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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這一下子連韓興都知道好了,跺著腳喊,恰好有兩位先生結伴來找老先生,在外麵聽見,也是連聲叫好。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重陽嘻嘻一笑,“老先生,可以嗎?再下去學生要想不出了。”
    老先生捋髯笑道:“行了行了,去吧。”
    就這樣四個小夥伴就湊起來,都在中班上課。
    隻不過林重陽和林承恩兩人在教室的時候多,林承潤和韓興兩個更癡迷射箭打拳,如今兩人一天起碼開弓上千次,得空就去比試,實在是樂此不疲。
    這會兒估計又比得忘了上課時間,少不得要讓先生教訓他們。
    很快中班的先生林毓貫背著手邁著四方步緩緩入內,先淨手,然後拜至聖先師,再領著弟子拜。
    這時候林承潤和韓興倆人從外麵衝到門口,一左一右門神一樣把著門框往裏瞅,趁著先生鞠躬的時候,兩人“嗖”的就衝進來,速度之快,讓先生的棉袍下擺都忽扇一下。
    這麽大的風,先生想忽視隻怕都不能。
    果然林先生猛地回過身來,正好抓住兩個側身進座位的學生。
    “遲到的自己到前麵來領板子。”林先生一副不怒而威的架勢。
    他是個一板一眼的先生,從小就被人說秉性耿直,讀書的時候如此,中了秀才還如此,死活考不上舉人,最後就歇了那份心,回來當先生。
    他這性格,林中和覺得當先生非常好,反正比去給人家當掌櫃和賬房好,去縣裏當書吏更不合適,沒兩天人都得罪光了,回頭還得族裏打點不劃算,不如讓性子圓滑的去做。
    林承潤和韓興倆都氣喘籲籲的,麵色潮紅,大冬天居然一頭一臉的汗水!
    林先生一雙眼睛鷹一樣掃視他們倆。
    倆人臉皮厚,悄悄地拽林重陽的衣服,想讓他幫忙。
    林重陽站得筆直,虔誠地望著至聖先師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讓你倆不長記性,好好接受先生怒火的洗禮吧。
    廢話,在啟蒙班他還能幫忙一下,這是中級班,最難搞的“軸先生”,讓他強出頭,嫌他舒服是不是。
    林先生不斷地用眼神施加壓力,韓興到底年紀小點,沉不住氣出列站在過道裏,卻也不甘心上去挨打,大聲道:“先生,我是和林承潤一起進來的。”
    林承潤:……我擦。
    他立刻道:“先生,我是和林……重陽一起進來的。”
    林重陽:……你們給我圓潤地……我早就進來,先生都看見的,你們還想拉老子下水,老子不會幫忙的。
    林先生哼了一聲,表示不認可,手已經摸上了竹板。
    林承潤立刻喊道:“先生,真的,剛才林學弟的東西掉地上,我趴在地上幫他找呢。”說著他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那是和韓興在外麵射箭、摔跤留下的。
    韓興立刻配合,兩人如今好得演雙簧一樣,還望著林重陽嘿嘿笑。
    林先生就看向林重陽,“重陽,是這樣嗎?”
    林重陽差點咬住自己舌頭,他能拒絕回答嗎?
    要說是,先生肯定說他撒謊,要說不是,倆小子能三天不讓他消停,緊箍咒念暈他。
    可他怎麽能被倆皮小子算計,眼珠子一轉,他搖搖頭,抱歉道:“先生,剛才我睡著了,昨夜看書太晚,晨間起得早,站在這裏鞠躬都睡著了,實在是失禮,還請先生責罰。”
    我擦!這都行!睜著眼睛說瞎話!
    滿屋子人盯著林重陽,看看人家多會說話,明明不想先生責罰他,還說請先生責罰。
    先生舍得打你麽,細皮嫩肉,甜言蜜語,會做文章!
