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羔羊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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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鹽瞬間轉身絲毫不帶猶豫,一個眼神也沒給身後的那個山羊腦袋。
    長長的綠鬥篷拖在雪地上,江鹽懶懶地聲音回答“獵人”道:“我會努力做好您給我的任務的。”
    見到自己主人的命令被人拒絕,“屠夫”瞬間變了臉色,他望向“獵人”就等著“獵人”一聲命令他便將這頭小羔羊的頭擰下來!
    然而他的主人卻隻是寵溺又無奈看著小羔羊離開的背影道:“鹽鹽有時候就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格外的任性。”
    原本準備大開殺戒的“屠夫”渾身的肌肉一抖,最後被迫收起自己的殺心,僵硬的點了點頭。
    此時,遊戲論壇再次熱鬧了起來:
    [抗議!!憑什麽boss調戲npc就可以!我們調戲npc就不行!]
    [抗議!主係統又抽風了!!]
    [我要是李青白我得氣炸!]
    [就因為說了江鹽是他老婆?不能吧?咱們一個恐怖遊戲的論壇還要禁言這種事情嗎?]
    [估計是主係統又抽風了。]
    [說真的,我現在居然有點兒懷疑江鹽是主神私生子這個說法是真的。]
    江鹽拖著鬥篷、拿著鐮刀走到玩家們身邊,“獵人”輕笑著衝他揮手:“加油,鹽鹽!我黃昏的時候來接你。”
    說罷,一陣狂風刮得雪漫天飛,“獵人”與“屠夫”伴隨著風雪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待“獵人”與“屠夫”走後,六個人站在雪地裏大眼瞪小眼。
    “我們……開始找‘花’嗎?”小姑娘雷莉率先打破了沉默。
    江鹽搖了搖頭:“森林這麽大,我和趕屍人為主人找花就好了。你們可以試著看看能不能跑出去,你們若是能夠完成主人的遊戲,主人也會很開心。”
    言下之意,“花”是找不到的,不如想想如何跑出去。
    幾位玩家低頭琢磨著,似乎是這個道理。
    森林這麽大,找一朵可能根本不是“花”的花?萬一那朵“花”是一塊兒石頭、一根樹枝,他們怎麽可能找得出來。
    至於偷花的賊……倒也不是不能分析,但是找不到“花”,一切分析都隻是揣測,若是錯了就全完了!
    還不如將時間放在如何走出這片森林上麵,畢竟“花”的位置他們不知道,但是出口的位置是不會變的。
    在他們進來的第一天,主係統便說過,這座木屋以及木屋周邊的空地位於整片烏木林的最中央,隻要他們沿著一個方向往外走,不管是什麽方向那裏都是出口。
    隻是,他們一共十位玩家,已經有六位死了在逃生的路上。
    其中五個成了“獵犬”,一個被“熊”擊殺,這條路上究竟有些什麽誰也說不清楚。
    反正隻是為了“逃出去”這一個目的而言,他們彼此之間是沒有利益衝突的,這是他們共同的利益目標。
    所以,與其去找那朵根本不知在何處的“花”,還不如大家一起找逃出去的方法。
    “我們憑什麽要相信你的話?你現在是‘獵人’的走狗。”周昊看著江鹽手中那柄象征著“審判者”權利的金色鐮刀十分不服氣道。
    “周昊……”雷莉輕輕拉了拉周昊的衣角。
    她和周昊是同學,在這個可怕的遊戲世界,他能信任的也隻有周昊了。
    但是周昊的性格有時候實在太衝動了些,這個時候斷斷不是和眼前的npc起衝突的時候。
    “我並沒有讓你們相信我。”江鹽淡淡地說道,“反倒是我現在要避免被你們迷惑。”
    他對麵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的挑釁並不感興趣,現在他正頭疼著。
    “兔子”與“喜鵲”,“兔子”忘記了自己是“兔子”,而“喜鵲”一直記得自己是“喜鵲”。
    三分之二。
    這三分之二究竟是隻得什麽呢?僅僅是“羔羊”與“精靈”之間的數量的關係嗎?
