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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一會兒,老太太道:“你們也不用陪著我這個老婆子怪無趣的,出去會朋友去吧,等擺酒的時候有的忙呢。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承潤剛要說好,就聽林重陽道:“太奶奶,會朋友有的是時間會,等擺酒那天再說吧,我和承潤哥可想你啦,想多陪你說說話。”
林承潤:……就知道小九會哄女人,老的少的都拿手,他還不承認!
林重陽把自己考試所見所聞講給老太太聽,她居然也不耳背了,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地放聲大笑。
一旁的鄭巧兒一邊做針線,時不時地偷眼瞧瞧林重陽,然後又趕緊低頭,如今她針線好得很,老太太的貼身衣服都是她做,她現正給林重陽做鞋襪。
聽林重陽說半夜入場,呆一天,靠著茅房臭得人頭暈,一屋子裏都跟著倒抽冷氣。
老太太道:“當初你三伯就是靠著臭號直接熏得暈過去的,他那時候沒遇到你這般好心的同年,小九做的對,力所能及的就要幫人一把。”
林重陽請曹典史幫忙把貢院的茅房處理一下臭氣就降了一大半,讓考生們後麵沒那麽難過,這原本隻是他為藍琇做的,曹典史自然順便將他那一排的也處理一下,後來索性好人做到底將所有的都處理過。
這件事就連提調官、監臨、曆城知縣等人都跟著賺了好名聲,後來主考官、提調官等人還被皇帝口頭表揚過,可謂小事兒收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當然大家並不知道是林重陽提的建議,他讓曹典史一定不能說出去,隻當曹典史自己想到的即可,因為畢竟他是考生若是和能進貢院的人提前溝通安排,這是犯忌諱的,能收拾茅廁是不是也能放小抄之類的?
曹典史開始還不理解,這是賺名聲的好事,為什麽不讓人知道?
林重陽將利害說給曹典史聽,他才明白過來,自然是守口如瓶的。
後來老太太主動說到王家沙塢,“你娘不是魯鈍的,沒有做子女妹妹去忤逆親娘哥哥的,她不好做,你要多保護她。”
林重陽笑道:“有太奶奶關心,我娘樂不得呢,你放心吧,孫兒心裏有數。”
離開了老太太少不得還得去跟家裏人敘敘舊,尤其是林中和那裏。
林中和日夜操勞也見蒼老,不過因為他沒什麽不良嗜好,所以比同齡人顯得年輕不少。
林重陽對他是極為敬重和欽佩的,一般家裏都是考不上功名的人在家管理庶務,可他以舉人身份耗在家裏教育子弟、管理庶務,如果不是他的自我犧牲,絕對沒有林家今天的興旺。
林家的產業就不會蒸蒸日上,林家的子弟也不會一個比一個有出息,隻怕早就紈絝和混子紮堆了。
試看那些哪怕是族裏有進士老爺在外麵當官的,家裏沒有給力的當家人,子弟橫行鄉裏、為非作歹,把個家族的名聲敗壞的臭不可聞,到最後反而要連累在外做官的進士,不是被降職就是被訓誡,顏麵掃地。
“大爺爺。”林重陽和林承潤一起給林衝和行大禮。
林中和下意識地就要阻攔林重陽跪下去,如今都是舉人了。
但林重陽還是跪下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才和林承潤一起站起來,就算自己是進士,也是大爺爺的孫子,行家禮那是必須的。
林中和眼裏有淚花,“好,好,好孩子。”
他似乎看到林家未來的希望,但是他不能說出來,免得給林重陽太大的壓力,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給倆兒子太大的壓力,所以讓他們這些年一直都不能進士及第。所以對林重陽,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林重陽把自己的朱卷、同年錄等拿出來交給大爺爺保管,同年錄他看過基本都記住,再說還有交際小能手陸延呢。
這兩本留在家裏比他帶著更好,這是一個舉人名譽的象征,他不在乎,但是家裏人在乎。
果然林中和神情有些激動,接過去摸索著看了又看,他看到同年錄扉頁是林重陽幫忙寫的字,喜道:“小九這字功力又見長啊。”
林重陽的字如今開始出現自己的風骨,不再是單純的模仿、練筆,而是真的融入自己的性格、修養、內涵,有著自成一體的氣勢。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中和也算書法大家,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
林重陽不好意思道:“這些日子疏於練習,有點偷懶。”
林承潤在一旁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就算一天忙著趕路,你都能抽空寫那麽半個時辰的大字,你還說自己偷懶,那他們這些人真的好剁手的!
