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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飛靈忍無可忍地踢他一腳, 看不慣卻幹不掉他的語氣:“我還得做作業, 你適可而止。”
    好像有點炸了。
    景浣一點點鬆開觸手可及的肌膚, 貼心地幫她放下褲腳。
    其實早就擦完了,但是他不舍得。
    然後她迫不及待地轉過身,還趁機推了他一把。
    景浣嘴角的笑未褪,望著她的側臉,哄:“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啦。”
    豈止不對,簡直得寸進尺。
    葛飛靈鬱悶又氣憤, 每次她的怒氣都能輕而易舉被挑動, 太失敗了。
    要不是留著他還有用……
    “我沒生氣,刷題吧。”她故作輕描淡寫。
    忍氣吞聲都是為了後麵的爽感。
    景浣想多看她幾眼, 不過她提前一步偏過頭, 長發垂落鬢邊,遮蓋了半張臉。
    心中像有萬把螞蟻在爬。
    現在的他, 雖然仍專注學業,可腦海中牢牢占據的記憶過半數是她。
    景浣考慮著,要不要替她買一個發夾。
    當晚回去,他便和母親談了談女生的審美。
    “寶貝, 你老實告訴媽,是不是在學校有喜歡的女生了?”
    江婉姝腦中浮現徐柔那張熱情可愛的臉蛋。
    景浣垂眸,嘴角泛起小小的漣漪。
    他說:“我還在觀察期。”
    江婉姝剛想講怎麽能對女孩子這麽慎重,結果兒子的下一句是:“她應該不喜歡我。”
    “……寶貝,你還是我又高又帥的寶貝嗎?媽媽把你養得那麽好, 是讓你去挑女孩子的啊。”江婉姝哭笑不得,心道原來兒子才是被觀察的那一個。
    景浣笑笑,沒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
    “還是等高考之後吧,我現在不能耽擱她。”
    江婉姝摸摸他的發旋,讚許地同意。
    倒是跟小柔的想法不謀而合了,這兩孩子配。
    小柔真正的心意先不透露。
    第二天的晚修,葛飛靈一如既往低頭做題。
    她握著筆做寫字,毫無防備,冰冷的物件觸到她的耳垂。
    被嚇一跳,她轉過身,鑲著珍珠的發夾撩起了垂落的碎發。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聲?”葛飛靈拿下那發夾,沒有任何驚喜感。
    景浣的視線跟著她的動作,有些晃神但藏得很好,他展開笑顏:“對不起,我隻是想看看它夾在你頭發上的效果。”
    可是葛飛靈並不領情。
    她很少戴飾品,而且他送的東西再漂亮她也覺得土。
    景浣最近送的東西越來越多,她有點兜不住,扔宿舍垃圾桶時總怕被同班女生發現。
    以前追求的男生送她禮物,她也沒有這麽小心謹慎。
    歸根到底惹不起,姚永等一群追求者都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頭。
    “好吧,我收下了,謝謝。”葛飛靈餘光掃到毛巧貞的空座位,語氣柔和了不少。
    她隨手將發夾塞進抽屜。
    “我想看你戴上的樣子。”
    景浣盯著她看,牙齒微露,脾氣好到一定境界,假裝沒看見她的嫌棄。
    葛飛靈真不想理他。
    隔了兩秒,她還是將發夾拾起來,隨便夾了夾。
    “好像沒夾好。”他又講。
    “……那你來夾。”
    殊不知對方就等著她這句話,抬手順好她的長發,
    將發夾鬆開又夾緊。
    期間葛飛靈避免和他眼神接觸,垂下眼簾當他是自動夾發機。
    “好了。”景浣眷戀不舍地收回手。
    葛飛靈不適地碰了碰發夾的位置,沒了左邊頭發的遮擋,感覺怪怪的。
    接下來整個晚上,景浣如願以償看遍了她做題時的各種細微神情。
    比如她解數學題細眉舒展,寫語文卷子時精神不集中,沒過一會兒就換上物理大題。
    他的作業早在下午做完,犧牲了吃飯的時間,隻剩一篇英語作文。
    時不時轉移目光望向她,景浣像欣賞一幅畫那樣全神貫注。
    人都是越來越貪心的,一開始隻打算看一眼,後來就變成了一輩子都不夠。
    景浣發現自己可能等不及高考了。
    葛飛靈終於忍到毛巧貞回校,尤其憋著氣戴發夾的那幾天,她恨不得將發夾踩碎扔他臉上。
    她討厭被人約束著做事。
    毛巧貞回來的中午,她特地纏著景浣聊天,霸占別人請教景浣的時間。
    “你會做紫菜卷嗎?”葛飛靈搖搖他的衣擺。
    “會一點。”
    景浣太陽穴微跳,指尖動了又滯住,怕嚇跑她好不容易來的親近。
    “那你做好帶來學校,我想嚐嚐。”
    “好的。”
    “等等別動,你這裏有根頭發…”
    教室裏留下的人不多,有幾個看熱鬧的男生忍不住揶揄,說嘖小情侶談戀愛明目張膽,囂張得很。
    景浣跟葛飛靈坐了這麽久,還老是送禮物親密無間的,實驗班早已默認他倆是一對了。
    毛巧貞無法控製自己不去看左上方的兩人,景浣看她的眼神……
    高一就看中的白菜終究被豬拱了。
    還是一頭很有心計很討厭的豬。
    毛巧貞請假的幾天真生病了,發高燒住院口中喊的還是那心心念念的兩個字。
    撐著病體提前回到學校,看到的卻是景浣和情敵卿卿我我。
    毛巧貞臉色蒼白,拿起水杯離開座位。
    “你這根頭發是我的吧,這麽長。”葛飛靈從男生高挺的鼻尖撿下頭發絲,餘光則關注腳步緩慢的毛巧貞。
    恰好錯過他眼內繾綣的情感。
    她今天好主動。
    抓他衣服了,還說要吃他做的卷。
    景浣一霎失神,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頰,嫩白透著酡紅,讓人壓抑不住撫摸的衝動。
    “我去裝一下水。”
    她的話忽地打斷了他的欲念。
    “好。”景浣怔怔地回,眼裏除了她誰也看不見。
    裹著校服的身影漸漸視野中。
    沒多久,他拿了桌上的垃圾去扔,也沿著開水房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近,那裏已經傳來一陣爭吵聲。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單方麵的謾罵。
    “你別高興得太早,他隻是不知道你的真麵目而已。”
    “嗯?”