    江鹽看著手中金色的鐮刀,現在隻想將“獵人”的那顆山羊腦袋砍下來。
    江鹽突然問663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一些極端的玩家在遇到難題的時候會選擇毀掉副本,或者直接殺掉boss?你說我現在去幹掉‘獵人’的幾率有多大?”
    663沉默了片刻,隨後回答:“先不說真人npc的其中一個任務是維護係統npc和副本的正常運行,若是刻意傷害係統npc會直接被主係統抹除,就說一組數據給你,‘獵人’身高251厘米,你178厘米。”
    178絕對不算矮,平時穿個鞋就180了。
    但是江鹽想到對方將抱自己像抱小孩一樣輕鬆的模樣,內心默默地取消了這個計劃。
    很遺憾,江鹽懶了一輩子,難得有想要熱血一把,卻被扼殺在了萌芽之中。
    一行人決定先沿著一個方向往烏木林深處走,森林裏沒有路,一棵接著一棵的樹像一個個往人眼前竄似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風帶著雪粒子刮得人臉生疼,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江鹽還將自己身上的天鵝絨鬥篷脫下來給了兩個女孩子,這樣的風雪她們穿著單薄破爛的衣裳,根本不可能得出去。
    幾位玩家在前麵走,江鹽與丁萬餘兩人在後麵跟。
    雖說玩家們一致決定尋找出路,但是丁萬餘並沒有放棄尋找“小偷”,畢竟這關係到他的積分,今天上午他才因係統抽搐被扣了100積分。
    在這個遊戲裏,沒有人不在意積分。
    丁萬餘默默地看身邊走得慢悠悠地江鹽一眼,想到這人昨天晚上說他不在意積分,怎麽可能呢?
    丁萬餘嘴角勾起了一個輕蔑的笑。
    這時,“獵犬”們的聲音在遠處響起,玩家們都緊張了起來,他們紛紛停下了腳步大氣不敢出。
    “獵犬”們的呼嘯聲總是伴隨著狂風暴雪,巨大的風雪風吹得人站立不穩。
    “大家抱在一起!”丁萬餘高聲道。
    六個人跌跌撞撞地抱成團,這時王育抬手打了個響指,一頂寬大的帳篷罩住了所有人,將風雪阻擋在外。
    眾人愣了一秒,齊齊看向王育。
    王育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說道:“這是我的道具。”
    “一頂帳篷?”江鹽問道。
    “不是,是‘無限道具’。”王育靦腆地回答。
    [哇!這個聽說過哎!可以隨意變化不帶“異能”的任何道具,道具能變化的大小越大,說明道具的使用者精神力越強。]
    [我記得之前有個大佬的“道具”也是這個,一個“荒野求生”副本裏,別人都過得跟個野人似的,就他一個人像是去度假的。]
    [之前那個薛敦也是有“道具”的吧?]
    [就兩個玩家加一個npc有道具嗎?十個玩家位的副本,應該不止吧?]
    “怪不得之前你的女朋友能夠在這樣的天氣跑那麽遠。”鍾韻說道。
    王育垂下頭,沒再說話。
    跑得再遠又如何,終究還是沒能跑出去,而他們又真的能跑出去嗎?
    “我從昨天到今天一直沒有想明白一件事。”王育喃喃道。
    “小、小雪逃出地下室的時候我也給了她這頂帳篷,這頂帳篷不僅能夠完全阻擋風雪,還能夠躲避任何野獸。”
    王育頓了頓:“可是,為什麽她還是被……”
    說著,男人的聲音哽咽了,低下了頭眼鏡前一片霧氣。
    “因為‘獵犬’並不是野獸,而是被汙染的人。”丁萬餘解釋道。
    “這座森林對人類擁有著很強的汙染力,所有你們需要永遠記住自己是誰。”
    聞言,王育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江鹽看著麵前低頭啜泣的男人,十分不解的問663道:“我不是很明白他們這些情侶、朋友是如何做到相邀進到遊戲,又是如何能夠抽到同一個副本的。”
    “我記得這個遊戲是要求人必須擁有一個值得自己付出生命的願望。”
    “是的。”663回答道,“我這邊查到,李雪的願望是希望得得了絕症的爸爸媽媽和妹妹能夠好起來,而王育的願望則是實現李雪的願望。”
    江鹽有些詫異:“她的家人在同一時間的了絕症?”
