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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開學一個月過去,月考如約而至。實驗班的師資和氛圍確實非同一般,葛飛靈每一天都能感覺自己收獲良多。
她以前在普通班學到天昏地暗也隻能考到級前二十名,已經是極限,無法再前進一步。
而且她呆在差班瘋狂地學習,會被同班同學鄙夷為神經病。
他們大多像徐柔一樣,是花了幾倍的學費塞進一中的擇校生,不愁未來的發展,所以不懂她拚命學的緣由。
其實徐柔也問過她原因。
“等等,你要是這麽在意成績的話,為什麽高一不在實驗班,高二才開始奮鬥?”
當時她沒回答。
談不上隱瞞,隻是她固執地認為,如果心願一旦說出口,就不靈驗了。
第一輪月考結束,葛飛靈拿到年級第二的成績單,心懷忐忑又期待地回到家。
“爸,我回來了。”她用鑰匙打開門。
回應她的是一室昏暗。
大概晚上十點,爸媽和弟弟才滿麵笑容地回來。
“怎麽不開燈?坐在這兒嚇誰呢?”葛宏康嗬斥死氣沉沉的女兒。
明明上一秒他還掛著慈祥的笑。
葛嶺笑嘻嘻地看著,拉住正要幫勸的母親。
葛飛靈收斂情緒,努力揚起一個笑,“爸,我這次考了級第二。”
“哦,還行吧。”葛宏康掀起眼皮瞧去一眼,語氣敷衍。
葛飛靈正準備告訴他自己升進實驗班了,藏了一個月的秘密得匹配相應的成績,家人隻看結果不看過程的尿性她深知。
“爸,我這學期升……”
弟弟馬上打斷她的話,“對了爸,我這周小測進步了!老師誇我中考肯定能考上五中。”
“哦是嗎,好兒子,快給爸爸看看!”葛宏康聞言眉開眼笑,甚至跟著兒子一起進臥室。
葛飛靈捏著成績單,壓在喉嚨裏、組織了許久的內容一句也講不出來。
桂美娣心疼地撫了撫女兒的肩膀,輕聲說:“飛靈,你也知道你爸的性格的,他就這樣,別往心裏去。”
“……嗯。”她抿唇應了聲。
然後把成績單撕碎,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
他們也不曾關心過一句,自己吃飯了沒有。
第二個月,葛飛靈愈發努力。
結果仍是相差無幾。
原來級第二是她能拿到的最好成績。
“爸,這次……”葛飛靈想跟他說,雖然這次還是第二,但是離第一名的分數又接近了十幾分。
她在進步,力所能及地進步。
爸卻狠狠地給了她一記耳光,發怒:“阿嶺說你偷了他的零花錢,他才多小,我一個月給你兩百還不夠花麽,你有這麽缺錢嗎啊?”
不僅是臉被打耳光,手和腿也被藤條不分青紅皂白地狠抽。
“……”
葛飛靈抬頭,直著腰板不動,大概率猜到又是葛嶺惡人先告狀。
她很怕痛,可也隻能受著,不能躲,躲會招來更變本加厲的打罵。
“對,就是不夠,你給初中生一個月六百,給高中生兩百,我連吃飯都吃不飽。”
她忍著淚說:“是葛嶺自己花光了零用錢,問我討兼職的錢,我不給他就跟你說壞話……”
“你還狡辯是吧?”葛宏康毫不留情地將藤條甩到女兒如花似玉的臉頰,“從小到大一直是你撒謊,阿嶺哪裏像你心思這麽多,你一狐媚子整天惦記著自己那張臉,偷錢也是為了買化妝品吧,我真後悔把你生出來!”
粗糲的藤條揮到身上,葛飛靈的餘光掃到看戲的弟弟和膽小的母親,她驀地笑了,“你生得出來嗎?”
葛宏康怒不可竭,戳著她的鼻梁朝妻子質問:“你看看她那個樣子,哪裏像正經家庭教出來的女兒?!”
葛飛靈頂著滿身傷痕,繼續諷刺:“懦夫永遠不敢承認自己的錯誤。”
“什麽懦夫,我看你是嫌打得不夠!”
他幹脆抄上雞毛撣子,對準那張過分漂亮的臉蛋使勁地破壞。
周五的深夜,徐柔接到葛飛靈的電話。
“上次的藥膏挺管用的,還有麽?我在天橋等你。”
“媽的麻煩精,我剛躺下……”徐柔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不情不願地換衣服。
所幸天橋離小區也不遠,徐柔慢吞吞地趕到老地方。
還沒上去,就見到葛飛靈在上麵抽煙,周身縈繞了一片煙霧。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你爸是老煙鬼,你的煙癮也不小啊。”徐柔沒好氣地遞過清涼止痛的藥膏。
“謝了,下次教你做題。”
葛飛靈掐滅煙,濃煙散去,徐柔清晰地瞧見她臉上和手上的鞭痕。
“別,幫我做作業就行了。”徐柔仔細地端詳了她一會兒,開始幸災樂禍,“又被你家老子打了吧,活該,你明知道他偏心,不夾起尾巴做人幹嘛還老惹他生氣?”
葛飛靈擠出一點藥膏,指腹緩緩塗到臉上的傷口,“事不過三。”
心願還有一次機會能靈驗。
“?”徐柔難以理解,“你腦子被打瓦特了?他從小打你的次數比我泡的仔還多啊葛飛靈。”
葛飛靈心平氣和地:“我打算考級第一。”
這樣他總可以誇她一次吧。
“……等一下,我怎麽記得,我們這屆的級第一常年被一個叫什麽景的霸占著,你想考贏他?”
