎, 人家文靜就是溫和安靜的美男子,他要是太過安靜就是溫和安靜的大姑娘。
    沒天理的。
    春紅笑道:“奴婢知道啦,保管以後不說。”她看著林重陽的小臉,忍不住還要誇,硬是捂住嘴巴,哎呀,怪不得左家小姑娘,宋家小丫頭,方家小小姐的,一個個都那麽稀罕小少爺呢。
    林重陽瞥了她一眼,就知道春紅又在開腦洞,他趕緊離開,“我去晨練。”
    最近韓興和林承潤比賽上癮,以前懶床的倆天不亮就起來去射箭,據說今年還想開始騎馬!
    而林重陽依然堅持祁大鳳給他的訓練計劃,冬天卯時正差不多六點起床,收拾利索,先背兩篇文章,天色亮起來,然後出去跑幾圈,打一趟如意拳——前三招,然後拉弓三十下。
    訓練這幾個月,他已經咬牙堅持下來,哪怕開始的時候每天胳膊都抽抽,他也並沒有想過要放棄。
    付出就有回報,如今他已經可以堅持開弓三十下手和胳膊都不抽抽。
    林重陽起身比他早,所以晨練有時候不同步,這樣上課之前他先去林大秀的書房走一趟。
    林大秀要準備來年的院試,來年如果不中,後年還有一次機會。
    如今又開始題海戰術,背誦各種高頭講章,隻是有兩年時間打底,現在就輕鬆很多,更何況兒子借著選文之便,給他開足了小灶。
    等於身邊有個高考名師輔導出模擬題,那進步程度,自然是嗖嗖快。
    林大秀的生活學習習慣,自從早期林重陽給他培養起來之後就沒變過,晨練、吃早飯,趁著早上腦子清醒背書,上午練字、看書、精讀文章……
    如此重複。
    他背了一片文章,抬頭就看見林重陽的小臉從支出去的窗戶裏探進來,“進來說話。”
    林大秀如今更加成熟穩重,褪去青澀和桀驁,反而變成一個優雅清貴的溫潤青年。
    林重陽搖搖頭,咬了一口包子,“爹我沒事,就是看你一眼。”
    林大秀笑了笑,“韓興和承潤呢?”
    林重陽道:“比賽去了唄,爹我要遲到了不和你說了啊。”他三兩口把包子逮進肚子裏,然後挎著自己書包飛奔而去。
    學堂裏有他的文房四寶,不用整天拎著跑,輕鬆不少。
    林大秀起身走到門口,想和他說自己有個文會今天可能不回家,就見兒子已經小鹿一樣跑遠了,他不由得搖頭失笑,小時候還擔心他太文靜像個女孩子,沒想到才這麽一兩年倒野起來。
    從餐桌上藏一個包子一邊走路一邊啃這種事,除了他和韓興,林家別人做不出來。
    有失斯文。
    林重陽匆忙跑進學堂,一進門就見老先生正在歪脖子石榴樹下打鈴呢,“叮鈴鈴”,他踩著鈴聲衝進教室,瞬間拿出文具書本。
    韓興和林承潤居然還沒來!
    這倆人,難道不知道遲到要被打手板嗎?
    他朝著右手邊的林承恩遞了個眼神,林承恩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林重陽已經成功帶著韓興來到中級班。
    說起來還有點故事呢。
    當初林重陽不想在啟蒙班看林毓琦的嘴臉,免得忍不住起衝突讓家裏人難做,索性就跟先生申請帶著韓興進中級班。
    他自然沒問題,高級班也去得,可韓興不行,還在背誦啟蒙書籍呢。
    可架不住林重陽、林承潤和韓興三個臉皮厚,圍著老先生一頓奉承說好話求情保證讓韓興早日脫貧,最後老先生被求得無法——林重陽這孩子實在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老先生就道:“我出個題目,你們要是破題破得出來,我就讓韓興跟著去中班。”
    兩人立刻盯著林重陽,大聲道:“先生,沒問題!”
    林重陽左右瞥了哼哈二將一眼,對先生卻恭恭敬敬,“請先生出題。”
    老先生想了想,視線就落在桌案上,那裏擺著本翻開的論語,第一章第二章,標題分別是學而、為政。
    老先生捏著稀稀拉拉的胡子道:“學而第一,為政第二,破個題來。”
    林重陽立刻道:“回先生,學而後為政,未聞以政學也。”
    老先生拍案笑道:“好!”
    林承潤和韓興與有榮焉,立刻笑道:“先生謬讚。”
    老先生瞪他們一眼,“學著點。”
    然後他又考了幾個,林重陽也都對答如流。
    老先生見難不住他,倒是來了興致,瞥眼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副民俗風情圖,那上麵溪邊楊柳依依,有漁人垂釣,題目是《金水河釣叟》,他立刻來了題目,出道:“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
    這是要對對子了。
    林重陽略一沉吟,還真是有點麻煩,這不但是頂針對聯,而且一共有四個金字,要對得工整不是那麽容易。
    老先生見他終於對不上來,略略得意,還想讓他回去考慮一下,至於韓興,看在第一個破題上已經通融了。
    他剛要說話,卻見林重陽緊蹙的眉心忽然舒展開,這是有了?
    林重陽視線凝在老先生的臂擱上,那上麵雕刻著玉簪花的花紋,精致不俗,他笑道:“先生自己送了答案給學生,多謝先生。”說著就念道:“玉闌幹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發。”熱門小說txt下載.bige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