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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陽忍俊不禁,“爺爺,這就是您的新愛好啊。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沈老爺子得意道:“回頭我把這鳥兒馴養熟了,滿京城沒有比它更會說的,你等著瞧吧。”
    走了兩步,一隻畫眉叫聲婉轉悅耳,仔細聽居然還有音律,實在是讓人驚訝。
    “俊小子,俊小子!”那八哥又在叫。
    林重陽回頭笑道:“有本事你會念詩。”
    那八哥就歪著頭瞅他。
    林重陽逗它,“念句簡單的‘床前明月光’……”
    “耍流氓!耍流氓!”
    林重陽:……
    沈老爺子拉著林重陽去看他養的各種錦鯉,“別理它,它有點人來瘋,學壞了。”
    “老不修,老不修!”那八哥又在蹦躂。
    沈老爺子就衝著前麵道:“丫頭,丫頭?”
    卻沒人回應。
    沈老爺子就對旁邊的小丫頭道:“回頭燉個八哥湯喝喝,這輩子還沒嚐過八個湯什麽味兒呢。”
    小丫頭低著頭偷樂。
    說話間就到了晌飯時間,鍾樓的鍾聲連綿不絕,想忽略都不能。
    沈老爺子就領著林重陽回到西院,已經有丫頭婆子在收拾飯桌布菜。
    沈老爺子得意道:“小九,我請你吃烤鴨,咱們家這北京烤鴨可是一絕,皮酥柔嫩,甜香可口,保管你吃了還想吃,一輩子都吃不膩。”
    很快一個廚娘帶了兩個幫工,將砧板抬來放在兩隻凳子上,然後從盆裏拿出一隻烤得焦黃噴香的鴨子,鴨子油汪汪的泛著金黃的光澤,香氣一陣陣撲鼻而來。
    那廚娘給兩人行了禮,然後攤開自己的刀具包,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巴掌大的刀,那把刀大片纖薄鋒利,然後她手狀似不經意地一抹,毫不費力地就將一片鴨皮片下來,然後越來越快,很快一盤鴨皮,一盤鴨肉整齊地碼在雪白的磁盤裏。
    鴨骨架直接放在一個砂鍋裏,然後將腐竹、木耳、白菜段、蘑菇放進去一起煮。
    那邊幫工也已經調好醬汁,新出籠的雪白纖薄的麵餅,還有且得粗細均勻的蔥白。
    沈老爺子揮揮手,“你們隻管幫去,我們自己吃就行。”他拈起一片宣紙一樣的麵餅,刷一層麵醬,鋪上一捏蔥白,然後夾起兩塊鴨皮,卷起來遞給林重陽,“嚐嚐,這可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烤鴨了,獨門秘技,概不外傳!”
    林重陽一直都盯著呢,在沈老爺子卷餅的時候他已經悄悄咽了好幾次口水,就聞一下這個味道他就知道這烤鴨正宗得很,甚至超過全聚德!
    他是吃貨,各地烤鴨當然吃過無數,隻可惜沒有燒肉那麽好的運氣能弄到人家秘方,烤鴨雖然都會做,可有名的店都是有獨家小秘方的,這個概不外傳,他還真是弄不到。
    好在他前世也沒想過自己在家做烤鴨,想吃就出去吃,為此還特意和室友寫過帝都烤鴨口味報告,將全聚德、便宜坊、老北京,有名的大店沒名的特色小店統統吃個遍,然後比較優劣。
    最後他們覺得各有長處,沒辦法隻吃一家,所以最好還是“雨露均沾”,看心情去哪家吃。
    現在吃了沈老爺子家裏這個,他就覺得後世吃的烤鴨都是假的,與這個口味根本沒法比。
    一口吃下去,就感覺口中的味蕾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一層層、一撥撥地開始蘇醒綻放,然後充滿活力,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
    太好吃了,就衝著這個烤鴨,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相逢一吃泯恩仇,對他來說絕對管用。
    兩人把一隻烤鴨吃掉,還把鴨架熬的湯也喝得幹幹淨淨,最後心滿意足地喝茶漱口,吃兩顆山楂清清口。
    “爺爺你寫本致仕吃喝玩樂類要,保管朝廷上那些還差幾歲致仕的都迫不及待地要投入您的懷抱。”
    沈老爺子嘿嘿笑道:“你小子就偷著樂吧,這麽好吃的烤鴨一般人我都不跟他分享,也就你吃完一整隻的。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重陽不滿道:“我就吃了半隻,還有您吃了半隻呢。”
    沈老爺子撅胡子道:“小子就飯量見長,比我吃得多了。”
    林重陽得意道:“那是,我個子長了一大塊,當然要多吃!”他跳下地,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個頭,“您看,是不是?”