    “他配誰都比你好!你沒有真心不配得到他!”
    “你自我安慰挺好嘛。”
    ……
    “飛靈,你裝好水了麽?”
    景浣平靜地打斷裏麵的爭執,但隻喊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
    毛巧貞馬上背過身看他,眼眶泛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葛飛靈忙整理表情,收起洋洋得意。
    “景浣……”毛巧貞像塊磁鐵,不自覺往他走近。
    然而男生後退一步,抬眸望向另一個人。
    “飛靈,走吧。”
    毛巧貞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這戲碼進行得正中她下懷,葛飛靈愉悅地應:“好啊。”
    她越過淒涼的毛巧貞,還主動去牽景浣修長的手。
    “快走快走,不然會被瘋子纏上。”
    細長微涼的手指穿進他的指縫。
    景浣微愣,而後露出無奈的表情:“又胡說。”但不妨礙他將她的手心抓得更牢。
    葛飛靈滿意地望見毛巧貞一張臉變綠又變黑的,手上的不適感完全被蓋過去。
    她拉著景浣功成身退。
    走到一半,明明很享受的人忽然又講她:“其實你不用氣她的,我已經沒理她了。”
    葛飛靈報複的快感立刻減掉一半。
    她最討厭他什麽都勝券在握、洞悉每個人內心的樣子。
    “…我就是想氣死她。”葛飛靈不爽地甩開他的手。
    他跟她完全不是一路的,在她大快人心地報複罪魁禍首,他卻勸她手下留情更好?
    “可是一個人惹你不痛快,你就要報複一個人,如果是一群人呢?”
    景浣語重心長,掌心有些空落落。
    “自殺,行了吧。”
    仇報完了,是時候擺脫一天到晚影響她心情的雞肋了。
    景浣沒料及她這個答案,微微皺起眉:“你怎麽會這樣想?”
    葛飛靈懶得跟他廢話,頭也不回地先走。
    終於可以扔掉沒用的東西了。
    盡管她心底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垂落腿側的手突然被拖住,葛飛靈的反應速度沒他快,想甩掉的時候整個身子又被掰過去。
    “一群人惹你不痛快,你告訴我就好了,我來處理。”
    景浣扶著她的肩,認真專注地說。
    “……”葛飛靈鬱結地扯開他,沒心情聽空口承諾。
    景浣斂眸,正想跟她講更多,她褲兜裏的手機嗡嗡震動。
    “我要接電話。”
    葛飛靈眯眼盯他不識相的雙手,麵無表情地提醒。
    對方總算暫時放開她。
    葛飛靈得了空,走到另一邊的護欄,接下電話。
    她之前不怎麽帶手機,但是那人騷擾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不接電話還威脅她。
    “你要我說多少次,一中兩周才放一天,還沒到時間。”葛飛靈壓低聲音。
    電話裏的男聲輕佻散漫:
    “我信你啊,可你上周日也沒過來,還不能讓我多打幾個電話安心安心麽?”
    “見了麵有的是時間聊。”
    “要不你發張自拍過來解解饞?”
    “沒有,再說這種話我就不去了。”葛飛靈煩不勝煩。
    回應她的是氣急敗壞的粗嗓:“你敢不來試試?我和兄弟挨了那愣頭青的一頓打,想賴賬啊?”
    “是你們太弱,三個人打不過一個怪我麽?”
    “操,你讓我們打的那人明顯練過!”
    葛飛靈:“那也是你們菜,而且我也說了多找幾個,你隻帶兩個被秒活該。”
    午間的日光明晃晃,落入密集重疊的葉子。
    景浣無心偷聽,但他的聽力太好,對分貝高的尤其敏銳。
    一開始是聽見“一頓打”“三個打不過”等
    關鍵詞。
    之後距離越來越近,他清晰地聽見她的低音:“別跟我說以為很容易,如果很容易我用得著找你們來打他麽?”
    他的腳步定住。
    打誰?
    腦海倒是很及時地重溫當時圖書館座談會之約,她和他走在路上,無緣無故被社會青年盯上的情形。