林中和看了林重陽的文章,感慨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再指點孩子文章了,更何況林重陽曾經有沈老爺子指點,眼界無疑直接跳到頂端,自然比自己更強得多。
所以他也就不再針對文章說什麽,隻讓林重陽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
林重陽一直當他是親爺爺,大事情是從來不瞞著他的,如今王家沙塢的事兒自然也不瞞著。
“大爺爺,我那個便宜舅舅委實不像話。”
王柳坡不但在大王沙塢大放厥詞,以林解元舅舅的身份和鄉紳們結交,甚至還索要好處,不僅如此,他居然還想來林家堡!
王文遠看不慣他那般模樣,就上門勸他收斂,他不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於是王文遠就寫了封信讓人捎到林家堡來。
林中和道:“不過是一個貪財又無能的,沒什麽好忌憚的。”他看了林重陽一眼,道:“原本隨便打發一下就行,你若是想自己處理也可以,需要什麽隻管跟家裏講。”
林重陽見大爺爺允了,就笑道:“好的。”
他其實還有點擔心大爺爺會顧忌親戚顏麵拿錢養著王柳坡當破財消災呢,看樣子大爺爺絕對不是那種單純好麵子就吃悶虧的人,自己更不是!
他告辭了大爺爺招呼林承潤出去。
林承潤好奇道:“小九你想怎麽辦?叫我說,咱們帶了人用麻袋一套,給他一頓狠揍。”
林重陽道:“揍殘廢了你花錢養他?我可不養廢物。”
林承潤笑道:“咱們也不打殘廢他,就警告他,再胡說八道就割了他舌頭。”
林重陽白了他一眼,“咱們是黑道?”
林承潤沒轍了,“那怎麽辦,就讓他那麽囂張?實在不行就讓人去作了他!”
林重陽笑嘻嘻地看向他,“承潤哥,你知道作了是啥意思?你敢殺人?”
林承潤臉色一變,嘴硬道:“我有什麽不敢的,不過是一個爛人。”
林重陽悠悠道:“爛人他也是人。”像林承潤這種正直的人,殺人絕對不是嘴巴說說的,到時候心裏保管留陰影。
林承潤就追著問怎麽辦。
林重陽道:“走,我們去找祁師父。”
那日在濟南幫了鍾原他們,後來鍾原三人悄悄去找沈老爺子,後來林重陽也寫了信讓祁大鳳回來的時候帶去給老爺子的。
之後老爺子的信他是從錦衣衛魏十八那裏得來的,祁大鳳就沒再回去。
兩人去了祁大鳳的小院。
秋收秋種完畢如今地裏沒有什麽農活,祁大鳳除了領著民勇操練,空裏就編席子、箢子、提奩,可以用來和別人交換布料、棉花之類的用品。
見林重陽倆人過來,祁大鳳忙起來行禮,他在軍營呆過,軍人見到文臣便會矮幾分,雖然林重陽還不是正式的官員,但是作為解元當官也是遲早的事兒。
林重陽就假意不知道,還是以往那般熱絡,敘敘舊,就對祁大鳳道:“祁師父,來年我進京需要有人陪著。”
祁大鳳立刻道:“少爺有需要,小的就跟著您。”
林重陽笑道:“祁師父你別小的小的的,你是我們大鳳叔,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祁大鳳倒是不說小的了,但是也不敢直呼解元郎的名字,還是叫少爺。
他道:“路上少不得會遇到一些事兒,到時候咱們從民勇裏多挑幾個。”
林中和早就跟他說過的,他也和民勇們透過信兒。
他們家裏有的兄弟好幾個,能出去混口飯吃當然是好事兒,隻要林重陽要,他們就絕對樂意跟著。
隨從人員有了著落,林重陽就說王家沙塢的事兒。
他對祁大鳳道:“祁師父你帶幾個人,趕著大車去王家沙塢接我舅舅一家。”
林承潤急了,“小九,你還真想接他們來養老啊。”
林重陽笑道:“為什麽不啊,那是我舅舅啊。”說到底自己還真是得“好好感激”這個人渣,如果不是他的逼迫,王柳芽和林大秀就不會有這段姻緣,那自己是不是也就不會穿過來了?
