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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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他舅媽,你是我太太,這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
    折哲其實早就接受了,但這話讓鄭榮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無異於將他判了死刑。折哲也想過,哪怕將來真的離開了鄭榮霖,他也大概率不會跟林燁明在一起,林燁明喜歡女人,他還沒失憶的時候都對自己沒意思,失憶了更不可能會喜歡自己了。他甚至對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為匪夷所思起來,他腦子裏並沒有強烈的要親吻林燁明並跟他上床的心思,昨天的試探甚至還沒有今天鄭榮霖的暴怒讓他興奮。
    折哲覺得,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反抗和逃離鄭榮霖似乎成了他的使命一樣,為的是能夠證明自己能夠反抗這糟糕的命運。他似乎有點委屈,撇著嘴要哭的樣子,但也隻是微微紅了眼眶,鄭榮霖壓著人欺負之後又開始心疼,於是鬆開鉗製著折哲的手,側身躺在床上,把對方摟進懷裏。
    鄭榮霖內心同樣慌亂,折哲才21歲,鄭榮霖就覺得他已經要按不住對方不斷撲棱的翅膀了,他馬上22歲,23歲,25歲,30歲,羽翼豐滿之後大概真的會飛離這裏吧。鄭榮霖想用孩子綁住折哲,可是折騰了這麽久,怎麽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呢?他急得額頭冒汗,卻又不敢明著帶人去醫院檢查,隻得試探著問,“你跟我折騰這些天了,我倒是無所謂,別氣著你自個兒,最近身體沒有什麽不舒服吧?肚子還有疼過嗎?”
    他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揉折哲的肚子,折哲背對著鄭榮霖,被他從後麵抱著,一把按住鄭榮霖在自己肚子上摩挲的手,然後突然蜷起了腿。
    鄭榮霖停了動作,有些焦急地問,“怎麽了?”
    折哲在被子裏拍了鄭榮霖的手背,沒好氣道,“別揉了,憋著尿呢。”
    鄭榮霖這才反應過來,人還沒醒就被自己壓著鬧騰了一番,大清早的可不是憋著尿呢,別再給憋壞了,於是鬆了手,揉了揉小東西的腦袋,笑著說,“去吧,把水放了去,然後再回來陪我躺會兒。”
    “還再陪你躺會兒,真拿自己當皇帝了。”折哲從床上起來,一邊穿鞋一邊小聲嘟囔,全落在鄭榮霖耳朵裏,不過他嘴上不服,尿完尿還是又爬回了床上,沒辦法,昨天回來得晚,真的太困了,於是又很快閉了眼睛,也不管鄭榮霖緊緊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了。
    鄭榮霖不敢帶著折哲去醫院,他都能想象他把他送到婦產科,折哲歇斯底裏的樣子了,鄭榮霖覺得或許該請個私人醫生。先斬後奏永遠是快速又有效的方法,這麽多年了,這招在折哲身上屢試不爽。鄭榮霖越來越覺得自己殘忍,但沒辦法,他已經不能放手了。他把折哲緊緊抱著,貼著他耳朵道歉,“小哲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愛你,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折哲被鄭榮霖勒得難受,又被他硬硬的胡茬紮著耳畔皮膚,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掙紮,小聲嘟囔道,“你別抱這麽緊,好難受啊……”
    但是鄭榮霖不聽,而是把他抱得更緊。
    夏天的尾巴上還是下了一場暴雨,安予知做完一場手術,出來的時候雨還沒停。手機才拿到手裏,他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問他什麽時候回家。本來說好今晚要過去吃飯的,安予知順著窗戶看了一眼雨勢,說,“下次吧媽,這雨停不了。”
    安母倒是也沒強求,電話裏囑咐了幾句,快要掛斷的時候才說,“你下次跟言璋一起回來吧,我看你爸對他也沒那麽大氣了,等抽個時間一起回來,好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
    安予知整理衣服扣子的手頓了一下,他抬眼看見傅言璋推門進來,於是淡淡對著電話那頭說,“我知道了媽,這事兒改天再說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傅言璋到安予知跟前問他:“媽的電話?”
    安予知把手機放進口袋,回他,“是我媽。”
    傅言璋讓安予知懟得無言,歎口氣又往人跟前湊了湊,他揉了揉對方緊皺著的額頭,啞著聲音問,“累壞了吧?”