    “這很讓人難過,但是巧合往往就是這麽悲傷。”663回答道。
    江鹽沉默了,“命運的巧合”有時候就是會讓人很無力,就好像那個人所有的親人同時消失在了那場意外的車禍中。
    伴隨著“獵犬”漸遠的呼嘯聲,風雪也跟著停了。
    王育收好了帳篷,眾人再次上路。
    烏壓壓的天空下,一行人朝著一望無際的林海前進,麵前是枯枝爛樹、地上是厚厚白雪,走起來實在是磨人。
    江鹽眉頭越蹙越緊,他想著再這樣走個半個小時就不用讓“獵人”來懲罰他了,他直接用腰帶將自己吊死在枯樹上算了。
    就在這時,一片黝黑的枯樹之間遠遠地透出了一點紅。
    “那是什麽?”周昊年紀小,眼睛好,一眼就看到了那點兒紅。
    而這時,那抹紅也像是發現了他們,開始十分迅速地朝他們移來。
    伴隨著那麽紅越來越進,眾人漸漸看清楚了它的輪廓。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大衣,趴在地上以四肢著地朝著他們飛奔而來,而她的頭則是整個吊在脖子上的,隻有一點點脖子上的皮連著。
    伴隨著她的奔跑,腦袋在脖子上晃得幅度十分的大,感覺連著脖子的那點兒頸皮隨時要被扯掉,下一秒腦袋就會滴溜地滾進雪地裏。
    “鬼!!快跑!!”雷莉大叫一聲。
    丁萬餘連忙抬手:“不要慌。”
    他一身長袍擋在眾人麵前,整個人陰冷詭譎,眾人這才想起這個男人是“趕屍人”。
    隻見丁萬餘掏出自己的招魂幡卷著空中的風雪一揮:“定!”
    風夾著雪撲在了那個用四肢狂奔的女人的身上,然後無事發生。
    丁萬餘麵無表情的回過頭:“好了,現在可以跑了。”
    “跑啊——!”
    伴隨著王育的一聲驚叫,眾人掉頭就開始往會跑。
    江鹽平日裏沒怎麽運動過,跑起步來也是懶懶散散地,路過的丁萬餘為了避免對方成為身後紅衣女人的口糧,他伸手一把拽住了江鹽的領子提著人就往後跑!
    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身後女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眾人才堪堪停下。
    江鹽靠著身邊的枯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生理性的淚水還擠了兩滴出來。
    累死了!累死了!
    他這輩子跑過最長距離是學校體側的一千米,像這樣奪命的狂奔是絕對沒有過的,中途有那麽一瞬間江鹽甚至想說要不然幹脆讓那個女人把他吃掉好了。
    “少年人就是要多運動運動,你看你跑了一截兒臉色都更好了。”663幸災樂禍道,“你可別冒出什麽讓她吃掉你的想法,否則你會後悔投胎成為一個人。”
    “為什麽?”
    “她隻吃活的。”663道。
    江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熊?”
    “什麽?”丁萬餘看向身邊癱在地上原本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現在卻又突然出聲的少年。
    “你之前在森林裏見到過這具屍體嗎?”江鹽問丁萬餘道。
    丁萬餘搖了搖頭。
    “那她會不會就是擊殺了薛敦的‘熊’?”江鹽說道。
    丁萬餘蹙眉思索了片刻,嚴肅地點了點頭:“確實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
    “你、你們誰的東西掉了?”小姑娘雷莉喘著氣問道。
    “嗯?什麽東西?”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不知為何多了一條路,一股惡臭鋪麵而來,臭得人下意識的閉眼。
    再次細看時,發現路上堆滿了屍體——那是他們六個人的屍體,卻不止六具,而是無數的重複的“他們”堆滿了整條林間小道。
    每具屍體的腐爛程度也不盡相同,越往前腐爛越高,似乎暗示著他們其實已經無數次來到這條路了,而這無數次都是同一個結局。
    這時,路上三個高度腐爛的“雷莉”坐了起來,努力扯動著已經被蛆蟲和濃水覆蓋的臉部肌肉,幽幽問道:“你們誰丟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