    沈老爺子點點頭,“是高了不少,過兩年可以娶媳婦了。”
    咳咳咳,為什麽一到這個年紀說媳婦就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說的話題呢。
    別人這麽大也沒這樣啊,怎麽到了他就說得這樣頻繁,他們好像把十三歲的他當成十六歲了吧。
    哎,早熟的負麵作用。
    飯後林重陽和老爺子去散步消食兒,他就說起了昨夜麻繩胡同的事兒。
    沈老爺子半晌沒說話,最後笑了笑,“小九,有道是借得東風上雲端,並沒有不對。不過君瀾代表的不是兗州沈家,之儀和楊學士也有師生之誼,結親也是美事一樁。”他拍了拍林重陽笑道:“這是你還小,否則也有人給你提親,等過兩年估計就有人提了,你自己也多留意著。”
    林重陽決定不接話,裝聾作啞。
    沈老爺子繼續打趣他,“來小九,給爺爺講講想娶個什麽樣的媳婦,爺爺見多識廣,到時候給你物色著。嗯,官宦之家,肯定要知書達理的,不要那不懂事小家子氣的,要做好賢內助還得識大體性情善良穩重,不能要那輕浮咋咋呼呼的。”
    林重陽望天,擱現代自己才是個初中生呢,結果就要談婚論嫁?實在是有點驚悚。
    “爺爺,咱說點正事行嗎?”
    沈老爺子正色道:“成家立業,哪裏不正經了?再正經不過的事情呢。”
    “那也等兩年再說?”
    沈老爺子道:“這不是先考慮著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先想好了,等以後麵對花花世界也不會亂了心腸,再多的機會也能認定自己要的。”
    這孩子讀書做官都知道自己要幹嘛,唯有娶媳婦這上頭不上心,估計是沒想好,而林家一直當他大人處處尊重他,多半是看他自己的意思,不會隨便在家裏給他定的,所以得提點一下,免得到時候亂了陣腳。
    林重陽看出來沈老爺子似乎不想管沈君瀾和沈之儀的事兒,那就岔開話題,說他爹娘要來京城的事情,尤其是趙文成和蔣奎。
    一聽蔣奎和趙文成做的那些東西,沈老爺子果然來了興致,不再提媳婦的事兒,“到時候你把他們安排在哪裏?”
    “長河村那裏吧,離京城也近。”
    沈老爺子還是不滿意,“太遠了,往返一趟也要一天,還是住在京城好。”
    林重陽道:“城裏沒有那麽大的地方。”蔣奎和趙文成的實驗室都需要地盤,地方小了折騰不開。
    沈老爺子想了想,道:“宣武門外有倆不小的院子,還是當初你囧大先生買來講學的地方,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他還是去了南邊,這園子就留著種菜了,現在正好騰出來給他們住。”
    林重陽卻不想占便宜,沈老爺子故意拉下臉道:“你小子這是要跟我老人家見外,是不是以後有好東西不給我?”
    “當然不是,不見外不見外,這麽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林重陽這樣說沈老爺子才高興,“我也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了,你可不能欺負我老人家。”
    林重陽嗬嗬,剛出生的孩子也是活一天少一天,不會活一天多一天啊,您老胡攪蠻纏也是有的一拚的。
    中午沈老爺子要午休,他讓林重陽不能偷摸走了,要一起吃晚飯。
    林重陽也眯了一覺,大約半個小時就起來,然後去沈老爺子的書房看看有什麽可看的。
    沈老爺子現在看到書基本都是一些吃喝玩樂方便的,怎麽把飯菜做得更香,怎麽玩才能更有意趣,林重陽甚至還找到了一本未完的手稿。
    那手稿內容很雜,算是一個致仕官員的一生經驗和智慧,包含了君臣對、衙門見聞、飲食養生、京都舊事等等,甚至還有案頭清供、器具等知識和見解,的確非常駁雜。
    能寫出這種文章的人,必須是有生活有閱曆,而且出身鍾鳴鼎食之家,自小衣食講究、規矩良多,具有良好的家族教養和文學修養,而且還要對生活充滿了樂趣,否則吃著山珍海味也不覺得香,自然寫不出這種文章來。
    沈老爺子寫這種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
    林重陽翻著看完了,就對外麵問道:“淮爺爺,還有嗎?”