    安予知被傅言璋按得舒服,他輕輕閉了眼睛,說道,“當然累了,肯定不如傅主任清閑。”傅言璋是個大牛,35歲年紀輕輕就做了腫瘤科的主任,本事是有的,長得又是帶著痞氣的帥,不招醫院裏小姑娘喜歡是不可能的,但傅言璋與安予知的關係又是公開的,所以即使再喜歡,也沒人到人前表白來。
    所以在許多人看來,傅主任和安醫生,該是令人豔羨的神仙愛侶,卻鮮有人知道,他們之間這麽多年,一直橫亙著一個卓清文。
    突然想到陳年往事,安予知被擾得煩,輕輕拍了傅言璋的手,又轉頭看了看外麵的雨,然後轉過頭來跟他說,“雨好像停了,換個衣服回家吧。”
    “嗯。”傅言璋應著,抓起安予知的兩隻手,在自己手裏握著搓了搓,大夏天也透著徹骨的涼,他有些心疼,“怎麽冰成這樣,你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差了。”
    安予知不急著把手抽回來,他盯著傅言璋的臉看,淡淡道,“是啊,我也覺得,好像那個孩子把我身上的熱乎氣都給帶走了。”
    傅言璋的身子頓時僵住了,但又很快放鬆下來,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嗓子裏卻好像憋著什麽似的沙啞低沉地發出兩個音節,“回家。”
    在發現傅言璋出軌之後,他們其實分開了兩年,但傅言璋足夠死皮賴臉,愣是把安予知又給追了回來,當時安予知正在嚐試跟他媽給他介紹的海歸男交往,可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約會就讓傅言璋給攪黃了。
    安予知還記得那天傅言璋穿著一件帶著鉚釘的淺色牛仔外套,頭發蓬亂著叼著煙就衝進咖啡館,把那個海歸男和咖啡館的服務生都嚇了一跳,安予知倒是淡定,任他扯了手腕就往外走,然後被扯進他的車裏,又被扯到他床上。安予知後來讓傅言璋欺負得在床上哭,傅言璋還壓著他,一邊動一邊發狠威脅,你不搭理我可以,但是你要是跟別的男人好就是不行!我是混蛋,但你這輩子就注定要跟混蛋糾纏,他媽的別人敢動你,老子宰了他!
    安予知手腳大開仰躺在床上,隨著傅言璋的律動抽噎得非常有節奏感,他到後來都哭不出聲音,隻反反複複重複著一句話,他說,學長,我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傅言璋讓他哭得心都在顫,他幹完又摟著人道歉,他求他,予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他媽混蛋,我一直覺得你離不了我,但現在我才發現是我離不開你,我沒了你不行,予知,我有兩年都沒有好好吃飯了,你舍得嗎予知……
    安予知心軟,三言兩語就又讓傅言璋哄得回心轉意,他跟海歸男道了歉,又搬回去原來的地方跟傅言璋一起生活,給他做飯,在他抽煙的時候勸他少吸一點,在他喝了酒在夜裏喊難受的時候把手搓熱了給他暖胃。
    傅言璋也確實收斂了,扔了他那些帶著鉚釘的奇怪衣服,剪了幹練的頭發,收了花花的心思,三十而立之年變得沉穩而內斂。
    日子一直這麽過著,他們之間除了這些陳年往事也再沒有什麽別的矛盾,安予知心軟,但總愛在言語上讓自己顯得強勢,傅言璋總嫌他提以前的事情,但是安予知知道,自己不說出來,那根刺就會在心裏越紮越深。
    婚禮一推推了六年,如今安予知都已經30歲了,但卻已經沒了結婚成家的心思,他媽以前總說他,男的和女的在一起還沒個保證呢,更何況你們兩個男的,連個孩子都沒有,有什麽可過的。安予知以前不以為意,現在才明白他媽話裏的意思,真是除了自己誰也信不過,靠不住。
    安予知早年體檢其實就發現了自己體質特殊,但他沒敢跟他爸媽說,他應該是隱性|器官才發育成熟就懷上了,所以才那麽脆弱,輕易地就沒了。所以這個孩子的存在消失隻有他跟傅言璋,再加上他無意透露給的鄭榮霖,他們三個人知道。
    安予知洗澡完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傅言璋也出來坐到旁邊他才回過神來。傅言璋穿著浴衣,領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蜜色胸肌,胸前未幹的水珠滾落,性感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安予知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麽離不開他,即使再怎麽生氣,被他抱在懷裏壓|在|床|上,都仿佛要融化一般。
    見人發呆,傅言璋側身低頭去頂他額頭,“想什麽呢?嗯?”聲音也帶著慵懶的性感。
    安予知抬眼跟傅言璋對視,但並沒有說話。
    “過兩天去醫院做個檢查吧?”傅言璋又接著問。
    “檢查什麽?”
    “檢查為什麽還沒懷上啊,我這段時間夠賣力了吧,如果不是哪裏出了問題沒有道理啊,雖說不同女人,但我也見過有生兩個的,怎麽到咱倆這兒就不行了。”傅言璋微微皺著眉,時間拖得越久他越覺得哪裏不對,就想帶著安予知去醫院檢查檢查。
    安予知愣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然後盯著傅言璋溫溫柔柔地開口,“去什麽醫院啊,不如今晚再做一次?”
    傅言璋下腹一緊,讓安予知撩撥得渾身都熱起來,他也懶得順著剛才的話說,摟住安予知的腰就把人壓進了沙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