林承潤有點蔫,“好吧,他的確是你舅舅。”這是割不斷的血緣親情,如果不妥善處理,隻會被人詬病說閑話,人家不管王柳芽是不是遭受過不公正待遇,人家隻管林解元對舅舅六親不認,所以還真不能處置那混蛋。
林重陽笑道:“祁師父,另外派個人先跟趙典史打個招呼,這件事怕是要麻煩他一下。”
一聽要找官府林承潤兩眼放光,他知道這個趙典史是趙大虎的叔叔,當初在密州從白役出身,熬了四五年才熬成一個正役,再往上怎麽都上不去。後來趙一刀跟著林重陽,林重陽就跟大爺爺說了一下幫著活動活動,恰好密水典史調任,他就被調來頂了缺。
這趙典史也有幾分本事,雖然和別人一樣撈錢,但起碼還辦事的,因為是林家堡幫了忙的,他知道底線不能踩,是以在密水老百姓中的名聲不錯。
林重陽又叮囑了祁大鳳一些事情,教他到時候如何如何行事。
祁大鳳得了林重陽吩咐,也不耽誤,立刻點了四個人架著兩輛大車快馬加鞭去王家沙塢。
一進村,他們直奔往家去。
那王柳坡並不在家,跑出去坐大席吃酒去了,他婆娘如今得了人家送的好布好首飾,全都穿戴一新,正裝扮著妖妖豔豔的靠著門框一腳蹬著門檻子,手裏拿著一點油的銀簪掏耳朵。
她見幾個魁梧的漢子衝過來,立刻喝道:“你們幹什麽的,知不知道這是誰家就敢亂闖?”
祁大鳳瞪了她一眼,頓時有股殺氣從他眼中湧出,嚇得王辛氏後退一步靠在了門框上,胸脯一鼓一鼓的。
祁大鳳不理睬她,徑直往裏走,王辛氏突然就不怕了,挺著胸脯堵上去,如果不是祁大鳳動作利索,她的胸就頂到他懷裏去。
王辛氏哼了一聲,“我可告訴你們,想打劫找錯地方了。”她以為是王柳坡以前招惹的什麽人。
一個民勇喝道:“我們是林家堡的人,來接老太太和舅老爺享福去,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還不趕緊的。”
王辛氏一聽哎呀一聲,拍著大腿道:“娘哎——您那好女兒和外孫兒終於來接咱們去享福啦。”
她看外麵兩輛大車又寬敞又結實,拉車的四匹馬也比王家沙塢看到的更神駿,自然深信不疑,讓祁大鳳他們屋裏坐,她去找王柳坡。
王柳坡正被人請去吃酒,跟人吹得天花亂墜又胡亂應承很多事情,比如以後見了林解元要如何如何攀交情、如何如何的。
因為他這麽混賬,王文遠還氣呼呼地上門嗬斥過他,讓他不許亂說,免得給林重陽招黑。
王柳坡已經封自己舅老爺的身份,架子端起來,有牛皮糊著,感覺天王老子都不怕,更何況王文遠以前要多寒酸有多寒酸呢。
如果自己不是舅老爺,他見了王文遠就跟老鼠見了貓兒一樣,現在自己是狼、是豹子、老虎……他舅舅,正兒八經的舅老爺,怕什麽貓兒啊!
所以他把王文遠好一頓奚落,嫌他不幫襯同年的舅舅,回頭沒少在王員外等人家裏說王文遠的壞話,說他嫉妒自己外甥雲雲。
他是不知道林重陽對王文遠的幫助,否則絕對能上門去讓王文遠還錢。
王文遠不好管他,無奈之下寫信讓人捎去給林重陽,讓他想辦法管管,免得這個便宜舅老爺惹禍。
那人原本也看不慣王柳坡,又得了王文遠囑托,樂意跑一趟去給林家送信。
很快,王柳坡歪歪斜斜、醉醺醺地跟著王辛氏回來,一進門就喊道:“啊外甥,親外甥,嫡親的外甥,你來接舅舅啊?”