    淮叔是沈老爺子的老仆,跟著幾十年了,不過可沒人將他當老仆使喚。
    喊了一聲沒聽見淮叔的聲音,倒是馮順進來了,一臉興奮道:“爺,小的見到了一個故人。”
    林重陽看了他一眼,“什麽故人?”
    馮順小聲道:“謝小姐的丫鬟啊。”
    林重陽納悶道:“謝小姐,謝昭的姊妹?怎麽可能?”
    馮順道:“小的不知道,不過小的看到那綠衣丫鬟了。”
    林重陽白了他一眼,“人家也沒親口說是謝家丫鬟,你怎麽就那麽肯定。”
    馮順嘿嘿笑了笑,撓撓頭,“小的冒昧了。”
    林重陽看完書,“去看看老爺子醒了沒,晌覺也不能睡太久,最好不要超過半個時辰。”睡一個小時足夠了,睡多了夜裏走了困也麻煩。
    他去正屋的時候,東角門走來一個綠衣丫頭,朝著他微微一福,“林公子。”
    林重陽扭頭看去,因為有馮順之前提醒,他一下子就想起來是齊州書院見過的綠衣丫頭,便笑道:“你原來是沈家丫頭啊。”
    綠渏笑道:“難不成公子以為奴婢是別家的?”
    林重陽扭頭瞧馮順,馮順不好意思道:“當初在齊州書院,小的打聽岔了,以為姐姐是謝家的呢。”
    綠渏笑道:“謝小姐生病的時候,奴婢是照顧過一段時間的。”
    馮順又糊塗了,還想替自家少爺問問“那看我們少爺手稿的是哪位?”難不成真的是謝小姐,否則謝昭也不會直接寫書。
    林重陽瞥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馮順就偷笑。
    見林重陽也不問自家小姐,綠渏有點失望,彼時在齊州書院還不覺得如何,可自從林重陽中了狀元,長安街那麽拉風的一走,一下子就成了她心目中最了不起的人。
    林公子是最了不起的男子,自家小姐是最了不起的女子,那自然是在一起才能讓她覺得圓滿。
    可人家不問,她也不能主動說,否則小姐會生氣的。
    林重陽卻沒繼續那個話題,而是表示要去看看老爺子,抬腳就進了屋裏。
    馮順朝著綠渏笑笑,無聲道:“好巧。”
    綠渏望著林重陽背影進了離間,便輕聲道:“狀元郎遊街那天,我們去看啦,好厲害哦。”
    馮順與有榮焉,“雖然我知道一定得謙虛,可我們爺的確很厲害。”
    林重陽把老爺子喚醒,陪他說了一會兒話解了困,然後聊他那本手稿。
    沈老爺子道:“哎呀,雜雜拉拉地寫了都好些年了,想起什麽就寫什麽,很多都是丫頭替我記錄整理的,後麵的在她那裏,你問她要。”他扭頭對外麵道:“去告訴丫頭備晚飯,重陽在這裏吃呢,回頭讓她過來一下。”
    吩咐完他又纏著林重陽去廊下下棋,這會兒直接玩孩子的五子棋,因為這樣過癮,他不信自己會輸給林重陽。
    結果不多一會兒他就說要下老家田間地頭上老農玩的大梁,不玩這麽文氣的了。
    下大梁這個遊戲林重陽見過,他也不知道學名是什麽,反正就是老農們茶餘飯後、田間地頭解悶的玩意兒,棋盤是五橫五豎,兩人隨便撿個草棍或者小石子就能當棋子,猜拳定先行,一人一步,對角線、直線、小正方、三斜、四斜都算成勢,有一個勢力就可以打壓對方一顆棋子,壓住對方未成勢又很關鍵的一顆,尤其是那種一子多用的若是被壓一顆,簡直鬱悶死。
    林重陽以前沒玩過,就問了一下老爺子規律,聽他說了幾句也不試下,直接就開戰。
    老百姓的遊戲粗暴簡單,刀來劍往的更直白爽快。
    半個時辰以後,沈君瑤帶了丫頭捧著手稿過來。
    日頭往西去,陽光斜射進廊下,照在林重陽的背上,讓人略有些困乏和慵懶,他信手和老爺子下棋,眼快手快,老爺子想耍賴都來不及。
    “哎哎小子,你太快了,是不是連下了兩粒?”
