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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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哲嗓音條件很好,但是因為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沒有什麽技巧,鄭榮霖就讓趙岩給他找了一個專業的聲樂老師。
節目最後定了名字,叫《換換唱》,折哲果然跟秦恒一組,在第三期錄製,折哲要唱秦恒的一首老歌,秦恒則唱折哲新出的歌,然後兩人商量一首合唱。
現在曲目沒定,錄製也不著急,但折哲很重視這次機會,每天都會在聲樂老師那邊練上多半天。他技巧真的不行,以前隻會用嗓子唱歌,連高音都是硬往上扯,這太傷了。
不過還好折哲很聰明,悟性也高,老師說什麽,一點他就通,也肯下功夫去練習,才幾天時間,就初顯成效。
鄭榮霖最近忙,也不好每天光明正大去接人,便從趙岩那邊打聽,每每從別人嘴裏聽到誇獎折哲的話,鄭榮霖都笑得合不攏嘴,活像個在家長會上被點名表揚的自豪家長。
高玉雅突然犯了頭疼,吃藥不見效便讓鄭榮霖陪著去了醫院,還好沒有什麽大事,隻是因為感冒加休息不好,醫生給開了藥,說多休息就好。
鄭榮霖陪著聽了會兒醫囑,從診室出來轉眼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突然想到什麽,轉頭跟高玉雅說,“媽,您先坐這兒等我會兒,我找安醫生問點事情。”
高玉雅這會兒還隱隱有些頭疼,也想稍微休息一下,便應了一聲坐在走廊長椅上,一邊擺手一邊輕聲抱怨,“我這好不容易逮著你得了空陪我一趟,你還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一會兒。”她身體最近越來越不好,人一老,就愛跟兒女多待待,她有時候是真的想兒子。
鄭榮霖握著高玉雅的手搓了搓,笑著跟她說,“去去就回,周末我帶著小哲再回家陪您和爸。”
高玉雅無奈點點頭,便揮手讓人去了。
安予知從病房回來,剛要進傅言璋的辦公室,就被人叫住了,他回頭見是鄭榮霖,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問,“榮霖,你怎麽在這兒?身體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媽頭疼,我剛陪她看完,沒什麽大礙,出來便看見你了,就想著跟你打個招呼。”鄭榮霖單手插進西服口袋裏,笑著說道。
現在招呼也打了,安予知也衝鄭榮霖笑笑,走廊人並不多,倆人麵對著麵略微有些尷尬。不過鄭榮霖可不是單純來打個招呼這麽簡單,他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予知,我上次不是問過你,折哲能不能受孕的事情,我現在不好帶他來醫院做檢查,就想著問問你有沒有別的辦法……”
鄭榮霖話說到一半,便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問,安予知被他有些期待又窘迫的表情逗得想笑,他伸手指了指後麵科室門上的標牌,帶著些調侃的意味,“鄭老板,這裏可是腫瘤科,你這問題要到婦產科去問吧?”
鄭榮霖知道安予知故意揶揄自己,更加不好意思,還好現在走廊人不多,不然肯定會有很多人看到鄭氏傳媒總裁半紅著臉的窘迫樣子。
“你就別拿我取笑了,我這不是知道你懂嘛,你就跟我透露透露?”
安予知是隱性雙性人,鄭榮霖很早就知道,當年他跟傅言璋要結婚的時候還給自己發了請帖,雖然安予知沒有明說,但是鄭榮霖知道他是因為有了孩子才決定在事業起步期結婚的。隻是後來人也通知了,請帖也發了,卻不知道怎麽婚禮突然取消了,而當年安予知說要給鄭榮霖當幹兒子的那個孩子,也莫名沒有了。
安予知的眼神突然黯下來,但也隻是一瞬,他又眼睛彎彎笑起來,然後跟鄭榮霖說,“折哲不願意做檢查這個真的不好說,但是我之前聽你對他體質的描述,覺得很有可能他也是,你們要是現在備孕,要注意好好調理他的身體,隱性雙性人體質特殊,受孕本就不易,過程跟生產也比一般女性要困難,我勸你謹慎。”
安予知說得鄭重,鄭榮霖聽得一陣害怕,他有些驚慌地問,“你的意思是折哲如果懷孕會很危險?”