王辛氏恨恨地擰了他一把,“外甥沒來,是外甥打發人來的。”
王柳坡這才睜開渾濁的眼,看了看,笑得露出一口黃牙,上麵還粘著菜葉,牙縫裏塞著肉渣,“哎呀,真是大手筆,看看,人家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這下人都這麽高大魁梧有派頭呢。”
祁大鳳不理睬他,隻管道:“上車吧,都等著呢。”
王柳坡等人自然就理解成林解元和妹子迫不及待地想見親人了,哎呀,真是血濃於水啊,他自動就把從前的混賬行徑都給忘了,直接就腦補成兄妹情深,多年不見,王柳芽很是掛念他們。
王辛氏趕緊招呼自己一兒一女,又去收拾行禮,王柳坡罵道:“你個眼皮子淺的,去了我外甥家,還短你吃喝穿戴了,你這個破爛別帶著,寒酸。”
王辛氏覺得也是,便隻帶著換洗的幾件衣裳。
王柳坡就讓祁大鳳幾個去抬王婆子,“你們小心著點,老太太金貴著呢,這可是解元姥娘。”
幾個民勇麵露鄙夷之色,卻也不說話,直接去把麵板拿過來,讓老太太挪過去。
王婆子一臉驚恐,擺著手嚷嚷,“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她又朝著王柳坡喊:“別去,都別去,你這是去送死。”
王柳坡笑道:“我說娘,你好日子來了,你莫不是糊塗了?我妹子你閨女,親閨女回來了,我外甥你外孫,親外孫中了解元是老爺了,接咱們去享福。”
王婆子老淚縱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這是鬼迷心竅,你是不是忘了做下的那些業了,接你去享福,我看接你去活埋是真的。”
王辛氏見她居然想擋著自己過好日子,忍不住罵道:“你就不會說幾句好話?怎麽著這麽多年整天哭哭啼啼的,好好的家也讓你哭敗了,我說去外孫家,那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純享福?你再說喪氣話,你自己呆著吧。”
自從王婆子腿腳不便下不來炕以後,王辛氏就恨不得將她掃地出門,要不是王柳坡見天地嘟囔他妹子嫁去了林家堡,她也不會讓老婆子活到今兒。
王婆子自己不能了,一切都指望兒子媳婦,兒子又怕老婆,她這個當老娘的少不得天天被罵老不死的,吃盡苦頭受盡白眼。
有時候想想真是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可她還沒看著孫子成家立業呢,不能閉眼。
王婆子一邊哭著死活不上麵板,王柳坡就上炕將她抱上去,也不管她掙紮摁著讓人抬上車。
祁大鳳趕了兩輛車來,老太太一輛,王柳坡幾個一輛。
臨走的時候,祁大鳳問道:“不是還有個孩子嗎?”
王柳坡前妻生的兒子,今年九歲,一直被虐待如今瘦得跟隻小猴子一樣,王辛氏整天讓他幹活,晚上睡外麵,王婆子要是問一句她就破口大罵,老不死小不死,能讓他們還喘氣就是她菩薩心腸,還敢要求那麽多。
祁大鳳從院子角落裏把王鐵給拎出來,一抓之下那骨頭都咯手,尤其是凸出來的肩胛骨,又薄又鋒利,像刀一樣。
祁大鳳頓時一陣怒氣湧上胸膛。
王鐵嚇得哆哆嗦嗦的,祁大鳳就讓民勇將他送上老太太那車。
很快村裏王員外等人也過來招呼,自然是想結交林解元。
祁大鳳不冷不熱,表示會跟解元郎說的。
王員外就和王柳坡拱手,“真是恭喜舅老爺,見了解元郎記得幫咱們帶好。”
王柳坡笑得得意洋洋,“老哥你放心吧,肯定的,等住一陣子我回來蓋房子,還得老哥哥你幫襯。”
王員外笑道:“好說,好說。”然後目送他們歡歡喜喜地走了。
祁大鳳帶人趕路有門道,一路上一點都不耽擱,天黑時分居然就到了距離林家堡五裏外的村子。
他讓人趕著馬車去了一處早備好的院子。
王柳坡和王辛氏急得問道:“到林家堡啦?我外甥和妹子呢,怎麽不來接我們?”
祁大鳳道:“天黑了,先投宿。”
王辛氏看看天,“還沒黑透呢,咱們趕趕路,晚上就能在林家堡睡了。”
她這幾天沒少去王員外家,看人家那講究的擺設、穩當的架子床,還有暖閣,睡著不知道多舒服呢,屋子裏還香噴噴的,林家堡比王員外家有錢,肯定隻有更舒服的。
如今感覺有盼頭,她竟然開始嫌棄外麵的住宿環境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endy,藍楓·水影,追文,fora幾位親的打賞,謝謝親們正版訂閱,麽麽噠。
明天搞定這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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