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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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顧尚武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加護病房裏的他已經不複平時的英姿勃發,黝黑的臉頰消瘦的不成樣子,嘴唇白的嚇人。他艱難的抬起手試圖扯下自己臉上的氧氣麵罩,卻實在是虛弱的厲害,手抬到一半就酸軟的掉回了床上。
    他這動作讓剛剛開門進來負責護理他的小徐嚇了一跳。小徐是個老實孩子,他怕顧隊這樣會傷到他自己,想出聲製止他,卻無奈平時被這位隊長訓得怕了,即便現在這人已經躺在床上連手都抬不起來,他還是對對方的行為不敢提出半句異議。好在這孩子沒給藍劍這塊牌子抹黑,腦子轉的還算是快,一轉身衝出去叫回了剛剛換班走到一半的秦川。
    等兩人跑回病房裏就見顧尚武經過多次的努力終於將臉上的氧氣麵罩成功的扯了下來。此刻正在床上分外艱難的試圖起身。
    兩人趕緊衝過去將他按住,又強行將他的氧氣麵罩帶好。可顧尚武一點都不配合他們,雖然已經虛弱的使不出什麽力氣,卻一刻不停的一直在掙紮。
    小徐不解的跟顧尚武說:“顧隊你插了尿管,不用起來就能……”
    “屁!”秦川在一旁氣哄哄的說道:“他不是著急上廁所,他是要去見他女朋友。”
    這時小徐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從顧尚武醒來一直氣若遊絲嘟囔的話是“萌萌”。他想勸顧尚武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看向了秦川。
    秦川氣得直跳腳,他對著顧尚武吼道:“你丫的不要命了是吧?傷成什麽樣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在手術台上?那個女人比你自己的命都重要嗎?為了見她你剛下手術台就往外跑。顧尚武,你想死我不攔著你,等你脫了這身軍裝愛死哪死哪!可你現在是個軍人!你的命不單是你的,還是國家的,你有沒有一點軍人的自覺?”
    顧尚武完全無視秦川,依舊不斷的重複著:“萌萌,萌萌”
    小徐早已經在秦川那裏得知了顧尚武的故事,於是他趕緊勸道:“顧隊,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了,之前秦隊已經幫你打過電話給程家了,他們說那女的已經回美國了。”
    顧尚武先是微微一愣,卻馬上就是更厲害的一通掙紮,嘴裏還嘟囔著:“手機,我的手機”
    秦川將顧尚武的手機往床上一扔,恨鐵不成鋼的吼道:“給你!都他媽給你!要死死遠點,別他媽在老子這礙眼。”說完他氣的摔門走了。
    小徐被兩位領導那氣氛嚇得夠嗆,他挪到顧尚武身邊,拿起手機問道:“隊長,你要給誰打電話嗎?”
    顧尚武微微點了點頭,吐出兩個字:“丫頭。”
    小徐打開電話卡裏的電話號碼本,找到了那個標記為“自家丫頭”的電話。撥號後按下了免提鍵,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冰冷的係統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躺在病床上的顧尚武掙紮著要起身,小徐趕緊問:“說不定是沒有話費了,還有其他號碼嗎?”
    顧尚武艱難的說著:“程家”。
    小徐撥通了程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陳姨。
    小徐禮貌的說:“您好,請問下程萌在嗎?”
    陳姨說:“萌萌回美國了啊!你是哪位呀?”
    小徐說:“不是我找她,是我們顧隊找她。”
    “哦!小顧呀……”
    還沒等陳姨說完就聽電話的背景音裏一個低沉的聲音吼道:“他媽的要找誰?還有臉打電話是吧?掛了!以後程家不認識這個人!”
    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小徐被吼愣住了,趕緊看向床上躺著動不了的顧尚武,隻見他已經艱難的抬起手,摘下了自己臉上的氧氣麵罩,由於肺部感染現在的他整個人喘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發出完整的聲音:“你知道多少?說吧!”