    林先生果然示意他坐下,又點一個學生,林承鐸。
    林承鐸身子晃了晃,想說自己也睡著了,又實在沒有那麽厚的臉皮,因為剛才還在大聲背誦論語呢。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他張了張嘴,想說實話,就接收到林承潤威脅的信號,別看他和韓興倆人互相不服氣,對外那是一致抱團的,林重陽都批評他們不能搞小團體,更不能抱團欺負同學,否則少不得要挨板子。
    林承鐸同學動了動嘴唇,權衡再三無奈道:“先生,他們是蹲在這裏來著,韓興同學還在我桌子底下來著。”
    林承潤和韓興兩人鬆了口氣,得意地看了林重陽一眼。
    林重陽緊閉嘴巴,目視前方,我靜靜地看你們挨揍。
    下一刻,林先生已經冷笑著下來,拎著耳朵將兩人分別拎前麵去,“遲到已然不對,竟然威脅同學,罪加一等。”
    本來遲到三手板,現在六板子,劈裏啪啦打得兩人嗷嗷的,別看兩人打架的時候再疼也不吭聲,這時候比著賽地喊疼。
    林承鐸同學倒黴地也挨了三板子,原因是畏懼強權……
    林重陽沒用挨板子,有同學表示老師看臉。因為林重陽睡覺得挨打,撒謊更得挨打,結果林先生反而說他既維護兄弟又顧及先生體麵,考慮周全,不打,還獎勵墨碇兩塊。
    我……倒。
    同學們趁著大聲讀書的時候開始交頭接耳,不過他們也就是說笑而已,要說嫉妒林重陽,嗬嗬,想太多了。
    讀書比他好?還是長得比人俊?
    是人緣比他好?還是比他有錢?
    都沒有,那嫉妒什麽呢。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非常友善,樂於助人的小夥伴呢,他們隻有羨慕以他為榮,不會自不量力地去嫉妒。
    也有幾個人例外,比如林毓琦,晌飯功夫兩撥人就起了衝突。
    ??、重陽打人
    中午下課, 大家都去後院食堂吃飯, 林重陽和林承恩在前麵悠哉地走, 林承潤和韓興兩個在後麵互相齜牙咧嘴,跟兩條小狼狗一樣。
    食堂並不大,吃飯的時候位置不夠, 所以經常需要占位子或者等, 有時候同學們會發生一些磨擦。
    這個問題上報到林中和那裏, 林中和覺得不需要改善,存在一點小麻煩也有利於孩子們互相磨合。
    他們進去的時候食堂裏已經沒有位子,林重陽看了一圈,有幾個人已經快吃完, 他就過去說話, 順便占個位子。
    林承恩則去端飯菜。
    林承潤和韓興倆又在那裏爭執到底是誰連累誰,連飯也顧不得吃。
    林重陽無奈地搖頭搖頭, 起初這倆人好得連體人一樣,一起射箭一起玩遊戲,可慢慢地就開始別苗頭,一起射箭比輸贏,一起玩遊戲分兩幫……林重陽開始還有些擔心,暗地裏分別勸架, 讓告訴林承恩韓興是小客人, 讓著點,免得韓興不踏實住不下。他回頭又勸韓興,讓他讓著林承潤一點, 畢竟林承潤是小主人,咱們是客人,客不壓主麽。
    結果這倆人可好,學了他勸人的話互相懟,懟不過癮就開始比,摔跤、射箭、跑步、遊泳……各種都能比。
    誰都知道韓興比林承潤小兩歲呢,你比射箭就算了,你比誰吃得多吃得快,比誰跑得快……
    小孩子差倆月都很明顯,更何況兩歲?
    開始的時候韓興無一例外都落後,可是架不住這小子越挫越勇屢敗屢戰,到現在已經開始有輸有贏。
    估計再過一年輸贏都不一定。
    你說這倆關係不好,那可不對,因為最維護韓興的人不是林重陽,而是林承潤,反正林重陽看透了,這倆就兩塊磁鐵,自帶正負極,別人說什麽也白搭。
    家裏的女人們也並不管倆孩子,反而更偏幫韓興多一些,畢竟他小。
    這裏就凸顯林重陽的作用,他沒有辦法讓倆小屁孩不鬧騰,他可以教導韓興對別人有禮貌,尤其對那些女人們,嘴巴甜、仗義,給她們哄得心花怒放。
    林承潤更是不許人家摻和,說什麽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兒,女人別摻和。
    聽聽,他娘都要捶他。
    林重陽坐在那裏胡思亂想的功夫,其他人已經吃好跟他告辭離去,他就坐在那裏等。
    這時候林毓琦和兩個小孩子過來,一屁股坐下,開始吃飯。
    林毓琦故意要惡心林重陽,所以吃飯吧唧吧唧,反正長輩看不見,這裏沒人敢管他。
    他見林重陽根本沒看他,頓時受到莫大的羞辱,哼了一聲,“林重陽!”