“任何人懷孕都是有風險的,女性也是如此,你不必太過緊張,到時候好好注意就行。”即使是平時叱吒商場雷厲風行的總裁,也跟所有期待小生命的新手爸爸一樣,安予知看著鄭榮霖此刻緊皺的眉頭,感動之餘又有些想笑。
聽安予知這麽說,鄭榮霖這才放下心來,他想著再說些什麽,就被身後一聲沙啞的壓抑著的“予知”喊回了頭。
傅言璋朝著這邊走過來,安予知也正抬眼看著他。
沒再給人說話的機會,傅言璋隻看了鄭榮霖一眼,也並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而是抓著對麵安予知的胳膊,有些粗魯地把他往科室辦公室門裏推。
鄭榮霖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傅言璋跟自己一樣是有很強控製欲和占有欲的男人,之前他跟安予知的幾次接觸已經讓傅言璋有些不高興了,現在倆人在他的辦公室門口聊天,那人吃味也是能理解的事情。
雖說不是有意,也並沒有什麽私心,但為了避免給安予知招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鄭榮霖還是覺得以後該有意避著一些。
傅言璋臉上還帶著明顯不滿的情緒,手上的力氣也並沒有因為關上門隔絕了另自己不快的因素而變得小一些,他微微低頭看著被自己抵在門上的安予知,一言不發。
安予知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他還是笑著,軟著聲音問那人,“你忙完了?”
“嗯。”傅言璋這才微不可察地應了一聲,然後被怒氣裹挾著的煙嗓在兩人挨得極近的逼仄空氣裏顯得更加低沉,“你以後給我離鄭榮霖遠一點,聽到沒有?”是一貫的命令的語氣。
安予知以前喜歡他這麽跟自己說話,他愛他掌控自己,他愛他支配一切。
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再聽到傅言璋自以為是的命令,會讓安予知覺得可笑,背叛過的人是沒有權利再要求什麽的,因為他不配。
“我為什麽要離鄭榮霖遠一點,我和你不一樣,就算走得再近也不會和他上床,我跟朋友來往大概不需要你同意或者不同意?”安予知還被傅言璋抓著胳膊,他抬眼直視他,眼神銳利,語氣平淡。
傅言璋35歲了,因為工作幾天沒刮過的下巴微微長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不影響他的帥,是那種成熟的硬朗的帥氣,眼睛微吊,鼻梁硬挺,嘴角勾著,總是帶著不可察的笑意,他年輕時候就是這幅痞壞樣子。
讓安予知說得有些心虛,傅言璋讓自己垮下來的臉盡量恢複柔和,也收了命令的語氣,商量著問,“周末去我家吃飯吧?我媽說她想你了,特想見見你。”
安予知捏了捏剛剛被抓疼的胳膊,側身避開傅言璋,“再說吧,不忙我就過去。”
鄭榮霖先把他媽送回了家,稍微坐了一會兒便趁著天亮匆匆往自己家趕。折哲今天上午的聲樂課,這會兒應該在家,難得鄭榮霖也休息,他就想早點回家陪陪小家夥。
進門讓茹媽收了外套,鄭榮霖抬眼看見折哲斜靠在沙發上,他半躺著,隻露出半顆圓圓的後腦勺來。
“先生,太太是下午趙小姐送回來的,許是午飯喝了酒,自己坐了半天了,我勸回屋也不回,勸喝點熱湯醒醒酒也不喝,混混沌沌的,就說要等您回來。”茹媽在一邊輕聲說著,他很少見太太這個樣子,先生再不回來,她也要慌了。
茹媽一說,鄭榮霖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他讓茹媽再去把湯熱一熱,然後直接撥通了趙岩的電話,他語氣薄怒,直埋怨她為什麽帶著人去喝酒了。
趙岩沒多做解釋,隻是言語中還是怪鄭榮霖平時管折哲管得太緊了,他最近練習得開心,吃飯時點了酒,邊喝邊跟趙岩憧憬他不久在舞台上被鎂光燈照耀,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
掛了電話,鄭榮霖就坐到沙發上把折哲抱了。喝了酒總會有些反常,像以前,折哲是不會硬要鄭榮霖陪著,他巴不得他不回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抱著腰把鄭榮霖回摟了的。
“你回來啦?”折哲問,竟還帶著撒嬌的語氣,仔細品還能品出“你怎麽才回來”的嗔怪,不過這是鄭榮霖的腦補罷了。
倆人抱著不說話,溫存了一會兒鄭榮霖才問,“聽茹媽說,我不回來你就不喝湯,也不肯回房間去休息?怎麽跟茹媽也任性起來了?”語氣輕柔,是哄孩子的語氣。
“我不能再喝酒了。”折哲臉埋在鄭榮霖懷裏小聲說著,“鄭榮霖,怎麽辦,我現在不敢閉眼,一閉眼就是爸爸媽媽,我好久沒見到他們了,但是他們怎麽躺在血泊裏呢?”
鄭榮霖聽著,感受著懷裏人愈發劇烈的顫抖,整顆心像被架在火爐上煎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