    小徐條件反射一樣的立馬回答:“聽秦隊說,那個女的在民政局門口等你,後來淋了雨,發燒了,在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美國了。”
    小徐自覺的已經盡量把事情輕描淡寫的簡化到了極點。可是他不知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一樣刺著顧尚武的心,他沒法想想丫頭獨自一個人坐在民政局門口淋著大雨的場景,因為隻要一想起來,他的心都疼的快要停止了。他不怪程萌,他隻怪自己太自以為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自作主張,他會將一切毫無保留的全部告訴程萌,然後和她攜手麵對。可惜,一切都已經無法重來了,一步錯,步步錯。
    他作為藍劍的一員,他出色的完成了上級交給他們的任務。敵人的老巢被連根拔起,最新的“代言人”被擊斃。最關鍵的是,除了他這個傷的最重的,其他人都是些輕傷,沒有一人陣亡,這是從未有過的絕對勝利。上級為了表彰他們,特意為藍劍記了個集體一等功,甚至還為他頒發了個個人一等功。然而這些對顧尚武來說卻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他打贏敵人,卻輸了心愛的女孩。
    顧尚武機械的命令小徐離開,自己艱難的扯過被子蓋住臉。房門關閉,病房裏瞬間陷入一片寂靜,隻有那蒼白的手指死死地抓著被角,微微的顫抖著。
    半晌,被子裏傳來男人及其輕微的嗚咽聲,那聲音似有似無,卻讓人聽得心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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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s市
    那次程萌的吻讓魏繼海認定自己已經找回了當年的威風,他欣喜若狂的準備為自己慶祝一下,於是趕緊回國約了一票的酒肉朋友包了個當地最大的夜總會,請了一眾娛樂圈裏真清高或者假清高的一二線小花到場,準備來一場盛宴。
    然而事實卻是,他麵對著滿屋子各有千秋的美女們卻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不停的在腦海裏回味著程萌那柔軟的嘴唇和略帶些害羞的回應。那感覺讓他魂牽夢縈,欲罷不能。以至於他放眼再望向一屋子的玉體橫陳隻覺得哪一個都是一坨白花花的肉,看著就犯惡心。
    魏繼海覺得自己得了個比之前更嚴重的病,一種叫相思病的病。
    那夜魏繼海是一個人睡的,然後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那個叫程萌的女孩住在他的房間裏。為他煮早餐,為他打領帶,送他上班。
    他下班之後,她會為他做好晚餐。
    那場景無比的真實。
    當魏繼海醒來在床上坐了很久。情場打滾多年,他知道當一個男人開始對一個女人有了情欲外的渴望時,他就是對那女人動心了。
    終於,他眸子一深,嘴角露出笑容。有男朋友又有什麽關係?是表弟的心上人又怎樣?統統都滾吧!他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他魏繼海辦不到的,還有什麽女人是他魏繼海得不到的。想飛?那就折斷她的翅膀。想跑?那就打斷她雙腿好了。他魏繼海從來不是個善男信女,他是地獄的魔鬼,既然讓他動了心,那麽就得承受後果。
    魏繼海嘴角浮現出嗜血的微笑,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後吩咐道:“給我查一個叫程萌的女孩,我要知道她的所有資料,過去和現在的。”對方似乎覺得魏繼海的話很感興趣,於是調侃他,用不用查查女孩的未來啊?
    魏繼海薄唇角勾起笑,狹長的眼睛裏閃出勢在必得的光芒,說:“不必了,她的未來由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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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人民警察學院
    刑偵係專業的階梯教室裏,老師一聲下課之後,所有人都開始陸陸續續往外走。隻有魏宏哲坐在那裏久久沒動。
    一旁的同學周慶看他似乎在發呆,於是上前拍了他一下。
    “魏大少,走了!下課了!”周慶說完,望了望門口一個挺拔玉立的身影,笑著說道:“你看,你那校花女朋友又來等你下課了。幸福呀!你就氣我們這幫單身狗吧!”
    說完,周慶笑嘻嘻的走了。
    魏宏哲卻像是沒有聽到周慶的話一般,愣愣的坐在那,一動不動。
    校花白靜在門口等了很久,卻見魏宏哲坐在那沒有走的意思,於是邁步進屋,坐在了他的身邊。白靜是技術警,人又溫柔又漂亮,兩人肩並肩的坐在一起就像一對金童玉女。
    她有點擔憂的問道:“阿哲,你怎麽了?不開心嗎?”
    魏宏哲平常都是一副大爺拽上天的樣子,她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迷茫無助。
    “沒事!”魏宏哲說道:“有點事情想不明白。”
    白靜笑著說道:“這世界上還有我們阿哲想不明白的事情嗎?說來聽聽,我也長長見識。”
    魏宏哲說:“你說,如果一個女人被男人放了鴿子,那她還會不會再回去找那個人?”
    “那的看是什麽事情被放鴿子了唄!”
    “結婚呢?”魏宏哲說:“如果一個女的在民政局門口被男朋友放了鴿子,你說她還會原諒這個男人嗎?”
    “是我的話就不會!”白靜想了一想說道:“結婚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沒法忘記的。”
    可是她隨即語氣一轉,美目含情的瞟了一眼魏宏哲,說道:“不過,那也得分是誰。要是你的話,我會考慮原諒你一次。”
    “你這是什麽邏輯?”魏宏哲說:“我有什麽特殊的?”
    女孩突然臉頰一紅,羞澀的地下了頭,小聲的說道:“因為我喜歡你呀!”
    魏宏哲眉頭一皺,說道:“我說過,外麵的傳言你別當真。我真的沒有半分要追你的意思。”
    白靜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一半,她勉強的笑著說道:“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心裏有人,不過我不在乎,時間是治療一切的良藥,隻要你讓我陪在你的身邊,我一定能等到你也喜歡上我的那一天。”
    魏宏哲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白靜的頭頂,說道:“傻姑娘,別為了我浪費青春了。”
    他雙手插兜站了起來,叼了一根煙在嘴裏,點燃之後狠狠得吸了一口,說道:“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喜歡就應該去爭取,至少先把地方占上,不然後悔都找不到歪脖樹。我決定了,我要去追她。”
    “誰?”白靜猛地站起問道,一瞬間,臉上另一半的血色也一下褪了個幹淨,白的像紙一樣。
    “我心裏的那個人!”魏宏哲痞氣的一笑,三分壞,七分帥:“某些人不珍惜,但我可不能讓我喜歡的女孩受半點委屈。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說完,魏宏哲邁開長腿,悠悠閑閑的走出了教室,隻留下了滿臉死灰呆愣在原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