    林重陽聽見有人叫他,這才扭頭,對上林毓琦那雙瞪圓的眼睛,詫異道:“你有事?”
    “什麽你啊你啊的,我是你叔!”
    林重陽:“你輸。”
    林毓琦隻聽見他叫叔了,心裏受用一點,又吃了兩口飯,“叫叔就行,不用你我的。”
    他看林重陽不吭聲,就找到了做長輩的威風,開始對幾個小孩子訓導,尤其是林重陽,一口一個小九叫著,“你不要覺得自己讀了幾本書,就尋思有多厲害。別忘了天山外有山天,人後麵還有厲害人。”
    幾個孩子都憋著笑。
    跟著林毓琦混的倆孩子小聲提醒他,“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林毓琦沒聽明白,“我說的不對嗎?不是就是有天有山,再倒過來!哼,別以為我不會想糊弄我。”
    林重陽搓搓小手,揉揉憋不住笑的臉頰臉,清清嗓子,正色道:“林毓琦,你娘在慈通庵還好吧。”
    直呼其名,直言長輩事,這是不敬,如果對別人哪怕是林毓軒,林重陽都不會這樣。
    可林毓琦實在是……
    林毓琦愣住了,其他幾個孩子也立刻不吱聲,他們感覺林重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平平的,很像先生要發火打人的時候。
    他們也聽說不少林重陽的事情,剛來學堂,大家看他長得小,且又俊俏,不少調皮孩子就想欺負欺負他。
    過程大家不知道如何的,反正就知道欺負他的孩子如今都服服帖帖的,見了他就規規矩矩地主動問學弟好,所以現在學堂的學生沒有不知道林重陽不好欺負,當然不欺負他的好處也多,討論學問、借錢、吃食、禮物,林重陽也是大大方方從來不藏私不小氣的。
    從前圍著林毓琦轉的一幫孩子,如今一個個服服帖帖的,全都規規矩矩念書,不念書的就回家幹活。
    林毓琦失了勢,就覺得是大家勢利眼,都巴結老太太的心頭肉去了,不拿自己當回事。
    他重重地哼一聲,“我娘在慈通庵,你娘在青雲庵,咱們半斤八兩!”說完他得意洋洋地挑起下巴,輕蔑地睥睨著林重陽,這個姿勢讓他很爽。
    林重陽看著他,淡淡道:“我聽說青雲庵是療養的地方,慈通庵是悔過的地方,哪裏來的半斤八兩,你自己十六兩吧。”
    林毓琦知道他不說好話,尤其邊上有人在偷笑,他怒了,一拍桌子跳起來,指著林重陽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私生子小娘養的,見不得光的狗東西,跑到我家裏來霸占我的巢,你娘都不要你了,你還敢在這裏跟我耍厲害,你叔我要是不教訓你,你還真當我怕你這個小外來戶子。”
    他不正經讀書,得空跑出去混,跟著外麵的人學了寫不三不四的話,很多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意思,隻覺得說著爽、拉風,一順嘴就對著林重陽開始比比劃劃起來。
    他看著林重陽的臉越來越黑,更加得意,“對,你娘都不要你這麽個小狗東西,你還敢跟我橫,你趕緊收拾收拾滾出我家去,別占著我的家巢。”
    鳩占鵲巢一時間想不起來,就渾說。
    林重陽哼也不哼了,話也不說了,看著林毓琦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嘴巴一開一合的,他一把搶過旁邊一個大海碗,掄圓胳膊“砰”一下子就砸在林毓琦的臉上。
    他恨得牙癢癢,那碗沒有扣在林毓琦臉上,而是用碗底磕在鼻梁上,林毓琦隻覺得一陣劇痛,隨即又酸又麻又辣又鹹,就跟開了佐料鋪子一樣。
    很快就有兩道紅紅的鼻血流下來,嚇得幾個小孩子尖叫著跑開。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很多人都沒回過神來呢。
    林毓琦嗷一聲瘋了一樣跳過來打林重陽,原本還在別勁的林承潤和韓興倆已經飛奔過來,一左一右,一個伸腿一個推。
    “撲通”一聲,林毓琦摔了個大馬趴,砸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原本跟著林毓琦的倆小孩子嚇哭了,“摔死人了,摔死人了,琦叔叔被摔死了!”他們尖叫著跑出去。
    林承潤和韓興也嚇一跳,真摔死啦?