葛飛靈比她更清楚這個事實,點了頭。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比你牛逼的人還比你更努力,”徐柔對她沒什麽信心,“那景估計就是了,我覺得你機會不大。”
葛飛靈回憶了幾秒景浣平常的學習狀態。
“他不算特別勤奮。”
“行吧,隨你。”根據長相和成績成反比的定律,這景絕對是個醜逼。
徐柔對帥哥以外的男生沒啥興趣,懶得再聊,掏出手機看男朋友給她發的消息。
沒多久。
“操,”徐柔險些把手機摔了,“這什麽傻逼啊,說最近因為談戀愛,成績下滑很嚴重,跟我說分手???”
葛飛靈的動作停了一秒。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徐柔又罵了幾句髒話,“可去他媽的吧,一職中的跟我說成績,無幾把語,出軌也不編個靠譜的理由,真把我當傻子耍呢。”
“對方可能真有這意思,”葛飛靈塗完右臉,“畢竟你也不是第一次信這種鬼話了,就像你信前幾任說我是小三勾引他。”
徐柔:“……”
“有事嗎你,他們是渣男,你就無辜了?你們狗咬狗還差不多。”
越說越來氣,徐柔正想再譴責那些垃圾前任,葛飛靈忽然來了一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哈?”
葛飛靈直視她,塗抹左臉的指腹挪動得分外克製,生怕牽動傷口。
“你之前看上的喂貓男生,要到微信號了麽?”
徐柔悻悻然,“別提了,男神狠心婉拒了我,說不加陌生人微信。”
“如果是同學呢?”
徐柔霎時抬頭,“什麽意思?”
葛飛靈將全部傷口塗過一遍,合上藥膏蓋子,她開口:“年級第一叫景浣,跟我同班,也是那天喂貓的男生。”
我靠。
“啊!!!!”
徐柔興奮地不能自控,抓著她的肩膀尖叫。
放在平時葛飛靈肯定會推開,她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包括同性。
但這一次她耐心忍到對方發完瘋。
“他竟然真的是一中的,還離我這麽近,怎麽辦怎麽辦,我居然能柳暗花明又什麽村,啊啊我能擁有男神的微信嗎?”
說完,徐柔發光的眼睛緊盯她,“飛靈,你會幫我的對吧。”
葛飛靈嘴角微揚,“如果你有把握分散他的注意力,月考拉他下馬,我當然會幫你。”
“行啊行啊,我經驗豐富!”徐柔激動地保證,而後發現不對,“等等你剛才說拉他下來?操原來你是為了考第一。”
“他拿了這麽多回第一,換我拿一次又如何?”葛飛靈不覺得有問題。
“……好像也有道理。”徐柔被她的邏輯折服了。
“下周一開始,你每天去八班教室纏他,追到手了我包你半年的作業。”
“成交!不過你跟他熟不熟啊?”
除了第一個月坐他前麵,第二個月她被調到了後麵的位置,離他相隔三個座位,她當時專注於學業,很少注意他。
葛飛靈回想完畢,說:“不熟。”
“太好了,說明男神不是重外表的人,我要定他了。啊,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學霸。”
葛飛靈沒反駁。
塑料朋友倒是一針見血地看透了她剛轉班的疑惑。
確實,景浣對她反應平常,歸根到底是因為他對美貌的免疫力比較高。
同樣,他的難追程度也比一般男生要高。
擴展而來的這一點她沒告訴徐柔。
陷入久違的粉紅少女心的徐柔,不停地幻想自己成功得手、抱得男神歸的幸福畫麵。
新的一周開始,葛飛靈分了一點心思來研究景浣。
徐柔是十足的行動派,星期一剛升完國旗,她就順道拐到八班門口,叫人喊景浣。
班內好動的男生小小地起哄,“景浣,外麵有美女找哦。”
“來了來了,又來了。”
“唉,都高三了,景浣已經減少拋頭露麵的次數了,居然還有人不死心……”
聽著班內的討論聲,葛飛靈撕了張便利貼,不動聲色地抬眸,觀察記錄景浣的一舉一動。
1.麵對起哄,他沒有很局促,顯然習以為常。
2.見到長相不錯的女孩,他一如既往地目不斜視。
3.走到門口,和徐柔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離。
4.徐柔激動地告白,他坦然自若。
5.他更多地做一個傾聽者的角色,告白結束他才說婉拒的話。
6.徐柔不把他的拒絕當回事兒,糾纏討要聯係方式。
7.他的態度依舊禮貌,但若有似無地拉開距離,打算離開。
8.在徐柔再一次的哀求中,他果斷地走了。
總結:徐柔大方的喜愛之情並不能打動他。
遇到死纏爛打的女生,他直接放置處理。
即使是同學,他也不怎麽給機會。
葛飛靈速記完,將便利貼貼在學校獎勵的筆記本上,夾好。
第一回徐柔錯誤的示範,明確地告訴她,貿然告白這條路行不通。
她得找時間先和他混熟,成為朋友再說。
再之,其實她並沒有抱著徐柔可以成功的念頭。
徐柔道行不夠,隻能騙到和她同類型的男孩,騙不到景浣這種見多識廣的。
是她想搶第一,不是徐柔想搶。
所以假如徐柔沒有存著必勝的野心,未必能做到全力以赴、不達目的不罷休。
葛飛靈打算親自上陣。
做好功課,把人吃透,再踩著徐柔上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