    “喂喂,林重陽,你要懂得尊老愛幼,我這顆子可以一當四,你給壓住了,那我老本都沒了。”
    “我說小九,下棋別那麽犀利,給人留點餘地嘛,是不是?”
    林重陽笑道:“老爺子,在怡園的時候我記得您棋品挺好的啊。”棋品好酒品好,可不是這樣的。
    沈老爺子笑了笑,“這不是致仕了嗎,頭上沒帽子壓著,一身輕鬆,就不用那麽矯情做作了嘛,你壓另一顆,這一顆給我緩緩。”
    林重陽道:“我說致仕了的老先生,你方才大劍一揮,可斬了我一條龍,現在不讓我壓你,這樣厚道嗎?”
    沈老爺子忙不迭點頭,“厚道厚道,厚道得很。”他抬頭一指:“丫頭,你來啦,快過來瞧瞧。”
    林重陽聞言就回頭去看,隻見綠渏陪著一個少女走來,楊妃色的衣衫櫻草黃的裙子,走在古色古香的抄手遊廊裏,就如同一幅畫,讓人腦子裏不由自主就蹦出一個詞來,清麗脫俗。單純從欣賞的角度來說,娉婷少女眉目如畫,嫋嫋走來,驚豔了時光和歲月。
    一切都那麽美好,讓人怦然心動。
    林重陽立刻起身見禮。
    沈君瑤更他見禮,笑道:“咱們見過的。”
    沈老爺子正趁機偷換棋子呢,聽沈君瑤說兩人見過就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
    ??、木輪車
    林重陽原本隻是欣賞一幅畫那般看了一眼, 並沒有盯著人家姑娘的臉瞧, 聽她這樣說, 便看抬眼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嗯,的確見過, 齊州書院看他手稿的那個女孩子。
    當時女孩子在秋光裏的笑容讓他覺得驚豔, 現在仔細一看的確是明豔照人的, 越長越美,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有些人總是有辦法隨著歲月的流逝越來越美,年輕時候美的是青春,年長之後美的是沉澱。
    他不由得想起前世看過的那些八卦美人帖子, 老中青三代美人多不勝數, 欣賞美色的興趣大家都有,無關男女, 不同的是男人和女人關注點不同而已。
    他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逝,也讓綠渏十分有成就感,噢耶,就是要這樣嘛。
    綠渏將一疊手稿遞給沈君瑤,朝著她眨眨眼。
    沈君瑤接過那疊手稿對林重陽笑道:“這是我整理過的。”說完朝著林重陽遞過去。
    林重陽忙伸手接過來,不小心碰到姑娘的手, 居然讓他臉一熱, 自己不是故意的,不會被人說占女孩子便宜吧。
    他忙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越靠近他發現沈君瑤的容貌和氣質其實很富有侵略性, 雖然那樣端莊嫻靜猶如臨花照水一般,可她笑微微地凝眸看人的時候,就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氣勢。
    美色的氣勢!
    這是林重陽第一次感受到的。
    前世今生他都算顏控,喜歡看美好的事物,收集漂亮的文具,看到美景、美食、美色都想拍下來、畫下來,會為了某個演員的美顏追劇,無關乎男女純粹欣賞,比如說為了米勒追迷失,為了陳紅追大明宮詞……太多太多。
    對美麗的頌揚與情愛無關,純粹欣賞無意冒犯。
    他從短暫的驚豔中恢複正常,又退後小半步再拉開一點距離,這樣的距離能將那種美色的攻擊擋在外麵,是為安全距離。
    他自以為做的不動聲色,卻不知道在對方眼裏卻顯得那麽明顯,尤其是綠渏,不明白林公子這是怎麽啦,被小姐嚇到了還是有誤會?甚至失望?
    怎麽可能失望!熱門小說txt下載.bige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