    林重陽走過去彎腰扒拉林毓琦的頭,試了試還有鼻息,暈過去而已,他讓大家不用驚慌,讓人去廚房拿手巾和清水來。
    很快有廚娘跑過來,按照林重陽的指揮給林毓琦擦幹淨臉,然後掐人中,林毓琦剛睜開眼,大喊一聲:“我流血了,我要死了。”一翻白眼,又昏死過去。
    這廝原來暈血。
    林重陽看他的臉被砸的鼻青臉腫的,朝著林承潤使了個眼色。
    林承潤笑了笑,對韓興道:“這下可給我報仇了,當年他娘甩我一巴掌,我的臉腫了好幾天,哈哈。”
    韓興瞪了地上的林毓琦一眼,恨道:“咱們不找他麻煩,他又找小九麻煩,欠揍!”
    邊上孩子們聽著,紛紛退後,這幾個孩子,別看小,打架都是好手,誰也不敢惹。
    尤其那個韓興,隻是林重陽的書僮,倒是比少爺還厲害——他們私下裏都覺得韓興是林重陽的書僮,當然也有人覺得是林承潤的書僮。
    反正不管是誰的,他們認定他是書僮就是了,無視林家長輩對韓興的疼愛,林重陽和林承潤跟韓興稱兄道弟,非要認為韓興不如他們隻是一個書僮。
    如今小方氏不在,林毓琦哪怕被打,也沒人鬧騰什麽。
    林中方?
    他原本就不怎麽管家裏的事兒,自從被抽了鞭子,屋裏有春月溫柔照料,出去有好友聚會,更加不管。
    所以林毓琦挨打也是白挨打,沒人給他撐腰。
    他近不到老太太跟前,覺得大太太一家都向著林重陽,其他人也都欺負他們,根本沒地說理去,吃虧也是白吃。
    所以他也就是跟他哥發一通脾氣,讓他哥給出氣,可林毓軒自己還鬱悶至極呢,現在不能讀書,每天要去學一些庶務,他萬般抵觸消極怠工,現在隻是借酒消愁,或者和狐朋狗友打牌取樂,哪裏還有從前的俊秀風流瀟灑之氣。
    這兄弟倆儼然就是當初林大秀的翻版,感覺在這個家裏,已經沒有立足之地。
    隻可惜他們又沒有戴敏輝和李增仁這樣死心塌地的狐朋狗友,所以反而被勾引得越發墮落,上不得台麵。
    林重陽卻沒有他們那般驕縱,打了人下午自己主動去先生那裏認錯領罰,兩位小夥伴自然陪著。
    林先生早就聽學生們說了,知道林毓琦說不中聽的話在先,他雖然生性耿直公正不偏不倚,可心底裏難免還是對林重陽這樣聽話懂事讀書好的學生偏愛良多。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個孩子,他道:“若是有人罵自己娘,不打不罵,沒有血性。對方是自己長輩,打罵都以下犯上,該獎該罰……”
    “先生,那就獎罰相抵了吧。”林承潤生怕先生會打林重陽,那細皮嫩肉的,打一下子估計得腫半個月。
    林先生瞥了他一眼,“就你最該打。”
    林承潤撅著嘴低下頭,怎麽就是自己該打了,這事兒就是林毓琦不對,要是別人這麽罵自己娘,媽了個巴子的,非豁爛他的嘴不可,管他是不是長輩,為老不尊是為賊,該打!
    以下犯上,是大錯,三孩子都一人三板子。
    最後韓興非常英勇地伸出兩隻手,要替林重陽挨打,林承潤一見就許你邀功,小爺我不會怎的,他也把手伸出去。
    林先生倒是笑了笑,隨即把臉一沉,“都給我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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